那只木头做的假腿重重地踩向地面，穆迪的魔眼疯狂的转动：“小天狼星，你难道不知道哈利的身上有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吗？这说明他是伏地魔的魂器！我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小天狼星脸色发白地看向赫敏和罗恩。
“可是穆迪先生，哈利他是我们的英雄，整个巫师界都知道他是救世主，他打败了伏地魔！”褐发的女巫瞪着年老的奥罗据理力争，“难道说，战争一结束救世主就没有用了吗？”
战后，巫师们在凤凰社和魔法部的呼吁下开始直称伏地魔的名字，那些参与过战斗的英雄们当然是第一批如此做的人，虽然每个人说出来的时候仍会伴随着战栗。
“我这么做就是因为他是救世主，如果他变成第二个伏地魔，就再也没有人能打败他！”穆迪连带那只疯狂的魔眼一起瞪回去，“他已经逃了三天，今天他的两个同学和一个老资格的奥罗甚至被他施了遗忘咒！”
“至少不是不可赦咒，阿拉斯托，哈利会这样难道不是你们逼的吗？”卢平不赞同地说，唐克斯感受到丈夫的怒气，轻轻拍了拍他的上臂。她上前一步：“不管怎么说，阿拉斯托、金斯莱，你们向我们隐瞒了派人追踪哈利的命令。”
“……你们也隐瞒了哈利是伏地魔的魂器这件事。”金斯莱在沉默之后开口。
“哈利就是哈利！”赫敏的脸颊染上愤怒的红晕，“他从出生开始就和伏地魔对抗！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追捕他！我和罗恩从一年级起就在他身边，他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伏地魔！”
斯内普注意到韦斯莱家的小儿子低着头站在角落里，脸上表情尴尬。
——那么，找到犯人了……莽撞的格兰芬多永远不是可靠的保密者，相信这一点能给那个自大的救世主一点教训——显然他在半巨人那里看到的教训还不够他警醒。
“够了！”米勒娃·麦格严厉地喊着，“我们聚集在凤凰社，并不是为了这样彼此争执！”
“米勒娃。”
“麦格教授……”
双方在这位严厉的女巫面前不得不暂时熄火。
“西弗勒斯，你怎么看？”
“为什么要问这个鼻涕精！”小天狼星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对哈利的态度糟糕透顶！”
斯内普冰冷漆黑的眼睛扫过米勒娃·麦格那个该死的把他牵扯进来的老女人，然后对着小天狼星露出讥讽的冷笑：“波特是一个傲慢自大、无视纪律、破坏规矩的蠢货，毫无疑问它是个彻头彻尾的格兰芬多，恐怕不具有能成为一个黑魔王的潜质。”
——谎言……你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清楚那块魂片能做到什么地步。斯内普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的心中有种将真相说出来的冲动——去他的邓布利多！去他的哈利·波特！将一切说出来，这些自命正义的格兰芬多会是什么样的一张脸……那个疼爱教子的蠢狗教父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那会多么有趣，比这场闹剧有趣得多。
——但他是个斯莱特林，一个斯莱特林永远冷静，绝对不会像狮子一样冲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将要做什么……除了保护莉莉的儿子，他根本不会做出第二种选择。
“鼻涕精你说什么！”小天狼星愤怒地看着斯内普。
“看来你对我的说法不满意，嗯，布莱克？”斯内普嘲笑地看向他的仇敌，“也许你期待我赞扬你可爱的教子具有成为黑魔王的潜质，但是非常遗憾，我恐怕难以像你一样将如此低劣的谎言说出口。或者——”他玩味地停顿了一下，“只是你的白痴大脑不足以理解稍微长一点的句子？”
“哈利绝对不可能成为黑魔王！”小天狼星咆哮着，眼里的目光足以杀死斯内普一万次。
“那么就各退一步，阿拉斯托和金斯莱可以继续追踪哈利，但是不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亚瑟·韦斯莱在旁观了许久之后开口，莫丽站在他身边，露出不赞同的眼神，“同时我们也承诺不会尝试帮助哈利脱逃，一切等找到哈利再说。”
“亚瑟——”
“莫莉，那是最好的办法。”一向惧内的亚瑟用稍显强硬的态度制止了莫莉的发言，赢得了他的儿子们惊奇的眼神。
“同意。”金斯莱第一个表态。
“……同意。”麦格在沉默之后也表示赞同。之后赞同的声音就越来越多，凤凰社的成员们达成一致，就算是小天狼星和赫敏也不得不同意这个提议。
“西弗勒斯？”亚瑟询问唯一一个没有表态的人。
“战争已经结束了，我认为我没有必要为一个波特四处奔走。”他低沉而轻柔的不屑语调再次激怒了小天狼星——“不需要那个杂种参与进来！他总是恨不得哈利死掉！”
就在一些人忙着制止冲动的小天狼星的时候，其余的人同意了将西弗勒斯·斯内普排除在外——麦格为他找的理由，他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需要静养。
斯内普开始怀疑那个疯疯癫癫的老混蛋的画像对这位霍格沃茨的新校长说了些什么……
除了他以外的凤凰社成员共同举起魔杖，刚刚说出口的条件化为誓约的魔咒——这就是斯内普绝对不能同意的原因。
“那么会议结束了？”唐克斯爽朗地问，好像刚才不愉快的气氛只是幻影。
“是的。”金斯莱点点头。巫师们开始准备离开。
“西弗勒斯——”麦格叫住斯内普。“我希望你能回到霍格沃茨。”
斯内普侧过头：“我以为，斯莱特林院长和魔药课教授都不缺人。”
“你才应该是霍格沃茨的校长，阿不思指定了你。”米勒娃用有些急促的语气说，“霍格沃茨直到明年九月才会恢复课程，你拥有足够的休息时间，我希望你能考虑。”
“我拒绝，米勒娃。”斯内普连考虑都没有考虑——曾几何时，他如此的渴望力量和荣耀，不管是跪在黑魔王脚下还是接受了邓布利多的指任。追逐力量和荣耀是斯莱特林的天性，他从来都无法拒绝。
不过死亡足以摧毁一切——莉莉的死亡摧毁了他的信仰，他背弃黑暗的力量而投奔光明，就算他从来都不屑于光明的正义。他自己的死亡，或者说将近死亡，摧毁了他仅剩的追求，临死前唯一一个愿望足以说明他的所有。
校长需要担负太多的东西，西弗勒斯·斯内普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姑且算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莉莉的儿子。
“西弗勒斯——”
“米勒娃，只要邓布利多的画像呆在那个办公室一天，就别指望我会认为那是个好位置！”
——这是一个相当充分的理由，不是吗？
第五章
思考对于哈利·波特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虽然他也许的确不如赫敏·格兰杰那样擅于思考，不过七年中在霍格沃茨丰富多彩的生活，总是逼迫着他去思考。
就算不再是他的魔药学教授也依然恶毒专制惹人讨厌的斯内普禁止他在普林斯老宅四处走动，哈利现在也没有心情违背那个命令——他已经足够明白一个纯血贵族的庄园的危险性，哪怕这个贵族现在已经没落。
他沿着长长的过道走回大厅，坐在点燃的壁炉边。双眼凝视着跃动的炉火，陷入思维的漩涡。
三天前，他是魔法世界的救世主，准备跟他宿命的敌人开始最后一战。战友们都在他身边，他就是他们的希望——
今天下午之前，他在四处逃窜。伏地魔的死亡为哈利·波特的名字赢来赞誉，但是凤凰社和魔法部同时秘密通缉他，只因为他是伏地魔的魂器——
现在，他坐在漆黑阴沉年代久远的普林斯老宅里，死去的校长告诉他他必须在这里学会一些东西——向斯内普学。而那个阴沉油腻刻薄偏心的老蝙蝠命令他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要他“学会用自己的脑子”！
那个老混蛋斯内普！哈利厌恶地皱眉……即使已经十七岁，他依旧无法跟这个男人好好相处哪怕那么一小会。虽然在战争的最后，他通过邓布利多的记忆明白了这个男人的立场，甚至接受他的决斗训练……但是他还是完全不明白西弗勒斯·斯内普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个男人的嘴里全部都是刻薄的言语，他永远能让你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之后，在下次让你体会到更深一层的地狱！而对方无时无刻不对自己表示出来的刻薄恨意更让哈利觉得那只老蝙蝠简直不可理喻！
只要是对着哈利·波特，斯内普一向吝啬于任何认同之词，即使哈利做到完美，他也只说一句这节课结束，下次继续。然而一旦哈利做不到，接下来就是极尽羞辱的言语攻击。
哈利曾经清楚地在他眼睛里看到憎恨，这很正常，他也常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憎恨的目光。但是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憎恨自己？然而又是什么，让他即使憎恨自己，也依然帮助自己？
尤其是这一次——明明就恨他恨的咬牙切齿，为什么校长能说动这个应该躺在医院里的病人从凤凰社成员和奥罗的手底下救自己……如果之前是因为他是预言中能打败伏地魔的救世主，那么这一次呢？
哈利摇摇头，将那个问题丢到一边——任何事物跟斯内普纠结在一起，对他来说都是谜团——从一年级开始，他就没有猜对过！
哈利开始想着自己入学以来的总总——不，他从入学之前开始回忆……
他在德思礼一家度过了无趣而压抑的童年，达力总是欺负他……然后他被海格带入霍格沃茨——那里的一切都比德思礼家要好上太多太多，简直就是他的梦想——他有父母留下的钱、有友好的朋友、有慈祥的长辈……紧接着，魔法石、密室、伏地魔的阴影重新笼罩在魔法世界，而他从一年级开始就背负起那个预言，与伏地魔战斗……虽然在他看来那种战斗简直幼稚的可笑——
对，那个战斗真的非常可笑——现在仔细想想……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销毁那个假的魔法石？邓布利多校长真的没有看出奇洛的伪装？魔法石的守卫为什么能够让一些一年级的学生通过？为什么要把那件珍贵而危险的隐形衣给一个甚至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一年级学生——哈利现在并不否认那时的自己幼稚冲动的过分——但是谁没有过十一岁的时光呢？还有三强争霸赛——哈利真的不愿意回想那场比赛——邓布利多为什么不能取消自己的参赛权呢？
哈利发现斯内普说的没错。所有的疑点指向一个答案——邓布利多在磨练自己，也就是说，他早就为自己与伏地魔的战斗做好了准备……
然而在诸多疑点中，还有一个无法解释——虽然邓布利多一直让他信任斯内普，但是老校长从来没有对他做出足够的说明……他放任自己怀疑斯内普，直到最后也只留下了证明斯内普清白的记忆……现在他的画像要求他继续跟着斯内普学习——究竟是为什么——任何人他都可以接受，为什么偏偏是那个老混蛋？
哈利越想越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木质玩偶，四肢上缠绕着纤细而强韧的丝线，丝线的另外一端就握在那个总是笑呵呵的白胡子老校长手中，他无知无觉地随着丝线的拉扯而在狭小的舞台上演绎一出又一出的戏码，还以为自己的一切动作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以为自己有多么的强大……哈利握紧手中的魔杖……碧绿的眼中尽是晦涩的暗魇。
对了，邓布利多明明知道自己是魂器——他明明早就知道——说不定就是他告诉凤凰社的……如果不是他，他为什么不命令凤凰社停止追捕自己？
——可是他让斯内普来救你了……哈利在心里平静地告诉自己。而且你总是要面对伏地魔的，他的安排是对你最好的。
谁知道呢？心底的某个地方发出蛊惑的低语——谁知道呢？
——自己的那种想法，说不定就是邓布利多的支配陷阱。
哈利觉得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看不见的思绪深渊滋长……他在黑暗的海洋中沉溺，被愤怒的荆棘撕裂，理智正在从他身上被剥离——一些疯狂的念头无可抑制地冒出来……
谁知道斯内普那个老杂种究竟是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在通知凤凰社的人准备来抓自己？这里偏僻、老旧、无人能知……救世之星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只会对外界说，救世主被伏地魔诅咒而死亡……哈利·波特“现在”不过是一颗不仅没有利用价值，反而存在着危险性的棋子……
不——！哈利捂着头，他想要把那念头驱逐出去，但是发现这样做很艰难。那个想法像汲取营养的藤蔓一样死死地缠绕在他的心中……比幻觉真实，比真实虚幻……他甚至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念头——还是受到属于伏地魔的那一块魂片影响……
就算邓布利多那个老疯子没有这样命令他，那个男人也憎恨自己，他也许会去通知凤凰社。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不需要再保护他讨厌的救世主，救世主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也许他一回来就会给自己一个索命咒——或者是钻心剜骨……
不——不是这样的——
“我不相信！”哈利愤怒地叫着，他的力量辐射出来，客厅里的一切都发出痛苦的悲鸣，墙上的画框和家具被辐射出的魔力拉出一道道的裂痕……
就在这时，斯内普出现在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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