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诺忙求饶,“好,我错了。我跟萧朗解释。不过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你自己想好了,这是你唯一一次能跟康宁在……”
“周诺!”唐妙气得跳脚,一副恨不得踹死他的样子,“我二姐不嫁给你是对的。”
周诺笑得一脸痞子样,“我认同。至于那些家什儿,我送给她。”
唐妙哼道,“你欺负我们穷是不是?虽然我们没你那么富有,可女儿嫁人的钱还是有的。我以前以为你是为我姐姐好,可现在我觉得你就是个混蛋,我姐姐瞎了眼会喜欢你!”她气得脸色发青,转身就跑,不肯上他家的马车。
周诺怔在当地,紧握的拳头几乎将手指捏断,半晌,他叹了口气,对一旁伺候的小仲道:“你去送她,她想干啥都由着她。”然后又吩咐另一个小厮,“牵我的马来,我要出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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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终是没有去家具铺子,被小仲劝了两句便上了马车赶紧回家。一气之下跟萧朗说了那样的狠话她又难过,生怕他有个什么意外,不管马车颠簸她让小仲赶着马一路疾驰。
天擦黑的时候在路上碰到来接她的二哥,白色桐油纸糊就的气死风灯里,景椿的神情肃穆凝重,见了她也不多说三两句告辞了小仲赶紧掉头回家。
唐妙感觉不太好,问他怎么啦。
景椿叹了口气,“这年头,恶毒的人越来越多。你跟周少爷去县里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人知道了。竟然有人跟萧老夫人造谣说你跟男人跑了,还说萧朗亲自去追着将亲事退掉,两家如今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
唐妙默然无语,她和萧朗,算是真的断了吗?毕竟当时说的都是气话,可萧朗从未对她那般过,他太伤心太生气,不知道会如何呢。她心急如焚,只觉得身心俱疲。
景椿又道:“仝姨让常叔来送信,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昨天晌午有人去萧家对三夫人说你跟人跑了,然后萧老夫人便大发雷霆,要求退掉你们的亲事。萧朗飞马去了县里到现在还没回家,仝姨……”
唐妙一惊,急忙问道:“他还没回家?”
景椿点了点头,“常叔说的。”
唐妙心下一阵慌乱,“二哥,我们去萧家吧。”
景椿关切道:“妙妙。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先回家跟爹娘他们商量下。我们说你很快就回家,常叔还在等着呢。”
唐妙也不瞒二哥,就把柳无暇的事情大略说了下。景椿关问了一下柳无暇,知道他如今无事才松了口气,“柳先生太不容易了。我们先回家,跟常叔碰个头,然后再商量。”又拍了拍外面,“骡子跑起来颠得很,你出来坐,靠着我会好点。”
唐妙却没心思管这些,只让二哥快点。
到家已经是夜里,见她回来大家都舒了口气。常叔只问可见到他家少爷。
唐妙简短地跟家人说了柳无暇的事情,将和萧朗吵架的事情一句话带过,不想他们担心。
杏儿气得脸色铁青,“这个周诺到底搞什么?既然是去探望柳先生为什么不能明说?非要背着弄这么一出。”
高氏道:“如今也没闲心计较这个,明儿一早我和你爹带妙妙去萧家,你们都在家老实呆着。”常叔却呆不住,因为出门的时候没见着萧朗,现在见唐妙已经回来,便连夜家去,也好早点跟夫人和老夫人解释一下。
第二天天不亮高氏几个便动身上路。他们一走,秦泠月找杏儿看着孩子她去看大棚,谁知道转了一圈却没找到她,问景椿,他也说不知道。
高氏几个一路到了清水镇萧家,却在偏门处被两个小厮拦住不让进,说进去通报半日不见出来。
九月底的阳光略显单薄,被冷风一吹沁骨的凉。看着两个小厮竟然敢如此嚣张地为难自己的父母,唐妙又气又急,让父亲赶了车先去茶肆坐坐,她自己去跟老太太说。
高氏叹了口气,“算了,等等吧,本就是我们不对。只要柳先生好了就好,救人一命那是天大的造化,这点委屈算什么。”说着她却似是舒了口气,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虽然她没有问为何柳无暇重伤垂死之际周诺一定要将女儿带去,而一夜之间他却醒过来,可心里也隐约知道点什么。听唐妙应了一声,她又问:“妙妙,趁着这个事情,我们也没有进门,娘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嫁给小山?”
唐妙诧异道:“娘,为什么这样问?”
高氏叹了口气,“如果你是因为顾虑娘和你仝姨的交情,因为我们两家的关系而答应亲事的话,娘……真的不想勉强你。娘不想你受委屈……”
唐妙急忙打断母亲的话,“娘,我是真的喜欢小山,真的想嫁给他。哪怕他家里那么复杂,他的奶奶那么顽固,容易轻信别人。只是对他的喜欢,超过了对那些的害怕,娘,我一点都不委屈,是我不好,让你和爹受委屈。”
高氏松了口气,笑着道:“那好,既然如此,娘也就放心了。”
过了一会常叔匆匆出来,看见他们便加快步子,问了安又道:“我寻思唐老爷这会儿该来了出来迎一迎,请这边走。”
候着的一个小厮忙拦着道:“常叔,三夫人有话,老夫人不见唐家的人,也不许他们踏进我们唐家半步。”
常叔把脸一沉,“你吃的是萧家的饭还是三夫人的饭,给我消停点。”说着又请高氏他们进去。
仝芳在二门处等着,见他们来舒了口气,忙拉着高氏的手,“真是要了命了,说着去定亲,突然就来这么一下子。我这心七上八下地真经不住。”去萧老夫人院子的路上,仝芳告诉他们昨天柳先生已经派人来信将事情解释了一下。柳无暇信里说是周诺考虑不周,他重伤垂死惊慌之下想到他和景枫关系最好,又一直视唐妙为妹妹。经过天伦剧变,那样时刻定然会想见一见亲人,所以周诺便擅作主张就请了唐妙去。又怕高家担心,所以才撒了个谎。他愿意用生命担保,不管是他还是周诺,对唐妙都以礼相待,绝对没有半分逾越。昨天夜里周诺也亲自上门给老太太解释道歉,两人关在屋里,没有别人,仝芳也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唐妙眼皮突突直跳,不知道周诺又要弄什么坏事儿,关于萧朗看到的那个,柳无暇并不知道。她也不想他知道,他不知道,便不会尴尬,可是周诺如果有意无意地说点什么,那萧老夫人还不定能知道什么了。
仝芳无奈道:“我们家他奶奶你们也知道,当着客人面答应好好的,回头就变卦的事情也很多。周少爷临走的时候希望老太太把那个造谣的人找出来严惩以正视听,她老人家答应了的,可今儿一早我去给她请安,想问问她老人家如何想的,她便又跟我提让早早抬姨娘的事情。哎呀,我这头真是大得厉害。”
高氏又问萧朗可平安到家,然后看着唐妙轻斥道:“你这个孩子,怎么不把小山留下,若是一起回来,不就什么事也没。”
不等唐妙答话,仝芳领着他们拐了个弯,到了萧老夫人院门前,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怪妙妙,小山那孩子从小也被我们老太太给惯坏了。他倒是没闹腾,一直呆在他奶奶这里。”
唐妙道:“仝姨,我去看看他吧。”
仝芳请他们进去,“他回来一句话也不肯说,老太太便想当然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说退了亲事给他找门更好的,谁知道他还是不吱声,老太太便说先纳了早早,又把他不吱声当默认。你说说,这叫什么理儿?我这个当娘的,倒是一丝一毫的主也做不得,还跟着被呛说是我带累坏的他……”她低着嗓子抱怨了几句,便进了门,看到萧老夫人的婆子迎过来便听了话,顿住步子等婆子迎过来才道:“去回老夫人,就说唐家老爷和夫人带三小姐过来探望她老人家。”
那婆子屈膝问安又道:“夫人,老夫人说她谁都不想见,让几位且回去吧,还说我们家小少爷是万一挑一的人儿,哪里娶不到媳妇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唐妙看了她一眼,那长舌头可够快的,这是不是说老太太一直着人盯着唐家?再者说,他们生气的“跑了”这件事儿周诺已经来解释过,当面客客气气背后拿唐家撒气?那就是萧朗想退亲了,真个那么“大度”要成全她和柳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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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连冷笑,不由得脱口道:“萧朗,你出来。”说着就往里冲,门口的丫头赶忙拦住她,“三小姐,我们少爷还没起床呢,夜里睡得晚。”
唐妙冷冷地瞪着她,刚要说话,里面响起早早温柔带笑的声音,“春兰,谁呀,这么一大早就吵闹闹的。”
她捂着嘴打着哈欠,一副慵懒未醒的模样,看到唐妙的时候微微屈膝,“三小姐。”然后又对丫头斥道:“三小姐来了,你怎的拦着,真是没规矩。”春兰立刻退后。
这时候西间传来一阵笑声,唐妙听着好像萧老夫人和三夫人,她也不管径直去了东间。老太太的上房有一明两暗东西各有梢间,外面是耳房。萧朗小时候基本跟着奶奶过,都在东梢间歇息,唐妙常来也知道。仝芳听得三夫人的声音,脸色沉了沉,示意高氏夫妇先随她去自己的院子。
罗帐半垂的幽室里萦绕着甜美的暗香,却又不使人看清香炉在哪里,地上铺着柔软的大团花锦毯,室内隔断亦是精致美观。唐妙却没心思看,扯开炕前垂悬的罗帐,看到萧朗趴在锦被里酣睡,雪白的绢衣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早早快步抢上前,趴在他耳边低声道:“少爷,快起来吧,三小姐来看您了。”而后跟唐妙笑了笑,“真是让您见笑,请外间坐吧。”
唐妙冷哼,却转身大喇喇地坐在一旁的小锦杌子上,懒懒地道:“我干嘛外间坐,我就在这等他。”抬眼瞥向外面,又盯着早早道:“你不就想演戏给我看,继续啊,我还没看够呢。”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她看看他们是多么亲密,说不得已经同床共枕,可若真的如此,何必炫耀?有哪个女人喜欢别的女人看自己男人睡觉的样子?想到这里她胸臆间有一股子火,她霍得起身,把早早吓了一跳,“你,你要做什么?”
唐妙笑道,“我能做什么?”她盯着萧朗的后脑勺,轻轻地道:“萧朗,你真想我嫁给别人是不是?”说着她抬脚就走。经过萧朗跟前的时候他突然爬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手心滚烫。
唐妙忙转身看着他。萧朗双眼通红,脸颊有些浮肿,憔悴得让人心疼,一副努力地凝聚目光来看她却又看不清的样子。一旁的早早一慌,忙上前抱着他的胳膊,柔声道:“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弄疼三小姐了。”她用力地掰萧朗的手,却不能撼动分毫,咳嗽了一声,外间的丫头立刻去请萧老夫人。
唐妙一把推开早早,盯着萧朗看了看,“萧朗,你怎么啦?”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看他这副迷糊的样子倒像是刚吃过药一般,迷迷糊糊只想睡觉。萧朗紧紧地抓着她,目光有些迷茫,唇动了动说什么,声音只在喉咙里憋着,并未完全清醒。
早早忙拉唐妙的胳膊,想将她的手从萧朗手里抽出来,“三小姐,我们少爷病得厉害,你就让他好好休息别打扰他了。大冷风的他骑马回家,冻得整个人都冰了。”
这时候萧老夫人走进来,冷哼道:“丫头,你还有脸来?”
唐妙毫不躲闪地迎上她的目光,“我没做任何亏心事,我为什么不能来。就算老夫人要退亲,我也要跟萧朗把话说清楚。”
萧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如今柳无暇投靠了贵人,你们唐家飞黄腾达的日子也到了,还怎么把我们萧家放在眼里。”
唐妙笑了笑,“老夫人说话真是高深莫测,柳先生投靠了贵人,是他有能力吸引贵人。我们唐家跟他是朋友,却不会靠朋友求富贵名利。我母亲与仝姨是姐妹,仝姨对我们的照顾,已经让我们感激非常坐立不安,又何曾想过要靠着萧家求富贵名利?这样的关系尚且不能,又遑论他人?”
“哼,我任你巧舌如簧都不听,你走吧,我们萧家不欢迎你。小山已经不喜欢你了。”萧老夫人一挥手,让几个婆子请唐妙离开。
唐妙扭头看着萧朗,“我要听他自己说。”他们相识的这十几年,昨天是第一次吵架,因为难过冲动,都说了些伤人的话,可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又后悔,她也相信那不是他的真心话。否则他不会这样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丫头,你不要拿嫁给别人来吓唬我们小山,别耍孩子那套伎俩,现在你们都大了。”
唐妙任由萧朗握着她的手腕,盯着萧老太太无惧道:“老夫人,我还就告诉您了,像您这样反复无常,说话不作数的人,比孩子那套还不如。”
萧老夫人气得肩头抖动,对紧随着进来的三夫人道:“快,让你大嫂把他们都赶出去。”
正文 所谓“捉奸”
景椿正和胡大垛花柴,刚从地里拔回来,直接垛在菜园边上,烧也方便。听唐妙如此说他笑道:“你歇着吧,搂草我自己去就好。”
唐妙嘿嘿一笑,立刻去拿了草耙子,又推出小车,“二哥,草垛让胡大叔弄吧,我们快走。”今儿去试试,运气好能碰上,若是不成明日再去。
景椿看她急,便停了手里的活儿,又去披件粗布夹衣,从她手里把小车接过去,与她一起推着往那片树林子里去。
天晴朗得很,晌午的阳光温暖中略带着冷清,麦苗油绿油绿很是喜人。
唐妙顾不得说话抿着嘴走得飞快,到了树林边上她让二哥放下小车,自己想悄悄地进去看看宝银儿媳妇在不在。景椿忙叫住她,“妙妙,哪里去?”
唐妙小声跟他说了。景椿微微蹙眉,虽未斥责,神情却颇认真地道:“妙妙,你是个女孩子。”
唐妙拄着草耙子央求道:“二哥,那你去看看,树林子北面有间小草房子的。”
景椿无奈,“好,我去。你老实等在这里。”
二哥走后,唐妙麻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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