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想,挂起笑脸,冲着三王爷赞许的头,昂首走进大殿。
久违的龙椅,久违的充实感……世昌摩挲龙椅两侧的把手,个感觉他如此怀念,以至于不顾劳累,拒绝先回寝宫休息的建议,刚下马车便直接上朝,而皇后由大殿内的偏门直接回寝宫——大殿不需要人的存在。
三王爷领着符合品级的群臣进来站定。先道声“皇上受惊。”接着便将战事及此时宫内宫外概况汇报番——深知世昌知道结果也不会细听过程,三王爷便得简略许多。
“与术简战,多亏有和亲王。”世昌赞许道,“不愧为朕的左膀右臂。”
罢眼神向大学士处深深瞥,“左膀右臂”高规格的称号本该属大学士,他也是留守大臣之,还是自愿留守,怎么也比三王爷高头,然而此刻大学士目光略微涣散,神色复杂,却不见愤恨焦虑,只有凄然的淡漠。
下头有人露出不屑的表情:谁都晓得,仗功在墨脱等将领,三王爷是逼上梁山,活生生捡个大便宜罢,可惜墨脱将军,带罪之身,赢也没用。啧啧,三王爷,您还不赶紧谢恩揽功劳么——
“皇上过奖。”三王爷“不负众望”,果然谢恩,随后略顿顿,下头人不屑的意图更加明显,只恐怕三王爷要开始邀功——
三王爷张口,声音沉:“但此战并非臣弟功劳,墨脱将军骁勇善战,着实比臣弟做得多。请皇上看在墨脱立如此大功的份上,饶他命罢!”目光灼灼,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世昌皱皱眉头:“三弟,墨脱胁迫朕,威吓子,理应视为叛贼,其罪当诛九族才是。”
群臣片哗然。
皇帝的言下之意,那战赢即可赎罪的法,是没用……君无戏言,然而还有句话叫做君心难测,样顶撞皇上的意思,墨脱到底还是要死啊,此刻迎仗却还是罪人个,连上朝也无资格参加,皇上开恩没叫他继续住大牢,准许他在自己将军府过夜。
死?现在自然不可能杀他,墨脱沙场杀敌,怎么功劳比他个逃难皇帝大多。然而墨脱此刻擒术简,破他的大军,出尽风头,他在北方那会儿,多少老百姓都在传捷报,为位将军唱起赞歌……世昌眉头越皱越紧,不由想:可不要又多个苏炜之流——时可不能再来个意外。
三王爷料到世昌会样,也不争辩,只是淡淡笑,“皇上大约还未详细听过与术简战事吧?”
转身面向大臣,三王爷轻咳声,道来战中之事:墨脱如何彻夜不眠,令部署,携血泪,埋兵士,斩敌兵,辗转沙场。
墨脱是生的将军,领兵的本事无人能及,术简自幼便对军事感兴趣,曾跟随墨脱学习战术,墨脱可是他最早的启蒙老师,二人感情不浅,却不得不死活——三王爷声音愈发的沉痛:“皇上不知,臣与术简对战,心如刀割,曾经亲兄弟,如今兵戎相见,情何以堪?墨脱乃术简恩师,所谓日为师终身为父,墨脱心中亦难好受,以臣亲身经历,墨脱将军受得惩罚已着实够!大盛南北互通已经数十年,有多少人家是家分居南北?敌双方难免征兵——在战场上见到久违亲人,却不得不挥刀相向,如此征战之苦,也着实够!”
几句话,得几乎声泪俱下。
烽火燃不熄,征战无以时。,野战格斗死,败马悲鸣,分明是亲缘,为生计南北相隔,止不住的思念,却换来样相见的方式……大臣脑海中浮现那荒凉的景象,再冷心肠的人也不禁长叹,继而热泪盈眶。
三王爷席话显然效果非凡。
大臣们本就心向着墨脱,再加上大家伙儿可都是丢下朝廷跟着皇上跑的,面对三王爷和墨脱,到底还是有些愧意,面露内疚之色的必然的,议论声声,皆头称是。
世昌脸色变,仍不肯退让:“墨脱是罪有应得,和亲王何必为个罪人与朕犯冲?”
三王爷刚要解释,大学士上前步,道:“皇上此言差矣,些日子,臣看在眼里。墨脱功已盖过,其护国之功,足以抵消叛国之罪!”
没料到大学士会帮他话,三王爷稍稍愣下。
世昌瞧他们眼,皮笑肉不笑:“什么时候大学士与三弟凑得样近,看来,到底三王爷还算是半子呐?”
“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偏向。”
“属实?!”世昌重重拍椅背道,“墨脱功已盖过?朕怎么听得像是功高盖主?”
大学士赶紧下跪:“臣不敢!”
世昌冷冷俯视他,道:“不敢?大学士向很敢。莫不是替朕主持几个月大局,胆子更大?朕的话也有胆子反驳?”
大学士不卑不亢:“臣不敢,但为人臣子,必定知无不言,掏心掏肺——若是对待皇上还得藏着掖着,岂不是对皇上更为不敬么?”
话里已多火药味,群臣倒吸冷气的声音,尽管短促,皇帝却听得清楚,心凉。
皇帝的话被称为圣旨,臣子对圣旨只需安安静静聆听即可,现在竟然学会以倒吸凉气稍稍发泄不满,看来,不少人都向着大学士和三王爷呢……皇帝失神。
低下人心里难免起嘀咕,不知不觉间,世昌觉得座下龙椅坐得不如从前那样舒服。好在皇帝及时回神,脸板:“依的意思,便是那忠言逆耳,而便是听不得忠言的昏君个?”
三王爷开口道:“皇上,臣相信大学士绝无此意。”
世昌冷冷瞧着面前的三王爷,几个月不见,他便比之前更加沉稳,战火当真能够将人历练得更加坚实么?瞧他的眼神,似乎硬朗不少,更多丝咄咄逼人的姿态。
同样瞧着三王爷的还有个人,不过在暗处——木筠躲在方才皇后离去的侧门,透过帘子望着大殿,角度原因,只能见到龙椅及龙椅前部分的情景,不过也够,还有耳朵可以补偿——
三王爷和皇帝见面便因墨脱的问题吵起来。
看来三王爷是自恃功高,强硬不少,又摸准众人心态,在百官中人气路飙升,果然厉害……木筠正瞧着,背后突被拍掌,吃惊,回首瞧,竟然是皇后。
“怎么……”
皇后笑笑:“路劳累,本想歇歇的,结果睡不着,来瞧瞧皇上如何——鹤舞怎么没与在起?”
“也不必每时每刻粘在起的……不是想看皇看上如何么?还是自己看。”木筠让开身子,发觉对方眼神流连在自己面上,又是愣:“怎么?”皇后微微笑:“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回来还能瞧见。”
原来是事,皇后是在惊讶怎么没死呢……木筠自嘲笑。
“……大约是没到时候吧。”。
“是么?”皇后意味深长的吐两个字,木筠听,似乎话里有话,然而对上对方眸子,又见不到什么,“真可惜,还是有那么?还以为不会魂飞魄散呢……”
暗褐的眸子盛满同情,木筠不习惯被人同情,次更是觉得不舒服。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皇后脸上。
话皇后,跟第次见时没有什么区别呢,看来逃亡并未让不好过,看上去精神不错,只是有……木筠想,眼神犀利,犀利得有些过分。
木筠露出个笑:“也许……术简是败,还有三王爷,三王爷败还有六皇子,还有二王爷,还有无数个觊觎皇位的人,其实,也不知晓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皇后头,也不知听懂没有,目光落到世昌身上,又瞧着三王爷,目光凛,自言自语道:“在里偷瞧,本不合规矩。不过,恐怕此刻也没人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
木筠知道的意思。风水轮流转,此刻轮到三王爷气焰燃起来,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作为皇帝的妻子,皇后在选择逃走的时候便料到会个结果吧?
皇上在大殿上被臣子质疑,反驳,几乎无招架之力,而皇后的目光却比谁都清醒,姿态比谁都淡然,只是看着三王爷的时候,目光才会流露丝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懊恼?是嫉恨?
木筠瞧着,突然觉得个仅仅相处不到月余的人,让自己涌起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恍然间,两个人的对话开始有更深的含义。
“快……”皇后轻道。
“什么快?”
皇后笑:“看不出来?皇上的龙椅快坐不住。”
相比较皇后对丈夫如此直接的评价,木筠反而有些局促:“不怕?”
“怕?”皇后踱几步,道,“他当上皇帝的那便有准备,他实在不是做皇帝的料,坐在龙椅上只是耽搁国家罢。”
木筠不知该如何接话,按理解,皇后言谈举止甚为柔和稳重,然而骨子里应该是个直爽性子——早先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们见过面,话很是直接,木筠是知道的,不过话得直接过头,是妻子对待丈夫的态度?
照常理来,帝王婚配多是政治婚姻,然而据世昌与皇后是在世昌被人重视之前便成婚的,当时的太子因意不在帝位,所以不像其他皇子娶妃,为利益强求妻子出身高贵出身,而是娶性格,外貌都合自己心意的妻子。
所以皇后出身般官宦之家,少许多闺阁顾忌,性格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子来得干脆洒脱,和当时软弱的太子却很合得来。大约是性格互补,皇后与世昌感情向很好,从当初被人漠视,到后来登基时的辉煌,路相伴,皇帝也格外对得起,个妃子都没有,还让木筠在鹤舞面前赞叹好久。
鹤舞的回答是高深莫测的笑笑。
边木筠在出神,皇后又没头没脑道:“觉得三王爷如何?”
“谁?”木筠以为自己听错。
“三王爷。”
“……不清楚。”种问题要怎么回答?
“不清楚?”皇后转头看:“恕直言,就算不是海珠,到底还是和他做过夫妻的,不至于不出二吧?”
木筠很想跳过个尴尬的问题,然而看着皇后的眼睛,突然间仿佛被催眠般,有股倾诉的愿望,逼得不由自主开口:“他……”
皇后鼓励的头。
木筠想想继续道:“他比术辛更适合做皇帝……虽然不是出色的皇帝,却合格的皇帝……”
“不想听个,问的是,他,如何?”皇后带着迷惑人的笑逼近,字句。
他?如何?
木筠愣住,对三王爷解得多么?满打满算也不过个月吧?还是两年前,而当他“妻子”的那个多月,三王爷除开头碰过次,多数时候都是跟檀夏呆在起。木筠不是他的妻子,却从海珠遗留下的种种蛛丝马迹,感受个下堂妻的悲哀。
因为太悲哀,太同情,还有与自己太相似的亲身经历……
所以讨厌三王爷……
“他是个混蛋。”木筠想个形容词,心中微微刺痛下,眉头紧紧绞住。
皇后似乎很满意个答案,又轻轻问道:“现在呢?”
木筠摇摇头:“可他和海珠是兄妹……”
不知道还好,旦知道,三王爷和海珠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无法按照常理去想——个哥哥对着妹妹恩爱,是不是比丈夫漠视妻子更难叫人接受?
皇后背过身去:“可是三王爷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和海珠是兄妹——撇开兄妹不谈,就算不是兄妹,他也从未将当作妻子,是么?”
个问题应该由三王爷才回答的清楚,皇后不该问木筠,然而木筠还是:“不是每个人都像和皇上样。宫里的大多数‘正妻’,和‘爱’总是分开看待的。”
“和皇上么?”皇后抿嘴笑。
木筠不知道笑什么,头。
的是实话,实话总是残忍。
木筠不知道海珠和三王爷发生过什么,鹤舞更是很少提起,也不会闲到无聊去缠着他8卦自己副身体和另个人的故事,简直找死。
然而直觉告诉,海珠和三王爷是政治婚姻的典范——人的感情很复杂,爱与不爱常常就在念之间,就算海珠美貌,能干,贤良淑德,也不定能得到三王爷的心,相反其他人个眼神,句对话却可能叫他燃起爱火。
木筠同情海珠,并不是源于三王爷对妻子的不爱,而是对婚姻的不负责任——养变侧室,还是专宠,人是脑残么?封建社会,三妻四妾很平常,然而既然是妻妾制度,便要有妻妾的规矩——就算三王爷对养爱得死去活来,夜夜同床共寝,随时随地带在身边,做得也太离谱,不公平也太明显。
人到中年,往往渴望激情把,然而凡事都要付出代价,想要左拥右抱,便不要再奢望什么两个人的爱情世界,总有第三者第四者第五者绞碎那完美的爱情梦想。
更可悲的是,所谓的“第三者”们却往往都是真正的受害者,委屈的让步,被称赞为“大度”“贤良”“柔顺”。
个道理,海珠理解,甚至檀夏也理解,然而却三王爷未必。
“也许在三王爷的认知里,正室不是爱的,就像把刀柄剑,个什么工具,只要照顾得周到便好……”木筠把心中所想都出来,末加上句。
皇后也不知在不在听,眼睛盯着世昌,坐立不安,三王爷又什么,已然震得世昌不出话。皇后脸色惨白。
木筠自顾到最后,好像是给自己听,“亦或许三王爷曾经爱过海珠,只是他自己不想承认罢,到最后也就成真。”终把话都出来,长长吐口气。
皇后肩膀微微颤抖,转过头去,听声音是在笑:“曾经?若是样,对……不,对海……珠,岂不是太不公平?”
木筠瞧不见那眼中目光闪动,似有期冀,只是随口道:“确实不公平。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个愿打个愿挨……”
皇后偏过头,神色依然淡漠,然而开口,泄露心底里不平静——喉间涩,哑着声:“如果是海珠,会怎么做呢?”
“?”木筠思考下,不好意思笑笑,“刚还个愿打个愿挨,现在又该打自己嘴巴,若是现在的,真碰上样的人,定会治他,好好教训他吧!”
如果当时对端木子清狠些,何必吃那两年的苦呢?
不过现在想些都是多余……想到半,思绪忽然被大殿上惊叫打断。
皇后檀口微张,似乎想什么,也被那边吸引注意力,两人同上前步,站在门口。
侧门仅容人通过,同站边,有些拥挤,皇后瘦削的肩膀贴着木筠的胳膊,隔着薄薄的华服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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