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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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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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年?”
  沈菊年一笑,点了点头,“是我,郭大路,你还好吗?”
  郭大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左右张望,急道:“阿宝,阿宝呢?”
  玉宁公主瞥了沈菊年一眼,答道:“阿宝在外面玩呢!”
  郭大路顿了一下,抬头看沈菊年,“菊年,你看到阿宝了吗?”
  “我看到了,你把他照顾得很好,郭大路,谢谢你。”
  郭大路突然露出一丝羞赧的笑容,但迅速地,又换上了一副歉疚的表情,“菊年,对不住,俺没能救其他人,后来听说……”
  “不是你的错。”沈菊年在入画搀扶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发生那样的事,谁都无能为力。你能活下来,救了天宝,我很感激你。”
  “俺们是一家人,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郭大路大声道。
  玉宁公主哼了一声,打断他,“郭雍,沈菊年已经由陛下赐婚,许配给萧家四少爷了。”
  “什么?”郭大路一愣,看了看玉宁公主,又看向沈菊年,“菊年,这是真的?”
  “陛下赐婚是真,但我不会领旨。”沈菊年淡淡说道。
  玉宁公主秀眉一扬,尖声道:“难道你想抗旨?”
  “菊年不敢,不得已而为之。”沈菊年没有去看她的神情,仍是望着郭大路说:“郭大路,你还承认那个婚约吗?”
  郭大路急道:“那是当然!”
  玉宁公主咬紧下唇,眼眶一红,“郭雍,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郭大路神情一僵,对玉宁公主挥了挥手,“你出去,俺有话和菊年说!”
  玉宁公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敢赶我走!”
  “叫你出去你就出去,那么多废话!”郭大路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玉宁公主恨恨地回瞪他一眼,气得满脸通红,摔门出去。
  入画亦随了出去,屋里只剩下郭大路和沈菊年二人。
  沈菊年若有所思地望着郭大路。
  她知道,他为人虽然大路,却不是一个粗鲁的人。对女子,他总是轻声细语,就像捧着琉璃盏,怕不小心摔碎了,伤了她们。
  有一种男人,对所有人冷淡,只对心上的那人温柔。
  而有些男人却相反,对所有人疏远而温柔,但在心上那人面前,却是不加掩饰的粗鲁,他把她当自己人。
  “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郭大路担忧地问,“听说俺昏迷了很久,刚刚说赐婚,是什么意思?”
  沈菊年不答,反而问道:“郭大路,为什么……你会在宁王军中?那之后你去了哪里?”
  郭大路一怔,略想了一下,才将事情经过告诉沈菊年。
  原来那日安州事变,郭大路匆忙间只救走了天宝,背上中了一刀,从山坡上滚落下去。当时天色已黑,下方又是乱石滩,那些官差便没有下来查探,郭大路将天宝护在怀中,躲过一劫。
  彼时宁王军中,负责金陵内部攻破的第五纵队首领,正是郭淮南之子郭雍。郭雍自金陵回军时看到奄奄一息却求生意志坚强的郭大路,便让人顺手救了他,带到宁王军中。
  郭大路清醒之后,本想直接回金陵,但是战火纷飞,连家书一封都难以送到,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杀向金陵。有些人对军事与兵法有天生的敏锐度,郭淮南发现,郭大路便是这样的人。几次大小战役,郭大路屡立奇功,引起了宁王注意,被委以重任,负责攻坚战。
  当时郭雍与郭大路兵分两路行动,对方将主要兵力集中在郭雍一路,郭大路成功破城,郭雍却死于敌人箭下。
  郭淮南痛失独子,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郭大路与郭雍年龄相近,更受郭雍救命之恩,受郭淮南知遇之恩,便几乎是顺理成章地,认郭淮南为义父,改名郭雍,以慰藉郭淮南。
  自此以后,军中诸人便只知有郭雍,不知有郭大路了。李群萧锦琪也断然想不到,名将郭淮南之子,竟然会是郭大路。
  后来金陵一战,郭雍为救宁王身中毒箭,本想入城便寻沈菊年,结果又被延误了。
  沈菊年听他一番描述,心里便明白了大概,只是有些好奇道:“你怎么会挺身而出,为宁王挡箭?”她所认识的郭大路,会为路边的老农挡箭,却不会为宁王挡箭。
  不提也就算了,一提,郭雍就怒了。“哪个王八羔子,推了俺一把!”
  

第四十六章 恕难从命
更新时间2010…2…1 13:57:02  字数:3665

 沈菊年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声。
  是了,这才是他。
  “郭……郭雍。”沈菊年心想,既然改名,那以后她也这样叫他吧。“你心里,是不是有玉宁公主?”
  “菊年,你不要胡思乱想!”郭雍慌了,急忙摆手,“俺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绝对不会和其他人牵扯不清的!”
  沈菊年心里叹了口气,郭大路说得对,有婚约的人,不该和其他人牵扯不清。
  沈菊年微笑着说道,“郭雍,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家人。”
  郭雍笑呵呵,有些手足无措道:“俺也是……”
  “你好好养病,我便住在隔壁,有事让下人唤我一声便是。”沈菊年留了话便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果然见玉宁公主寒着一张俏脸立在门外。
  “公主。”沈菊年微一曲膝,淡淡点了个头。
  “沈菊年,你是什么意思?”玉宁公主声音沉了下来,一双凤眼死死盯着沈菊年,“封为郡君,嫁萧四少为平妻,你有什么不满意。”
  沈菊年眉梢一动,“公主这话让人委实费解。若陛下以万里江山为嫁妆,将公主指给异国王储,公主会觉得满意吗?”
  “本宫只要郭雍!”玉宁公主坚决地说。“便是给本宫女王之位,本宫也不稀罕!”
  只有在郭雍面前,她才不会自称“本宫”吗?
  “这就是了。”沈菊年一笑,“那些不是公主的心愿,也绝非民女所求。”
  玉宁公主一怔,“你不是喜欢萧四少?”
  “不,从未。”沈菊年摇了摇头,别过眼,望向天际,“只不过是有心人说有心话,做有心事。”
  玉宁公主不解地皱了皱眉,随即脸色一变,“沈菊年,就算你不喜欢萧四少,本宫不会将郭雍让给你!”
  一年之前,郭雍,那时候还是郭大路,断然想不到,有一天,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会对他动心,势在必得。或许是后来战场上的历练让郭大路成为了郭雍,没有见过他另一面的沈菊年难以理解玉宁公主的情感,只是心头却浮上一种淡淡的、怪异的感觉。仿佛她才是被毁约的华筝公主,而眼前这个寸步不让的公主却是黄蓉。
  郭雍说,将她当亲人,却也未必将玉宁公主当成外人。同生共死过,纵然没有情深相许,却也不至于一分情意也无。
  只是因为婚约吗?
  沈菊年突然有了一丝迷茫。
  她断然不会接旨,但若因此而连累了郭雍,却又该如何是好?
  神思不属地往回走着,刚进了府,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错愕地转过头去,却见进来的是几位宦官和侍卫,当先那一人正是陈太监。
  陈太监眼睛在沈菊年面上一扫,尖声道:“圣上有旨,宣沈菊年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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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纷扬扬下了小半日的雪,到这时方才消停。
  勤政殿外的石阶上积满了厚厚的雪,阳光被沉沉的乌云阻隔,天色暗得可怕,午时三刻,却仿佛已近黄昏。
  詹春来自勤政殿内走出,小心翼翼合上了门,这才走到石阶下方,对那站了许久的青年官员说道:“李大人,您这回可真把陛下气着了。”
  这声音尖尖细细,却又压得低低的,只有李群一人听得清楚。
  不像其他官员穿得臃肿,李群长身玉立,直挺的脊梁,一袭沉色官服生生压住了从天而降的万千霜华,冰天雪地之中,只见这一色深沉,触目惊心。
  “为臣本分而已。”李群的唇角微抿,眉色略淡,眉线却斜飞入鬓,望去似远山含烟,纤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却不卷,眼睫微垂的时候,便掩住了眼底的情绪波动,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真实想法。本也该是芝兰玉树一人,却不知为何宛若青松立雪,平白添了三分苍凉。
  “陛下也是一番好意,平民之身,受封为郡君,这是莫上荣耀了,赐婚萧府,更是殊荣。今日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消息,你还这样绝了陛下的好意,难怪陛下……”詹春来蓦地发现自己话太多了,顿了顿,便在这里打住。
  “无功无禄,平民之身却受此大赏,孝期未满而大张婚事,于礼不合,于法不和。”李群淡淡说了一句。早朝之上,他说的话并无半分不是,只不过比较不巧,雪灾之事已然让皇上不悦,民间传言天人感应之说更让他动怒,而他恰在此时驳回陛下旨意,皇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不顺心的事太多,自然会爆发。
  詹春来随侍左右,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是伴君如伴虎,殿上那位并不能以常理度之。
  不一会儿,外间的小宦官便进来通报,说是沈菊年到了,李群眼神一动,回头向外看去。
  她的气色尚不是很好,一路赶来更是不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目光扫过勤政殿下诸人,落在了李群眼底,四目相接,彼此无言,却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涟漪散去,目若平湖,稳在波心。
  沈菊年走到勤政殿下站住了,等待宦官进去禀告。
  李群便站在她身侧,但两人都望着同一个方向,彼此都没有开口,勤政殿外一片悄然,只有积雪被偶尔一来的寒风吹落,发出簌簌的声音。
  然而里面半晌没有动静,这种沉默的等待,让气氛变得更加沉重。人的心绪,很容易在等待中混乱,不安,诸多悲观的猜想都由此而来,在面对之前,便已被自己的恐惧吓倒。
  良久,勤政殿的门开了,宦官尖声道:“宣,沈菊年觐见。”
  沈菊年指尖一动,偏转了头看了李群一眼,正对上他漆黑若夜的双眸,沉沉夜色中,蓦地升起了皎皎月华,映亮了眼底,也映亮了沈菊年的心。
  于是微笑转身,继续向前。
  光可鉴人的地面没有被烘出一丝暖意,膝盖触地,森森寒意还是透过衣衫传递进了骨髓。
  “民女沈菊年,叩见吾皇万岁。”沈菊年低着头,隐约可以从地砖上看到自己的轮廓。
  上面那位,却没有回应,只听到翻阅奏折的声音,刷——刷——
  半晌之后,仿佛突然想起了下面还跪着个人,皇帝轻咳一声,沉声道:“起来回话。”
  沈菊年咬咬牙,“谢万岁。”跪久之后,血液不畅,让她双腿不住打颤,艰难地站了起来。
  “太史令以为,你受封为郡君,于礼不合,你亦不会接受,你以为呢?”皇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沈菊年蓦地想起萧府寿宴上,那个高大俊朗,气宇轩昂的宁王,无论是否装出来的,倒是比如今多了三分人情味。
  他当然不会是真的在问她的想法,而且重点也不是在郡君之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民女不敢抗旨,但太史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沈菊年攥紧了手,声音却平静得听不出一丝颤抖。
  “哦?什么道理?”皇帝的尾音微微一扬,本来翻着奏折的手也停了下来。
  “民女于国家无尺寸之功,分毫之助,无故受封,必遭非议。”
  她说的没有错,这案上便有许多奏折驳了这件事,但是……
  “云都门有开国平乱之功,你既为云都门弟子,便不能说无功。更何况,朕乃天子,想要赏赐谁,赏赐什么,他人无权置喙。”
  若是一般赏赐,他人自然无话可说,但是郡君一位,素来是皇室成员,即便是旁支,也是毫无疑问的宗室身份,以平民身份封为郡君,此举确实开了先例。但皇帝眼下说了这番话,却分明是动摇了。之前长时间的等待,沈菊年在思考,皇帝也冷静了下来。封赏皇族女子,嫁与臣子为平妻,本是笼络人心的一步棋,这却不是先例,先例是被封赏的这个人竟然要抗旨。
  “赐婚之事,你可有不满之处?”
  沈菊年低着头,看不见皇帝的神情,但听话里的意思,似乎只要沈菊年的不满,将会变成皇帝的不满。
  “民女不敢抗旨,却也不能领旨。”
  “为何?”
  “民女一家四口,父母兄嫂皆亡于战乱,时未一年,尚在孝期,守孝期间,民女不敢铺办喜事。圣朝以孝治天下,守孝期间,却风光出嫁,必为天下读书人耻笑,不独民女无颜苟活,陛下亦会因此受牵连非议。”
  “守孝?”皇帝故作诧异,仿佛他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方才大殿之上才获悉此事,玉宁公主隐而不报,让他出了这么一个纰漏,让李群处处占理,句句叫他难堪,他才会如此怒火中烧。
  历朝历代,治国皆离不开一个孝字,忠孝仁义,孝居其二,若他强行指婚,逼迫他人做“不孝之人”,毫无疑问,那些多事的言官,必会用奏章堆满他的案头。
  他不是一个仁慈的皇帝,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但若确实利益所在,他倒也不怕那些言官多事,既可以礼贤下士,也可以灭人十族,詹春来心中认为他不能以常理度之,未必没有道理。
  这一道圣旨,是玉宁公主所求,也刚好符合他的政治目的,因此才会颁下——将沈菊年作为一枚深入敌营的棋子,而郭淮南一族,自有玉宁公主前去拉拢。可是他算错了两个人。一个是郭雍,他不会同意被拉拢。另一个是沈菊年,她也不愿意做棋子!
  但是。
  “君无戏言,圣旨已下。沈菊年,你接旨吧。”皇帝好整以暇地说了一句。
  君无戏言?
  沈菊年心里一笑。上面这位皇帝最擅长的不就是耍赖吗?空头支票应允了不知多少,最后给的却是断头台上一刀,一刀。
  缓缓跪下,沈菊年坚定道:“恕民女不能从命。守孝出嫁,是为不孝。蒙蔽圣听,明知圣旨有误而受赏,累陛下受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而不顾,是为不忠。民女不能做不忠不孝之人。陛下若要民女接旨从命,民女唯有一死以明志!”
  皇帝挑了挑眉,微有些错愕地看着下首跪着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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