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蔡子梅竭力挣扎的双手碰到了一根硬物。努力避开男子强吻的她定眼一看却是插在男子腰间的一把匕首。“杀了他!”几乎没有做任何犹豫,蔡子梅一把抽出那匕首朝着男子的脖颈狠狠地扎了下去。
男子的身躯猛地一抖,刚才还在撕扯衣襟的双手立即掐上了蔡子梅的脖子。不过蔡子梅不等对方用力一鼓作气拔出匕首又朝着男子的脖子死命扎了几下。滚热的鲜血刹时溅了蔡子梅一脸,而嘴里传来的咸腥滋味更是令她陷入到了某种疯狂之中。
一刀、两刀、三刀……恍惚中蔡子梅不记得自己究竟扎了那男人多少刀,也不知道自己扎得是深是浅。她只觉得男子的双手渐渐松了下来,那如铜铃般突出的双眼渐渐没了光泽,而那个又臭又脏的身躯则渐渐地垮在了她的身上。
“啊……”随着一记声嘶力竭的尖叫,蔡子梅奋力推开了压在身上的男子。浑身浴血的她一把支起身子,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只见自己身上穿着件白色古装,而已被撕裂的衣襟半遮着沾满鲜血却刚刚发育的玉胸。哐当一声,蔡子梅把匕首一仍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同样的沾满鲜血,同样的小巧玲珑。这不是自己的胸,也不是自己的手。
啊!啊!啊!
我是谁?我是谁!
陷入混乱的蔡子梅很像放声大叫。然而此刻的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相反脑中却像是走马灯似地闪出了诸多影像。蔡吉、东汉、东莱、太守、父亲、弟弟、重病、遇袭、救命……
“我……还活着吧。呵呵,也对哦。所谓活着就是从一个修罗场转战到另一个修罗场啊!”无视周围依旧持续着的杀戮,蔡子梅轻轻地笑出了声。然后她抬起了头,只见不远处一队骑兵正挥舞着长枪朝自己这边杀来。
“河内张清在此!尔等恶贼速来送死!”马背上的一员武将左刺右挑间将一干强盗杀得四处逃散。不过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相反眉眼间布满了懊悔与忧心。
作为东莱太守的家将张清此次受命护送蔡太守一双儿女前往东莱郡黄县与其会合。须知大汉皇朝自黄巾贼作乱至今已经快过去十年了,妖道张角虽在中平元年便已伏诛,但战火却并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先是十八路诸侯征讨太师董卓;再是董卓挟天子烧洛阳;之后司徒王允与温侯吕布在长安诛杀了恶贼董卓;可没过多久吕布又被董卓残党李傕、郭汜赶出了长安司徒王允也因此遇害。自此天下已然大乱,各路诸侯各自为镇全然不把被李傕、郭汜挟持在手的天子放在眼里。曾经繁华的京师洛阳而今却宛如鬼城地府。也正是如此蔡太守才会要他将两个幼子从司隶接去东莱。哪知蔡太守的小儿子蔡祥小郎君在半路染上了恶疾。一行人中没有医师,而四周放眼望去除了野草丛生的荒地就是残垣断壁的废村。无奈之下张清只得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家将一路护送小主公赶去最近的曲成县就医。剩下的家将家丁则护送蔡老爷的女儿蔡吉小娘子以及一干女眷押着随身的财物在后头慢慢赶路。可谁曾想只不过才一天一夜的功夫,留下来的蔡家女眷便受到了盗贼的攻击。
正当张清在心里打起倘若蔡小娘子出事他便以死谢罪的念头之时,不远处一个纤弱的身影引起了他的主意。“是蔡小娘子!”一阵狂喜的张清连忙翻身下马快步冲到了少女面前。却见此时的太守之女衣衫褴褛浑身是血,一双漆黑眸子正迷茫地望着自己。张清心头猛地一抽,连忙脱下自己的斗篷替少女披上,继而关切地问道:“小娘子,可伤到哪儿了?”
然而少女对张清话语置若罔闻,依旧直愣愣地盯着张清。过了好一会儿少女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张大哥,你来了啊。”
“张清失职让小娘子遭此横祸……”张清鼻子一酸冲着少女抱拳谢罪道。
“我还活着呢。”少女对着张清笑了笑,白皙的脸上沾着干涸的血渍。在阳光下张清觉得少女的笑脸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蛊惑。只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跑了过来抱拳道:“张大哥,贼人都被咱打跑了。啊,蔡小娘子身上咋这么多血?她受伤了吗?”
“李达,知道领头的贼子是谁吗?”张清扯开话题反问道。
“逮住的贼子说他们的头儿叫王大胡子。留着一脸的大胡子,身披一张虎皮的人就是王大胡子。”少年说到这儿突然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一具横卧着的尸体叫道:“啊,张大哥你瞧。这就有个身披虎皮的大胡子。”
张清听罢起身走到那具尸体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却见此人骨骼健壮面容凶恶确实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不过尸体的半个脖子几乎被人用利刃刺烂露出了一大截喉骨。如此特殊的伤口他还是第一见到。
“是我杀的。”
不知何时少女已然站起了身。不过她并没有向张清解释什么,而是自顾自地朝另一具尸体走了过去。此时的蔡子梅已然接受这个身体原有的部分记忆。虽然这会的她头脑多少还有些混乱,不过好歹也已知晓她现在正身处东汉末年。时值汉兴平元年,换算成西历便是公元194年。当今的汉天子正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汉献帝刘协。这是个群雄并起,俊杰辈出的时代。曹操、刘备、孙策、孙权、袁绍、袁术、董卓等等诸侯逐鹿中原。吕布、赵云、典韦、关羽、马超、张飞等等绝世猛将征战沙场。荀彧、贾诩、郭嘉、周瑜、诸葛亮、鲁肃、庞统、司马懿等等智谋之士运筹帷幄。直至魏、蜀、吴三分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三国。而这一切最终都将被河内司马家所终结。
不过汉末的历史固然波澜壮阔,但对蔡子梅来说继承这诡异的第二次生命活下去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根据这个新身体残留下的记忆,蔡子梅得知她现在也姓蔡,单名一个‘吉’,与汉献帝同岁这一年刚满十三岁。其父是东莱郡的太守蔡伯起。其母张氏在去年病逝于河阴。她有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名叫蔡祥。此番来东莱一是为了投靠父亲蔡太守,二来也是因为老家司隶经过连年战火已成非人之境的缘故。眼前这个自称张清的男子以及那边叫李达的少年则都是蔡家的家将。还有就是刚才就自己的那个女孩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名叫张莲,是张清的妹妹。
“你妹妹是为救我而死的。”蔡子梅,不,现在应该是叫蔡吉的少女在另一个少女的残躯前跪了下来。
也直到此时张清才注意到自己的妹妹已然惨死。望着少女圆睁着的双目,张清这个刚才手刃数名盗贼的汉子颓然跪地高声痛嚎:“小莲啊!哥来晚了!是哥害了你啊!害了你啊!”
“直娘贼!都是这帮该死的贼人惹祸!”从未见大哥张清如此嚎哭的李达愤然抽腰刀对着那王大胡子的尸身就是一阵乱砍。
“砍他有啥用。不过是个臭皮囊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豺狼跑来撕他果腹。”看着戮尸泄愤的李达,蔡吉摇了摇头,转而将身上的斗篷脱下平铺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张莲的上半身说道,“我们得把小莲带回去。不能把她留在这里。”
“小娘子小心,还是我来吧。”李达一个箭步上前帮着纤弱的蔡吉将张莲的尸身放在了斗篷上。一旁的蔡家家将见状亦纷纷围了上来。
毫无疑问蔡吉的这一举动震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张清更是被感动得对着蔡吉深深一拜道:“小娘子大恩,张清永生难报。”
“这是我该做的。正如小莲救了我一样。”蔡吉平静地说道。以上一世的脾气蔡吉从不认为谁的生命会比其他人更金贵。人的身份或许会有三六九等,但正如《简爱》中所说的那样——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如你我走过坟墓,平等的站在上帝面前。只不过上下尊卑,忠义廉耻乃是这个时代人们的行为准则。而她蔡吉也正靠着这准则今天才能活下来。倘若以上一世的观念对此批判的话,那是对逝去者的不尊重。所以蔡吉选择接受这个时代的准则,并以自己的方式报答对方给予的恩情。于是蔡吉一边同张清一起将张莲的尸身裹入斗篷,一边则对其他家将嘱咐道:“看看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能带走的都带走。”
“小娘子真是个大善人。”李达冲着蔡吉一个抱拳由衷地赞叹道。而其他的家将亦同张清、李达一样向蔡吉投以了深深的敬意。之后众人便依照蔡吉所言将一些熟识的蔡府家人的尸身用布匹包裹带回曲成县。
为了赶路蔡吉披着李达的斗篷与张清同乘一骑。这虽是特殊情况下的权宜之计,但是碍着礼教大防张清还是尽量同蔡吉保持着距离。不过蔡吉本人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这会儿的她正专心致志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沾染在手上的血液早已干涸红得发黑。蔡吉尝试着两手一撮结果发现黏得要命根本搓不掉。不仅如此脸和头发上也沾满了黏糊糊的血渍。蔡吉可以想象自己此刻一定浑身腥得发臭。然而有趣地是这会儿的她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血腥气,心中连恶心的感觉都没有。可以说没有任何杀过人后的不适与不安。
我果然是个天生的罪犯呐——蔡吉在心中如此自嘲,可双手却依旧不停地搓着。
张清看着怀里的少女一个劲地搓着手,不由胸口一酸开口安慰道:“小娘子到了曲成县用热水一洗就干净了。”
“腥味去不掉。”蔡吉摇头说。
张清苦笑了一下接着哄劝道,“可以用艾水洗。”
“去不掉了。”可蔡吉依旧盯着斑驳的双手呢喃着。
面对少女的固执,张清在心中酝酿了半晌后正色道:“小娘子是个了不起的烈女。我等都佩服小娘子的勇气。”
这一次蔡吉停止了搓手,转而抬头冲着张清提议道:“张大哥,有空教我骑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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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起蓬莱 第三节 太守之女
话说蔡吉一行人等赶到曲成县之时太阳早已下了山。曲成县县城自然是城门紧闭禁止一切闲杂人等出入。毕竟如今的青州仍有大量的黄巾余孽滋扰乡里,谁都不会为了几个陌生的路人而去冒引狼入室的风险。好在张清之前离开时便已向县令取了出城的手令。因此蔡吉等人没受啥阻碍直接纵马进了城。
在见识过后世众多雄伟古城之后,曲成县这样规模的城池在蔡吉的眼中完全就是个简陋的小镇。加之已是入夜时分城里的百姓早已歇息四周一片黑灯瞎火。所以蔡吉根本没心思去探究东汉的人文风貌,此时的她更在乎的是今晚自己将在那里度过身在东汉的第一夜。
“小娘子,前面就是县衙了。此地的段县令是个君子,听闻小主公病重不仅让咱们住进了府衙,还派人寻来了附近最好的医师。若非如此我等今晨可能还赶不回乱石坡。”张清指着前方挂着两盏灯笼的建筑唏嘘道。
“原来如此。这段县令可是救我姐弟俩命的恩人啊。”蔡吉点头附和。虽在以后世的眼光看来这段县令是她爹蔡太守的下属。为上司的公子安排住宿医疗本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不过正如张清所言若非这段县令殷勤的帮助今天上午蔡吉就可能要投第二次胎了。
然而蔡吉与张清这边话音才刚落。只见对面的府衙内突然跑出了一个打着火把的男子。却见此人一溜小跑着来到张清面前,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张壮士,不好了。小主人,小主公他没了……啊……”
“什么!?”马背上的张清虎躯一颤,猛地翻身下马一把那男子揪了起来吼道:“蔡顺,你说小主公怎么了?昨夜我走的时候小主公还好好的呢!”
那叫蔡顺的男子被张清揪着也不反抗,只是抽泣道:“你们走的时候小主公确实看着好点了。可哪知一到晌午小主公突然像是犯了邪似地一个劲地抽搐,跟着便昏死了过去。小的见状连忙找来了医师。可医师一把脉说是小主公邪气来得凶险快不行了,要咱照着他的新方子重新抓药熬药。可谁知这药还没熬完小主公就去了啊。呜呜……”
“混账!”张清听罢一脚踹开那蔡顺,心急火燎地便朝府衙赶去。而其他人亦护着蔡吉跟了上去。
此时的府衙早已换上了清一色的白灯笼与白布幔。蔡吉见状心想自己这第二世的弟弟看样子是真过世了。可张清显然并不认同这样的结果。却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直冲入了安置蔡祥的房间。待见到榻上那身盖白布的幼小身躯之后,这个连着奔波数天的汉子不禁楞在了原地。
看着张清那绝望的背影蔡吉由衷地为他感到悲哀。出于保护主公家的血脉,张清做出了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会做的选择。可现实却同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到末了两个孩子他都没救着。虽然蔡吉已不是原来那个蔡家小娘子,不过在外人的眼中她终究还是眼前这少年的姐姐。于是蔡吉绕过张清走到了榻前俯身掀开了遮在少年脸上的白布。那一张消瘦的年轻脸庞。看得出来之前已经遭受了不小的折磨。这样的病容令蔡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一世还躺在医院里的弟弟。不知道弟弟的心脏手术做了没有?手术成功了吗?还是……前一世的牵绊夹杂着这一世感伤令蔡吉的眼中滚下了两行清泪。
张清的沉默,蔡吉的抽泣。如此压抑的气氛捶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直到一旁医师忍不住开口自责道:“小郎君此番身染恶疾实在是来得凶险。老朽无能愧对张壮士。”
可医师的这一声道歉却惹毛了一声不吭的张清。却见他一把抓起那医师责难道,“你到底对我家小主公做了什么!我走的时候他可还好好的!今天你要不给出了说法,老子这就杀了你!”
眼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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