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振兴家族,显耀门楣,名传于世的目标,自己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大人的话,下官记住了,必不敢叨扰大人的。”贾瑚说着,果然看到丁大人脸上毫不掩饰的满意之色,想来,这位大人这次帮他,真的只是随手顺带,不由庆幸起自己方才的藏拙故意露怯,想来若是自己刚才表现得完美无缺,落在这位大人眼里,怕就是心机难测,说不得,还要后悔自己举荐了自己了。
与丁大人应付了一通,贾瑚出得屋子,走回编修翰林当差的厢房前,贾瑚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长长叹了口气,自己的出身,就是个硬伤,如今朝廷越发重文轻武,自己要想在清流中站稳脚跟,光靠徐渭师傅,怕是不成了。
手摩擦过腰间的修竹荷包,贾瑚脑海中浮现起张氏给他这个荷包时的场景:“半年才得了这么个荷包,挂在我儿身上,果然好看。”张氏笑眯眯地打量着贾瑚,随即又叹息起来,“这么大的人了,竟还要我个做母亲的给你做荷包,什么时候,你也娶个媳妇回家来,再不用我做的了。”
是了,他是该好好想想,自己娶妻的人选了……
徒宥昊这些天老觉得胸口憋着团火,脑子里一直一直回荡着当日和贾瑚开玩笑时,他凑近眼前的那张俊秀的脸庞,那温热的气息,身上那好闻的淡淡香气……
就跟在脑海里扎根了一样,纵使徒宥昊怎么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再怎么转移注意力,可稍稍空闲了,这些场景顷刻间便有跑了出来,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更叫他心头砰砰直跳。
白天当差时就出神了好几次险些被人发现,晚上睡觉时更是一直纠缠,甚至他还梦到那本书上的内容,贾瑚和他……
徒宥昊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否则,怎么可能会突然挂念着,若是当日能和贾瑚真的“试一试”,那该多好?
早知道,便不该看那书的。徒宥昊烦躁之下,将那册安义好不容易才夹带进宫的书册一页页撕下来全烧成了灰——可惜,半点用处都没有,到得晚上,贾瑚的身影反而越发清晰起来,连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柔和低沉……
又一次浑身不适地惊醒过来,徒宥昊板着张脸喝着宫人给他打水来,自己亲自动手挑了衣服换上,洗脸的时候秀丽的宫女仰着头羞涩含情地看着他,粉嫩的衣衫衬得小脸蛋白净可爱,徒宥昊冷笑一声,将手巾“啪”一下用力扔回了水盆里,水花溅起来,打了那宫女满脸,她脸上的血色瞬间消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徒宥昊厌恶地皱紧眉头:“没规矩的东西,还不赶紧拖出去!”
安义暗啐那宫女忒没眼色,谁不知道徒宥昊最忌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偏她赶在这档口往上凑,这不是自己找死?让人把那宫女拖出去,安义才想问徒宥昊要不要用点早膳,一回头,人已经准备好了去上朝了。安义赶紧自己揣了几块糕点干净放在荷包里收好,等着到时候徒宥昊想吃的时候呈上,一边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魂不守舍地站在朝堂中间,君臣说了什么,徒宥昊迷迷糊糊根本没进到心里,熬了半天终于下朝空闲了,徒宥昊自己屋里坐立不安的好半天,安义实在看不过眼,试探着说道:“殿下,奴才听说,韩公子的婚事筹备的差不多了,要不,您出宫去看看他?也和贾公子好好聚聚。”
徒宥昊眼睛一亮,可不是,韩昹婚事筹备妥当,自己身为好友,正该去看看,如此这般去见贾瑚,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喜上眉梢之下,看着安义直赞道:“还是你想得妥帖。”
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从前他要找贾瑚,哪用得着什么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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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一百五十七章(修改) 。。。
看到徒宥昊终于肯出来了;贾瑚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他一直提着颗心;惴惴难安。上次开的那个玩笑;原本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谁知他升迁了,家人同僚全都和他一起庆祝,可只有徒宥昊;他请了他好几次,他却一直没来。
贾瑚暗自琢磨着;也就是上次开玩笑的事,才能叫徒宥昊这么躲躲闪闪的避着他;不由大为懊恼。他当时,真没想到那么多。不过那么简单的风流韵事;谁曾想;徒宥昊竟是个表面光的,看着多老于情场的一个,却不过嘴上说得狠,与此一道,不过知道男女,至于龙阳之风,近乎无知。若早知道他会因此而害臊避着他,贾瑚说什么,都不会跟他那个玩笑。
都怪当时酒喝太多,气氛又好,贾瑚当自己还在前世跟友人把酒畅谈,肆意狂欢呢,却忘了,别看徒宥昊心机深沉,却还是长居宫中规矩森严长大的皇子,对外面的好些事,不过略有耳闻,却不曾经历过,一时之间,如何能接受得了?
等了这好几天了,徒宥昊终于肯来见他了。贾瑚松口气的同时,暗自提醒自己,可不能再犯错了,以后再不能跟徒宥昊聊这些,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观点还是轻的,要是因此跟自己疏远了,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徒宥昊进来屋子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和韩昹交谈中的贾瑚,他侧脸对韩昹说这话,在他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贾瑚那高挺的鼻梁,清润的侧脸,嘴唇殷红,听到动静,双眼飘过来,那深琥珀色的瞳孔转过来,流光四溢,惊怔后随之绽放的笑容,瞬间让徒宥昊想起了他最喜爱的菊中名品‘细雨含沙’,正黄色璀璨美丽的颜色,长形花瓣重重叠叠一团包住,绽放时花瓣向里弯曲着,像是在守护花心一般,虽孤傲美丽,却含蓄温婉,从不美得咄咄逼人。
就如贾瑚!
徒宥昊突然觉得胸口跳的厉害,整个人也不对劲起来,脸上火辣辣滚烫一片,像是着了火一样,看着贾瑚眼神扫过来,他竟像是做贼心虚一般,蓦然就转开了,甚至都不敢和他的眼神对上,直到做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自己这么一副不敢看他的模样,贾瑚瞧见了,心里得怎么想?忙不迭又转回视线,对上贾瑚的了然的双眼,登时又羞又气又恼,可更多的,却是惊慌——徒宥昊突然发现,自己竟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似的,他本来是想和贾瑚韩昹打招呼的,可是他的嘴唇像是失去了说话的功能似的,怎么都张不开,双眼直勾勾盯着贾瑚,像是它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看贾瑚一样,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一般,喉头更是干涩一片,叫徒宥昊不由得连吞了好几口口水,才勉强叫自己镇定了一些。
最后还是贾瑚先跟徒宥昊打的招呼:“殿下,好久不见,你可算是有空出来了。”亲热戏谑,完全没有半点隔膜,好像当初那个有些暧昧的玩笑,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徒宥昊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不高兴起来。明明贾瑚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不过一个玩笑,他是发了疯才把它看得那么重,那么久了还一直记在心里还越来越清晰,不过、一个玩笑而已。
“前段时间比较忙。”徒宥昊这样说着,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着自然点,笑着给贾瑚道喜,并抱歉道,“恭喜你又升了一级,升迁速度够快的,有些人,怕是看得眼都通红了吧。当时没能来给你道喜,真是过不去。”
贾瑚还没说话呢,韩昹就大大咧咧笑道:“殿下你想多了,我们才还在说呢,等着子方日后走高了,咱们再好好庆贺,这次不过是赶上了,你没来也没事。”
在座三人,哪个不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还看得上一个六品小官?不过是看重了这升迁后十几二十年的辉煌,为贾瑚高兴而已。真要说怎么重视,倒也不全然,就贾瑚的身份才学,就是现在不升迁,最多一两年,也得爬上去。
贾瑚摇摇头,对着徒宥昊道:“亏得你没来,家里和同僚给办的酒宴,说是庆贺,尽都灌我酒了,闹得也不像话,你没来,还省了这么一遭,别放心上了,没事。”
韩昹听得傻乎乎乐,当时他敬酒敬得可凶,本来是想看贾瑚醉酒后的样子的,可喝了老半天,也没见贾瑚倒下去,倒是中途出去了好几次,不知道是去吐了,还是去喝解酒汤去了,倒是他,灌了一肚子黄汤,第二天都浑身晕乎乎的。
话虽如此,徒宥昊还是说道:“话虽如此,还是要弥补一下,我那儿新得了一把好剑,回头我给子方你送来。”
贾瑚虽善枪,对剑却也很是喜欢,能被徒宥昊夸声好的,定然是好东西,他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谢道:“好啊,那你就送到我家吧。好东西,我来者不拒。”
徒宥昊瞧他一点也不跟自己见外,越发高兴起来,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我看你们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贾瑚便看了韩昹直笑,打趣着说道:“还有什么,不就是咱们的韩昹春心动了,惦记上了未过门的媳妇呢。”韩昹被打趣的脸色通红,狠狠瞪了贾瑚好几眼,竟还羞涩地不敢看徒宥昊。
徒宥昊好奇心大起,忙示意贾瑚接着说。贾瑚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他说了一遍。
却原来,随着婚期越来越近,本来还说无所谓自己以后妻子是个什么样的韩昹慢慢地就坐不住了。再怎么他也就是十九不满的青年,对自己一生的伴侣,心底还是挺在意的。纠结难过了哈几天,韩昹下定决心,还是要先去看一看,自家未来娘子长得什么样。派人打听了好久,才知道康王府三姑娘会到京中翠玉楼挑首饰,韩昹便重金收买了翠玉楼里的一个伙计,偷偷溜进了被包场了的翠玉楼。彼时三姑娘正在挑首饰,韩昹一看她那端庄秀气的模样,心里就满意了,再听人家轻声细语,对店里的伙计都是客气温和不摆架子,韩昹前二十几年来,最常接触的女人韩二太太韩老夫人,都是极厉害利落的女子,最爱便是这般品貌的人物,当即五分的满意便化为了七分,对着门婚事也开始期待起来。
徒宥昊听罢直笑韩昹:“亏得你往日在我们面前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原来心里头,还是惦记着人家姑娘呢。放心吧,我这个表妹人很不错,只要你用心,日后夫妻必定和和美美。”
在这两个损友面前 ,韩昹也不装,挂起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冲着两人傻乐:“共勉共勉,日后咱们三个,必定日子都过得和和美美。”
贾瑚徒宥昊早知道韩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没想到赶上这事还这么厚脸皮,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的打趣玩笑,登时也都笑起来,算是服了他了:“亏得你好意思接话,按照正常来说,你不是该跟我们客气一下的吗?”
韩昹摆摆手:“这有什么,咱们谁跟谁啊。”说完了,倒是亲自给徒宥昊倒了杯茶,还双手捧到了他跟前。
徒宥昊挑起眉:“这是干什么?”
韩昹很是自然说道:“当然是谢媒茶啊。”说罢又恨感激地说道,“这要不是殿下你给我说了这门亲,我这会儿还不定怎么发愁呢。到时候婚礼你也不好坐媒人席的,这边我先以茶代酒,谢谢您。”
徒宥昊一想,可不是,韩昹如今摆明了是对三姑娘很满意,根本不在乎人家容貌只是清秀,婚后定然是恩爱和睦的,这一算,自己可不是撮合了一双好婚事,功德无量?这般一想,就有些不满意了:“我可是给你找了门好亲事,你就一杯茶打发我了?怎么也得整桌好酒好菜来,伺候着我吃完才算了了。”
韩昹却一口答应:“这是应当的,应当的。”叫了门口的小斯去催小二,“店里什么好酒好菜,都上上来,爷我今儿得好好招待殿下和子方。”
徒宥昊和贾瑚对视一眼,忍不住俱都大笑起来。
韩昹却很是理直气壮:“利益婚姻,便是再如何的姑娘,只要婚约定了,我可不都得娶进门来?如今三姑娘,不说家世背景,还是如此这般温婉好性子,可不是我的幸运?我有幸能与这样的好姑娘走一辈子,难道不该好好庆贺?”
一番话,说的徒宥昊贾瑚都是心有感触。怎么不该庆祝,合该大肆庆贺一番才对。他们这样的人,享受了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快乐,便要承担比一般人更多的东西。婚约,之于他们,从来不是简单的事,能娶到一个和自己心意的人,那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贾瑚徒宥昊再不说什么,执起酒壶,为韩昹的幸运而庆贺。
人逢喜事精神爽,韩昹自己日子过得舒心,当然也不能忘了至交好友,关心地问着韩昹贾瑚:“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婚了,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人了?”
只是这话里,多多少少带着点炫耀得意的样子,完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得贾瑚徒宥昊都是暗自咬牙,这还没成亲呢,就抖上来了,觉得自己比他们高一等了?
贾瑚当即说道:“意中人没有,未婚妻却是要有了。”
徒宥昊也在筛选今届有可能成为他皇子妃的秀女,想着怎么给韩昹堵回去,猛不丁就听贾瑚说起要有未婚妻了,脸色倏然变了,惊声叫道:“你要有未婚妻了?!”
韩昹也不敢置信的尖叫起来,两人凑在一起,贾瑚就没多想,点头道:“我也该成亲了,经过前头翰林院的事,我也算明白了,我现在的实力还太差,必须得联盟更多人才行。婚姻,可不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联姻联姻,就是将两家通过婚姻绑在一条船上,卖身求富贵,本质上不过如此。贾瑚只能安慰自己,谁家不是这样?便是隋唐前世,高门大户,几对婚姻是自己看对了眼走在一起的?利益,永远在里面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就是平常百姓家婚假,不也要看彩礼聘金,亲家家中的条件?
心有灵犀两情相悦,爱情这东西之所以美好被人向往,正因为她太稀少,所谓,才格外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