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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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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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锵大笑,完全没法忍。但话说到这份上,她只能点头答应了。
  这会儿两人的对话几乎是喁喁私语,因为都是事关重大的言语,旁人听不到。于是附近守卫的侍卫都想,晋王府的大戏都散场了,这帝后两人还守着罗伯爵府的屋顶干嘛,怎么有这么多话可以说的。感情真好啊,好羡慕。
  宫新成说到做到,第二天起床开始,不管姜锵怎么耍滑头找托辞,愣是一步不离地盯着姜锵跟他看折子,让姜锵先提出批示意见。为此,他不惜将折子搬到凤仪宫来批。姜锵才看了两个折子就想到,这不是隐隐约约另一时空的武则天在冉冉升起吗。不过,宫新成不弱。
  而姜锵只不过是不熟悉那些官员的职位与派系等而已,处事却是比宫新成还老辣周到,该拿主意的地方一点不会怕担责,该下杀手的地方也不会妇人之仁,还能一眼关六地理顺上上下下的脉络,顺手协调了各衙门之间的关系,不会搞什么拍案大怒之类的莽撞蛮勇之事。也就是说,她太懂办事套路,也深懂凡事都要打个折扣。宫新成虽说早知道姜锵一个人管海运司与兵器司,更直接促进全国各地大小作坊的开张,工作能力自是毋庸置疑。与她一起批折子后才知,她做事甚至比他强,她擅长协调。
  宫新成不得不感慨,难怪她死活不肯接朝政的活儿,若是再早几个月,他还不是最信任姜锵的时候,他若看到姜锵如此强大的办事能力,他会因忌惮而心中落下疙瘩,可能早已动手削皇后的权。而即便是现在,他又何尝不忌惮,若是姜锵万一有个贰心,他能在不知不觉中被她连锅端。看那些世家如今对姜锵的服帖便知,她的强大号召力。
  但姜锵早他一步做出提议,实行邸报制,以定期公开政务来实行朝野无数双眼睛对执政者的监督。当然,这种监督对皇帝是白搭,本身最终裁决权落在皇帝手里,监督结果要他自己裁决,谁会多事。但对皇帝之下的重臣,则能起到极大的威慑作用。都是爬在高处的猴子,下面都抬头看着他们的红屁股呢。私下做手脚被发现被议论被告发的可能性太大,做手脚时的顾忌便大了许多。
  见姜锵如此克制约束自己,宫新成反而不忍了,好好抱怨了一顿姜锵太小心。但他心里是真的放心了。
  如此,宫新成当机立断,下令阳水良民全部迁出,分别由保长率领,核对人数,搬迁到离阳水大山五十里开外的临时居住地,由官府按人头提供每天食粮。同时,官兵开始大规模封山,闲杂人员不许进也不许出。
  于是,军需供给、阳水临时居住处的吃喝拉撒,都落在姜锵头上。这是后话。
  但姜锵还是在第二天一早就去找白霭,扼要通报了一下晋王府昨晚的情况。“昨晚有惊无险,突然发起袭击中,有不少来袭者,各路好汉各显神通,拿花船炸墙的也有。府上护院死伤过半吧。爆炸声后,皇上也去了,据说帮打倒五个来袭者。爆炸声后,九门提督也当即提兵围了晋王府。从此后有官兵护卫,谅毛贼还不至于敢大胆突围,你可以放心不少。晋王没受伤,听说昨晚很镇定,一直站在书房门口督阵。”
  白霭早将手绢绞成了绳,“他……他有没有带话来?”
  “没。”
  白霭果断问:“请问皇嫂,白家主昨晚有没有在场?”
  姜锵依然坦然地摊手,“不知。我了解不多。弟妹你依然随时可以出入宫掖,但记得一定带着侍卫。”
  这时候小太监跑着来找皇后,说是皇上找。姜锵又站着问了几句衣食住行,才匆匆离开。她又是没进去屋里坐,总是来去匆匆很忙的样子。但白霭不是真的相信。直到等白霭后来得知皇后在皇上御驾亲征期间监国时,才真的信皇后当时很忙。也才反省对皇后的猜忌太重,开始过意不去。不过她这种从小生于顶级世家,后又入宫做了晋王妃的女子,原本就是早将感情看透,心比寻常人多上不止一窍两窍的,凡事总会多思多想,不敢轻信,才能好好存活至今。原也是怨不得她,安身立命必备而已。
  等皇后走后,白霭站在树荫下想了许久,这么一夜一夜地下去,护院一个个的死伤,直至死光不说,宫维的身体也熬不住。即使白适知道后果的滋味,不会让人伤及宫维,可多日煎熬下来,宫维也该给熬疯了。她究竟该怎么办。皇上已经拿出办法了,但皇上再怎么出兵保护晋王府,也挡不住五十万两白银闪闪发光亮瞎眼的诱惑,所以解决问题还得找白适。
  但是,白适究竟要一个什么结果?难道要宫维当众负荆请罪,才肯放过宫维?以白霭对宫维的了解,白适放出那张五十万两通告之后,宫维宁可掉脑袋也不肯道这个歉了,男子汉大丈夫,可折不可弯。
  那么,难道要杀至宫维身边护院一个都不剩为止?昨晚连围墙都炸了,今天,明天,后天,会不会连主屋也炸掉?如此僵持下去,要闹到晋王府变成只剩宫维一个人坚守的废墟?白霭想,可这是她的家啊。
  一个时辰后,白霭顶着沉重的全套命妇服,汗流浃背地站在白适的府门口,站在已经热辣的大太阳底下,站在闻风赶来围观热闹的小市民的眼光下,沉着脸一言不发。
  白适早已料到白霭会如此做,不这么做就不是白霭了,这是白霭作为晋王妃必须要有的表态,否则以后必然落下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非议。他也是早想好应对之策,让太医等在屋里,让小厮们和丫鬟们准备好春凳和汗巾子,耐心等待。大热天穿那么厚,戴那么重的头面,不消多久,白霭必然中暑晕倒。白霭一晕倒,这形象才能立起来。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套路。
  白适当然知道他的形象会受损,但他不在乎。
  果然,白霭站在白府门口才半个时辰,便轰然倒下。而白府因为准备充分,完全没让白霭落到地上,早就有会武的女子接住白霭的身子,几个下人一顿忙碌,将沉重的白霭从侧门抬进白府。
  白适甚至都没从书房走出来看一下。白霭完全照着套路做,白适反而心里再度对白霭失望,对天下间女子的轻视再度根深蒂固。至于中暑晕倒,小意思,又不是大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1 章

  宫新成回到凤仪宫,才道:“这些小恩小惠,对朱青有用?”
  姜锵听了满腹疑问,“当初朱青插手宫瑜投毒案,我心里也在狐疑,他这么多事是为什么。与你有深仇大恨?”
  宫新成点头承认,“当年争皇位,一路杀将过来,不知得罪多少人。不过那时也顾不得了,如果皇位没抢到,那就什么都不是。如果抢到,那些破裂的关系总能弥补,弥补不了则慢慢收拾干净。朱青家,应该是朕灭了他叔叔一家人,朕明天回头查查。”
  姜锵直了眼睛,又是当年争位造下的孽。她来到南诏国后被反复诋毁,也是因此。她叹了一声,“只一首曲子,也没指望大用。我在三月三聚会上感觉到朱青很浓的敌意,因此想用轻松玩意儿缓和一下彼此关系,创建一个良好对话氛围。问他要粮最终还是要出合适价位,双方有利才能保证长久合作。我所求的是让他给我保质保量,及时发货,而最关键的是想敲定他家遍布全国的粮食产地与我们在各地驻军之间的有机衔接。你想,光是他一个定点庄子就近对应我们一个驻军营地,这等的对接,每年就可以减少我们多少军粮调配的花费和人力。我今天算了算,军粮倒是有一半费用是花在运输上,而一半军粮吃进运输者肚腹中。”
  宫新成眉毛一扬,停下手头动作,看住姜锵,“这可是个好主意,可不仅用于打阳水。”
  “是啊,我就想着往后全国铺开。节约军费不说,还可以每年少抽掉军粮运输沿途的徭役,少扰民,与民生息。所以与朱青等大地主得经常打交道做协调了,事先调和出一个轻松关系是必须的。”
  “果然是外来和尚好念经,在我们眼里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到你眼里就满目苍夷了。”
  “不是我天生英明神武?”姜锵笑嘻嘻的。
  “真英明神武?今晚这事,你为一个男人专门做一首曲子歌颂他骑马英姿,若不是朕,换别的男人,还不打断你的腿?”
  姜锵听了讪笑,“所以我在那边都不愿结婚。谈正经事的时候,我才不管对方是什么性别,都是人而已。”
  宫新成酸溜溜的,“你是真没想过朕会误会?若不是朕清楚朱青不是你喜欢的型,你想想朕心里是什么滋味。”
  姜锵愣了愣,心里真想问问她喜欢的型是什么,可好歹忍住了,只怕这么问出来,这宫新成得恼了。她还不如老实承认,“真没想过,对不起。也是,你如果多看其他女人几眼,即使心里清楚你不会喜欢那种女人,我也会急。我以后会留意。”
  已经走到盥洗室门口的宫新成闻言倒退两步,惊异地抬起姜锵的下巴好好观察,“今天态度这么好?朕反而不习惯了。”
  “我一向讲道理好吗?”
  宫新成笑道:“你讲的都是你的道理,你经常一套套道理出来,把别人搞晕,最后都只服从你一个人的道理。在你以前那边,有没有人喊你女王?”
  “哈哈,姜女王,都这么叫我。但我一向是将心比心地讲道理,只是与你们的世界不大合拍而已。”也就是姜女王一点儿不怕宫新成心里犯忌,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过去就是个女王。
  “朕第一次见你,虽然你是阶下囚,可坐在船头吃饭强大得跟女王似的,沦落得裘统领反而像个小厮。”宫新成笑嘻嘻摸着姜锵的头皮,转瞬就换了话题,“既然你管得这么好,等朕打下阳水后,就立刻挥师正始国。”
  偏姜锵也是惯会攻城略地的人,即使现在四大皆空,可积极主动的秉性岂是容易更改的,因此没觉得宫新成这么一仗接着一仗打下去有什么不妥,只是点点头说声“让我算算”,便不理宫新成,自个儿直着眼睛神游。宫新成见此便进了盥洗室。这画面,倒像是姜锵依依不舍地送宫新成盥洗不说,还守在门口等他出来。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宫新成洗澡很快,出来时见姜锵还站在老地方,只是眼睛已经看向他。“算什么?算好了没?”
  “我在算国库撑不撑得住接二连三的打仗。看来可以,但对作坊征税办法的修改需要加速,才不致打仗将国库打空。只是钱银会很紧,我五天内会拟出一个开源节流的收支方案,你看看可行的话就实施。”
  宫新成惊讶,“你才三天就把朕的国库底子摸清了?”
  姜锵给一个露六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只是眼睛里全是得意,“小意思。为了支持你去阳水打架,老子是拼了老命的。”
  宫新成噗哧而笑,想了想,悠然地道:“这样挺好,朕打下江山,交到你手上替朕管着。男主外,女主内,就像小门小户过日子。”
  姜锵却嗤地一笑,“打完正始国打金鸿国,然后就没架可打了。对于一个爱打架的人而言,这日子就没盼头了。我好期待那一天啊,不知某人手痒起来又没架可打,是什么样子。”
  宫新成也是嗤地一笑,“那时候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大了,朕打儿子。”
  “切,敢。”姜锵进去洗浴。
  宫新成笑了会儿,却没去寝屋,而是出屋,也没走凤仪宫的正门,直奔闻蕉阁,求见曲先生。
  曲先生正在二楼兴致盎然地试用新做出来的蜡纸,听到窗外瓦片上的声音,头都没抬,淡淡地道:“你家娘子知道你不爱走正门吗?”
  宫新成一笑入屋,走到曲先生身边,自己找位置坐下。这个正始国皇帝都要跪拜的人,宫新成自然无法要求他起身迎接。“这就是蜡纸?”
  “嗯,你家娘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太多。皇帝你半夜来,有要紧事?”
  宫新成道:“嗯,朕今天传旨阳水,开始清场。打阳水山匪这件事,朕决定提前。”
  曲先生抬眼道:“难怪昨天小鬼头找我一起设计两款简易钢桥,安装很简单,3…4丈宽以内的河面,三天可以搭建好。原来是为你打仗用。恐怕昨天我们设计好,今天已经送图纸去兵器司试制了。你们真是夫唱妇随得很。”
  “岂止,她三天时间将朕的国库也摸了个遍。是个贤内助。只是她现在身子重,警戒心不够。朕离京的日子,恳请曲先生保护她。”
  曲先生听到这儿,放下手中铁笔,严肃地道:“你们打完阳水,该打正始了吧?”
  宫新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逃不过曲先生的法眼。”
  曲先生叹了一声,“到底还是要打起来。不过已经比预想的时间拖后一年了。你还是另外找人保护小鬼头,我是正始国皇室,我不能再留在你宫中,明天就走。”
  宫新成点头接受这个事实,黯然道:“那么,多谢曲先生。”
  曲先生道:“谢什么呢,谢我放过你和小鬼头的性命?天命罢了。这才一年,通天河两岸已经两番光景,正始国让南诏国的快速发展抽干了血。照这么下去,正始国即使不打也得崩溃内乱。我恳请皇帝看在我面上,一,少些杀戮,二,将两岸子民一视同仁。”
  宫新成道:“朕会做到。其实曲先生也知道的,朕下定决心打正始国的最主要原因是对方皇帝不肯答应如过去一样地开放通天河两岸的通商,甚至以军船封锁他们那一侧的河流。谁出的昏招。朕原本不用打仗。”
  曲先生摆摆手,打断宫新成的话,“小鬼头早放话过去,清楚说明两岸通商的好处。可是你们发展太快,如果不封通天河,银子铁矿都往你们这儿跑。现在即使封着,也暗中一直在跑,简直是要抽干正始国的血。他们怕,也是有道理的。所以都是命数,只是身在其中的人都身不由己,我自然也不便再呆在你宫里。这册子里的东西,你有空练练吧,别死在战场上。小鬼头身边多放些人,务必确保她好好为世人造福。”
  宫新成沉默了会儿,“曲先生既然如此通达,又何必离开闻蕉阁呢。”
  曲先生道:“人心肉长,总还是有跨不过去的槛,我也不想勉强自己通达得跟神仙一样,忘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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