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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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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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荣一得自由,立刻大叫,“带我走,全去故思院。”
  这会儿,宋自昔的一帮人与世荣的一帮人就像刚才没白刃相见一样,混在一起向着火方向飞奔。见如此,宋自昔基本上信了世荣,顿时心急如焚。他不知道放火的人是谁,但相信那帮人肯定针对世荣,那么自然是见一个杀一个,绝没想到里面会混入一个姜锵。即使世昭没有杀姜锵的心,这种夜晚也难免挨乱刀子了。
  宋自昔几乎是冲在最前。可出城没多久,正好撞上飞奔回来报信的雷先生。雷先生展开那张墨汁淋漓的白纸给宋自昔看,正是“助废太子者,死!”宋自昔一个踉跄,怒问雷先生:“你为什么不救人?”
  雷先生道:“里面树木茂盛,全部烧起来了,人根本进不去。我们翻上围墙往里张望,只看见一个活的,在地上爬,背后射中一箭,其余没一个活的。那些放火的可能跑了,我听到马蹄声走远。”
  说话间,人们也纷纷追上来,都看到雷先生手里的那张大字警告,和眼睛血红的宋自昔。而宋自昔将血红的眼睛射向被两个轻功高手架来的世荣。他一把抓来雷先生手里的警告,举给世荣看,“你……你干的好事,你连累锵儿。”他将警告捏成一团,往世荣脸上甩去,自己转身再奔火场。
  世荣抓一只纸团还是不成问题,他抓来再打开看,手都抖了。不需要康神医分析,他便分析得出结论,让世昭的人钻了空子。他也继续架着两位高手往火场赶。等他们都到时,火已经小了,人可以进去了。但他们没找到一个活人。
  天倒是开始亮了,火场一片凄凉。
  康神医查一遍后,转回世荣身边,“殿下,肯定没活人了。我们赶紧走,很快官府的人会到,到时候他们可明目张胆对付我们。”
  另一位新进加入的暗卫喃喃地道:“我们还是快走,否则宋公子转回来会跟我们拼。”
  康神医心里一凛,不顾世荣反对,强行命令大家架走世荣,离开现场。留宋自昔他们一帮还在掘地三尺。
  姜锵自然是不敢在庄子里任何一处河埠头上岸,她辛辛苦苦地一会儿蛙泳,一会儿仰泳,终于筋疲力尽地游到一处水草很少的河岸,硬是在河岸趴了许久,才有力气抓着树根慢慢上岸。
  这期间,姜锵眼看着大火从烧起到蔓延,直至火势慢慢弱下去,好好一座院子就给毁了。她也看不到院子里究竟如何,高强深筑的,挡住外人的视线,自然也挡住里面的人逃跑。姜锵解下绑在腰上的鞋子,倒出里面的水,给自己穿上。有过一次水遁经验,第二次自然是做得炉火纯青,章法不乱。
  天开始蒙蒙亮,姜锵哪儿都不敢去,老老实实呆着,打算等日头高高升起后再走出去。她知道早晨杂草丛生的田埂里有蛇。
  却听见不远处一吊脚楼一样的茅草小屋里传出人声,一男一女打闹撒娇的声音。偷情男女!姜锵却是端着一张大美女脸,大晚上的逃命,又是逃命,再度死里逃生,她只会呵呵了。
  终于,草屋里女人说,“快摘西瓜,再晚,进城去都没人要了。”
  姜锵也起身,见茅草屋里跳出一个健壮农妇,农妇看见姜锵,大惊,“你是谁?来干什么?”
  姜锵撒了个谎,“我从对面院子里逃出来,昨晚对面院子着火了,全烧了。”
  “哦哟,阿毛,故思院昨晚着火了。我就说这名字不好,古死古死,好死不死名字里用个死字,这下真的死了。”
  阿毛光着膀子跳出屋,一看还有个美女,忍不住多看两眼,立刻被健壮农妇推了一把。阿毛赶紧抓一件褂子穿上,“你别瞎说,当心他们听见,以后不买我的瓜。你快回家,别让人看见。”
  大敌当前,健壮农妇怎么肯走,与阿毛当场撕掳起来。
  姜锵微笑道:“不如请这位大姐陪我进城找家人,到时定有重谢。”
  农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说有重谢,开心地道:“阿毛,借你骡车用用,我去去就回,不耽误你运瓜。”
  姜锵大喜,不用走路了。当即先掏出两粒碎银子分给阿毛与农妇。有钱开道,农妇服务态度一流,双手一用力,就把大美女大敌举上车。
  姜锵让农妇摘一把柳条,几片芋叶,她编了两顶柳条帽戴头上,避免被路人认出,又落虎窝。她还花好朵好地骗农妇也戴上,告诉农妇少晒太阳,人就不大会老。农妇看看眼前水灵灵的美女,自然是全盘接受。路上遇到几个也打算进城的,农妇大呼小叫地把人都捎上。大家都在议论故思院晚上莫名其妙的大火,念叨自己在故思院里面做工的七大姑八大姨。那事儿太大,因此谁都没太在意姜锵。一下子,姜锵觉得更安全了。
  骡车不久便进入一条大路,大概是因为故思院的火灾,今天这条路非常热闹,一会儿一队没人骑的马奔向故思院,一会儿公差成群结队走向故思院,一会儿衙门老爷坐马车奔向故思院,再一会儿大概是一些故思院的亲朋好友纷纷坐车骑马打轿奔向故思院,都是同一个方向。姜锵默默看着,不敢发出高论。
  农妇与朋友们高谈阔论半天,忽然想到姜锵,忙扭头问:“喂,大美女,你家里人会不会去找你啊。”
  姜锵道:“我也在看呢。他们要是赶去,我就能看到。”
  农妇问:“你昨晚真的是游水逃走的?这么阔的河,看你手脚都细细的,怎么能游这么久?”
  有个小孩立刻大声道:“我前几天扶着一只木盆游过去过,故思院围墙上面螺蛳特别多,还常能摸到大虾。”
  姜锵道:“性命交关,力气再小也只能游了。哟,后面有马蹄声,快让边上点儿。”她不愿多说,立刻接口岔开话题。
  后面却是果然有马蹄声来了。姜锵小心地扭头,从密密垂下的柳叶之间看出去,打量马上的人。一看,一半认识,其中一脸抑郁面如死灰的不正是宋自昔吗。姜锵当即将柳条帽一扔,不要命地站起大叫,“宋自昔,自昔,我……”结果没站稳,骡车一颠簸,她就摇摇欲坠。
  当然,她落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这毫无疑问,然后落在坚实的土地上。
  宋自昔简直不敢相信,“你没死?我……锵儿,锵儿,锵儿……”他忘形地大叫,紧紧抱着姜锵打量,果然是毫发无伤。他开心得眼圈又红了。
  姜锵落入宋自昔的怀抱,一颗心才落了地,早将浑身的镇定全扔了,捶着宋自昔的胸口又笑又哭,“呜呜呜,我又逃生一次,我想你肯定急死了,我累都累死了,呜呜呜……哎哟,你快谢谢这位大姐,她从河边捡起我,送我回城呢。”
  后面的蒋三二话没说,摸出一锭饱满的银锭,双手奉送给农妇。农妇开心坏了,大笑道:“哎呀,客气了,客气了,我就知道这么美的姑娘家里肯定很富,姑爷肯定也很好看,我就晓得阿毛是痴心妄想,哈哈哈。还感情这么好,一对儿都跟画儿一样好看……”
  被夸得飞上天的两个人却都没心思听夸奖,两人心有余悸,相拥泪眼,尤其是宋自昔,以为已经失去了姜锵,几乎是被手下们架着才上了马,一路游魂似的心不在焉,只想再回火场去搜,翻查每一具尸体上可能有的属于姜锵的特征。是被蒋三他们硬硬的拦下,才了无生趣地回城。他什么都不想说,大家也什么都不敢问。因此大家都很高兴能看到姜锵活着回来,一下子对这位主母钦佩有加。
  回城路上,姜锵老样子与宋自昔坐一匹马上,解释自己为什么能逃脱那场大火。大家旁边听着才知道她能成为唯一逃脱的人,是因为实在太能见缝插针。
  蒋三心服口服地道:“主母,昨晚的事,即使换个男人也未必这么快做出行动。你要是有点武功,那还了得。”
  姜锵道:“是男是女倒是无关宏旨,主要是我这阵子逃命逃成精了……”
  “对不起,怪我。”宋自昔心里一紧。宋自昔依然心有余悸,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侧耳听着姜锵一个人详述逃命史。到这儿才说了一句。
  姜锵忙道:“真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世荣那疯子做事全无理性可言啊。”
  蒋三也连忙替主子说话:“而且昨晚主子都把刀架到世荣脖子上了。世荣只好让人带雷先生去接主母,想不到半路就看见着火。”
  姜锵大惊,刀架世荣脖子上?这种举动都君君臣臣了一辈子的宋自昔而言,突破太大了,简直是天翻地覆。可是昨晚若不是那场火,又不太危险,宋自昔怎么急成那样?显然关心则乱。再感受着相遇之后宋自昔一直差点窒息了她的紧紧怀抱,姜锵心头满满的都是对这个男人的爱,再无动摇。她反而不说话了,趴在宋自昔胸口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宋自昔将这只不规矩的小手抓住,捂在胸口,斜飞了双目看着姜锵道:“我的心还在七上八下乱跳,锵儿……”
  姜锵下意识地抬手腕看表,试图计数宋自昔的心跳,当然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手腕,做了这么多天古人,她依然不习惯古代不方便的生活。她一时挠头了,怎么才能科学评估宋自昔的心跳是过速呢?
  姜锵还在郁闷,宋自昔却急促地道:“你的脉搏怎么回事?”边说边蓦然起身,也不顾衣服没穿,全身湿漉漉,将姜锵一把抱到窗边仔细审视她的眼白,舌苔,一双眼睛迅速变得冰冷,“该死,世荣居然给你下毒。蒋三。”
  姜锵心里一沉,“又要死了?才过几天好日子啊。”
  蒋三很快在门外答应。宋自昔大声吩咐:“你赶紧抓康神医来,让他们立刻拿解药来治锵儿。卑鄙无耻。”
  随即,宋自昔安慰姜锵:“你不会死,别怕。你身上有没有感觉不适?”
  姜锵不得不将自己从死亡阴影里拖出来,静心感知一下自己的身体,疑惑地道:“没感觉啊。你会不会看错?”
  “不会!你赶紧抠喉咙,能吐出多少是多少。我去一趟药店。你哪儿都别去。”宋自昔刚刚在浴桶里平息下去的气息又紊乱了,脸色变得铁青。
  姜锵看着宋自昔飞快套上衣服冲出门去,还一边吩咐大家保护好她,她心里却是对古代这种搭脉之类的医学检查将信将疑,因此趁一个人心静,又细细体会了一下全身各脏器的运作,再照个镜子,依然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尤其,她凭直觉不相信世荣会给她下毒。但她最近太风声鹤唳了,尤其是昨晚才刚又死里逃生一回,她想还是听宋自昔的吧,保险一点准没错。她当即喝了一大杯水催吐。
  她都还没等吐酸水,很快,宋自昔买来一包大黄,泡了一杯让姜锵喝下去清肠。
  康神医已不请自来,到客栈门口还没跳下马,便大声喊:“宋公子,我来送药。”
  宋自昔赶紧出门,招呼康神医上来。脸色却更差了,他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康神医上楼就边走边道:“殿下命在下快马加鞭来替三公主诊治。在下从脉相测得殿下中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慢性毒:九重天。但殿下的毒性很轻,在下估计调理下来,三九二十七天后应该不会出事。殿下猜测有人下毒在故思院的酒菜里,他让三公主气得只喝了一口酒,才中毒较少,但三公主就……”
  刚刚一大杯大黄汤下肚的姜锵捧着大碗听得目瞪口呆,昨晚为了积蓄潜逃的体能,她特意大吃大喝撑得肚皮滚圆,清早上岸时候还庆幸自己英明决策,不至于游到半路熄火。想不到福兮祸之所伏,就这么吞下了大量的九重天。她认命地将手臂递给康神医,心里越发厌恶这个古代,即使与宋自昔的爱也无法消弭她的厌恶了。
  宋自昔紧张地盯着号脉的康神医,等康神医松开手,他便将姜锵紧紧抱进怀里。他与康神医搭档多年,不用康神医开口,他已知姜锵中的就是九重天,而且是大剂量。
  “九重天,毒性相当阴毒,前三天太平无事,此后每三天疼痛加重一倍,直到第九个三天时,活活痛死。九重天很罕见,至今不知出自谁手,也没听说有解药,中九重天的人不出五名。殿下怀疑与昨晚放火烧故思院的吴王门人有关。”康神医如此解释。
  活活痛死?姜锵听得活活吓死。这古代没有吗啡针啊,真要是活活痛死的时候,不如一刀了结。但她还是能非常冷静地问:“请问康神医有没有随身携带止痛的药丸。就这种时候了,即使会上瘾的也无所谓。”
  宋自昔手臂一紧。
  康神医拿出一只木盒交给宋自昔,“都给你们,这药上瘾,但既然三公主有准备……其他,在下才疏学浅也无能为力了,只能提醒宋公子,下毒的人手里有解药。”
  康神医之所以被称为神医,当然是因为医术一流,全正始国他如果自称老二,就没人敢自诩第一。连他都说无能为力,那就等于判了姜锵的死刑。她还有二十七天可活。
  找世昭,毫无疑问!
  但姜锵无语问天,“好不容易没人追杀我了,却阴差阳错吃了人家给世荣下的毒。这是什么命啊。”
  为了尽早拿到解药,宋自昔派蒋三先携他的帖子快马去京城找吴王世昭,他自己立刻收拾,也与姜锵一起赶赴京城。谁都知道,解毒这种事,越早解越少吃苦头。
  从上马伊始,宋自昔就开始神经质地,间歇性地,问姜锵痛不痛。即使他听得清清楚楚,前三天不痛。
  姜锵被他问得忍无可忍,反而中毒的人还得安慰旁观的人,“我不担心,我不是世昭下毒的目标,他没理由不给我解药。”
  但宋自昔将一句疑问紧紧关在嘴唇里,“真有解药吗?”他只能强自镇定地安慰姜锵。
  姜锵更不傻,她早已将有解药没解药的各种应对措施想得异常周全。自己的性命,怎么可能不担心。但她比宋自昔镇定了。
  宋自昔,这个久经沙场死人堆里浴血的男人,彻底手忙脚乱了,他担心,异常担心,几乎是时时刻刻总有一只手紧紧握着姜锵的手,仿佛稍微放松一下,姜锵便会消失。以致姜锵忍不住问:“我这还有解药呢,时间也长着呢,故思院里你怎么过来的?”
  宋自昔将姜锵抱得更紧,牛头不对马嘴地道:“别怕,我们才刚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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