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姜兄镇守官驿,可能公主会自行寻上门来。”
但白群飞总觉得这个太子世荣有什么不对劲。
只有姜锵一个人过得悠闲。她拿一只红烧猪脚从街头诱来一名大约十几岁的流浪男孩小宝做小厮,小宝本来惫懒,可小宝十来年的街头经验哪敌得过姜锵几乎一个甲子的丰富阅历,姜锵只教导了不到一个时辰,小宝就成了十足十的模范员工,将两间小屋擦得干干净净,又将院子里杂草除掉一半。因此姜锵可以晒着月亮,吃着小宝飞奔出去买来的油炸苔菜花生米,闻着青草香,满足地叹息。
小宝忙碌完,穿着簇新的衣服坐到姜锵身边,啃着猪肉头,也是满足地叹息,道:“刚才小店里看见官府的爷们在找一个公主。哈哈,公主怎么也会丢呢。”
姜锵满不在乎地道:“皇帝儿女多,丢个把公主皇子的不稀奇啊,呵呵。”
话音未落,只听隔壁一家小客栈的门被大力拍开,一帮官爷冲进门不由分说地逐间查看。姜锵一时有点心慌,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空里是如此的渺小,而且这是个重男轻女的世界,一个小女子无法独立出外讨生活,银子花光了该怎么办?她一时不知往后该如何轻松地过胸无大志的生活。只有小宝无知,爬墙看热闹很是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一天接着一天,三天过去了。这三天里,姜锵好整以暇地窝自家小院里等风声过去,每天吃吃喝喝好不惬意,只除了每天需要背着小宝妆成男人样有点儿麻烦。好在小宝还小,容易蒙蔽。她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京城其余的人则是头大了。三天,金鸿国公主不远万里赶来和亲,半途遭劫杀差点送命不说,到了京城连续失踪三天,连皇帝都坐不住了,这事分分钟影响的是正始国的脸面。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将怀疑射向闻丞相,可又缺乏证据问罪于闻丞相,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闻丞相真是百口莫辩,唯有采取实际行动找出金鸿国公主洗白自己才是正经。一时间,京城内外流动人口被筛了一遍又一遍,鸡飞狗跳。
金鸿国太子寝食不安,终于忍不住带白群飞到太子世荣府拜访。白群飞更意识到自己放公主一个人走是个大错,进门就跪在世荣面前道:“卑职无计可施,只想出一个办法,卑职愿意坐囚笼游街,只要公主安然无恙,看到卑职游街必然心有不忍……”
世荣亲自起身扶起白群飞,“白大人真是忠心不二,甚至甘愿折堕自己游街示众。你起来,但这个主意不行。我们假设公主眼下还是安全的,但我们正始国敢绑住贵国忠臣游街,只能说明正始国无法无天,还不更把公主吓回去。不过白大人这一说,我倒是有主意了,可能我们大张旗鼓地找人也会惊吓住公主,不如我们将找人这件事冷下来,安静几天,而两国的会见互访则是轰轰烈烈铺陈起来,让公主觉得友好又安全了,公主自然会出来。”
金鸿国太子苦着脸问:“可问题是我三妹还活着吗,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啊。”
宋自昔拍胸保证:“放心,三公主有的是本事。以小可与三公主接触来看,三公主做事步步为营,密不透风,心里太有主张。”连白群飞也跟着点头。
金鸿国太子却不敢相信,三妹是什么货色,他从小看到大啊。即使前几天超常发挥一下,可说到底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能有多少见识。他依然做定热锅上的蚂蚁。
太子世荣说到做到,整个京城顿时安静下来,不再有差爷鸡飞狗跳地找人。但明察暗访则是流水般地铺开。
姜锵这一天不再听到有差吏敲隔壁客栈的门,不禁松了口气,开始静极思动了。她一向日程表安排得满满当当,以十分钟计数,与人会面超过十分钟,那必然是重大会面。可这几天连续无所事事了三天,她闲的浑身不自在起来,可暂时又不敢出门游玩,只能挽起长衫,在老大的院子里兜着圈跑步。公主的身体显然不如另一个时空六十多岁的她健康,才跑几圈就开始挥汗如雨,气喘吁吁。
一边啃排骨,似乎永远吃不饱的小宝见英明神武什么都懂的主人跑得狼狈不堪,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主人大叫:“咦,主子,你脸上一颗痣跑没了,哈哈,痣都能累跑,哈哈哈。”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隔壁客栈老板见过各色江湖人物,一听小宝这话就上心了,等暗探上门,他便如此这般告发了出去。
姜锵一听也知道不好,赶紧停止自虐,洗脸换衣服重新化妆,顶着一颗鲜亮的痣回院子吃井里捞上来的西瓜。好在一顿儿忙碌下来,天色已暗,粗心的小宝没再发现。
才吃两口西瓜,院子大门忽然被人大力撞开,一群人在夜色掩护下飞奔进门,一半人将姜锵与小宝围在当中,一半人飞快将两间屋子搜了个遍,随即一声呼哨,才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大步进入,他的随从随后将大门掩上。
姜锵心知逃不掉了,见年轻男子提起风灯查看她的脸,她郁闷地伸手拨开风灯,无奈地道:“逃个婚都不让,什么世道。”
那男子笑了,挥手吩咐随从将他的马车停到大门口来。而小宝听着姜锵忽然变女声,惊呆了,“主子,你是女人?”
姜锵顿足,不肯回答,听马车声音到了门口,不等那华丽男子出声,自觉开路上车。华丽男子也不响,跟着上了车。小宝不知好歹,见马车宽大,还有空隙,毫不犹豫嗖一下窜上去,坐到姜锵身边。他只觉得非牢牢抓住主子不可,跟紧主子才有肉吃。华丽男子倒也不赶他,任他一起坐着。
华丽男子等马车驰上大路,才问道:“公主这几天可过得好?”
姜锵“呵呵”一笑,直视着男子,就是不语。心说这家伙长得倒是蛮好看的,只要他不会一刀咔嚓了她,跟他过几天日子也是可以接受的。
华丽男子温和地笑,任姜锵上下打量个饱,他也打量眼前这个面色黝黑一颗痣喧宾夺主的假男人。“看来公主心中有气。也是,难免。呵呵。”
姜锵依然呵呵一笑,但终于说了一句,“你牙缝里嵌着一条青菜叶。”
华丽男子一愣,立刻闭上了嘴。想了想又吹熄了车里唯一的灯。姜锵更是笑了。然而再无人开口说话。
小宝闷得难受,又不敢说话,稍微掀起帘子往外瞧,见马车驰入一巨大边门,惊道:“哇,我们进了吴王府。”
姜锵一听差点跳了起来,什么?她往外一瞧,虽然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可忍不住脱口而出,“他妈的,更乱了。”真是才离虎穴,又入狼窝。
华丽男子这才笑了出来,“啊,刚才忘了介绍,不才区区正是吴王,呵呵。本王盛情邀请我未来嫂子来我府上小住几日,本王必定好生款待。”
姜锵不知说什么才好,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起码,落吴王手里性命不成问题。“哎呀,那我也不客气了。请吴王替我准备一个僻静院落,两个嘴巴紧实的丫鬟,再来大大的一桶洗澡水,几套女子的衣服。这要求不算高吧。”
吴王想不到来人反客为主得很,不禁一笑。马车正好停下,他刚要下去,姜锵伸手拦住他。“吴王该不会觉得一个囚徒信口开河乱提要求,很是可笑?”
吴王虚情假意地笑道:“本王只是觉得嫂子对本王太客气了点儿。这种小事都不必嫂子吩咐。”
姜锵哈哈一笑,放吴王下车。自己也跟着下去。只是她刚刚跑步跑得腰酸背疼,这会儿才发作出来,只好一手伸向吴王让他扶下车。吴王虽然扶了,可看着这个不男不女的冲自己神叨叨地一笑,只觉得毛骨悚然。等送姜锵进了一僻静小院,他与贴身的长府官笑道:“长得这么猥琐,行为举止又这么粗野无礼,我真是等不及要把她送去跟太子成亲了,真天生一对。”
长府官笑道:“可听说金鸿国公主是惊人绝色啊。真想不到,有这么骗人的。”
“哈,绝色?”吴王仰天一笑,“好吧,给她一夜机会。你给我小心封锁消息,不许走漏一丝风声。”
姜锵在这个时空里终于获得了一大桶温热的洗澡水,将全身埋在香喷喷的水里舒舒服服地泡着,只觉得跑步后的酸痛也不明显了。再有俩利索丫鬟替她洗头擦身,她什么都不用做,反正她做姜总的时候也习惯有人伺候,倒是一点儿不会怯场。等跳出木桶,她也终于穿上这个时空属于公主级别的华丽衣服。看着镜子里美丽的自己,她不禁叹息,算了,就算是有杀头的危险,也起码艳丽地盛放了几天,像牡丹花一样。她更叹息的是,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空里,她徒有绝好脑筋,却无空间供她施展,只能束手就擒。看起来跑到古代做美女的滋味并不怎么样。姜锵有点儿想回去了。
等俩丫鬟收拾完毕,姜锵独自走出屋门,惊见吴王一个人坐在厅里喝茶。有文采辉煌的家具衬着,已换七成新家常衣服的吴王显得异常高贵典雅,姜锵一向钟爱美男子,不由得驻足多看了几眼。
吴王闻声也抬头,一看作回女人打扮的姜锵,大为意外,一时愣住,原来是真的绝色。他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
姜锵等看到吴王眼睛开始闪闪发亮,便又尝到做美女的好滋味,刚刚想回去的心就歇了,心情大好,道:“吴王请坐。”她不等吴王说话,自己挑一张摆中间的太师椅坐下。
吴王原本觉得姜锵粗野无礼,但这等粗野无礼放在一个美女身上,却变成潇洒不羁,或许这就是异域风格。吴王也赶紧坐下,得知姜锵风格后,他也不再迂回,而是单刀直入,“公主有什么打算吗?”
姜锵讥诮:“刚才口口声声称呼我嫂子,怎么忽然改口公主了?”
吴王脸上略显尴尬,“太子大哥生性……我探知他的左卫前几天随你们的车驾偷偷潜回京城。我很担心公主如此人才嫁给他是羊入虎口。”
姜锵动容,“真是太子世荣的左卫?”
“对,领队的是辛十七。辛十七是个左撇子,你可有印象?”
姜锵摇头,辛十七劫杀车队的时候,她的魂还在二十一世纪,怎么可能有印象。“我什么都没看见,就被嬷嬷推进河里漂走了。”
“公主这一路吃不少苦头。这儿,我的王府,你可以完全安心……”
姜锵打断吴王的话,果断地道:“我看不如吴王藏住我,我时不时放一件我的信物给我大哥说明我还在世,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世荣太子的婚事。少了太子的竞争,又加上闻丞相如今被刺杀传言困扰,亟需拉拢有力人士,吴王此刻央媒人上丞相府求婚应该十拿九稳。瞧,你我互惠互利。”
等看清吴王的张口结舌,姜锵才心生后悔,她大姐头惯了,到了这儿遇到性命交关的时候又克制不住,这下该把吴王惊呆了。可别惹他逆反了才好。她忙低头,“对不起,吴王,我太心急了,我不想再落到世荣太子手里,我不想死。”
吴王看着姜锵,觉得情有可原了。他不急着答复,起身道:“屋里闷,容易心烦气躁。我带公主到荷塘边走走,这几天荷花开得正香。”
两人默默一前一后地出去。姜锵住的院落虽然偏僻,却是很大,有一角正临着荷花塘,月色之下,满目荷叶田田,随清风轻轻摇曳。正好有笛声响起。隔着水波的笛声在夜色中显得颇为凄凉。姜锵听着听着悲从中来。
而吴王背手思考着姜锵的提议,思来想去觉得这是不错的办法,对他确实有利。他打算回头与姜锵商量细节,却看见后面的美人儿一脸都是泪水。“怎么了?”
但姜锵不肯说话,她向来不愿在别人面前流泪。即使流泪了也不承认。何况她恨的是自己徒有一身本事却无法保自己的命。
终于看见姜锵哭了,吴王反而觉得对了,女孩子遇到这等生死大事就该吓哭了才对。他心中那点儿怪怪的感觉这才烟消云散,怜香惜玉的心则是腾腾而起,摸摸手巾没带着,忍不住伸手不断替姜锵擦去泪水,柔声道:“哭吧,这儿是安全的。不用忍,不会有外人听见。”
即使知道吴王别有用心,可穷途末路时候身边但凡有个人也成了稻草,何况又是如此温柔待她,姜锵终于还是开口问:“能安全几天?”
吴王仰天想了想,道:“我先保证一年。”
若吴王深情款款地说“一辈子”,姜锵早斥他轻浮不可信了,但吴王相当保守地只答应一年,姜锵反而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这是实话。一年后,姜锵相信凭她的本事应该能找到活路。她这才伸手去擦泪水,却不料碰到吴王的手。吴王愣了一下,反手将她的手抓住。吴王自己也吃惊心里满满的柔情,可更想到眼前这是太子世荣钦定的太子妃,那个宿敌太子的人,他不由得横生横刀夺爱之心。月色下,他微微一个冷笑,索性张开双臂将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子抱进怀里,霸道地道:“我叫世昭,记住我的名字。”
这一下轮到姜锵愣住了,惊得浑身僵硬,不知动弹。她在那个时空,年轻时拼命努力上进,有点儿不屑于花时间在花前月下,等稍微缓一口气,才发现周围追求的人大多凸了小肚子,她心生厌恶。再等她越来越发达,成了名闻遐迩的姜总时,又有年轻帅气的男子心甘情愿来到她的身边,但她有心理洁癖,不愿沾惹小白脸。她爱慕着她喜欢的帅哥,她拒绝爱慕她身外物的帅哥,可到底是心有不甘。此刻这个拥抱虽然好生突兀,人也可能不怀好意,姜锵不知怎么的拒绝不起来,她反而有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抬头脱口而出:“我这几天都在逃命。”心里一时软弱得一塌糊涂,眼泪又奔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吴王肯定地道:“我替你解决。你跟我来。”
“让我再哭会儿。”既然开闸,姜锵就没打算很快停止哭泣。她想起年轻时候怀抱理想主义,脱离安稳的国企金饭碗,跳槽下海,前几年的日子艰苦得不足为人道,可她从没流一滴眼泪,反而有一次从严寒的雪地一步一滑走进温暖的酒店,在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但微笑很温暖可靠的外商面前不知怎的忽然悲中从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