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性命的代价,导致公子身败名裂,她会生不如死,还不如赴死。夫人离开京城的时候很坚决,也很痛苦。幸好夫人路上有奇遇……”但蒋三说不下去,这奇遇,也导致夫人做了南诏国的贵妃。公子的夫人丢了,还能不恨死。
宋自昔心中一团乱麻,眼泪夺眶而出。他背转身子,默默流泪,想象着锵儿最后强颜欢笑对他的那些时间,她原来是为了他去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怒指着依然跪在地上的蒋三,“你,谁让你替我做决定!”
“蒋三有罪。但夫人说到宋家多年世家的稳固,公子着手稳定大局的工作,这些重中之重都需要公子。即使蒋三不帮夫人,夫人也会另找办法。蒋三才想到不如由蒋三帮助夫人,起码帮夫人走得舒服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宫新成得闲,信步来到隔壁姜锵的书房,示意太监不必通报皇上驾到,自行悄悄走进去。后面只跟了一个携带纸笔的年轻翰林秦式晖。
只见一屋子洋腔洋调的人,即便是头发颜色也是五颜六色,显然已经不止深目国一国商人而已了。而这些商人有许多长相彪悍,举止粗糙,宫新成心想,果然如姜锵所言,这帮船商一半是海盗一半是商人。而屋中各色人等的气味更是汇成浓郁的一团,宫新成一进来就胸闷,他不知姜锵怎么忍受得下去。
终于有人看见皇上驾到,赶紧让出一条道来。宫新成得以挤入姜锵的那张巨大黄花梨桌面前,见桌面堆满图纸,显然如此巨大的桌面也不敷应用。姜锵见他过来,便推一张图纸给他看,“皇上请看这是我最欣赏的午洛国大马路的剖面图和俯视图。这种路一经建造,可用千年,中间只要稍加维修便可。最关键的是,午洛国从北向南,原先走一趟要一个月,而今大路建成,沿路遍布马厩,若有急事,打马快奔,从北向南只需三天。这一个月与三天的对比,可以导致很多布局的变化啊,呵呵。”
姜锵说到这儿便止住了。只有阿里接腔,“我们国家最爱跟午洛国做生意,商队宁愿绕道走午洛国,多交点关税,而不愿走直路。走午洛国反而更快更安全,路费消耗更少。”
姜锵笑道:“这是最不起眼的理由,但也不错。斯瑞儿,你的桥梁建造图显然不具备可行性,你不信找个你们商队中造过桥的人问问。照你的图建造,桥桩打不牢。稍微大点儿的洪水一冲,这桥就得连根拔起。但你看凯文的这张图,是凯文家船码头桩脚布置图,看看他们的建造办法,与你造桥办法有没有共通之处。”
凯文一听,洋腔洋调地道:“哈哈,我终于理解文慧贵妃沟通交流会的好处了。我们女王也说,我们出来行商,不仅要带回商品,也要带回文明。斯瑞儿,让我等会儿与你一起回去吧,我们再讨论一下怎么造桥。我送你一只很漂亮的罗盘。”
阿里也两眼放光,“我们的王愿意花一百银币买翻译好的一本书,我愿意给你们五十银币,让我跟去。”
姜锵将手一摊,“行,你们赶紧讨论,结果出来再来找我,我给你们确认可行性。呵呵,再也别出那些违反基本力学原理的东西了。我们纸上谈兵,一定要把实际操作中可能出现的困难,甚至不可抗力都考虑到。否则,劳民伤财。”
众五颜六色脑袋都很是信服,恭恭敬敬地向姜锵告辞后,彼此争论着回家去继续讨论。
这边,姜锵等他们走后,就喊了一声,“传膳。”
宫新成这才有话可说,“一屋子骚味,你吃得下?”
姜锵扔一只香囊给他,“白麝香,加少许奇相国刚进贡来的白檀,冲天的怪里怪气,却刚好‘艳压群芳’,啧啧。”
宫新成闻了闻,果然,以毒攻毒。他绕过大桌子走到姜锵身边,“你一脑子的古怪。”
“见多识广!”姜锵必须纠正。“我跟你说一个典故,有句话叫‘条条大路通罗马’,在凯文的故乡附近,有个古老的文明帝国,叫罗马。我最近发现它的文明有许多可以借鉴之处,今天既然我们在议论造路,先跟你说说罗马的路。”
“对了,刚才你说到原先脚程一个月的路改成三天,会导致什么格局变化。朕倒是想到各地军营可以因此裁减许多。裁减的人头军费,正好用于强军上。”
“呃,你想得够快的。我有私心,看那些人都围着,就没把这条说出来,这条太重要。这正是罗马建造全国四通八达的大马路的最初思想基础。而且他们建造马路使用的人力正是军队。他们的军队人员一肩背刀剑,一肩背工具,筑路相当于日常训练不懈,筑路过程中完成军官对士兵关系的磨合。同时他们在筑路中常用的工程技术运用到军事上去,他们行军到一地,总是能飞快架起浮桥,筑起帐篷,周围挖好防护的沟壑与鹿柴,因此无论攻还是防都非常坚强。我今天就是在挖他们的筑路和造桥技术,他们还以为互惠互利呢。瞧,你眼睛亮了吧。”
“你说详细点儿。”宫新成兴奋地把玩着香袋。
“吃饭,先说个提纲。然后,我们谈条件吧,哈哈哈。”
宫新成笑着弹了一下姜锵的额头,“你要什么都可以。这不连朕的身子都让你专用了吗。”
“有点儿正经好吗?”
“不好,太正经就成野人了。”
两人边互相取笑,边就着小太监淋下来的人工自来水洗手,自然是宫新成握着姜锵的手,非要四只手一起洗。至此,太监宫女们也见惯了两人的亲昵。
“其实筑这些路还有一个用处,是我想把你们的经济重心从通天河沿岸往南移,稳固你们的国力。”
“我们的国力。三儿,你已经是南诏国的人。”
姜锵耸耸肩,“好吧,若论出生地,我还真出生于南诏国领土内。当初中毒后让鬼影往东南方向跑便是这原因。”她看看周围因伺候用膳而多起来的宫人,便闭了嘴,她来自那个时空的事,只有宫新成知道。因此宫新成心领神会地紧握了一下她的手。
“经济重心转移,需要培植新的经济增长点。一般可以用发展贸易和产业来实现。现阶段,南诏的传统潜力都差不多挖掘出来,我们需要发掘新的经济增长点,我建议是海外贸易。我几次与阿里等人商量,再综合我对南诏国资源的分布,你可以新开两个城市,分别在这儿与这儿。”姜锵举起一根清脆的细竹棍,面对背后墙壁上的巨大地图,分别指向闽南与南粤。“这两地有未开发的旷野,有良好的港口资源,还有很关键的制造出口瓷器的高岭土。但这两地与京城的交通太差……”
宫新成让宫人将饭菜搬到大桌上,他与姜锵都捧着饭碗,靠站在大黄花梨木桌边,对着地图边吃边谈。那种根本性突破现有南诏国格局的思路蜂拥而来,令宫新成根本没心思吃饭,此刻什么礼仪不礼仪,都扔边上去,他急于求知,求知若渴。有些思想,只要稍微点破,便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宫新成眼下就是面临如此的点破,他仿佛看到南诏国的飞跃。
姜锵赚钱赚了一辈子,对于那种锱铢必较的生意手段早已麻木,胸怀里已经有了更大的格局。她见宫新成爱听,一边听还口授想法,让年轻翰林记录,方便回顾查阅。姜锵心里很喜欢。她知道,宫新成将会将她的思想执行出来,改造人类历史。
她将宫新成夹给她的一块与红烧肉一起煨熟的鱼鲞吃下去,忽然想到,宫新成夹鱼鲞用的是他的筷子,她似乎也没什么不适感。再一想,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两天了,两个洁癖已经互相习惯了容忍对方。她不禁发了一下呆。
宫新成刚口授完,准备吃两口饭,见姜锵神色有异,以为她有什么想法要纠正,就问了一句:“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姜锵扭头看了宫新成一眼,这个异常美丽的男人,办起正事来更是非常好看,她嘀咕了一句:“我才是让鬼迷心窍的,我吃了你夹来的一口鱼。”
宫新成一听便笑了,笑得千娇百媚,“原来法力无边的是朕。”
“是,小的拜服。我饭后午睡去。”
宫新成不舍,眼前才刚打开的新世界的大门,怎么舍得不进去看个痛快。“再说会儿嚒。朕白天只有这会儿有空。”
姜锵指指自己的两个眼圈。宫新成又笑了,轻轻附耳道:“看来忠孝不能两全啊,以后为了江山社稷,朕会克制。”
“克制复克制,克制何其多。我生待克制,眼圈墨墨黑。嘻嘻。”姜锵将吃完的饭碗一扔,就溜了。命是自己的,保命靠自己。
宫新成知道她拿打油诗取笑他天天把“朕会克制”挂在嘴边,到了晚上却从来不克制,无法克制,害得她两眼的黑眼圈几乎成了标配。他笑得差点喷饭。按说皇上没放筷子,其他人即使吃完,也只能坐等在侧的。但宫新成并不计较姜锵的离开,反而替她掩饰,与张公公道:“老张,你有空提醒贵妃身边的红儿一句,按规矩要等朕吃完才走。她那边的风俗不同,你让红儿经常提醒她。
年轻翰林第一次见皇上如此活泼,再度魂飞魄散。刚刚听贵妃与皇帝边吃边议论,他已经数度听得魂飞魄散,这是何等的高瞻远瞩。以往他非常不齿贵妃交往那些红眼绿头发的粗俗洋商,觉得太过异端。此刻终于彻底明白了,贵妃纵览大局,从那些乱糟糟的洋商中取得了南诏国需要的宝贵经验。既然是年纪轻轻便高中榜首,荣登翰林的人,从小被誉为天才,脑子自然是非常好使,忒看得出好坏。他跟着皇上的口授做记录,整个人几乎激动得疯狂了。
年轻翰林看着满桌的图纸,恍惚之间,已经跪倒在皇上面前。
宫新成看见,奇道:“你干什么?想让朕恩准你跟贵妃学艺?”
“请皇上恩准。而且娘娘奇思妙想,需要有人跟随记录。”
宫新成看着这个年轻英俊的状元郎,他怎么肯让这种人跟在贵妃身后,他的贵妃,他清楚,不大受礼教所约束,要不然,他也霸占不了她。但确实,贵妃身边需要有聪明人跟随,他时间有限,而年老敦厚的又可能冥顽不化,眼前这人倒是最合适的。
“秦式晖,你听着,不准靠近贵妃三步。若逾越,斩首。朕准了,你以后跟着贵妃吧。”
“谢主隆恩。”
“贵妃天纵奇才,你若是跟不上,反而拖了贵妃后腿,你去自刎,朕另选高才。”
“是!”
秦式晖大喜,跟在皇帝身后,几乎手舞足蹈。
姜锵午睡醒来才得知,她多了一个秘书。巴特,有啥好稀奇的,她以前身边可是一个秘书团。
宋自昔既然获知姜锵还活着,即使她已是南诏国的皇妃,但又如何,他当然星夜兼程赶去,必须见姜锵一面。他深知姜锵的魅力,世荣世昭这两兄弟,尤其是世荣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姜锵被南诏国掳去强逼为皇妃,而且是贵妃,也基本不会太令宋自昔吃惊。但他必须去见姜锵。
至于姜锵让鬼影带的话,他思来想去,透出她深深的无奈: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办法。宋自昔不知姜锵被掳与解毒,以及遇见南诏国皇帝之间发生了些什么,总之是他没保护好她。
宋自昔奔临夏而去,打算从临夏渡江去南诏国。傍晚时想,既然已经接近临夏,何不一鼓作气,连夜赶到临夏。于是过一城而不入,继续提起轻功飞奔。但刚绕出一城,进入山谷,只听得前面刀剑声,嘶喊声,不绝于耳,不像是军队作战,倒像是江湖好汉在打群架。宋自昔不想耽误时间,便绕道从旁边山上过去。不料直奔到山顶,却被无数条粗大可怕的蛇挡住去路。众多的蛇中间,站着一个神色清冷的美貌女子,那女子只冷冷看他一眼,便继续关注下面山谷里的动静。
宋自昔见蛇不理他,便想再绕道。刚在黑暗中寻路,忽然听洞箫声响起,只听得山顶如密集下雨声响起,一群大蛇纷纷蜿蜒而下,妖魔鬼怪似地冲向山谷。宋自昔直看得头皮发麻,心想他要是遇到这么多蛇袭来,必定战斗力大减。不过好在前路终于清空,他可以不用一再绕道。
宋自昔经过清冷女子身边时,发现这是最佳观察点,便也站住往下观察。他毕竟插手江湖,不可能一丝都不在意。
清冷女子将洞箫收起,月色下将打量宋自昔。宋自昔为人严谨,即使已经连日赶路,疲累不堪,依然衣衫整齐,不减风度。清冷女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星亮。
宋自昔没看出端倪,下面两派人都没扯出大旗表明身份,他就礼貌地问旁边清冷女子:“请问姑娘,下面打斗的是谁?”
清冷女子淡淡地道:“一只猫想咬一只缩头乌龟,等一个多月乌龟都不露面。猫急了,跑去咬另一只乌龟。那只缩头乌龟以为有机可乘,就追去咬猫。不料猫是有防备的。乌龟来不及缩头,被包了饺子,只好打起来。”
宋自昔一听便知下面原来是世荣与世昭的人打起来了。这会儿因为鬼怪一样的黑蛇的加入,两边人马都乱了阵脚,已经有人大呼小叫。宋自昔隐隐意识到什么,难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果然,未几,对面山头呼啸一声,又一帮黑色劲装人马从山上冲下,杀入下面的人群。这帮人,竟是不分世荣派还是世昭派,通杀。
宋自昔再度看向那清冷女子,心里忽然意识到,这个人与下毒九重天的那个神秘组织有关。宋自昔当即心中有了计较,他并不下去搅浑水,而是冷冷看了会儿,便与清冷女子拱手潇洒地说声“告辞”,便下山去了。清冷女子倒是一愣,心说这人倒是拎得清,趁大家混战成一团没人有精力管他,他赶紧走掉,省得被祸及。但清冷女子再回头一想,这人来时风一样的好轻功,显然功夫绝佳,何必怕被祸及。果然再看下山路,这人已经没了踪影。清冷女子想想这男人的绝世风华,一时有些走神。
山谷里,原本已经打得筋疲力尽,已经分出高下的两派人马忽然被鬼怪一样的蛇阵缠住,又遭遇一帮好整以暇的高手自上而下的冲击,两派人马都乱了。一时间,山谷里血肉横飞,月色下,好好的山谷变成恐怖的修罗场。
宋自昔既不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