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明天你得去兵器司了,我们又要分开好几天,今晚……嗯?”
姜锵哭笑不得,这妖孽,别看外面一本正经,心里其实什么时候都想着这事,“你还是安耽点儿吧,浑身都是伤呢。”
“不,为夫舍命陪君子,今晚一定要让娘子满足。否则为夫不放心放你走那么多天。”
姜锵很想精准地往宫新成的每一处伤口砸一拳。
秦式晖心甘情愿地去闻蕉阁勾引曲先生。若能说动曲先生与他一起去阳水,那这一路……秦式晖想着都美死了。
但怎么勾引?秦式晖从来不是个正经的,不会循规蹈矩正面劝说。但他想了无数办法,最后还是请明显更狡猾的姜锵帮忙。姜锵让他带去杠杆模型,并带去古典力学最经典的一句话,“只要给我一根足够结实的杠杆,我可以撬动任何东西。”
姜锵多狡猾啊,杠杆的那个著名公式在现实应用中只要发散一下,那真是遍地都可以找到它的影子。果然,曲先生上当,与秦式晖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杠杆的应用:杆秤嘛,跷跷板也是,两只脚踩的船桨也是啊……讨论到越往后,两人目光闪亮地计算着用一只手指头撬起一座山的可能性。只觉得这个杠杆无限神奇有趣。其实,大家早已掌握杠杆的应用,只是没找出这个应用的公式。
曲直无限感慨。尤其是看着这个公式用数学书里的知识来计算,如此简单,一下子又与数学书里面的内容结合在了一起。果然是井口之外的世界,才管窥一二,已经意识到无穷。
而与秦式晖一起议论数学和物理,曲直心中的不安减轻许多。因为秦式晖也在不断请教他传统学问方面的问题。问题既然是秦式晖这种人提出来,必然是不易的,曲直挺愿意回答。因此两人有来有去,与曲直在姜锵面前只有赊账无法还账的尴尬情况完全不同。曲直在秦式晖面前既能学到知识,并且还能讨论,而且,很关键,他心理能平衡,他也有以教秦式晖。他毕竟是宗师级的人物,总是在小鬼头姜锵面前吃瘪,心里很不好受啊。
因此,秦式晖诚恳地请求他一起去阳水的建议一提出,曲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只有姜锵接报后笑嘻嘻地心想,矮油,算计一个是一个。
姜锵此次去兵器司,带着十三岁的宫瑾,十二岁的宫瑜,和十一岁的公主宫玉薇。他们三个需要担当起秦式晖的记录整理工作。他们已经在贵妃书房里跟着做过事,但真正做事,却是从这次兵器司之行起。
直到上了船,钟统领才有闲过来拜见贵妃。
姜锵见了她就问:“考虑好没有?荫余院和震旦学堂的学监。”
钟统领看一眼老老实实在书桌后面做记录的皇子公主,心虚地道:“臣不喜欢小孩子,也对付不了小孩子。臣的性格太强硬,小孩子怕是吃不消臣。”
姜锵道:“要的就是你强硬、绝对忠诚的执行态度、和女性,这三大特征。我与你分别唱红脸白脸。皇上还跟我提起荫余院再设一个分院,柳鬓不是死了吗?皇上打算把前太子府腾出来交给我办这个分院,以后那些战场上战死的七品以上将领的遗孤和遗孀,如果没有其他落脚之地,都将由朝廷出钱养在那个分院,统一由荫余院安排这些孩子的学习成长。以后皇子们的学习也将与那些孩子在一起。那些人,寻常女子去管,怕是压不住,我看来看去,只有也有品级也有功夫的你了。阳水那边很快会打仗,很快会有这样的孩子出现,你得给我早做决定了。”
钟统领震惊,“以后皇子们与将领遗孤一起读书?那可是对遗孤们天大的恩典啊,他们以后的出路有保障了。”
姜锵道:“将士为国捐躯,朝廷顾惜将士后人,是天经地义,不是什么恩典。把这件事做好,与上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意义差不多,这绝对是鼓舞将士士气的一个绝招。而且,钟统领,你这年龄也该安定下来,跟鬼影一样,有一份不需要太奔波但意义更加重大,责任更加艰巨的职务了。这是你的转型机会。”
钟统领心动,但还是谨慎地再问一句,“臣再请教娘娘,如果由臣掌管这些孩子的生活、风纪、和强身,其他的学习有谁来管?”
“显然也只有一个人选:秦翰林。未来全新的教材和教学大纲都需要秦翰林主持编撰,跟你一样,这件事也只有他承担得了。当然,大后台是我。”
一听一院一堂的另一个总管是秦式晖,钟统领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个学监位置的牛逼,当即道:“臣听从娘娘安排。”她现在也已经看出来了,贵妃安排下来的人和事,皇上不会驳回。而贵妃所做的事,都是为皇上,没有私心。听贵妃的与听皇上的一个样,可能还是跟着贵妃更有出息。因为贵妃掌管的领域都是成长迅猛,起头加入的人个个也是跟着成长迅猛,官职飞升,荷包飞涨。
姜锵满意,让钟统领去忙,她又召见兵器司亲来迎接的主官莫丘。事先,她让宫瑾、宫瑜两个去将两袋水泥相关物拿到船头,她则是检查小兄妹三个各自做的记录。看完,她微笑着对宫玉薇道:“宫瑜做的记录最好,好在要点都在,而不是事无巨细都记录。你的字迹最清楚,我看着很舒服。你弱在对我说的事不理解,但这不是你的错,你还小。以后你跟着我多看多听多学,理解能力会上升。记住了吗?不用难过。”
宫玉薇点头,紧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些笑意。她最怕皇上,第二怕贵妃娘娘,这两个人做事时候都太厉害了,大人们都怕,她跟着一起怕。还好贵妃娘娘没骂她。“玉薇谨记母亲教诲。”
让皇子公主们都叫姜锵母亲,是宫新成的馊主意,说是很快做皇后,那么现在就可以开始叫起来。姜锵则是每听到一次,凌乱一次。
莫丘上来这艘主船,一眼便看到两位衣服穿得文采辉煌的小公子累得红着脸挑上来一只沉重的大麻袋,旁边太监小心翼翼跟随,却不敢帮忙。他怀疑是两个皇子。莫丘也没敢上前伸手,知道贵妃在有些方面不太愿意讲究尊卑,大概是在锻炼两个皇子。
莫丘进了舱房,姜锵就笑着站起来,“莫大人,有劳你亲自来接。请坐。本来应该元宵过后就去兵器司的,可被阳水一事拖住,你们等急了吧?”一边让太监扶起莫丘,不让下跪。
莫丘与秦式晖一样,早已对姜锵死忠。“是的,好几件事需要娘娘亲临拍板。所以臣等急了,索性赶来码头侯着,先与娘娘说起来。要不是阳水事情太大,也缺不了娘娘,臣是真想直奔京城,求娘娘快来兵器司。”
姜锵笑道:“你别急,让你看个好东西。前面甲板请。”
姜锵带莫丘过去,让太监打开已经挑来的那只麻袋,倒出用水泥粘合的砖块。又拿出一把泥刀交给莫丘,“莫大人,这是用我上次跟你说起过的水泥粘合两块青砖。你可以试着敲敲看,这粘合得牢不牢。这是整块水泥,你也可以敲敲看,砸都行。我总算试制出来了。”
莫大人与曲直一样,非常识货。几下用力敲下来,立刻明白好歹。眼睛一下子雪亮了。“这是好东西。”
“那当然。”姜锵招呼两兄弟将另一只麻袋也放下,让他们来见过莫大人。宫瑜已经见过莫大人一次,因此还能寒暄两句有内容的。姜锵看着挺喜欢,就摸了一下宫瑜的脑袋。
“莫大人请看,这只麻袋里的是水泥预制件。用钢筋扎好骨子,与水泥浇在一起,这水泥梁就可以替代木梁了。水泥梁承重更好,而且不容易腐朽,所以以后可以更方便地造桥,也更方便的造房子,造更大跨度的桥和房子。而且,不贵。”
两个哥哥没空,宫玉薇一个人刷刷刷地红着脸用鹅毛笔做记录。外面没桌子,她只好因地制宜爬在船舱上写字。但她又忍不住好奇,看威武的莫大人一个人托起这么大石头一样的水泥,有点目瞪口呆。
莫大人看得啧啧称奇,反正他已经无数次五体投地了,再投一次,也不过是虱多不痒。“看起来,还不容易着火。造车间全靠它了。我们的行当每天离不开火,臣每天都担心走火,看来以后不用担心了。”
姜锵道:“正要跟你说这个。你推荐几个人来,要有家财建作坊,要有本事照着我说的做出来,做得好,还得会经商。人品也得不错。你可以举贤不避亲。这将来会是个不比钢铁小的生意。我不打算做成官办。”
莫大人眼睛大亮,这是贵妃送他人情,助他的亲属发财,也助他看中的亲信发财。“谢娘娘隆恩。臣明天就报上人选。”
“好。让他们先准备银子,先合建一只试验性的水泥窑。这件事,纯私事,钱财方面一定要公是公,私是私,分得清楚。”
莫大人连声称是。
“炼钢方面,我也打算等所有新炉子都上马,正式运作无误之后,把民用钢这一块切掉,以后民用钢都由私营。兵器司以后专心做兵器。但只要民用钢作坊有好技术炼出好钢,兵器司有优先权。这事,你也可以预先找人筹资了。民用钢作坊的建设投入太大,你是清楚的,一家一户的资产未必吃得消,需要联合兵器司几个主要人手一起做,甚至联合一两家分布全国的大商行,让出钱。你,可以着手办起来了。”
莫大人这一次再也不敢眼睛亮了,“娘娘,这事可能会遭群臣弹劾。”
“朝廷控制所有矿山,朝廷收私营作坊收益三成的税,朝廷完全可以空麻袋背米,旱涝保收,有什么可弹劾的。扶持一项新兴行业,当然需要朝廷出力指导。水泥不也一样?”
莫大人却忧心忡忡,“钢铁行业规模太大了,收益也太大了。就怕有人眼红啊。”
姜锵干脆地道:“皇上同意。我担着。你放心,以后胥城海港也会私有化。朝廷会渐渐退出各种专营。”
莫大人喃喃地道:“臣的思路总是赶不上娘娘。”
姜锵笑道:“你不急,这事差不多得等明年了。回头秦翰林来时,你与他讨论如何规避弹劾,或者,甚至如何修改现有法条,他擅长这个。你让他也掺一份,算我特批。”
莫大人一想到秦式晖对法条的熟练掌握,几乎到倒背如流,脸上顿时轻松起来。终于逮住时机,等左右无人时,轻道:“娘娘的一份,臣会……”
“不用留给我。”姜锵一笑,“我没有外戚需要养。你们记住我的好就行了。”
“谢娘娘。臣心里有数。”
姜锵不再多说,一路与莫大人议论兵器司的事。这事情实在太专业,宫家三兄妹完全跟不上,傻眼得妥妥的。纸上记录的东西,姜锵一看,全是天书。
令姜锵意外惊喜的是,建于兵器司里面的行宫居然已经完工。这是工匠们春节都不会去,赶着完工的。万恶的封建社会,剥夺人权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可作为顶层,那是真享福。姜锵这就入住了行宫。行宫完全由她自行设计,这入住的感觉,真好,就像回到穿越前。
当晚,她在二楼主人书房里写出一封信,封好火漆,只给宫新成。“我今天一直有反胃的感觉,认真想了想,加上葵水一直没来,可能是怀孕了。我不相信太医院在这方面的医术,也不打算公开,让太多人知情,害我成为下毒的对象。这件事,暂时你知我知吧。我会用我那边更先进的医术照顾好我自己。”
对于怀孕这件事,她心情复杂。这身子才十七岁,这么年轻就怀孕,好吗?可是这万恶的古代没避孕措施,她没办法,只能被动迎接新生命的降临。而且,她还处于万事起头难的日子,她的摊子铺得很大,多少千头万绪,全是照着她是正常身体铺的,可是一怀孕,到时候她只好臣妾做不到啊了。
但她更大的顾虑是孩子的遗传。这身子到底是别人的啊,只有思想是自己的。这身子与宫新成的孩子,到底该是谁的传承呢?她的心里实在是有些错乱,也有些各色,事关她的孩子,她一时潇洒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4 章
而心中更严重的顾虑则是,万一怀是儿子呢。她的儿子做不做皇帝?不做皇帝,会不会被杀死?果然如宫新成所言,没孩子的时候能很爽快地说一声儿子以后不要做皇帝,但等真有了孩子,完全无法不考虑这一可能性。入乡随俗啊,你不想做,别人也会以为你想做,既然身为皇子,到时候逃得开皇位争夺吗?姜锵甚至有些自嘲地想,不知金鸿国姜家人的遗传如何,智商够不够用,看金鸿国那位太子的智商似乎不很高,估计这具身子的也是好不了,没听说这具身子传出过才女之名。可据说,娘笨笨一窝……
至于还有一个顾虑,那是难以启齿的,但绝非空穴来风,事关她与宫新成的关系。这十月怀胎期,宫新成还能不偷腥?她能忍吗?太让人忧愁了。
别人怀孕时,可以捧着肚子幸福地向,哎呀,孩子是与我血肉关联的人,是我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流着我的血……,唯独理智如姜锵不会这么想。她身上掉下的肉?目前的混合体文慧贵妃殷文慧同志是需要一分为二地看待滴,身体属于姜玉娘,思想属于姜锵,两者虽然调和,可毕竟不是原生。她那些全新胥城海运司、焕然一新的兵器司、在全国各地催生起来的丝绸陶瓷作坊、很快会开张的水泥作坊、她教出来的那些翰林们,那些才是她思想的结晶,她看着他们更亲切。因此,她幸福不起来啊。
姜锵心里全是负面思想,倒是反而睡得非常踏实。
宫新成一早收到由钟统领加急派发的火漆加封信件,欣喜若狂,三儿终于有孕了。
宫新成这么多年一直在当便宜爹。有第一个孩子宫瑾的时候,他自己都还小,还没玩够,面对大了肚子的通房丫鬟,他只觉得嫌弃,他的种,在这种低等人的肚子里发芽?可既来之则安之,只能接受,却也无法有好感。此后接二连三来的孩子来时,他正追求着柳鬓,无暇顾及。再然后,他长得如此妖孽,手中权势越来越大,甚至谋取了大位,美人儿接踵而来,他却是视那些美人儿与珠宝玉器一般,玩物而已,又怎么可能重视那些人给他生的儿女。
直到遇见姜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