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擦,她一个穿越的,想不到成了本朝的红颜祸水。姜锵很想去围观由她这个红颜挑起的重大事件,可胆量不够,又担心兵乱一起,平民百姓遭池鱼之灾,赶紧打量一下满屋子的环境,钻进隐蔽的杂物间躲了起来,继续侧耳抓取兵乱的声音。
很快,大街上又出现杂乱的脚步声,有人一边大喝左右商铺关门熄灯不许探头探脑,一边也是奔向城西。等那些人跑走,姜锵心里开始有点儿害怕,想跑到饭馆里与众人呆一起。可刚被警告不许开门,她连后门都不敢开,只好继续在储藏室蹲着。
好不容易,杀伐声音开始轻了,消失了。姜锵确认了好久,才战战兢兢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摸着墙壁往外走。还没走出储藏室的门,只听外间“嗵”一声闷响,姜锵吓得两腿打摆子,可别是扔进一只人头。她鼓起勇气,心中老娘老老娘去了几回,捻亮油灯走出储藏室。只见她刚才准备跳出去的窗户下面窝着一团黑影,而且黑影在她走出储藏室时忽然抬头看向她。姜锵惊呆了,老娘这回逃亡又惨遭失败!翻窗而入的人正是太子世荣。姜锵手中的油灯很不听话地落到地上,屋里顿时一片漆黑。老娘完了,老娘连十天都没熬过去,又得给抓回去等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姜锵在极度沮丧中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也终于发现寂静空间里的异常:这面对着她瞪着双眼的太子世荣怎么呼吸得跟拉风箱似的?
姜锵何等聪明,稍一转念,很不矜持地一拍大腿,笑了,“世荣啊世荣,你也有今天!逃亡,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连抓起刀把子戳我一刀的力气也没了,是不是?你现在很害怕,但最当前的害怕是没人救你,是不是?如你所愿,老子正是见死不救。老子从来不信天上有个救世主,这辈子只相信劳动人民一双手,今天,老子终于相信天理昭昭,天网恢恢……”
太子世荣努力睁着眼睛盯住眼前这个小男人,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什么仇什么怨,什么仇什么怨。
姜锵狞笑着继续道:“你身上的伤口在滴血,是不是?世荣,你知道人只有这么一堆血,你听,滴答,滴答,滴答,这是你身体里的血流出来的声音,很快,你身上的血就要流完了,你会变得混身苍白地死掉,然后这满屋子的蟑螂老鼠会找上你的尸体,再然后苍蝇来了,苍蝇布满你的身体,掩盖你的苍白,不小心在你身上生下一把把的蛆虫。等蛆虫长大,覆盖你的身体,你又变得白花花的了,呵呵,世荣,这就叫不得好死。老子走了,老子没耐心等你死透透。”
太子世荣听得毛骨悚然,一再努力才不让眼睛里透出惊惧。而他的心却在姜锵的引导下,仿佛真能清晰感觉到血液的流失。他眼看着这个恶毒小男人起身跨过他的头顶跳出窗去,一边满心感觉奇耻大辱,一边满心感觉惊恐万分,他甚至希望这个恶毒的小男人留下,不要让他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因此,在他浑身渐渐冷下去,他感觉死神来临之前时,他看到那恶毒小男人从他头顶窗口跳进屋,两脚还不知有意无意踢到他尊贵的脑袋,最终落在他面前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他心里忽然觉得安慰,但拼尽力气骂道:“你这猥琐小人!”
姜锵毫不犹豫飞起一脚,但不是踢在太子世荣身上,而是架在太子世荣的头顶,因为她是个来自文明世界的美女,她不屑于体罚这等低级羞辱。果然,受到胯下之辱的太子世荣直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死过去。
姜锵满足地看完太子世荣的全套表情,才摇摇手里的竹竿子,“看见没有,这是扫帚,拿来扬起浮土,覆盖你洒在泥路上的血迹。再看这个,这叫抹布,湿抹布,用来擦掉你黏在墙上窗台的血迹。再抬头望天上看,快五更,天快亮了,老子当然得先销赃灭迹,消灭你到此一游的痕迹。你说,谁是猥琐小人?眨一下眼睛,我就当你承认你才是猥琐小人。”
太子世荣心里明白眼前这恶毒小男人思虑周详,有胆有识,敢这会儿出去冒着被抓到的危险去消除痕迹。但最后一句又差点儿害他噎死,他还是活人,能不眨眼吗?他清楚地看清楚眼前这个恶毒小男人眼里满满的戏谑,显然,这个恶毒小男人是故意下套。他忍无可忍终于还是眨了一下眼睛,于是他看到眼前的恶毒小男人笑了。但是不好,他为什么觉得这个恶毒小男人的笑有些儿明媚?难道因为他真的快死了?
姜锵满意地等来太子世荣纠结的表情,才肯放下架在太子世荣头顶的那条腿。当然,主要是公主的身体不争气,窗台那么高,害她的腿已经酸痛不堪。她将太子世荣扔在原地,自己摸黑进储藏室打扫卫生,尤其是擦干净每一寸地板,才扛着一块一人长一尺宽的木板和四根粗竹杠回到太子世荣面前。
世荣不知姜锵又打算如何发落他,木板,竹杠,太现成的刑具。此时太子世荣已经隐隐有些摸清眼前这恶毒小男人的套路:小男人会救他,但给颗糖同时给个耳光,绝不会让他好过。可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身体里的血正在流干,浑身越来越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恶毒小男人为所欲为。他看到小男人将四根粗竹杠每隔一尺距离平行放地上,而后往上面铺上木板,轻轻推动了一下……这一刻,世荣明白小男人的用心了。果然,小男人过来,将他扶起,平放到木板上,平稳地推着他走。他不用扯到伤口,小男人不用花太多力气,而且还简单快捷,一举三得,好生聪明。但事情没完,等小男人将他平稳地推进更暗的储藏室,只见小男人抽出一根竹杠,往木板下一撬,一阵剧痛过后,木板侧翻,世荣“嗷”一声滚到木地板上,撞到墙壁才停住,他痛得死去活来。果然,糖没吃完,耳光来了。
姜锵费劲地做完搬运,顺便糟蹋一下世荣,然后摸黑检查一下世荣的眼睛居然还睁着,她冷笑道:“怎么没痛晕?啊,对了,晕过去是人类逃避痛苦最简单直接的本能。失去这种本能,你只能活生生睁着眼睛咀嚼每一寸的痛苦。”
姜锵说着,摸出怀里的一包东西,非常笨拙地打出火点燃火绒,好不容易才点亮蜡烛。每当这种时候,都无法不想念现代社会的便利。
世荣觉得这个晕过去理论说得真对,他没晕,只好咬牙忍受浑身的痛楚。小小储藏室里唯一能分散他注意力的唯有眼前这恶毒鬼,世荣的眼光追随着恶毒鬼,看他掩上储藏室的门,忽然有一瞬间他感觉恶毒鬼的侧影像个小女人,但等恶毒鬼一转身,一瞥小胡子立刻破坏了他的感觉。
姜锵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摸出一把剪刀,一把剔骨刀,一枚缝棉被的粗针,一绞丝线,一瓶烈酒,一件雪白的棉布中衣。这是她刚才跳出窗户做的许多事的其中之一。她举起剪刀看着浑身是血的世荣,犹豫道:“我从小连杀鸡都没杀过,我这是第一次拿活的东西下刀子,不知道看到你的伤口会不会晕过去。但我想出去替你找郎中可能是更危险的事,所以你只好将就着我的医术。我可能中途吓得扔掉东西跑掉,随便你变成一堆白花花的蛆。总之你现在开始念菩萨保佑,我很不能担保救你到底。”
世荣已经被恐吓到了极限,挣扎着道:“随便你。”
“好!”
姜锵这一声应得如此之干脆,世荣隐隐觉得不妙。但又想除死无大事,还能怎样呢。可他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恶毒鬼不怀好意地诡笑着,拿起剪刀开始剪他的衣服。剪刀从头颈开始剪起,越往下,世荣心头凉意越盛。按说他征服西疆时候也没少受伤,也曾被随军郎中剪掉衣服治伤,可为什么眼下这情况如此怪异,他浑身充满羞耻感呢。仿佛这恶毒鬼在有意羞辱于他。
姜锵一边剪衣服,一边找伤口,心中万分希望伤口只是表皮伤,没有伤及内脏。她到底不是医生,并不懂得开肠剖肚。剪开才惊讶地发现这太子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刀,揭开一片衣服,下面必有一个伤口。这么多伤口在流血,到现在还没流干,这人命大。但所谓擒贼先擒王,伤口众多,姜锵得找到最严重的伤口先处理。此刻,小小的储藏室里已弥漫了血腥气,眼前又是如此的血腥,姜锵觉得头开始发晕,喉咙一阵一阵地干呕。
终于,让她找到最大的出血点,在肚脐下方两寸左右有一很深的伤口,伤口一直往下,往下……姜锵虽然活了那么多年,可再往下剪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然而更大的不自在等着她,伤口一直延伸到她最不想看见的方位。想正确缝合伤口并保证不感染,姜锵悲哀地想到,她必须做一件现代医学上称做“备皮”的极端尴尬事。
世荣正觉得下身凉飕飕时,他一直紧张盯着姜锵的眼睛发现这恶毒鬼脸上的一丝笑意。恶毒鬼笑什么?世荣一想便知,羞耻得差点晕过去,可愣是不晕,他若有力气,此刻最想打爆自己的头,让自己晕过去。可他没晕过去,却看到恶毒鬼冲着他做鬼脸,世荣隐隐觉得有什么可能比死更难受的事即将发生。
幸好,姜锵再晕还是懂得主次,她决定先清洗缝合主要伤口再处理尴尬部位。她撕掉棉布中衣,这儿擦拭一下,那儿捆绑一下,然后沾了酒精给伤口消毒。酒精刺激,世荣痛得又一声闷喊,可他怕外面搜索他的人听到,只好克制。刺激后的世荣稍微清醒了一些,见灯光下的恶毒鬼此刻满脸是汗,眼神认真专注,倒像是个干正事的,只是不断干呕,满脸痛苦。世荣不由自主说了句“辛苦”。
姜锵没搭理世荣,专注地处理完毕最大的伤口,她拔出缝衣针,在灯火上烧得通红算消毒,开始给世荣做伤口缝合。这是缝人肉啊,姜锵的手都在发抖,好几次都是针插不进去针头歪了,还得哆哆嗦嗦重扎。她回忆着以前手被割伤时候医生给她缝的针,似乎每缝一针要打个结。她有样学样,也这么做。几针缝下来,姜锵才稍微进入状态。缝歪,不是力气不够,而是胆气不够。她好好地缝出两针漂亮的,忍不住得意地瞄一眼世荣,一看,发现这个悲催的太子这下是真的痛晕过去了,神志严重不清。姜锵反而松了口气,本来她就不懂,赶鸭子上下,还被两只大眼睛灯泡一样地照着,压力极大。好了,灯泡没了,她有隐私了。
一边缝,姜锵发现,刀伤要是再深一些,就刺到内脏了,有些部位已经可以看见里面的肠子。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只是,姜锵心中很多疑问,为什么伤口这么大,血却没流光,这显然不科学。
挥汗如雨地缝到尴尬部位,姜锵看一眼依然昏迷的世荣,呼出一口紧张的气,也好,神不知鬼不觉。她捡起旁边锋利的剔骨刀开始刮毛。
不想,世荣还是给刺激醒了,睁眼一看,再一调动感觉,只觉得这辈子所遇之无耻莫过于此,他猛喝一声“无耻”,气得又晕了过去。姜锵木然地看世荣一眼,心说老娘很愿意咩?No!老娘很愿意救你咩?更No!那么老娘这么做又为什么?崇高的人道主义!姜锵字正腔圆地呸了自己一声,心里很清楚,她不过是做不到见死不救,以后落一辈子内疚。
幸好,此后太子世荣一直没醒来过。姜锵将所有稍微深的伤口都缝合好,感觉自己缝的是一只破布袋。等头晕目眩地走出储藏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姜锵的脑袋才恢复正常思考:怎么藏住这个人。
几乎是姜锵的脑袋才钻出门缝,旁边立刻传来掌柜的焦急的轻呼,“锵师傅,快回来,出大事了。快,快……”
姜锵在掌柜的一声比一声急的“快快快”中飞身冲进隔壁的饭堂。闪身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看清楚沿大街站了许多兵丁,而平民一个都看不见,气氛非常肃杀。但姜锵当没看见,冲进门就急切地问掌柜的:“你有没有听说过隔壁南货号闹鬼的传闻?”
原本都趴在门缝往外看的大伙儿一致看向姜锵。只见姜锵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眼神呆滞,似是受了一夜极度惊吓。而更诡异的是,姜锵身上透出一股隐隐的血腥味。掌柜惊讶地道:“好像没听说……唔……”
姜锵盯着掌柜的,追问:“唔什么?想到什么了?我现在开始怀疑南货号老板怎么卖得这么爽快了。”
掌柜的脸色一变,“你昨晚一夜都在南货号?遇到什么了?”
姜锵让自己浑身做一个冷颤,飞快地扒开一个大厨,霸占一个照得到阳光的位置,她才深吸一口气,“只知道醒来时候我在地板上,一颗心乱跳,撞邪似的。还闻到一股怪味。”
“血腥味,你浑身都是血腥味。”墩头快嘴。
“啊!”姜锵举起胳膊闻了闻,装出一脸惊讶,“你们谁帮我去隔壁看看,现在有太阳。你们……”
众人一哄而散,谁都不敢去。而掌柜的强自镇定道:“都别去,今天谁都别出去。锵师傅,你也哪儿都别去。要出大事。你不知道,今天一大清早的,太子府被千万个兵丁围起来了,刚才有人敲着铜锣通告说太子谋反。我看啊,这几天生意都别做了,等着官府上门来乱搜。”
这一下,姜锵是真的大惊了,“太子?谋反?”
掌柜的道:“是啊。好了,别问了,都回屋歇着。”
“比撞鬼还可怕啊,天哪……”姜锵巴不得掌柜的多说些,只好装傻。
掌柜的却风轻云淡地道:“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识,我年轻那阵子,啧啧,王子多,三天两头杀来杀去。哎哟,多嘴了,快都回屋去。”
姜锵回到屋里,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太子世荣见十天大限已到,估计到皇帝会发落他,因此先下手为强?可就凭昨晚那些人马就想谋反,轻率得不像那个强悍霸道的太子啊。姜锵只好揣一肚子疑问,等世荣醒来后再问。
她的当务之急是做点儿有营养好消化的送去给世荣,同时看看世荣有没有发炎发烧。而她的创业计划显然得搁置了。
消息很快传到宋自昔所在的军营,宋自昔比姜锵更不相信太子世荣会谋反。他觉得其中一定有蹊跷。直到一个积翠谷的高手晚上悄悄潜入军营,找到宋自昔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