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皇帝这么做。尤其是宫瑾他们三个,都惊呆了。“你别这样,被人猜到就不好了。”
“不做事了,朕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好啊,那你把我送回马车,我们回行宫。”
宫新成一脸傻笑,“对,朕怎么多此一举。”他将姜锵送回马车,自己也跳上,吩咐了外面的莫丘,便直奔行宫。然后将所有人都赶到行宫围墙外面,以便他与姜锵单独交谈。
姜锵看着这样的宫新成,一路有些欲哭无泪,她看来无法跟宫新成说心中的郁闷,只能自己憋着。
宫新成等所有人走光,才将窗户一关,开心地道:“阿三,别怕,女人都会怀孕,宫里也有最好的太医。你别忧心忡忡的。我们来商量一下以后怎么安排。朕不放心你身边没太医。虽然你的担心也有道理,但朕派到你身边的太医一定是可信的。他还可以监督你所有的饮食。他那鼻子,只要闻到就能说出药名。”
姜锵看着宫新成,没打算假笑,“我怎么能不怕,我这边怀孕,你那边……你说过的,你会熬不住。然后等我生完孩子,我们就变成你我了。”
宫新成一愣,确实是他亲口说的。“朕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是朕唯一的亲人。你还担心什么?”
姜锵见他没明确回答,索性直截了当,“担心你爬上别的女人的床。我别的地方胸襟都不错,唯独不会容忍这件事。”
也是因为姜锵怀孕喜讯的刺激,宫新成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豪爽地道:“朕答应你,不会有其他女人。三儿,这下可以笑了吗?你不知道朕有多高兴。朕跟你的孩子,第一个孩子,以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我们的孩子一定都是最聪明最漂亮的。你不觉得吗?还在担心什么?”
“我……我不知道。”姜锵觉得还是耍无赖最简单有效。
“你看你,信里还写得挺能干独立的,什么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幸好朕就是不放心,非要来看一眼。看你这眉头颦的,还不是担心害怕?怀孕到底是大事,你又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懂。别逞强了,朕安排太医和有经验的嬤嬤来伺候你。听话,嗯?”
“我不是怕,只是心里很烦躁,没准备。一下子千头万绪的,完全不知道这小东西会是什么样,没底气,很烦,非常烦,又没法阻止。”
“呃,想哪儿去了?一定是因为昨晚朕不在,你没人说话。乖,现在朕听着,你说,有什么烦心事都尽管说出来。”
“不知道,就是心烦。”
“总有个说得出来的,是不是担心生出来的孩子只像朕,不像你,你觉得太吃亏?”
“要是全像你,所有的都像你,我反而放心了。”
“这正是朕特意赶来的最主要原因。你那次跟朕在长乐殿说的你的来历,朕虽然说不清那是怎么回事,可朕至今依然觉得你与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除了聪明,没有其他什么法力无边。这回,你也不会生出什么怪胎。即使,有什么古怪,也不用害怕。朕会安排好,最终如果有什么特别的,朕会杀人灭口,不会让你落入任何非议。你只管安心生,安心与朕在一起,其他,都交给朕。本来朕想不提的,想你不当回事也好,别吓到你。可看来你终究是怕的,别怕,有朕替你善后。”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5 章
修为多年的狐狸精姜锵终于凌乱了。她郁闷地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生下一个妖怪。可眼看着宫新成那妖孽脸上全是认真,而且他这么个皇帝是特意为此顶着西北风骑马从京城赶来,全为说这一番话,安抚她的心,姜锵不感动都不行了。人家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姜锵自己本事够用,不需要汉子管饭,因此知疼知热反而比什么都重要。这会儿宫新成从她简短书信里看出她的顾虑,不远千里赶来抚慰,并已早有妥善安排,令她后顾无忧,即使这忧并非她的忧,姜锵心里也非常宽慰,只觉得昨晚其他的忧也有些杞人忧天,小题大做了,有这样的身边人在,届时逢山开山,遇水搭桥便是,何必唧唧歪歪想那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东西。
“听到没有?”宫新成弹了弹怀里人的后脑勺。
“听到啦。我还从没想过杀人灭口这个词还有听起来好听的时候。可你放心,既然我法力无边,自然不会生下怪胎。我只是你不在身边,就胡思乱想了些。既然你来了,我也就安心了。太医什么的不用请,我那边世界得来的知识够用。只是你对我好,别人总是会另眼看待我的怀孕,不知多少人会对我的肚子起坏心思,这是我不愿公布的最主要原因。你得替我隔绝那些蠢蠢欲动的手。”
“这个朕早想到了,所以打算安排蒋太医在你身边试吃,他吃得出所有药味。也正要提醒你,别自作主张乱吃别人呈上的东西,此时不同以往。同意吗?”
“同意。”
“那好。还有,既然你已经怀孕,朕不会让你顶着贵妃的名号生孩子。本来是打算恩科过后,等那些多嘴的士子离京,朕再提册封你做皇后的事,现在必须提前,提前到你肚子显形之前册封……”
“为什么?”姜锵问得有些不合时宜,可心里头实在好奇。
“因为你是外族女子,那些世家心里不愿支持外族女子与朕生的皇子做太子,你在贵妃位上生的皇子地位还不如宫瑾他们,以后真正遇事,会遭打压。因此朕与你的孩子必须有你的皇后之位加持,以示皇子是朕嫡子,即使是外族皇后生的,身份依然高贵许多。明白吗?”
姜锵当即想到当初世荣就是为外族女子正妃生的嫡子不受世家支持的问题秘密追杀金鸿三公主,她心里很是感慨,“估计册封我做皇后这件事,也会引起血雨腥风了。原本我并不是很在乎后位,可为了孩子有公平地位,我会争取。”
“你知道就行,其余的事朕会做好。现在对岸正始国的世荣已经除去,对岸出兵的打算也被朕打消,朕就把原本在正始国活动的大部分高手抽调回国,着朕的师兄带着,前阵子已经开始彻查老八那个前太子党的秘密联络网。等朕回去再放一件有争议的事,促使老八动用一下联络网,应该能把他的老底摸出来了。然后一手打掉他的联络网,一手下旨册封你为皇后,届时老八孤掌难鸣,其余势力也掀不起多大浪花,即使那些士子们还在京,应该也无太多顾虑了。”
“明白了,我早对老八说过,你的办事能力非常强,他硬是看不见。真不知道他眼里的办事能力是哪些。你给我一份老八名下挣钱产业的名单吧,他的封地产出不大,他应该有其他产出,才能维持一直能与你对抗的秘密联络网,靠他那些年俸肯定是不够的。让我来端掉它们,从根子上斩断老八蠢蠢欲动的手。”
宫新成听了心里一动,不禁眉开眼笑,“朕手里早有了那些产业的名册,一年前已开始让专人想方设法慢慢栽赃,一家家地挑掉。只是按下这头翘起那头,而且朕做得太明显也不大好,所以一直没法打压下去。倒是忘记三儿是此中高手了。明天等朕回去,就让人送名册过来,你只管想办法就好,让朕来安排,你别太累着。”
“累不着,你放心。我长期锻炼,身体底子不差,不怕做多,只怕烦心。你今天一来,我没烦心事了。而且打压老八产业这种事无法借手于你,你对营商不熟悉,还是我亲手指挥吧。为了认证胥城海运司的供应商,我手头已经有一个大商网络,正好用上。呃……过几天我会把我比较亲厚的大商家的名册拿一份给你备份。”
宫新成笑着刮了一下姜锵的鼻子,“朕还不信你吗。朕清楚你一向不讲究排场,不与人攀比,即使吃穿用度与众不同一点,许多是专门定制,你每月的花销加起来却甚至不如其他宫里的妃子。朕而且清楚,你认证那些供应商的时候全不留一点私手,他们原本该依例孝敬你的钱,你都索性划入税里,走明账令他们交入国库。有你做表率,再加上你合理给予经手人丰厚薪酬,你手下那一系统的官员竟是最廉洁的。你还交名册给朕干什么,朕自然是信你。”
姜锵想了想还是道:“名册还是给你一份。人有私心,还是多一重监督,比较不容易一时头昏脑热走岔路。”
“三儿,既然你有顾忌,朕索性说得更明白一些。你跟朕这半年多来,你做的事都是与朕夫妻一体,并不给你自己留偏手,留私手,留后手。你所挣得的都是上交国库,或是给朕的朝廷培植长远实力。而你要什么,则是正大光明伸手从公用里拿,也不会委屈自己。朕以为这才是夫妻正道。朕以前从未见过宫中哪个后妃是真正跟先皇夫妻一体的……”
姜锵明白了,心里想想自己果然是如此,跟宫新成一起经营这一家国,想不到宫新成倒是看到很明白。“其实,这也是因为你对我一心一意。比如令尊,可能未见的打算与他的皇后一心一意,也难怪他的皇后对他三心两意。”
“不,完全是因为你与众不同,你为人做事太有章程,全然是堂皇大气,公开中正。其实你最终到手的,不论名还是利,都比那些营营役役,百般鬼祟的人多得多,甚至朕的,都同时是你的。而你依然不轻狂,依然不居功自傲。朕怎能不全心全意信你,朕也同样愿意什么都给你。三儿,你是朕真正的妻子,现在你有了我们两个的骨肉,朕心里不知多高兴。若不是你一向低调,朕多想大宴群臣,大赦天下,与天下同乐。你,以后不必顾忌朕会不会猜忌你。”
姜锵听了不由得笑了,果然,这妖孽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全无依傍的皇子,完全靠自己一手一脚地杀到九五至尊的位置,这一手毒辣权谋,连姜锵这样的老狐狸有时都自愧不如。而他又是个手中掌握全国资源的人,再单纯的人靠近他,都难免会动一点儿小心思,而那些小心思在宫新成眼里都不够看的,更遭厌恶。反而她这种历劫红尘,返璞归真的,即使同样是手段高明,狡计百出,却依然还是宫新成眼里能认可的真。她和宫新成,什么锅配什么盖,双贱合璧一致对外,也算是天意。
“笑什么?笑得这么傻。”宫新成也知道姜锵听了他的表白会开心。
“笑你不知不觉透露出的意思,明明是将我所作所为查得清清楚楚,你也不怕我生气你手指伸到我的领域里来。”
宫新成一愣,没想到姜锵笑的是这个,再想一想,哑然失笑,“朕最初查过你,后来懒得查了。但你用的人都是从朕这儿挖走的,你这人也从来懒得要他们只忠于你,培植排斥性的亲信,他们自然是递奏折的时候一式二份,朕想不管你们都不行。不过你放心,你用的那些人对你都服服帖帖,背后没有打小报告的。”
“看你对我这样,谁还能没眼色,敢打我小报告?”
宫新成哈哈大笑,“也是。三儿不担心了?这些日子要往宽里想,不痛快的事扔给朕,别自己憋着,只扔一封言简意赅的信给朕。”
“嗯哼。”姜锵心里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活回去了,怀孕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如此情绪化。再一想,这辈子几乎没怎么情绪化过,从来就是一个人霸王似的端着,从不肯显露一下弱小,只一次,稍微情绪化一些,结果就撞了车,穿到这个莫名其妙的落后世界。
可躺在宫新成怀里,耳听着他的大包大揽,心里有一丝对她而言相当出格的念头冒了出来: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胡乱活一下,似乎也行。
要不,趁着怀孕,大撒把一下?
晚上,宫新成笑眯眯地看着姜锵,与宫瑾等三个孩子一桌用餐时,宫维送姜锵的礼物快马加鞭地送到。
宫新成得知,惊讶地看着姜锵,“他知道了?”
姜锵也一愣,“不可能,除非他拆看了我给你的信。”
宫新成不等吃完,让人将礼物拿进来看。
宫瑜很懂事地问:“父皇,儿臣需要回避一下吗?”他是桌上唯一敢说话的,好歹他与父皇接触的次数最多。宫瑾与宫玉薇两个都战战兢兢,饭都不敢吃了,哪还敢说话。
宫新成道:“你们吃,老八的礼物拿到……”他对这个房子不熟悉,只好看向姜锵。
姜锵起身,招呼捧宫维礼物进来的太监到隔壁小客厅。但宫新成让姜锵走出门去,免得宫维送来的礼物里藏着有害有毒物体,伤到姜锵。
姜锵站在门外,看到一只长方盒子打开,里面露出锦缎簇拥的一件油漆铮亮的物件,不由为自己的疑神疑鬼笑出声来,“是吉他。我送一套架子鼓给老八,他立刻回赠我画他做的吉他。让我试试。”
“慢着,让朕查看清楚你再试。”
姜锵看着宫新成对着烛光仔细检查吉他内腔,不禁笑道:“我拿大箱子装着架子鼓。不知老八会不会也如你一样对着那大箱子如临大敌。显然我的大箱子更可怕,那完全可能是轰掉他半个王府的臭弹啊,哈哈哈。”
姜锵想不到,她竟然完全料中了。
反而是宫新成觉得宫维如此做完全是理所当然。姜锵再度凌乱,发现她再胡乱都比不上这皇家兄弟。她看看屋外现在老老实实吃饭的宫瑾宫瑜,不知他们长大了又会如何。
很快,宫维便探知中央书院又布置出一个展厅,据说用作专门陈列有关阳水的记录。
宫维抚掌而笑,果然,老三在朝堂上对他那灿烂的笑是有用意的。但老三以为这么做就可以破了他的计划了吗?显然想得太美了。他只要反手一招,就能将老三的努力化为无形。
于是,不等新展厅开幕,宫维便布置下去,放出风声,说是皇上在众位阳水与晋阳士子,及其他更多关心阳水的士子的努力之下,终于不得不对阳水投入更多的关注。也就是说,他晋王带领的阳水与晋阳士子们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丝回报。
宫维必须控制舆论,将舆论在一两夜间全面铺开,满京城开花,以达到将功劳牢牢抓入自己手里的目的。
是夜,宫维嗖嗖嗖地发出指令,他的人嗖嗖嗖地潜出去通知,接到通知的人嗖嗖嗖地做出布置……而跟踪着他们的人,则是嗖嗖嗖地将宫维的秘密联络网进一步掏挖出来,画成几乎完美的秘密联络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