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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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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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新成笑道:“别走。你听到时候有没有后怕?有没有想到阳水受困那几夜?”
  “当时就后怕了,所以去逛街散心了。以后再也不敢提微服私访。恐怕这道圣旨公布出去,很多明眼人也会想到这点。”
  宫新成道:“朕一获知承天账消息,便下令端掉老八的那个联络网,另一部分人八百里加急,通知各地驻军突击查封各府县的聚元号票号和云来客栈,拿下有承天账的府县首脑。先皇子孙们的夺嫡大战终于可以结束了。天下可以太平不少。”
  “我会好好谢谢曲先生。”
  “这两天有好戏看,去胥城拖后几天?”
  “我更想不去。但事情不能拖。天气转暖,水下施工都需要我去现场拍板定局,才能开工。”
  “好吧。明天早朝,朕宣布册封你为皇后。这样你可以坐朕的船去胥城了,更平稳一些。不用跪谢,呵呵。”宫新成知道姜锵不爱跪,索性自己开口在前,省得自讨没趣。
  姜锵嘻嘻一笑,假模厮样地做个礼,算是谢了。知道宫新成只要在上书房呆着就是要忙,便自行退出。
  张公公则是没有等来跪谢,满脸都是茫然。都已经是册封皇后的口谕了,也要不来一个跪吗?那她还有什么时候能跪?
  宫新成了然地看着张公公,“三儿家乡那边以跪为耻,朕就不勉强她了。总之三儿对朕种种有心,唯独没有野心。朕心满意足。”
  除了姜锵,唯有张公公敢对皇上说逆龙鳞的话,“都已经册封为皇后了,主子什么都满足了娘娘,娘娘还需要什么野心?”
  宫新成道:“野心的关键不在于职位,而在于培植自己的势力。三儿甚至不为朕培植势力,她只是做事,不过恰好她做的事为的正是朕的家国天下。因此今天,若其他人如此骂秦式晖,那才子心里会不服。唯独三儿骂他,他乖乖认罪。你心里不用苛责她跪不跪。”
  “是,奴才知错。”
  “聪明人心眼多,不能尽信。唯独她,可以尽信。曲先生都不如她的通透。”
  张公公思虑好久,猜到:“奴才愚钝,还有想不通的。但奴才谨记主子说的话。”
  “让平安侯进来,他女儿家的事,要他去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8 章

  平安侯忐忑不安地赶到时,正好秦式晖也拟完圣旨草稿,忐忑不安地进上书房。宫新成仔细看一遍,圈出几处要修改的,便直接交给平安侯看。看着宫新成改掉的那几笔,秦式晖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无限叹息,这一改,晋王完了。
  平安侯是早上进的皇宫,还未获知晋王府门口发生的事,他也不知承天账那事,因此看得稀里糊涂。旁边的秦式晖只好解释给他听。平安侯听到一半已知问题严重,便跪了下来,却有无法说什么。求饶?他还不够资格替皇帝的弟弟求饶。
  宫新成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你去晋王府门口宣旨。带上人马,在门口便宜行事,务必保证晋王府的安全。这事,你去做最妥当。”
  平安侯跪拜得几乎是五体投地,“臣感谢皇上宽宏大量。”
  宫新成似乎是随意的冒出一句,“去谢贵妃吧,贵妃为令爱求情。”
  平安侯惊讶,他怎么没听说过贵妃与白霭的交情。让他去宣旨并保护晋王府,是天大人情。
  平安侯下去后,宫新成抓起笔架,狠狠摔到墙上。晋王,他杀不得,伤不得,他对天下发过誓。因此只能拖延一些时间,让暴怒的士子冲击王府一阵子,让晋王稍微吃点苦头。而后,他还是得乖乖送去晋王的丈人,给晋王府解围。若换做别人,只要稍有一点人性,起码也能体谅他的良苦用心了,可那是晋王,宫维,天之骄子,眼里没有别人,心里不会体谅别人。
  姜锵去闻蕉阁找曲直。但她半路想到“境界”店的琉璃窗,不禁摩拳擦掌地试图在这个时空制造玻璃和镜子。她已经让人了解过那些琉璃工坊何以造不出大面积的平板玻璃,作坊说完全没办法,琉璃这玩意儿不听话,你也没法拿擀面杖把融化的玻璃水碾平。即使好不容易凑巧造出一片还算大的平板玻璃,可又很容易裂开。
  这会儿姜锵又想起要造玻璃,她觉得碎裂的问题可能可以与钢铁一样通过加温退火去除玻璃内部应力残留,便可解决,这种原理应该与金属材料热处理差不多。关键是怎么让融化的玻璃水摊成一块平板,而又不用担心粘附在其他固体物上。
  姜锵身处冶金行业,对玻璃的认识只局限与化学课所知的那个最基本公式,知道制作玻璃的最基本原理,其余就是两眼一黑了。
  她是步行走去闻蕉阁,中途,她不知怎么的,福至心灵,从脑袋里各种各样的玻璃制品中,挑出了“浮法玻璃”这四个字。机械加工有些一通百通,原理差不多,其余大同小异,在实践中因地制宜地改造便可。因此“浮法玻璃”四个字如闪电一般点亮姜锵脑袋里的思路,浮法,难道是将玻璃溶液摊开在什么液体上成型?姜锵顿时惊喜地站在原地挪不开腿了,脑袋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想法。首先,采用的是什么液体?那必然得是比重比玻璃大,熔化温度比玻璃低不少,而且不易氧化的物质。姜锵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水银,但不行,谁都知道水银会挥发,为了制造平板玻璃而让人作坊劳工中毒,那可不行。
  然后,姜锵很顺利地想到铅和锡这两种在金属中熔融温度偏低的金属,也是当前这个时空普遍在用的金属。铅的比重毫无疑问肯定比玻璃高,但是锡呢?姜锵只记得家里当摆设用的锡酒壶的重量并不大。这古代真要命,没法查表知比重,只能现场去试了。想到境界店所用的琉璃正出自京城一家最大的琉璃作坊,而京城应该多的是打锡器和铅器的店,那么必须速战速决,在明早出发去胥城前,验证心中的一些想法。否则,这种血液里流淌着工科生血液的人会睡不着啊,会熬不到胥城就因睡眠不足倒下的。
  姜锵一想通,当即头一扬,道:“备马车,出宫。”
  但话音刚落,曲直的声音响起,“还去晋王府?理那些人干嘛,不如请我喝酒。”
  姜锵扭头一看曲直站在闻蕉阁门口,拍手道:“对了,这等好事怎么可以落下你。曲先生,跟我一起去千玉琉璃作坊,我刚想出一个制作大面积透明琉璃的法子,准备去试试。如果行,以后窗户都可以用大平板琉璃来做,又结实又透光。”
  曲直道:“我做过,把琉璃水倒到水银上。行是行,可做出来不平,水银也不能太热,会中毒。”
  “用烧化的铅或者锡呢?你已经知道比重,琉璃的比重肯定比铅低,因此玻璃会浮在铅上面。玻璃的融化温度却比铅高,在我们眼里滚烫的铅液反而是玻璃的冷却液。锡也是类似意思。明白了吗?”
  曲直眼睛一亮,“你直接去千玉琉璃作坊,我去找锡器店,拎一桶锡一桶铅去琉璃作坊找你。天暗得快,抓紧。”
  说完,曲直嗖地飞走了。
  姜锵好生羡慕嫉妒恨,她可以赌五毛钱,她紧赶慢赶到达千玉琉璃坊时,曲直肯定已经在千玉坊茶过三巡。
  去千玉坊,不得不经过晋王府。姜锵的马车毫无意外被一队士兵在远离晋王府时就拦住去路,要求绕道。
  姜锵看看已经昏暗的天色,不愿绕道浪费时间。因为她这马车宽大,一绕不知得绕到多远的道上去。便让侍卫拿出贵妃牌子去见主官,要求放行。再看晋王府门口,虽然并未强行驱逐那帮激愤的士子,可已经有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晋王府围住,里面的人当然出不来,而外面的人更进不去。
  很快,姜锵见一名穿一品官服的大臣小跑过来。“臣平安侯白离拜见贵妃娘娘。”那一个大礼行得非常恭敬。
  姜锵有些意外,掀起帘子微笑道:“白侯爷客气。本宫只是路过,请白侯爷下令放行。”
  “臣带路。”白侯爷竟然亲自大步在前带路。
  姜锵莫名其妙,心说难道平安侯知道她要当皇后了?皇后与贵妃的待遇如此不同?她没问,以不变应万变,看马车驰出包围圈,就客气地道了谢,再度疾飞向千玉坊。
  这一夜,姜锵通过反复实验,测出最合适的工艺:加热保温的锡液罐里倒入玻璃液,然后陶罐上覆盖烧热的铁片保温,增加玻璃液自动流平的时间,做出来的玻璃最平直。
  曲直全程参与,因为知道姜锵也是在做试验,而非胸有成竹,与他一样是一穷二白。因此对姜锵迅速地找出次品原因,提出改进意见,一次次地消弭次品,感到非常佩服,果然是从天上下来的人。等他又学到退火这个知识,看着千玉坊卞老板恍然大悟,明白终于可以解决“彩虹易散琉璃脆”的“琉璃脆”原来有解决之道,也是五体投地,曲直感慨万千。
  但姜锵看着这种只有六七成透,观感类似毛玻璃的平板琉璃并不满意,而且这么做出来的平板琉璃价格不低,一般用不起。
  “做平板琉璃的方法找到了。但不急着大批量投产。我春节后派出去到全国各地找矿的人会陆续寄矿石回来,等找到比较纯净的石英矿砂,我们再开工制造透亮得像雨水一样的琉璃。卞老板可以去城外寻找开阔场地了,透明平板琉璃的市场需求会非常大。”
  卞老板激动地道:“境界店用草民店里的琉璃镶拼窗后,小店的琉璃窗已经供不应求。即便只是用现在做出来的平板琉璃,草民也能眼看着发大财了。草民全家上下感谢娘娘大恩大德。”
  姜锵让内侍将卞老板扶起来,“你不用谢我,这种琉璃制造法子我不会只教你一家。但你是第一家做这种琉璃的,也是地处京城,而且是看着我试制出来,你还是有优势的,希望你好生利用。”
  曲直背手看着,并不插嘴,但也并无不耐烦。直到两人从千玉坊出来,曲直才道:“这生意以后会做得很大。一般人的做法今晚就立下契约,掺一脚,以后每年拿他一半的收成。”
  姜锵道:“我还是希望全国多开几家,形成竞争。然后产品价格才会降下来,促进更多人使用,而且促进琉璃坊他们自己改进技术,开发更多产品。我也可以放心脱手,有时间做别的事。我只管制造一个良性循环。”
  即使曲直再不在乎国别,此刻也忍不住道:“世荣那混帐,果然该千刀万剐。”
  姜锵笑了笑,没反驳。当初如果醒来就被送入世荣的洞房,不知会是什么结果。但冲世荣那脾气,那没点儿情趣的人生,估计不等世荣杀她,她会先忍不住逃离。
  获知父亲提兵前来解救,白霭大喜。她想来想去,一定是父亲获知后,去皇宫求了情,否则不敢动用卫戍营的士卒。她本来赌气不愿理宫维,此时听说父亲已经将闹事的书生隔绝在围墙十丈之外,她才肯收拾头面,准备再去书房边找宫维,她估计照这势头,圣旨很快下来。
  果然,白霭才到书房隔壁小屋,外面已经大喊圣旨到,着晋王宫维开门摆香案接旨。白霭很想去听,第一时间掌握,可她是女人,没法出去。
  宫维换上朝服,打开府门,跪接圣旨。外面的士子们一看府门打开,顿时群情激昂,但是没用,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士挡着,他们的冲击突破不到宫维面前。
  等太监开始宣读圣旨,府门内外顿时肃静,除了宣旨太监训练过的大嗓门,没有任何其他声音,所有人似乎连呼吸声都收敛了。
  因此,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圣旨的内容,包括呆在书房隔壁的白霭。圣旨宣读完毕,府门内外完全是两重天地。府门内的人都哑了,而府门外的人则是不复激愤,却是开始盈盈嗡嗡发出议论。
  宣旨太监读完后,将圣旨卷好,递给跪着的宫维,可是宫维不接。
  跪在旁边的平安侯看此情形,顿时明白,皇上差遣他来保卫晋王府还有另一重目的,就是劝说宫维接旨。此时此地,或者说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能劝说宫维了。“殿下,事已至此,只能接旨了。”
  宫维道:“怎么能接?只要接下,本王便是承认圣旨里的污蔑,承认背叛原太子党的所有仁人志士。从此原本的友人视本王为叛徒,不相干的人视本王首鼠两端的软骨头,以推卸承天账的责任来换取自身地位稳固。本王以后还如何立足。”
  平安侯道:“不然呢?不接旨,便是承认承天账是你操作,承认你在全国瞩目的阳水做了敲骨吸髓的大恶之事。等往后其他承天账也翻出来,只怕有更多丑闻落在你头上。那么,即便皇上曾经当众承诺不杀你,群臣也不会饶你,全天下士子都会上书要求杀你。你以为皇上届时能不改口?”
  宫维冷笑道:“左右都是不对,不如落下个硬骨头,起码站着死。”
  “敲骨吸髓能比软骨头强?前者不仅连皇上的承诺都保不住你命,你阖府的家小也得跟着你受罪,即使不送命,你的孩子们以后都无法入仕,一步跌落平民阶层,从此受尽欺凌。你是死了,以为死的很硬骨头,你可想过你身后的人?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今天接了圣旨,保住性命。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活着,你才有办法总有一天洗脱冤屈。做人总是要学会忍,你也该学学这个‘忍’字了。你不再只是一个骄傲的皇子,你身后有一大家子。”
  宫维不语,别开脸去。这是他的岳父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他这个一贯的天之骄子很难接受,此刻更有虎落平阳的感觉。
  平安侯见宫维如此冥顽不化,气得头脑发晕,“晋王,殿下,请为身后的一大家子想想。”说完,当着这么多士子的面,他一老丈人磕下头去。他今天无法不坚持到底,因为事关他女儿和外孙们的性命。
  当即有士子议论起来:哎哟,这都什么时候了,晋王还摆王爷的架子,逼老丈人对他磕头。
  总之现在晋王做什么都是臭的,大家看什么都往坏里想,因此很快议论声就有统一起来,一一传入宫维的耳朵。
  宫维气极,看着身边对他磕头的老丈人,再也固执不下去,只好接旨谢恩。然后立刻甩袖进了王府,让人将大门合上。
  平安侯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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