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道。
“可不是,咱也不能光顾了这些酒楼、饭庄的生意。我想吧,咱干脆也不用出去零卖,批发给小贩,让他们各处去卖。这也是笔大生意……”连蔓儿就道。
一家人越说。就觉得这生意越多。
“这要都算上,咱一天得腌多少酸菜啊。”连枝儿感慨道
“肯定不少。”连蔓儿道,“爹、娘。我想,干脆咱就办个作坊,就按别的作坊那样。花钱雇人来干活。”
“开作坊……”连守信沉吟起来。
连守信和张氏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他们并没什么经济头脑。而且小农经济,也就是自给自足、自产自销。连蔓儿这么一步步的引导,就是让他们能够拓宽思维,意识到他们是要开作坊做买卖了,以后在做管理作坊这些事的时候,不至于缩手缩脚的。
开作坊,在一家人眼里可是件大事。
“咱现在没太多的钱,也没多少时间准备。就简便着来吧,不耽误活计就行。”连蔓儿就道。
“屋里的地方肯定不够了,要不。就在下面园子里搭棚子,另外再搭两个灶?”连守信道。
“这样行。”张氏点头。“搭的结实点,过两天天就更冷了。”
“咱要请人,该给多少工钱?”五郎问道。
“可不能给少了。”张氏就道。
“那给多少合适那?”
“我听说镇上几个作坊里请的帮工,每天也就几个大钱。”
“蔓儿,你咋说?”张氏扭头问连蔓儿。
连蔓儿正在心里计算。
他们腌的酸菜卖一文钱一斤,白菜一文钱四斤,就按照一斤白菜腌一斤酸菜这么来计算,腌四斤酸菜能够赚到三文钱。
“白菜、人工、柴禾、醋……”连蔓儿掰着手指头计算。
每天按照腌五百斤酸菜来计算,就需要五百斤白菜,大约十个人工,柴禾也要一百斤,醋要五斤。
“每腌十斤酸菜,咱给一文钱工钱咋样?”连蔓儿和大家商量。
“十斤酸菜给一文钱,五十斤就是五文钱,五百斤是五十文钱。”张氏自言自语道。
“娘,要是你,愿不愿意干这个活?”连蔓儿就问。
腌酸菜最费力的就是切白菜丝和攥白菜丝这两个步骤,按照斤数来结算工钱,又公道,又能激励大家的干劲。
“要是我,我就愿意。”张氏想了想道,“这价钱行,我这一天,起码能腌几十斤酸菜,每天赚六七文钱,这一个月下来,就是两百多文。这可不老少钱那,能买不少东西。”
“娘,你要是觉得行,那咱村里的大娘、大婶们肯定也觉得行。”连蔓儿道。
村中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大多数和张氏是一样的,一年到头,在地里忙活,手里极少能拿到银钱的。即便是手脚勤快,有一把子力气,想赚钱也没地方赚。每天几文钱在她们来说,可是笔不小的收入。积攒下来,自己扯几尺花布、买块香胰子、一盒胭脂,又或者贴补家用,给家里添些油水,都是相当滋润的。
“我这就去找人,她们肯定抢着来。”张氏喜道。
“咱又买白菜、又花钱雇人的,那咱还能赚着钱吗?”小七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样子有些可怜巴巴地。
可不是,忙活的热热闹闹,如果最后根本就不赚钱,那不就白瞎了吗。
“应该能吧。”连守信道,“要不,把咱爹请过来,拿算盘算算?”
“不用。”连蔓儿道,“我算过了,咱能赚到钱。”
连蔓儿就把她心算的结果大致说了一遍。
一斤酸菜卖一文钱,其中白菜的成本是四分之一,人工的成本是十分之一,柴禾和醋等零杂的成本按照十分之一来计算,那么一斤腌制一斤酸菜,她们能够获得的纯利润大约是零点五五文钱。如果每天腌制五百斤,那么她们一天的利润就是二百七十五文钱,三天就是八百二十五文钱,一个月按照三十天来计算,就是八千二百五十文钱。
初看上去,似乎利润很小,但是一个月下来,却能赚到八两银子还多,而且是纯利润。这八两银子在大富之家也许算不得什么,可是在普通的乡村人家,这笔钱可不少。
连蔓儿在前世也曾经看过一些小说,那里面动辄就是成百上千的银子。可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几个月,在这里,银子是很值钱的。当然,也不是说就没有暴发户,但那是极个别的。大多数人一辈子,也遇不到那样的机会。更多的人家,都是点点地慢慢积攒银钱,甚至几代才能真正的脱贫致富。
不能够一下子暴发,连蔓儿不是没有遗憾的。不过转念想想,能够这样一步一步,一点点地攒钱,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还就是武大老板这一家的生意,过两天生意多了,咱能赚上多一倍的钱。”连蔓儿信心满满地道。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会,就开始分头行动。
连守信找了连守礼,兄弟两个就在西厢房的下面,开始搭棚子。因为那几十坛的葡萄酒还没有卖,干脆就搭了两个棚子,一个棚子专门存放葡萄酒,另一个棚子才是腌酸菜的作坊。
五郎则是从连蔓儿手里拿了钱,出发去赵家村,要买几个腌酸菜的大缸。
张氏也没闲着,她打扮齐整,就带着连蔓儿和小七出了门,挑那些白菜多的人家买白菜。好多人家的白菜原本就打算推到镇上去卖的,现在见她们来买,省了许多事,价钱给的也公道,自然都是十分的高兴,说好了,一定会挑最好的送到连家。
张氏不仅要订好白菜,还有请人的任务。
要请什么样的人,连蔓儿和张氏都商量好了。首先就是要选干净、利落、刀工好、手脚勤快的年轻媳妇和姑娘。张氏对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熟悉,心里那么一核计,已经挑出了好几个人选。
这是个赚钱的机会,张氏当然先找和她最要好的,不是别人,就是隔壁的春柱媳妇。春柱媳妇听张氏把事情说了,没口子的应承。
“啥工钱不工钱的,反正现在地里也没活了,家里这点活,随手就干了。闲着也闲着,我就当给四嫂帮忙了。”春柱媳妇笑着道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活计可不轻。哪能让你白干。我跟你说,我接下这个生意,我就想,不管咋样,咱们好姐妹们在一块,每天能赚几文钱,比在家里待着强。”张氏对春柱媳妇道,“你我就知道,你手快,一个月你都能赚上两钱银子。手里有个活动钱,干啥不行。”
“可不是,四嫂,多亏你想着我。”春柱媳妇就道,“四嫂,你要多少人?你看,广元媳妇咋样。她比我能干,人也干净。”
广元媳妇和春柱媳妇的娘家在一个村,两个人没出嫁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在从婆家这么论,两个人算是堂堂妯娌。
“广元媳妇?我知道她,她行,就算她一个。”张氏道,“咱还得再多请几个,我打算请玉昌媳妇、二蛋媳妇、庆云嫂子……”
张氏就向春柱媳妇说出几个人来,都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能干媳妇,而且平时和张氏的关系都不错。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氏看中的人,人品也都是没的说。
春柱媳妇是个热心人,一面打发春柱过连家这边来帮着搭棚子,一面自告奋勇,跟着张氏挨家挨户地订白菜、请人手。
等到傍晚的时候,一切就都预备停当,只等着开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开工
一个院子里住着,她们弄这个酸菜作坊的动静可不小,上房连老爷子和周氏,还有二房和三房的人都知道了。
连守信、张氏还带着几个孩子到上房,把事情和连老爷子仔细说了一遍。
“也是个赚钱的道。”连老爷子听了连守信的解释,缓缓点了点头。以往到冬天的时候,也有人家会将自家腌的酸菜挑出几颗来,拿到镇上去卖给那些自家没有腌酸菜的人家。但是像她们这样大规模的却从来没有。
“武掌柜那边要货,腌的酸菜就不愁卖。”连老爷子想了想,又道,“你们这又是买家伙事,又是请人啥地,也得花钱。最好还是和武掌柜那边立个字据,这样更把握点。”
连老爷子是个精细人,他是怕武掌柜那边突然变卦,连守信的酸菜砸手里赔钱。
连老爷子这是真心为儿子一家打算。
“你这孩子实诚、厚道,和这武掌柜、武大老板交过两件事情,我看他们也是稳妥的买卖人。可是在商言商,立个字据不为过。”连老爷子又抽了一口旱烟道。
“爹说的不错,是该立个字据。”连守信忙道。
连蔓儿也正在想着这件事,连老爷子先说了出来,她心里十分认同。
“写字据得请人吧,要不,咱也不用请别人,这字据就麻烦爷给咱写。”连蔓儿道。连老爷子以前做过大掌柜,写的一笔漂亮的毛笔字,现在又能说出这样有见识的话来,写个字据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好。”连守信马上就道。“爹,这可得麻烦你老了。”
“爷,我到镇上去,见着人知道我是连家的人,都跟我说爷的字写的好。我还没见过那。这次可能见识见识了。”连蔓儿笑道。
连老爷子的一张脸上就绽出了笑容。
“那是大家伙给我面子。……哎,可有好久没拿过笔了。”
连老爷子这样说,就是答应了。
又和连老爷子说了一会话。一家人高高兴兴地从上房出来。连蔓儿又给连老爷子揉烟叶,最后一个出来,走到外屋。就碰到不知在灶下忙什么的连秀儿。
“兴头的那样!想钱都想疯了。还想卖酸菜发财!”连秀儿扭头看见连蔓儿,就没好脸色,啪地一声将手里拿的两个土豆扔进了旁边的粪箕子里。粪箕子里是从灶里掏出来的草木灰,土豆掉进去,弄的那灰都飞了起来。原来是在灶里烧土豆了。
连蔓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一直是上翘的,回头想想,方才和连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她们一家人也都是喜笑颜开的。
这都让连秀儿不高兴了。
不过。她连蔓儿又不是连秀儿的娘,连秀儿高不高兴,关她什么事那。
“老姑。你脸上有块吃麻哭。”连蔓儿指着连秀儿的脸道。吃麻哭是她们这里的方言,就是指眼屎。
连秀儿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脸。她刚从灶下掏烧好的土豆。手上还有灰,这下子,那灰就抹在了脸上。
连蔓儿心中暗笑,不再理会连秀儿,蹦蹦跳跳地出了上房的门。
等连蔓儿都快走到西厢房门口了,连秀儿在脸上并没有摸到什么吃麻哭,跑屋里去一照镜子,才发现是上了连蔓儿的当,当即就跑出来要找连蔓儿算账。
“连蔓儿,我脸上哪有吃麻哭。”
连蔓儿这时早就回到了西厢房,还将门给关上了。连秀儿想要过来找连蔓儿,心里却有点犯怵,就站在上房门口要叫骂,不过刚开口,就被连老爷子给吆喝回屋子里去了。
“别招惹你老姑,她脾气不好。”张氏道。
“我没招惹她,真的。”连蔓儿从张氏手里接过一个洗好的大鸭梨,咔哧咬了一口,笑嘻嘻地道,“娘,咱还是想想明天作坊开工的事吧。”
一句话,立刻成功地将张氏的注意力转移了。
………………
第二天,连家的酸菜作坊就开工了。张氏一共请了十个本村的媳妇来干活,连蔓儿想了想,又将这十个人分成两班,每班五个人,一班是上午来干活,另一班则是下午来。
如果是自家腌几斤酸菜当然不算个事,但是每天要腌那么多斤的酸菜,就非常耗费体力。这样分成两班,大家伙可以不至于疲劳工作,工作效率更高。而且这些媳妇只需要来干半天的活,另外半天留在家里可以做家务、照看家人。这样两者兼顾,大家伙都十分愿意。
连家的人也大致有了分工。连守信主要负责收白菜、称重。张氏就负责作坊里面的事,比如协调几个媳妇如何分工,更重要的是她要负责酸菜的质量,比如说白菜丝要切的细细的,烫白菜丝的火候要把握好等。请来干活的媳妇们,就是负责切白菜丝、烧水烫菜等,至于最后的腌制,就是张氏和连守信自己来。
虽然家里请了人,连蔓儿几个也不肯歇着,也在作坊里忙里忙外地帮着干活。连蔓儿还暗地里给自己封了个官:卫生监察员。
加工酸菜这种入口的东西,卫生是很重要的。连蔓儿以前没有做过卖家,她从买家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入口的东西首先就是要干净。所以来她家干活的媳妇们,必须要穿围裙、头发也要用帕子包好,干活之前,要用热水将手洗干净。另外,连蔓儿还让张氏和连枝儿连夜用细棉布缝了几个口罩,让媳妇们干活的时候戴上。
张氏挑选的本来都是干净利落的人,大家都非常配合。腌酸菜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活计都是这些媳妇们做惯了的。她们听了张氏的讲解、安排,很快就上了手。
连蔓儿在旁边看着,心里盘算,以这些人干活的速度,向武掌柜供货是绰绰有余的。
“哎呀,人还不少!”有人挑起棚屋的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连蔓儿回头一看,来的正是何氏。
何氏一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用眼睛四下踅摸,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正在烧火的一个瘦小的身影上。
“老三媳妇,咱娘找你那,上房那么多活都没干,你咋躲这干活来了?”何氏大声道,“老四媳妇给你多少钱那。”
连蔓儿家开了这个酸菜作坊,赵氏义不容辞地就过来帮忙了。张氏还劝她,就说是让周氏看见,肯定要说三道四。赵氏就说她是把活计都干完了才来的。赵氏一片热心地要帮忙,张氏也不好阻拦。
“娘找我?活不都干完了吗?……行,我这就去。”听说是周氏找她,赵氏连忙就站起身往外走。
“三嫂就是过来看看,随手帮了一把,并没给我们干活。”张氏忙解释道,她怕何氏去周氏跟前嚼舌头,让赵氏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