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英雄成了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作为丈夫和兄弟的男人成了不折不扣的傻瓜。只是,能当上皇后的女人,被福美来宠爱的女人会难耐深宫寂寞?被称为大景战神的男人会摆出第三者的姿态?在皇位上晃悠了几十年的男人会是个傻瓜?深一步,也是沦陷。
扯上了政治,谁又能在陷落一条腿的情况下笑别人陷落了两条腿。十年!‘十年前有人说过’,‘本王曾经与一女子相爱,在十年前’,端木渊说的就是李惜吧,而李惜应该也是爱端木渊的,至于端木泷,恐怕在他的心里除了天下就是李惜了吧。很难说,这是一场以权力斗争为背景的爱情剧,还是一场以爱情为辅线的政治剧,或许只是场悲剧也说不定。
一个端木泷如何阻止两个相爱的人,李惜能成为恍惚,不可能单单以为端木泷的宠爱和她的美貌,在那条通往皇后凤位的道路上,多少会有鲜血和牺牲,责任的桎梏,家族的压力,哪一点都是负累。我想端木泷比端木渊更起李惜,只是他爱得太过小心翼翼,温柔反而成了最锋利的匕首,端木渊也爱李惜,只是他的爱对比着端木泷,显得太淡薄,让李惜在感情上无法平衡。。作为一个女人,我想我或许明白李惜,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却无法放弃自己爱着的男人。家族压迫,人言可畏,当一切堆积,越来越沉重,终究会有崩盘的一天。至少她也算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遵循了自己的心意,不能爱,却挣扎着爱了,这样的女子的确值得两个男人记她一辈子,况且她是以死的姿态,结束了这场阴谋和权势堆积的悲剧,将纠缠不休的三人都拽了出来。
江山,美人,从来都不是并列关系,却偏偏成了二选一,试问天下人,谁人愿意放手。其实他们都很清楚,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而缺失了权势,也失去了争取爱情的资格,根本就是递进的关系嘛。端木泷和端木渊占的都很高,谁甘愿跌下去!我想聪明如那三人应该都懂,沐浴在政治中的爱情是足够的付出来交换的。
李惜是因为难产而死,保住了自己的孩子,却永远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只是,这孩子不如不生。给不了他他想要的。甚至连抱住他都无法做到,成全了自己的爱人之心,将一幕悲剧结束,转眼又开始了另一幕,延续着前一幕的基调,毁的是下一代。谁能肯定端木泓一定是端木泓的儿子,是端木渊的也说不一定。你得无畏剥夺了他的母爱和父爱,端木泓的状态不比她好多少,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作孽。
凭窗而立,俯视着长安最繁华的十字街头,一边是海涵楼,一边是绛紫楼,喧嚣声飘入耳中,太平盛世的安逸。
李莺莺!音若!因为一张相像的脸孔,所以被迫走上一条自己不愿意走上的路。又是身不由己啊!李家想要让十年前的那个故事延续,想要利用一双女人的手送端木渊上西天,一场荒唐的续集,这出剧幕或许只有音若一人是主角,用一张凝固时光,交错空间的脸,寻着李惜爱情的末路前行,为自己唱一曲悼念词。
沦落风尘,倾歌天下,只为一人绽放的生命。那曲广陵散,弹得如此哀戚,分明是做不到聂政的视死如归。每寸琴弦都在不安地震荡,压抑的忍耐,像在质问,为何偏偏让自己生了这样一张脸,为何偏偏要走上这样一条路。琴声在最后的部分,几经混乱,想要下定决心,却在关键时刻失了所有的勇气。我想,音若或许是爱上了自己的猎物,犯了最大的忌讳。李惜在爱情和家族利益面前,选择了爱情,于是她付出了生命。那音若呢,李家对她定不会像对待李惜那般,再一次的机会,李家又如何没有想到其中的万一呢。那般矛盾的琴音,似乎被逼迫的厉害,李家或许控制了对音若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听着都觉得累。可是这便是现实了,没有什么会一帆风顺,称心如意的时候总是少得可怜,纠缠上权力斗争,就不要妄想童话故事。如果我是音若,我想我绝对会毫无顾忌地杀了端木渊,即使爱上了又如何。
“白,你在想什么?”交握在身前的手被握住,我轻笑:“楼阁已经装修完毕,你准备几时开幕?”
“这个月底,怎么了?”
“之前我给你的歌舞剧恐怕要改。”
“为何?”
我靠进曲洛怀里,眼眸轻抬,迎上耀目的阳光。
“给某些人提个醒罢了。”
“你要怎么改,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罗沙,我亲自来教。”
“要不,你亲自来演。”曲洛眨眨眼,笑得无害。
指尖掐了下曲洛的手心,我笑得调侃,曲洛‘哎呀’一声,蹦得老远,眼汪汪地控诉我。
斜倚着窗棱,我双臂横臂,往后一步,就足矣坠下高楼。
“王府后园几日前失火了。”
“我知道啊。”曲洛撅撅嘴,朝我摊开手掌,一小块红肿昭示我的暴力倾向。
“起火的是回音阁和幽兰苑,里面住着端木渊的两位侧妃,音若和独孤兰。”我当没有看见,掐都掐了,你能把我怎么地啊!
“这我也知道啊。”
我就笑,我等曲洛反应。
曲洛看着我笑,又无辜地眨眨眼,最后终于若有所思道:“你怀疑有人故意纵火。
“不是怀疑,是肯定。”你就装吧。
“谁?敢烧我们家渊渊的后花园,不想活啦。”
我鼓掌,这孩子真入戏。
“你认为除了端木泽和李思德,谁会那么无聊。”
“那他们为什么不烧端木渊,而去烧两个王妃啊。”
“端木渊他们没本事烧,王妃倾城死了也没人稀罕。”
“噢?”
“你再‘噢’一下,估计死的就是你家渊渊。”茶杯,,算了,垫子,太大,为什么我手边没有可以砸他脸的东西。
曲洛开始卖笑,肩膀抖抖,让衣衫滑下一点,得瑟他精致的颈部线条,实话说,他风骚起来绝对比我诱惑人,色诱术就数他学的最好。
“这招你记得教阎王。”不知道鹤羽做出来是什么效果,好冷。
曲洛白我一眼,拉好衣襟,小声嘟囔:“讨厌。”
“我去查看过现场了,火是从与幽兰苑一墙之隔的回音阁的东厢房烧起来的。没有留下什么刻意纵火的痕迹,但是火势并没有立即被人发现,或是烧得速度过快,被人发现时已经来不及。”
“或许那日作了什么手脚,或许王府当时值勤的人也是端木泽安插的奸细。”
“恐怕两样都有,我当时在现场闻到了硫磺的味道,很淡,恐怕是喷在空气中了,致使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你去现场了。”曲洛皱眉。
“所以碰到内应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曲洛,曲洛眼望飞天,继续装无辜。
“火烧起来的时间临着王府侍卫的换班时间,很明显,即使有奸细,端木泽也不希望他暴露。”
我朝窗外探出手,手心朝上,承接阳光:“总是想一箭数雕,端木泽胃口比我想象的大,比我估计的还要急功近利。”
“怎么说?”
“我赶到的时候,音若的小丫鬟正在求端木渊去救她来不及出来的主子,按理说,作为贴身丫鬟,她没有陪在自己主子身边很不正常,即使是临时有事,也有些太过巧合。而幽兰苑那边也很巧地传来独孤兰还被困在屋子里的消息。如果是你,你先救哪一个?”
曲洛被我问的一愣,貌似认真地想了一会,无奈地摇头:“想不出来。”
“端木渊让鹤羽去救独孤兰,而自己去救了音若。”看来音若似乎早就料到端木渊会先救自己, 或许她也在赌,赌端木渊到底先救谁:“独孤兰是镇南大将军最宠爱的女儿。”
“那个老顽固!”曲洛嘴角抽搐了下,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没有的汗。
“你不知道?”严重怀疑。
“我没想那么多,毕竟独孤这个姓也不是一家独有。”
我瞥眼曲洛,继续:“镇南大将军独孤辽,手握大景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忠君爱国,长年驻守。如果度过了在渊王府丢了性命,你认为独孤辽会如何?”
“为爱女报仇?”他还真干的出来。
“端木泽或许就是想钻这个空子,拉拢独孤辽。”
“我听说独孤兰被救出来了,而且你还送了她一件礼物。”
我莞尔一笑,那位美人儿果然是忘川弱水的人:“独孤兰即使没死,也会对端木渊先救音若的事耿耿于怀,闺怨深深,谁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送她件东西,至少让她在这段时间里不会发神经。”
“这姑且算一雕。”
“没有鹤羽在身边的端木渊,面对火场,和处于危险中的爱妾,防御力会降至多少?”
曲洛不笑了,事态远比他想的严重。
“端木渊进去的时间足够绕回回音阁两圈,虽然他带着音若出来了,但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可能是藏在里面的刺客被端木渊杀了,也可能是音若没舍得下手。”重点是,我们的大老板差点被卡了。
“要不,你去问问他。”
“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了。”在这等着你呢。
“吓!”
“不用怀疑,就是你了。看来你也很乐意嘛,好了,就这么定了。”
曲洛苦; 一张脸:“我怕。”
“拿出你说完色诱术,搞不夸音若,你永远也别想得到端木渊。”别颤了,起鸡皮疙瘩了。
“切,我要火了直接强要了他。”
“随你,那个老顽固记得看紧点,必要的时候卡嚓掉。”
“有难度。”曲洛嘴角又开始抽抽。
“没难度显示不出你的能力。”谄媚地笑,没事捧捧你。
“白,我怎么感觉端木泽这次纯属白玩。”
“对,最近看到他绕着点走。”白玩?应该是他倒霉吧。端木渊不做表态,谁知道他在想什么。眼光不自觉地望向李惜的画像。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失踪不过一场繁华。”你用失去你的代价,换他们心中永远的位置,为何非要去与江山争,明知道争不过。
“曲洛。”
“嗯?”
开了口,却一时想不出要说什么,只能僵持。
唇角的弧度慢慢消失,曲洛静默地等待着下文,看着那张刻入心脏的脸,有那么一秒的失神,一秒,突然就像忘记了一切,突然感觉恍如隔世。抬步上前,将苍白的身影环进怀抱中,手臂如锁,却也明白,锁得主身体,却锁不住灵魂。将她的头压向心脏的位置,不能看见自己此时的表情,太狰狞太阴暗。
“曲洛,如果我,曲意和你一起被困于火海,你先救谁?”
曲洛不语,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我靠在曲洛胸前,听着心房里安稳的心跳声,笑弯了眼角:“傻瓜,记得先救自己。”
“不要。”
“曲洛。”
“嗯。”
“放了孟莲吧,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良久的沉默之后,曲洛说‘好’,尾调叹息。
我停步在雅室之外,隔着一扇门扉,听着那些玉器瓷器撞上硬物的脆响,听着木质家具被批破裂的闷声。很难说李惜的死不是端木泷默认的,只要他金口玉言,保孩子还是保大人,哪里容得了李惜。爱上了,付出了,容忍了,得不到回应,遭到背叛,任谁都会想要毁掉吧。得不到,所以干脆毁了。
错误,似乎早就犯下了,想要弥补,却越陷越深,依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源源不断的凉意涌入体内,顺着经脉一寸一寸蔓延,好难过。
92像
王府东院,离端木渊寝殿最近的院落,被烧了幽兰苑的独孤兰东院意外地成了东院的主人,地位是超越王妃的尊贵。后院哗然,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搬出后院,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入住华丽的王府东院,可是,那日园子里走水,这园子里最受宠的不是音妃吗?王爷去救的也是音妃啊,怎么突然之间,兰妃受到了这般重视。
戒备森严的王府东院,享受的是王府暗卫的保护,各种待遇比照贵妃标准,皇家建筑师设计的主体房屋,皇家园林师操刀的院落精致,精美绝伦的建筑物,珍惜奇异的花草植物,匠心独具的人造景观,连其中的侍者奴婢也是渊王爷亲自吩咐,鹤羽亲自调配的存在。在所有人的眼中,能够入住东院,就是无上的荣耀,后院的女人眼红地咒骂,只是个人目的不同。比如王妃倾城,就是赤裸裸地嫉妒,一个音若就够她呕了。再来个独孤兰,她空有个王妃的头衔,却越来越没存在感。
沉香木塌,象牙床,金镶玉钩,芙蓉纱。独孤兰怀抱着‘夜幕’坐在华美的厢房内,面前的花架上放着一盆百年骨兰,馥郁的香气比熏香淡雅悠远,安抚人心。两名着淡紫裙衫的丫鬟垂手立于门边,渊王寝殿的侍女,为了弥补独孤兰随嫁丫鬟的死。
指腹摩挲着‘夜幕’噤口小小的‘渊’字,庆历淡雅的脸庞上染着淡淡的红晕。独孤兰的脑海里始终回放着那一刻的画面,意识模糊地锁在角落里的自己,未报任何希望地以为会就那样死掉,却意外地等到了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满目怒放的红莲里,飞身而入的男子,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他的怀抱的温度,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薄凉得驱散灼热的火焰,那般小心地将自己保护。
还以为那是一个梦,弥留之际还妄想他的爱。只是,醒来是手里攥着的‘夜幕’将梦境变为现实。那不是妄想,更不是幻觉,‘夜幕’便是最好的证明,东院便是最好的证明。漾开一抹甜蜜的笑靥,失去了幽兰苑,失去了从小伴随自己长大的丫鬟,却没有办法不去忽视那些悲伤,幸福似乎救灾眼前,具体地像是能握进手心。自她十二岁时在皇宫遇见他,尊贵的气质,俊逸的面容,卓绝的战功便让她倾心,执意嫁他的是她,无怨无悔相随的也是她,即使他一直冷淡地拒绝,她也相信,终有一天,她会等到,云开雾散,圆月当空。如今,她的等待终于得到了回报,她的付出终于得到了眷顾。
有泪水划过嘴角,沁入舌尖,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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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琳琅阁同渊王府东院一样迎来了新的主人,音若。
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