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间烟火-唐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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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间烟火-唐十六-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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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夏晟睿,他的心里就舒服了一些,觉得就算要喜欢男人,也应该是夏晟睿或者唐少逸那样的。

  明月手僵在半空中,好言挽留道:“李公子,不若先喝一杯,听奴家弹首曲子再走罢。”

  李贺杰稍微放柔了语气,但依然拒绝了他:“我真要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明月心知这人是留不住了,便紧抿了嘴巴不再多言。只是看着李贺杰如此干脆的拂袖而去,面上现出一丝不甘来。

  …………

  李贺杰下了楼左转,就看见夏晟睿和唐少逸两人做贼一般地一路嗅过来,显然有很大的可能是来听墙角的。

  夏晟睿见了他,愣了一下,而后略带酸意地嘲讽道:“想不到李公子如此迅速就办完事了啊。”

  李贺杰斜了他一眼,“呿!真晦气,竟然是个男妖精。”

  他的话顿时惹来了夏晟睿和唐少逸的幸灾乐祸,尤其是夏晟睿,笑得那叫一个欢。

  而就在几人说话之时,楼上却传来了明月空灵的歌声,和着悠扬的古琴,唱的正是某人剽窃的那首《春江花月夜》。

  歌声中隐隐透着一股凄凉之意,听在耳中,心神也不禁有些受其影响,李贺杰看着夏晟睿的笑脸,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小村无名今嫁女,一家欢乐一家愁

    当天夜里,李贺杰三人出了牡丹舫,雇了艘小船连夜向下游行去。

    一路顺水顺风,小船行得飞快。

    李贺杰自然不知道他的花名第二天便在五福镇上传扬开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月,他就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当然,这有些夸张,主要还是因为他剽窃来的那首千古名诗。

    说来也巧,李贺杰当时并没有写下诗名,但是后来却有人给诗给诗加了个题目,也叫做《春江花月夜》。

    不过,李贺杰将这首诗默出来的时候是五月十五,算算时间已经是茂月国夏季,这春江指的明显就不是原意中春天的长江了,而是从五福镇中流过的福春江。

    福春江算是茂月国的内河,东西走向,上接五福镇,下连岚春城。

    三日之后,李贺杰一行人在岚春渡上了岸。

    岚春城繁华不输五福镇,地处平原,周围大大小小的村镇不计其数,一年四季雨水充沛,素有鱼米之乡之称。

    由岚春城往北去一百余里有一座小镇,小镇北望有一高山形似铜铃,名曰铜铃山,小镇也因此山而得名。

    相较于李夏二人奉师命前去的御灵宗以及唐少逸要去送信的天算门,亦或是是三人有意去往的蓬莱山庄,铜铃镇距离五福山算是最近的了。因为受了金一鸣的嘱托,他们这才有了铜铃山此行。

    在岚春城的马市买了三匹青骢马,便直接御马出了城,向铜铃镇赶去。李贺杰的穿越人生终于在第一次坐船之后,又经历了第一次的骑马,相信今后还会有更多的第一次。

    策马奔驰看起来潇洒,但是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了。李贺杰凭着过人的身手,上马以及骑马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的姿势还是有些不得章法,凭空消耗了大量体力。

    夏晟睿最终还是没忍住,上了他的马,手把手带着他溜了一圈,终于教会了他正确的姿势。当然,这期间他也没少吃某人豆腐,就那一前一后的坐着,别提有多暧昧了,也只有李贺杰才会不这么觉得。

    这只是在去铜铃镇路上发生的一小段插曲。

    说来这段路景色宜人,但是并不好走,一路颠簸,不过总算是平安到了镇上。看来当年金一鸣只身上五福山求仙缘,还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铜铃山上无法跑马,三人只得把马寄存到镇上。

    翻过山,向下一望,山腰处一座小村赫然在目。

    粗粗一数,小村只有十一二户人家的样子,但今日的小村中人影攒动,似有什么喜事。

    等他们施展身法靠近了村子,便听到一阵欢天喜地的乐器声。

    这喜庆的乐声虽与前世的大不相同,但就凭乐声中透露出来的那股欢喜劲儿,李贺杰也能猜个**不离十了。他不由自主地循着乐声走去,心下好奇这是谁家在办什么喜事。

    已经见识到了李贺杰喜欢凑热闹的个性,夏唐二人只得无奈地跟上。

    毫不费力地找到村口,只见村口一间土石垒成的简陋小屋,门窗之上都贴上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囍”字。

    屋前此时聚集了二三十人,估计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在这儿了。他们或蹲或站,指指点点地高声谈论着,并且毫不掩饰脸上的羡慕。

    几个不更事的孩童,围绕着大人嬉戏笑闹着。

    不过最吸引他们目光的却是屋门前那一小队身着红装的乐手,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楼家丫头好福气,怪不得等了这么多年不嫁。”

    “是啊,以后楼老头也算是半个镇里人了。”

    “听说他们家会搬去镇上住?”

    “那是自然……”

    “咦?你们几位是什么人?也是镇上来的?”李贺杰他们一靠近,便有人发现了他们。

    村子本就不大,是不是村子里的人一眼便知。这几个年轻人脸生得很,但各个衣着光鲜,面容俊秀,气度也颇为不凡,村妇见了,立刻堆起了满满的笑容,说话的口气也显得客气非常。

    “正是。”唐少逸顺水推舟道,“请问这个村子里有一户姓金的人家么?”

    村妇笑脸明显变得有些不如先前那般自然,“你说金正家啊……”

    “还请大姐告知哪一间是金家的屋子。”

    “最里头那间便是了。”几人顺着村妇的手指望去,但也清楚地瞧见了村妇面上的同情与疑惑。

    “是来找金家的?不可能吧,他们家还认识镇上的人?”

    近处几人听了,立刻凑到一块儿,小声交谈起来,偶尔还会偷偷地朝李贺杰他们瞥上几眼。

    “金家这几年是越来越不行了,本来好好的一户人家。”其中一个中年人摇头叹气道。

    “是啊。金刘氏好像又病倒了。”

    “估计是楼家嫁女的缘故。”

    “怪不得今天没见他们家的人过来。是不是楼家的人忘了请他们了?”

    “别瞎说,老楼去叫了,但是他们不肯来。再说翠儿这丫头也耽误不起了,要是也像金家的丫头那般……”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花轿到了!新郎来接新娘了!”

    随着这一声大喊,村民们一阵骚动,又热烈地议论起楼家以及镇上的那户铁匠来。

    村外黄泥路上,一顶简陋却明显被精心装扮过的红色花轿正缓缓向这边过来,前面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三十来岁的壮硕大汉,脸上长着大把络腮胡子,却掩藏不住他的春风得意。

    少时,花轿来到楼家门前停住,立即有人扯了嗓子开始叫门。

    “新娘子快出来哟!”

    “新郎到门口喽!新娘快开门哟!”

    …………

    气氛上来了,不少大人孩子也跟着一起叫嚷。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楼家的大门终于被叫开了,同样身着礼服的新娘由喜娘掺扶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们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满面笑容地与乡亲们打着招呼,想来就是新娘的父母了。

    新娘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头上红盖头盖得并不怎么严实,时而被风微微吹起,露出尖尖的下巴。

    李贺杰他们看得就更要清楚一些,只是美人看多了之后,这位新娘在他们眼里算不上漂亮,顶多只能说是清秀罢了。

    新娘脸上一片绯红,不知是羞的,还是被红盖头给映的。终于在一片催促声中坐上了花轿。

    “起轿喽!”轿夫一声高喝,猛地将花轿抬了起来。

    新郎又跟岳父岳母说了几句话,便赶紧跟上花轿,向着来时的方向渐行渐远。

    随着迎亲队伍的远去,鼓乐之声也渐渐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李贺杰又使劲地看了一眼远方的树林,一脸意犹未尽地转过身,朝着方才村妇所指的地方走去。

    …………

    金家的屋子在这无名山村中算是大了,但是却有些破败,与喜气洋洋的楼家比起来,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屋前的小院里,一位看起来三十几许的村妇正在晒衣服,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忙活了。

    “请问这里是金家么?”李贺杰问道。

    村妇本以为这几个年轻公子只是路过,没想到竟然是来找他们家的,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家里何时认识了这样的人,不禁面露诧异,点头道:“你们找我们家有什么事?”

    “你是一鸣师兄的母亲吧?”李贺杰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村妇,心里想着金大娘保养得还算不错。

    村妇愣了一下,随即惊呼道“一鸣?!你是说小弟?”

    李贺杰一听,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赶紧道歉:“原来你是一鸣师兄的姐姐,刚才……实在是抱歉。”

    金一鸣的姐姐并不在意,跑过来拉住李贺杰的手就热情地把人往屋里带,“太好了,小弟走了这些年,总算是有消息了。你们几个进来喝口水歇一歇罢,给我说说小弟的事。对了,我去把母亲叫起来,你们稍等一下。屋子里有些脏,我……”

    她双手在衣摆上擦了又擦,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李贺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在坐到了板凳上。金一鸣的姐姐比金一鸣大不了几岁,应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但却被他当做了金一鸣的母亲,刚刚还在感叹人家保养得好,现在又不得不感慨生活催人老。

    有些好笑又无奈地与夏晟睿对了一眼,看来金一鸣家的境况真的很糟糕。

    不一会儿,金水仙扶着金刘氏从里间出来了。

    金刘氏的头发已经几乎全白,即使有女儿扶着,走起路来还是颤颤巍巍。她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病容枯槁,看来病得不轻。

    唐少逸赶紧站起来,一起帮着把老人家扶到桌前坐好。“大娘病得这么重,何必还要出来,理应我们进去看您的。”

    “这怎么行!”金刘氏说着,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水仙说你们有一鸣的消息?唉,老妇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但始终不敢就这么去了。只是拖累了水仙啊。”

    “娘,您别这么说,是女儿自愿照顾你的。”金水仙说着眼睛一红。

    金刘氏摸了摸女儿的手,叹了口气,虽然靠对儿子的思念支撑着身子,但这些年没有女儿尽心照顾的话,她恐怕也早就撒手人寰了。

    “伯母,您别担心,一鸣师兄很受门中长老的器重,应该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看您了。”李贺杰开解道,但是他也不知道金一鸣什么时候下山,这过段时间也许一过就是几年甚至几十年,也可能只是几个月。

    他们这些修士的寿元随着境界的提高而延长,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几百年后,曾经的亲朋好友早已入土为安,而活着的自己却要独自承受那一份孤独。

    所以说,他们等得,但别人未必。

    李贺杰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但似乎又有些不明白……



白菜青盐糙米饭,泥巴荷叶裹野鸡
 

    金刘氏听闻儿子受到器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来,至于后半句,里面的潜台词她也听懂了,只不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儿子的消息,她也就不会去计较那么多。“你们跟他是一起的吧。”

    李贺杰点点头。

    “你们是什么门派啊?”

    “十方崖。”

    金刘氏摇了摇头,“老妇没出过远门,没听过这个门派。只知道镇上面有个青铜帮。”

    李贺杰心中略一思量,道:“我们门派比较避世,但传授的都是真才实学。”

    也不知金刘氏听没听进去,只见她稀里糊涂地又点了点头,“一鸣八年前突然跟他爹说要出去闯荡,他那时候才刚过十岁,还不过是个小孩子,我们又哪里放得下心。哪想这孩子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

    金刘氏说道此处,掏出一块洗的发白的布条擦了擦眼角。李贺杰这才注意到,老人家虽然病重,但整个人看上去却很干净,平添了几分精神。这也全赖了金水仙的悉心照料。

    “后来听人说在镇上的青铜帮看到了一鸣,我跟他爹就准备去找他回来,哪里想到人还没找着,青铜帮就没了。”

    青铜帮是被邻镇的红湖帮给吞并了的,金刘氏对事情的内幕不清楚,也不懂,只知道儿子随着青铜帮一道从镇上消失了,从此就再无音讯。她跟金正两人日日盼,夜夜盼,只盼家里唯一的儿子能够早日回家。

    金一鸣在青铜帮被灭帮的那天晚上就逃出了铜铃镇,红湖帮看他只是个娃娃,也没有为难他。后来兜兜转转的上了十方崖,已经是两年之后的事了,其中的艰难困苦,也只有金一鸣自己知道。但是他却不知道,他这一走,会让家里如此的担心。

    “我跟他爹年纪都大了,活不了几年了,就盼着他能娶个贤良的媳妇儿,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山村里的日子虽然穷困了些,但也安稳宁静,不用整日担惊受怕。

    金刘氏叹了口气,继续道:“村口老楼家闺女如今也嫁人了,翠翠这姑娘是和一鸣一起大起来的,说好了要嫁给一鸣,但是一鸣一去不回,翠翠她也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一鸣耽误了她这么些年,我们也过意不去。”

    金刘氏说到此处,面带歉疚地看了眼金水仙。

    金水仙泣声道:“娘,女儿是心甘情愿照顾您和爹爹的。女儿这辈子就不嫁了。”

    这里的姑娘尤其是农村的,一般十五六岁就嫁人了,甚至还有更早的。楼翠翠等了金一鸣将近三年,也算得上是痴情了,只是终究抵不过家人的催促和时间的摧残。

    红颜弹指老,像金水仙这样的,就更是高龄了,只怕她想嫁也没人肯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一旦出嫁,就没法时时刻刻侍奉在父母身侧。父亲年迈,母亲身体不好,弟弟又离家未归,金水仙诚然孝顺,但其中也颇有些迫不得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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