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才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啊!你们如何下得去手?”听到她们不知悔改的话,白衣男子脸上责怪的神色加重,看得两个丫鬟心惊胆战,不再敢言语。
“表哥,小翠她不是有意的……”白衣美女凑上来,轻声细语的道。
“不是有意的都将芙儿打成这样。若是有意的,那芙儿的命是不是都没了?”穆子寒不耐烦的打断这群人的叽叽喳喳,冷冷道。
白衣美人被说得脸儿一白,降低音量蚊子哼哼似的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羽儿表妹,你别再说了!”白衣男子压低声音,脸色变得极难看。
“韩公子,请你也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行不行?”南宫春花没好气的打断他们的话,撇撇嘴,道,“胳膊肘往里拐,自己人自然护着自己人,你当着这么多的人训斥你家表妹,到
底是什么意思?表现她的楚楚可怜以及凸显我们的恶形恶状么?”
白衣男子闻言愣了愣,才转向她,真诚的道:“周姑娘,我是真心道歉,并无袒护她们之心。既然你不愿听这些话,那么,不如你们现在去我府上,我请个大夫来给令嫒看看如何
?”
“不必了!”南宫春花断然拒绝,“姑娘我和你天生犯冲,每次遇上你都没什么好事。跟着你去你家,还不知道哪里有个什么天罗地网在等着我呢!”
白衣男子又是一愣。
正欲再说什么,便见南宫春花几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摊开,一颗乌溜溜的珠子呈现在眼前,道:“本来我今天出来,就是想去找黑无常,把前几天给我们砸了人家馆子赔的钱
还给你们的。现在遇到你,那刚好,这颗珠子你收下,权当是给你们的补偿、给这个丫头的医药费还有毁了你们人参的赔偿。”顿了顿,又道,“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送到眼前的珠子,眼睛立马瞪得老大,忙道:“周姑娘,这颗珠子太贵重了,我接受不起。本来那也没多少钱,我看就算了……”
“别!”南宫春花想也不想就打断他的话,道,“我觉得,和你这种人,还是明算账的好。省得什么都稀里糊涂的,我们要是一不小心又在大街上碰到了,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波
澜来,我是敬谢不敏!”
说着,把珠子塞进他手里,冷冷道:“珠子拿去,从此我们两清!”
白衣男子又把珠子推回去,坚持不收。“周姑娘,真的不必——”
“你给我拿着!”南宫春花耐性告罄,大吼一声,一手捏上他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将夜明珠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很好,大功告成。
周围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南宫春花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她拍拍手,道:“东西交给你了,我走了,记得给黑无常!”
说完,走回到穆子寒身边,道:“孩子他爹,抱着芙儿,回去了!”
黑无常?
听到这个名字第二次从南宫春花口中说出,穆子寒心中猛然一震。
少动心思,他便马上认清一个事实——眼前这人,必是那日那个女人口中的白无常无疑!
不由的抬起眼帘,好好看看这个男人:身材修长,一袭白衣衬得他气质优雅,超凡脱俗。极黑的发丝束在头顶,用一根通透的碧玉簪别住;剑眉浓黑好看;平静的黑眸清澈明亮,
眼神略显冷淡,望着南宫春花的时却带着淡淡的落寞;鼻梁挺直端正,薄唇棱线分明的。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相不俗,从某些方面说起来,甚至和自己不分轩轾。
还有他周身淡淡的儒雅气息,令见者心境平和,心情舒畅,和自己是截然相反。
他想,他明白那天那个女人什么意思了——这样的男人,更适宜为人父母。
可恨!
一大束敌视的视线向自己扫射而来!
刚取下口中的珠子,白衣男子便感到一股又妒又恨的视线正灼烧着自己的脸庞。虽不明所以,他却也完全不逃避,反而无惧的与那人对视,淡淡的儒雅气息未曾削减分毫。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穆子寒小小吃了一惊,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爹,娘走了。”怀中的小娃娃突然推推他的肩膀,小小声的道。
“嗯,知道了。”再看那人一眼,穆子寒敛眸,抱着小娃娃毫不迟疑的转身,追上南宫春花的身影。来到他身边,心念一动,空闲的一手悄悄搭上她线条僵硬的肩。
南宫春花震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路边一家装饰华丽的酒家,二楼,临窗而坐的高大男子于不经意间回头,瞥见下边一抹熟悉的身影,攸的睁大眼——
这、这不是……
第十八章 妻子女儿
叩叩叩
房门轻敲。
“小姐,绿玉姑娘来了。”小兰在门外轻声道。
绿玉?谁?穆子寒微微皱眉。
“请她进来吧!”南宫春花给女儿掖好被角,轻声道。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素装打扮的俏丽女子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跟在小兰身后走进门来。
“三小姐。”她对南宫春花行个礼,对南宫春花身侧的穆子寒点点头,再走近几步,关切的道,“大小姐有事脱不开身,便叫奴婢过来看看,小小姐怎么样了?”
“嘘!”坐在床沿的南宫春花对来人做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哭了一会,已经睡了。”
“是吗?”女子自动消音,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在床前站定。
只见大大的床上,一个小小的身体包裹在素面大被中,长睫紧闭,小小的脸蛋上五个鲜红的指印依旧清晰可见,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正倦极沉睡。
俏丽的脸上闪过一抹疼惜,女子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双手奉上,恭敬的道:“这是大小姐叫奴婢带来的东西,三小姐您快给小小姐敷上吧!”.
南宫春花接过,却放到一边,摇摇头,道:“已经敷过了。上次燕子拿来的还没用完呢!”
“敷过了痕迹还这么明显?”女子大惊,俏丽的脸面登时下沉,澄澈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暗。
又是一个狠角色!
穆子寒立马在心中认定。虽然一眼即知她的道行明显不如自己,但是对付一般人,那也已是绰绰有余了。
一个奴婢便是这般厉害,料想她的主子必定不凡。
他现在十分想知道,这个人口中的大小姐是何许人也?
顿了顿,女子又道:“事情的经过大小姐已经大概都了解了,三小姐您别担心,小小姐受的委屈,大小姐一定会变本加厉的为她讨还回来的。”
轻缓的语气中有着嗜血的残酷。
她口中大大小姐是谁?怎么给他感觉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似的?
穆子寒心中暗暗称奇,不觉又多看了她几眼。
觉察到他的视线,女子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便又转过去,看向南宫春花,淡淡道:“府中事务繁多,大小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奴婢也要赶快回去,等不到小小姐醒了。大小姐叫奴婢带了些吃食,等小小姐醒来后热一热,给她吃吧!要是还疼,便差人来告诉,大小姐自有安排。”
“知道了。”南宫春花难得温顺的点头。
将手中的食盒交付到小兰手中,女子咬咬唇,来到穆子寒面前,斜眼看了他好久,才从鼻孔里重重的出了口气,郑重道:“穆公子,我家大小姐有一句话叫奴婢转告给你。”
“说。”穆子寒看着她,轻声道。
深吸一口气,女子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冷声道:“你是怎么保护自己妻儿的?竟让她们当众被欺负成这样?你是不是男人啊?”
一语既出,穆子寒与南宫春花都悄然变色。
穆子寒是猛地沉下脸,神情冰冷犹如地狱修罗,高大挺拔的身躯也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吓的对面挺直脊背站立的女子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的假象,狠狠的抖了一抖,赶紧跳开,离他远远的。
南宫春花也是惊讶不已。便走上前来,不解的道:“绿玉,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你明知道他不是——”
“三小姐,这话是大小姐让奴婢说的,奴婢只是负责传达而已呀!”站在门边,女子长长的舒了口气,做出随时落跑的姿势,才对她吐吐舌头,俏皮的道。
不小心对上穆子寒森冷的眼神,她赶紧低下头去,暗暗在心中埋怨:可恶的主子,每次这么惊险的事都让她这个奴婢出马,不怕她的小命被这些人要了啊?明明知道地位卑微的她气场根本不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的对手。
不过……话说回来,每每看到这些人面色铁青却只能隐忍不发的模样,又真的真的好刺激哦!
南宫春花皱眉,“燕子这话什么意思?”
“主子的意思,奴婢不敢妄自揣度。大小姐说了,穆公子这么聪明,自然是心知肚明,三小姐您有何不群,问穆公子便是了。”绿玉勉力笑笑,道,“大小姐交代的任务完成,奴婢告退!”
说完,不敢再看穆子寒,赶紧踏出大门,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喂,你......”不能投下一颗石头扰乱一池湖水,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就丢下这个烂摊子不管不顾的先溜了啊!
南宫春花追了几步,却也只能对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力的叹息。
回身,发现穆子寒周身的怒气已经消散,正一脸深沉,似乎在思考什么深奥问题,便走过去,推推他的胳膊,小心的道:“喂,你说她刚才这话什么意思?你们都是聪明人,给我坦白点说行不行?我笨,实在是听不出个中深意。”.
穆子寒静默不语。
“喂,你说呀!”南宫春花再推推他。
穆子寒抬眼,轻轻看看她,笑了。
妻儿,妻,儿....
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宇,垂眸看看面前一脸紧张的南宫春花,再抬眼看看床上平静沉睡的小娃娃,他淡淡的笑了。
不可否认,刚才那个女子不敬的话语确实让他心生怒气。只是不知为何,每当回想一遍这个称呼,他心中的怒气便减弱一分。
直至现在,心中浮起的淡淡喜悦甚至完全覆盖了先前的怒意。
这一笑,叫南宫春花遍体生寒。
赶紧后退几步,防备的看着他,眸子里的疑惑更深了。“喂喂喂,到底什么意思,你说啊!怎么不说话,还笑得这么淫荡干什么?姑娘我可不是给你YY的!”,
穆子寒依旧是笑,伸出手去,抚上她的素颜,轻唤道:“小花。”
“呕!”
不行了!好恶心!好肉麻!
南宫春花浑身一颤,一掌拍开他的手,摸摸他的头,不解的道:“你怎么了?被她的话气得胡言乱语了吗?”
第十九章 本是富婆
“呜......”
可爱到不行的小娃娃盘腿坐在小凳上,可怜兮兮的抱着抽疼的脸颊,哀怨的看着面前一大桌好菜,发出一声又一声悲鸣。
啪!南宫春花一筷子敲上她的头,幸灾乐祸的道:“小家伙,早告诉过你脸痛就不要一下子吃这么大一口了,嘴巴张得大大会扯痛伤口,你偏不听!现在好了,自找罪受了吧?”
“啊!”头被敲得生疼,理所当然的,可怜的小不点叫了好大一声,抱着头跳起来,蹦到穆子寒身边,小嘴嘟得高高的,委屈的道,“爹,娘欺负芙儿。”
穆子寒垂眸,纵容的揉了揉她的头顶,道:“别伤心了,爹喂你吃。”
“好啊好啊!”小娃娃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赶紧手脚并用的怕上他的膝头,张大嘴等着他喂。
“周伊芙!”南宫春花轻皱眉心,一掌拍上桌子,冷冷道,“你娘我没教过你,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
察觉到自家娘亲的不悦,小娃娃垮下小脸,小小声的应道:“有。”
顿了顿,更小声的道:“可是.....芙儿脸疼。”
南宫春花摇头,轻声道:“脸疼不是借口。下来,自己的饭自己吃!”
“哦。”好痛苦。可是娘亲的话不能不听,于是小娃儿乖乖的从穆子寒膝上爬下,坐回自己的小凳上,小口小口的吃饭。
看着她一脸悲沧的往嘴里扒着饭,还不时捂着小脸发出几声痛呼,穆子寒向南宫春花投去埋怨的目光,不理解的道:“你怎么这样,我喂她一两次不好吗?芙儿还只是个孩子,而且,女儿家,本来就该是用来宠的。”
南宫春花不赞同的摇头,道:“适当的疼宠当然没问题。但是依你这样有求必应,会把她给惯坏的。”
“是吗?”虽然明知她的话有一定道理,但自己的主意被违逆,穆子寒还是不爽的绷起脸,看起来比小娃儿还不开心。
南宫春花猛翻白眼。
这个男人……没救了!
“哇......好饱。”吃饱喝足的小娃儿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皮,嘻嘻笑道,早已忘了方才餐桌上不和谐的一幕。
南宫春花万分羡慕她的天真无邪,心想:要是某个男人也和她一样心性,他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
“吃饱了就去走走,运动远动助消化!”不去看那个让自己郁闷的男人,牵起女儿的手,她号召道。
“好啊!”小娃娃从小凳上跳下,另一手牵上穆子寒,“爹,走,溜小孩了!”
“啊?哦。”穆子寒怔怔道,随着她们一起慢慢走。
三个人并肩走在羊肠小道上,不安分的小娃娃东摸摸西瞧瞧,一个人又跳又叫,把个气氛渲染得生动活泼。
南宫春花歪歪头,狐疑的看着身边依旧在沉思的男人,不解的道:“想什么呢?你不会真被绿玉先前的话给气到不正常了吧?”
她怎么觉得,从绿玉走后他就一直很诡异?诡异的动作,诡异的言语。反正......就是一切很不对劲!
到底燕子那句话有什么魔力啊?为什么她想破了头就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呢?偏偏每问一次,这个男人就很淫荡的笑一次,笑得她心里直发毛,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算了,还是下次遇上燕子的时候问她好了!
穆子寒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淡淡道:“我在想,刚才这一桌菜,选料上乘,做工精细独到,不是一般人家能吃得起的。”让许久未好好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