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峨嵋的如流水的轻柔,那么武当便是如苍松的坚毅,只见【对武当派雄伟壮丽的景色描写一段】(够了吧你偷懒也不是这样偷的)……
因为天色已晚,张松溪引我先入了客房,至于有何事宜便等明日再议。
奇怪的是,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武当弟子看着张松溪身后的我,反应竟是十分一致——大略瞄了一眼,刚想走过时好像猛地想起了什么,然后仔仔细细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一边打量还一边频频点头作恍然大悟状,神色也越来越暧昧……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可每一个路过的弟子都这般把我像大熊猫一样打量,最后还眼神暧昧,任是哪一个大活人都会心头火起。
“张松溪,你们武当弟子有毛病是吧!”
张松溪作高深莫测状,笑而不答。
我找了个还算勉强合理的解释,自顾自道,“那肯定是你们这些小道士在武当山清心寡欲久了,没见过美女……”
入夜。
躺在客房中,不知为何,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竟是失眠了。
是否是还在想着那个少年呢?
我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心乱如麻。
即使是抛下了乱七八糟的念想,但这份不知是友谊还是好感的情愫早已让这个少年在我的心中刻下了些许印记,他就这样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着离开了,真让我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那你说的后会,真的有期么?在这乱世中,真的还能再见吗?
我叹了口气,披上外衣,推开房门。
庭院夜凉如水。
却不料房门刚刚推开,就好像打到了什么物体,发出啪地一声,然后一个少年“哎哟”一声的哀鸣传入了我的耳朵。
武当派中,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我门前逗留?我不由皱起了眉头。
“是谁?”
夜色中,只见在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白衫少年从地上狼狈地爬起,一手还捂着鼻子,声音闷闷地道:“敏、敏君,是我。”
我看着这个少年站在我的面前,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面目依然是那般俊秀,些许青涩也悄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温润,虽然慌慌忙忙地站起面上还有些绯红,那如春风般暖暖的气息却从未改变。
“莫小七,你真是……”我看着他被门板给打到的鼻子还红着,看上去滑稽得很,不由噗哧一声笑出,原本有些嗔怒的语气轻轻一转,道,“笨死了。”
第 三 十 回
静谧而黑暗的夜里,丝丝的凉风吹拂,正是秋季。
屋外小院根根翠绿挺拔的修竹在微风之下轻轻摇摆,发出娑娑的轻响。然后,于屋内如豆丁般的暖色灯光下,在窗纱上透出薄而纤细的剪影。
“说罢,那么晚在我房前徘徊……所为何事?”我一边沏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少年一怔,低着头看面前蒸腾着热气的茶水,在那朦胧的蒸气下,隐隐约约看见那清秀的面庞微微一红。
“噗,明明是个威震天下的武当大侠,还动不动就像个大姑娘似的脸红。”见他如此,我不由取笑道。
因为想起某个人而辗转反侧,所以干脆爬起来想透透风,没想到一开门就开出了一个蹲在门口鼻子通红的少年莫小七,于是秉着“同是天涯难眠人”的心情将他请进了屋子——这就是事发的全过程。
“那、那只是因为……”他抬起头急急地想要辩解,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正在这个当口,我蓦然瞥到了什么,视线在莫声谷的胸怀在停留几秒,随后,笑道:“莫小七,你跌草丛里了啊。”
“……呃?”
“胸前那么多草叶子啊。”我说着,就伸出手想要帮他抚落,没想到这片草叶竟连着什么东西,这一扯,就将一大簇物事给一同扯了出来。
莫声谷情急之下伸手就要抢回,我却轻轻一个转身就避让了开。
没待我看清手中握的是什么,一股清雅芬芳的幽香钻入我的鼻端——眼前是一捧花束,蓝色或白色的,星星点点,花叶上还沾着晶莹露水……
“这是……花?……送给我?”
我捧着那束还飘着清香的野花,不知所措。
莫声谷偏了偏脸,慌乱而含糊地应着,“唔……嗯。”
我看了看花束,又看了看莫声谷,不由噗哧一声笑出来,“送花这种泡妞的方法也太老土了吧莫小七……而且不是玫瑰也不是百合,而是……”
说到这里,我忽然顿住了,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的这样一幅画面:却是在幽静还浮动着夜晚微寒气息的山上,少年不顾衣裳头发被露水打湿,小心翼翼地采摘着,然后反反复复地挑选,为的只是能博……
打住!
虽然主观上不想再想下去,但“佳人一笑”这个词语还是跃入了我的脑海中。
我有什么资格嘲笑一个不顾身段全心全意为我摘花让我高兴的人呢?
“敏……君?”莫声谷小心翼翼地道,那对清亮的眸子望了过来,随后又黯淡下去,有些结巴地道:“其实如果敏、敏君姑娘不、不喜欢的话,就、就当作笑话扔……了吧……”
我沉默地看着那束花。
送花这种情节的确是恶俗狗血到了透顶,可是为什么由这个家伙来做,却让我莫名地觉得,莫小七怎么那么可爱呢~
我笑了。
莫声谷蓦然抬头看见这个微笑,眼睛也似乎渐渐亮了起来,是那么的明澈。
一时静默。
烛台上摇曳着的火焰噼啪一声,爆出几朵灯花。
莫名地,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啪”地一声打破了这温柔似水的气氛。
我牵起莫声谷的手。
他惊愕地看着我。
“……出去转转吧。”说完,我拉起莫声谷往门外走。
“诶?”莫声谷虽然毫无抗拒地被我拉着就走,但声音还是透着惊讶,“虽、虽然我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么晚了,万、万一被……”
“说的也是噢……嗯,那就杀人灭口好咯。”
“呃……啊?什么?喂……等一下……”
“骗你的你都信啊。笨死了。”
“……”
说着,我牵着他的手,往那一条僻静的小径走去,心里又忍不住问道,如果牵着的人是他呢?是会一边吐槽一边追逐起来,还是两个人都默然无语地并肩而行,心里不知道是在怅然若失还是打着歪主意……
停下!
即使是止住了思绪,心中却仍然泛出阵阵酸涩。
原来早已习惯了,跟他在一起的感觉。
只是那么可笑地认为我们没有可能,于是静静看着他离开。
为什么还要想起来呢。我甩了甩头。
曲径通幽谷。
武当山的后山此时寂寥无人。
月光清冷。
武当山上随处可见的苍劲翠竹在风中微摇。
竹涛阵阵。
走着走着不知觉就停了下来。
“看上去……敏君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莫声谷的脸色被月光映得格外苍白,在这寂寥空旷的后山,他也不再有那些在私房里独处的腼腆。
“嗯。你看出来了?”我轻轻一笑。
“为什么不开心?”
“我为什么一定要开心呢?”
“因、因为……”莫声谷一急,不由脱口而出,“我喜欢的是那个一直开开心心,好像从来没有烦恼,即使是在大峡谷里生死存亡,也从未皱过一下眉头,喊一声疼的丁敏君啊。”
说完后,他也被自己的告白惊愕住了,脸颊腾地红了起来。
这样的……我?
过了一阵难言的寂静,我抿了抿唇,忽道,“莫小七。”
莫声谷突然被我这么一叫,有些慌忙地应道:“是。”
我看着他紧张的脸色在月光下,有着淡淡的温暖的光辉,笑道,“当我男朋友吧。”
说完,我的脸也红了。
他会说什么呢,是惊讶地问为什么呢还是激动地语无伦次?我想着,不由抿着唇掩住淡淡的笑意。
莫声谷呆住了几秒,开口道,“……男朋友是什么?”
原本准备看他不敢置信或者狂喜或者惊愕或者XXXX的表情却万万没预料到他的反应却是如此之囧,猝不及防之下,我竟忘了说话,只呆呆地看着他,良久之后嘴角一撇,道:“男朋友就是用来哄我开心的。”
莫小七良久才傻道:“那我不是当了你的男朋友很久了?”
“何时?何地?”
“我一直都在哄你开心啊……”
“……有么?”
莫声谷想了想,道,“既然如此的话,不如……从现在开始吧?”
我琢磨着这句话好像听起来有些不对头,下意识两手搭上衣襟作护胸状,道,“你、你要干嘛?”
“哄你开心。”
“……”
'ps。关于“哄你开心”的内容会在莫小七独家番外中出现哟,各位不要瞎猜,是很CJ的'
……
第二天难得起早,神清气爽。
许是因为心情格外的晴朗。
也有做梦,梦中竟是峨嵋的大道上。那个少年捧着烛台,嘴角有浅浅的笑,烛光映着他苍白的脸色,连瞳孔中也有朵晃动着的火苗……
不知道,他的梦中,会不会有我。
“忘了他,丁敏君。”我对着洗脸铜盆盛着的水中的倒影,喃喃自语。
不过,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么?
刚刚洗漱完,莫声谷便在门外敲门喊我出去玩。我也正想借此机会忘掉那些有的没的,便应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天。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莫声谷可以好像什么事都不用干的全天陪着我,但我依然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次日,武当大弟子宋远桥带来了武当掌门张真人在闭关、出关时日不明的消息,只好邀我在武当先住下。而那信函上所要商议的大事只好等张真人出关再进行了。
于是,我便在武当派住下了。
一直在武当闲着也没事做,没多久,我已经打着“武当与峨嵋友好交流”的旗号与武当几位大侠厮混起来,打打架、聊聊天。总而言之,这几日,总不算无聊。
就这样,整日闲散玩闹,在武当也度过了数日。
终于,在我于武当逗留的第四天,掌门张真人出关了。
当即,我便前往拜访。
张三丰倒也是一个奇人,见我之处并不是在雄伟的大殿也不是在清雅的小房,却是在武当的后山,正是那晚我与莫声谷无意中走入的那处,还特别吩咐只让我一人前往。
我的好奇心高涨。
后世鼎鼎有名的太极宗师、武林泰斗大师张三丰是怎样一个人呢?而为何要单独与我一个小小的峨嵋弟子商议大事?这听起来可了不得。
脑袋里塞满了问号的我来到了后山。
阳光下的后山没有了夜晚那寂静阴森的氛围,显得清新而空旷。
我看到一个灰色道袍的老者站在山崖风口处,背对着我,负手而立。山顶的风吹拂着他花白的发,衣衫猎猎,一股出尘之意油然而生。
作为峨嵋的代表,我不敢失了礼数,当下恭恭敬敬地抱拳低头道,“峨嵋弟子丁敏君,见过张真人。”
“不必多礼。”张三丰的声音很是和蔼,并没有寻常老人年迈的嘶哑和浑浊,音色竟是十分清朗,“前几日的怠慢倒是老道士失礼了。”
可越是这样我只能越发恭敬地道谢。
“不知张真人有何要事相商?”我不愿客套下去,便直奔主题。
张三丰笑了笑,虽然背对着我,距离也离我尚远,但不知怎地,我能感觉到那个老者发出轻微的笑意。
“丁姑娘,你所擅的兵刃,是剑罢?”
不知这位大宗师为何将话题扯到此处,即使听得云里雾里,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应道,“呃……是。”
“那么,你看老道士这几下武当剑招……可否领教一下姑娘自创的剑法?”张三丰淡淡笑道,说着,缓缓转过身来……
不知是角度的原因还是阳光太过刺眼,我竟没有看清他的脸。只能看到朦胧的金光笼罩在他周身,仿佛随时能够羽化登仙。
武当掌门,太极宗师,传奇般的一个人物,就在自己面前。
崇敬归崇敬,后世所来的我却没有其他人那些崇敬中更夹杂着几分畏惧的心情。我单手比划了几下,试探道,“张真人的意思是,咱俩……比划比划?”
“正是正是。”张三丰点头笑道,好像有“你还颇对我胃口”的意思在里面,然后随手朝不远处的翠竹拂了拂,两根切口平整的竹棒便出现在他手中——好强的内力!我正在敬佩之时,张三丰将竹棒抛给了我。
竹棒刚刚入手,便听张三丰笑道:“这招名叫百鸟朝凤,两成内力,你且接好了。”
说罢,他袖袍轻轻一甩,十几道虚影便流光般在我眼前闪过,所攻之处正是我的中盘,这下来得猝然,却也守无可守,我硬是挥下一手拂花掠影,用巧劲卸掉了一部分剑势,然后立刻就急喊道,“你怎么说打就……”
没等我说完,张三丰脚步一踏,口中道:“三成内力,此招名为手挥五弦。”
话音刚落,一股凌厉而沉重的剑气向我扫来,虽无之前那招之华丽,我却觉被强大的气息锁定,仿佛周身陷于海水之中,动作也不由凝滞了起来。
事已至此,虽然与一代宗师过招让人心情很激动,但我心里也不由冒火,暗骂张三丰攻击得莫名其妙。
你来手挥五弦,我便使轻罗小扇。还怕你不成?
轻轻挥出竹棒,手腕翻转,袖袍带风。张三丰凝重的剑势被我看似随意优雅的几下化解,若是不懂行的人来看,倒似乎是我占了上风了。可面对张三丰才使出两三成内力便已出现的那奇异的压迫感,我也是有苦自知。
张三丰面上有些微赞叹之色,却并未有急着强攻,而是微笑着待我做好准备。怕是下一轮攻势更是凌厉猛烈。
师父曾在讲解天下各路武功时谈道,武当之剑乃是“以意驭剑”,神在剑先,绵绵不绝,剑招看似慢吞吞,软绵绵,实则千变万化,无穷无尽。我若是对上了武当七侠中稍弱的几位,我以峨嵋剑法的轻灵自然可以占到上风,而若是遇到如宋远桥这般稳扎稳打型的剑势,我这般花俏便讨不到任何好处了。更何况,如今的对手,不是一流二流的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