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遇险,可会有人正巧救下?
无伤下山的半个月后,在意识到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无嗔无爱时,我终于来到了方丈师兄的禅房:“弟子觉慧愧对师父和师兄教诲,今日特来领罪!”
“阿弥陀佛,你且起来回话!”望着我片刻,年逾四十的掌门师兄平静道。
“多谢方丈师兄!”合了一礼,我也静静立于一旁。
“这些日子抄写佛经,你可有所获?”
“弟子六根不净,已无法领悟佛法——”
“人生难得,如优昙花,既入佛门,自有前缘,想是今日缘尽,才生孽障——”抬眸望着我,师兄的眼里有着一贯的慈和,“只是——你可思虑清楚了?”
“弟子也知道辜负了师父和师兄的教导,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红尘苦海,弟子何尝不知?只是‘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弟子已经违反佛门清规,也不能再假装无事侍奉我佛,还请方丈责罚!”自看清了自己的心,我反而平静下来,哪怕要面对戒律院的各项惩罚。
“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罢了,师伯圆寂前已经与我说了,你与我佛既然缘尽,便去那该去之处吧!”
“多谢方丈师兄!”
“明日去戒律院领三十刑杖,三日内便下山,之后你便再也不是我少林弟子了!只是你虽出了少林,也须记得广结善缘,更不可为害他人,你可记下了?”
“弟子谨记师兄教诲!”能这么轻易便离寺,定是师父的嘱咐之用。
“好了,你且去吧。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望着已庄严入定的师兄,我合了一礼也悄悄退出禅房。
师父,师兄,果然是弟子与佛门缘浅,你们的抚育教导之恩,觉慧只是来世再报了!
三个月后,当我在华山一个客栈里找到正在与人动手的无伤时,我不由得无比庆幸,幸好自己赶来了,这丫头永远都学不会照顾自己!
寒毒袭身心却暖
寒毒?呆滞间觉慧已在我身后坐定,从他掌心绵绵不绝传来的暖意让我不禁有些晕晕的,继尔想到自己身上的伤——我不会和张无忌中了一样的寒毒吧?没关系,九阳神功自能解得了。可是为什么我还会感到冷?莫非并不是玄冥神掌?那么会是什么阴寒的掌法这么厉害,连我的九阳神功都不能完全抵挡它的寒毒?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九阳神功还不到火侯——
“中掌之时你是不是有运功抵挡?”正胡思乱想间身后的觉慧忽然收掌开口问道,呆滞间只听他又低叹一声:“难怪——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这种内力对危险的反应似乎自有主见,若是个人强行运气,效果反而不佳,你修习的时间本就不长,是以这次才会伤得这么重!”
“妙极——想来必是如此,小娃娃内力本就输对方许多,中掌时他若不运用内力抵挡,你们的护体神功自会汇成一处或可化解敌人的掌力,而他这一运功,本就不多的内力必然更加分散,这效果自是大大减弱了!小师父,贵派的神功真让老叫花子大开眼界,不知哪位旷世高人能创出如此绝技,老叫花子甘拜下风!”洪七公兴奋的话终于解了我的疑惑,呆了呆我也不自觉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不是说以后我们要打不还手了?”反正有神功护体嘛!
“这——”迟疑片刻洪七公有点无奈地望着我,“应该也没有这么简单,不过也许是你这小娃娃傻人有傻福,今天才——”
“我哪里傻了?”闻言刚刚还喜笑颜开的我瞬间换了一副脸孔,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人,可是还没人当面说我傻的,瞪着眼前一脸好笑的洪七公,我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恶相。
“笨丫头!”轻笑着摇了摇头,洪七公身形一晃人已从屋内消失,“莫舵主,那小娃娃以后就由老叫花子罩着了,传出消息,以后再有人与他为难就是和老叫花子过不去。”
洪七公竟也会用“罩”字?好笑之余我心里也涌起更多的感激和崇敬,想不到自己的一心念之仁竟会有如此意外收获,若是习武之人都有洪七公的侠心仁术,江湖必定会少许多纷争。不过北丐毕竟是独一无二的,武功也许还有四绝可敌,但论起胸襟气度终是无人可比!
“小师父——”屋内终于只留下我们两个人,静静望着眉头微皱的觉慧我轻声问道:“是觉远师父让你下山有事要办吧?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能见面!”
迟疑半晌眼前的人才突然轻点了下头,“你下来准备去哪儿?打听到你哥哥的消息没有?”许久他也移开停驻在我身上的视线背过身去轻道。
“哥哥似乎在终南山学艺!小师父,那个——我正和洪帮主一起追赶几个恶贯满盈的贼人,待这事一了我就跟小师父一起去办觉远师父交待你的事,好不好?”盯着他的身影许久我这才犹疑地开口。我一直都觉得再没有人比他穿了那身灰色的僧袍更好看,如玉般精致的面容,清湛若皓月般的眼眸,举手投足间的淡定自若,愣使得那件毫无起色的僧袍也舒服了许多,若是换上一身锦衣华袍,那还真不知是怎样的一翻美景。
“我的事倒不急,只是你身上有伤,追捕贼人的事想来老帮主一个人定能料理好!”恍惚中我自是不会注意到他转身的刹那脸上一闪而过的满意,其实这次下山之后眼前的人就有了不少的变化,只可惜自相见后只顾着高兴的我一直没注意到罢了。
“这个我当然明白,只是那帮贼人众多,且诡计多端,而老帮主又有一副侠义心肠,自是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再加上敌暗我明,老帮主一人万一防不胜防——小师父,我们还是跟去瞧瞧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三个月若不是有老帮主,无伤只怕早就栽在那伙贼人手上了!”其实我真正担心的还是欧阳锋,只是这个理由自是不能明说,因而只好把五丑扯出来大大“表扬”一翻了。
“好吧——”盯着我片刻他终于点了头,“不过——”
“我知道,要去也得先把伤养好,!”接过他的迟疑,我连忙保证道:“请小师父放心,这几天无伤一定谨尊神医嘱咐,多吃多睡少运动,专心养伤求康复,也好早日向世人证明小师父的神医神术!”惊喜中我只看到他脸上无奈的轻笑,却忽略了他眼中的忧虑,后来,我才知道他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也终于真正意识到自己并不只是他佛心仁术的结果,
之前还满心以为身上那点寒痛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无事,谁知晚上却被它折磨得无以复加,虽然我已极力克制,却还是惊醒了隔壁的觉慧,闻到他熟悉的气息,我却连唤他一声的力气也发不出来,直到他以深厚的内力逐渐消减我身上的寒意,我才带着苦笑开口:“小师父——若是早知道他这一掌会这么厉害,那一瞬间我就不会迟疑了!若是我真打伤了他——或者是杀了人,小师父可会怪我?”
“不要说话,静心运气!”听出身后的声音似有几分厉色,我也乖乖闭了嘴,感觉到体内似乎罢工的内力又开始活动,我也连忙凝神运功,内力所到之处身上的寒意似乎也突然消失大半。隐约明白主要还是觉慧内力的功效,惊叹之余我自是感动异常。
“洪老前辈已问清这疗伤之法,你且先忍耐几日,待时机成熟,我们自会帮你驱除身上的寒毒!”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人终于收掌轻道。
“要怎么解?会不会很麻烦?”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白的脸色,但声音中的疲惫我还是听出来了,“如果要靠小师父的内力逼出,我倒情愿自己慢慢恢复!”已亲身尝试了这种寒毒的霸道,若真要把它逼出体外,那还真不知要消耗他多少年的内力!
“我也想——可是不行!”轻叹一声,只听他又接着道:“别担心,虽然寒毒无法用内力逼出来,但还有其他法子呢。只是你经此一劫,也应该有些长进才是!”惊愕中只觉他抚摸我发丝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无伤,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但你一定要记住了,仁慈固然为做人之根本,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百善孝为先,虽然他们都不在你身边,但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受伤,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先保护好自己……”
眼睛蓦然一酸,我的眼泪就这么突然流下,虽早已习惯他的关怀照顾,但此刻语重心长的劝导和隐有宠溺的殷殷叮咛完全引发了我的脆弱。小时候母亲也这样叮嘱过我,只是大多时候用唠叨的方式;数年前穆念慈的叮嘱中则似含有期盼和重托,觉慧的语气与她们有相似有不同,但是目的却是一致,都真正当我是亲人,今生只怕再难与母亲相见,穆念慈也已亡故多年,但至少现在身边还有真正关心我的人,而且是自己心里喜欢的人,我怎么不欢喜激动?
距离那场比试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耶律楚材也于前两天送来了报平安信,他当然会安全抵达开封,有丐帮的人当保镖他就是想出事也难,况且他本就不是江湖中人。当然,那三个白衣杀手是个意外。至于我身上所中寒掌,既不是我猜测中的玄冥神掌也不是什么寒冰绵掌,而是一种叫做阴刹的罕见掌法,据云玄所说,他那一掌是用了六分力,但没想要攻我要害,毕竟他与我也没有深仇大恨,只可惜阴差阳错,因我的一瞬间迟疑使本该重伤的他变成了我。对于他的说辞一开始我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这半个月来为了让我不再受寒毒折磨,每天早晚各两次的内力消耗使得觉慧累得不轻,既阻止不了他,我只能看着他受累在心里诅咒。
“无伤,今日午时我就开始运功帮你驱毒,”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吃顿早饭,刚吃了一半,身边的人也突然开口,“午时正好是你身上寒毒最弱的时候,那时候运功效果会比较好一些!”见我似有疑惑,他跟着补充道。
“小娃娃也别高兴太早,虽说这寒毒可驱除,但也没那么快,你还得一段时间苦受,也正好让你得个教训!”不待我开口,对面的洪七公已打破我的欣喜,最近我才发现身边的人竟都有通天的本事,我心里想什么他们都看得出来。
“洪大侠洪前辈洪老帮主洪爷爷——”苦着一张脸我望着对面的老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拜托您老人家就不要再念经了好不好?君子还不念旧恶呢!”
“哈哈——老叫花子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小娃娃!”
“不是君子那就是小人了!”
“就说你是个小娃娃吧?谁说不是君子就一定是小人了?天下事怎么可能真那么泾渭分明不是黑就是白?”
“无伤,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午时刚到,我们两人也盘膝在床上坐定,这一次觉慧却是面对着我而坐,看了一眼他平静的面容我也从容坐定。这半个月来我的身体早已习惯他的内力,很快就与我自己的融为一体,身体也顿感轻松许多,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腹部隐约有点胀痛,体内的真气似乎全部要涌至丹田以下,那种不舒服正是由于真气受阻而引起,咬着唇我偷偷睁开眼睛,却一眼就对上觉慧似有薄汉的脸,头顶更是有淡淡的雾气升腾,竟衬得那张早已看惯的俊脸性感异常。蓦然间我脸色一红,一低头却正好看到他抵于自己膻中的右掌——
“凝神静心,气沉丹田——”猛然听他一声喝斥,就觉他的左掌已覆上我的气海,一股由弱自强的气流自他掌心缓缓传出,逼得我体内聚集于丹田徘徊不前的内力隐隐翻转,忽闻耳边一声低喘,我就觉腹部一沉,体内的真气竟似突得解脱般全部急急下沉,眨眼间竟似到了尽头又全部向上涌起,只是这次上涌并不像下沉时那么猛烈,而是随着我的呼吸缓缓游动,就如我平时练功调息时一般,却似乎比那时更为舒畅。不待我有所反应,就觉自背心又有一股暖流传入,逼得我连忙重新运气调息。
“洪老前辈——”觉慧的声音很轻,疲惫的语气中明显带有惊异和感激。想到他之前苍白的脸,我不由得睁开眼睛,却讶异地发现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外面太无聊了,老叫花子还是跟小和尚换换吧!”语气一转,他继尔又有些嘲笑地喝斥道:“笨丫头,这次可别再胡思乱想了,不然老叫花子就先敲晕你!”
脸上一红,一抬头却正好对上觉慧探索的目光,我连忙闭上眼开始反省,真是罪过,小和尚运功替我疗伤,我却趁机欣赏美色,真是太不厚道太不应该了!突然想到小说中旦凡高手运功,最忌讳分心走神或受人打扰,我也连忙敛下心神。我既不想自己走火入魔或香消玉殒,但更怕被丐帮几十万大军追杀,过街老鼠的日子可不好过!
华山之巅遇杨过
约两柱香的功夫,当我正在为全身迅速游走运的内力疑惑之时,身后的洪七公突然收掌轻道:“好了,丫头,你试着先运气一个小周天!”
我依言照做,一提气竟发觉体内真气竟似汇成一股清泉缓缓游走于身前背后各经脉,呆了呆我连忙恭恭敬敬地跪下一拜,“洪老前辈,你的大恩无伤必将铭记于心,请前辈先受无伤一拜!”江湖中替人打通任督二脉以增强对方的武功修为,我已是早有耳闻,却不曾想他们二人竟会为我做到如此,此刻除了感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小娃娃如此毕恭毕敬老叫花子可有些不习惯啊!得了,你以后练功可要更加勤奋,切不可因此而产生惰怠之心,以你目前的武功修为,二十年之后这江湖必无人可胜你!好了,老叫花子要先去睡一觉,你们都不要吵我。”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已从屋内消失,徒留下满心震撼的我呆在当场。
我承认我是很向往江湖,也特想学成绝世武功行侠天下,可是天下第一——我还真没想过——也不敢想。其实就我个人来看,所谓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等等——这些至理名言可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我可不想再去验证一翻,最后落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所以这个天下第一,还是让给别人去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