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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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飞歌-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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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实禀告,否则即刻处死。”刘彻冷冷抛下这句话,缓缓扒开我的手。

    “两月前,李美人确实曾派人密召,正是老臣诊的脉。”他战战兢兢,颤抖道。

    我长吁一口气,挺着肚腹艰难地起身,“为何你当时说本宫并未怀孕?”

    “老臣当日便诊出美人怀有一月身孕,只是…”

    “不!你说本宫并未怀孕,南陵可以作证!”南陵…提起这个名字,我忽而哑然。

    “说下去。”刘彻压住我的声音。

    “若不是美人以死相胁迫,老臣绝不敢欺瞒至今…万望陛下明察。”

    我拼命地摇头,“你为何要害我…”

    “陛下若不信,李美人的贴身侍婢可以作证!”

    我步步后退,猛地撞上冰冷的石柱,震地脑袋嗡嗡作响。

    原来棋局早设,从我踏足未央宫的第一天,便已泥足深陷…

    就在我沉溺于左右两难的纠葛中时,黄雀早已在后。

    她,或者她们。

    可此时我的恐惧盖过怨恨,只听刘彻又道,“朕只问你两句话。”

    “陛下请说。”

    “你何时替李美人诊的脉?”

    “时近两月。”

    “当时她怀胎几月?”

    “胎儿刚足月,脉象细弱,胎位不稳。”

    刘彻一脚将他踢开,“滚。”

    “诺。”张太医连滚带爬地出了殿门。

    屋内又变得死寂,不知何处吹起的风,将帷幔卷的簌簌而动。

    “我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可我还是要说最后一句,不论如何,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是你的!”我站在他背后,用尽力气喊道。

    久久没有回答,他忽然转身,右手猛地扣住我的脸颊,五指用力,几乎要将下颌骨捏碎。

    “朕的孩子?”他将我向后推去,我扒着他的手,踉跄着跌在地上。

    他并不放手,大力将我甩在榻上,我双手护住胎儿,到最后只能用肩膀抵住床面。

    “是的,这是你的孩子!”我颌周酥麻,发出破碎的音节。

    “朕不会再信,你这个淫妇…当日出宫私会,朕已经极度忍让,可你便是拿这个孽种回报朕?”他左右覆在小腹上,狠狠按下。

    痛得一阵眩晕,我明白,此刻他已经认定了孩子不是他的。

    可我的孩子还未出世,还没见到妈妈,更不能毁在他亲生父亲的手上。

    不论我们之间,还剩下多少真心,可这是底线,我不能妥协。

    “你听我说,出宫时间短暂,而且我担心他伤势未愈,后来有被人发觉,根本没有时间去做,更不可能有孩子…”我艰难地喘息道。

    “朕给你荣华富贵,给你万千宠爱,你可有给予半分真心?你说,朕又该去信谁?”

    “再找别的太医来看,绝不是三个月…”我使劲挣脱着他的桎梏。

    “你还要所有人都知道,朕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而朕还当成宝贝一样宠着!”他终于松开了手,仰面笑了起来。

    笑到最后,他骤然顿住。

    “你要怎样?”我定定地开口。

    “这孩子朕不会留下。”他扯过我的发丝,卷在手上,又松开。

    未等我开口,他一个甩手,火辣辣地巴掌落在我脸颊上,喉头登时涌起一丝腥甜。

    这是他第二次动手打我,除了第一次我骂他昏君之外,无论多么气恼,他始终没有再下手。

    “你根本不配做父亲。”我擦去嘴角的鲜血,重新站在他面前。

    “这孩子朕绝不会留下。”他扬起脸庞,冷酷道。

    “你不能杀死自己的孩子,不能!”我发疯一般拖住他的身子。

    “朕不想再见到你。”他甩开我,直直朝门外走去。

    “对,你说的对。”我窜到他身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只有霍去病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我付出的人。”

    他掰开我的手,我又死死抓住,“真是同情你,我从来都不愿给你生孩子…你的妻子儿女没有一个真心待你,他们也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你只会孤老终生!哈哈…”

    “疯妇!”他推开我,不迟疑地走去。

    殿门重重关闭,我趴在门边,在极度的恐惧和疲累中,昏了过去。

    醒来时,一室漆黑,我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伏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

    我使劲唤了几声,无人应答,门窗紧锁,整个内殿陷入死亡一般的沉寂中。

    摸索着走到榻边,我将被子捂在小腹上,夜深露重,寒意难耐。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仅仅几个时辰的光景,自己除了这一套单薄的里衫,什么也没有了。

    绝望的恐惧侵袭而来,茫茫黑暗中,脆弱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倾塌、溃散。

    到最后,连哭地力气都没有了,在案几上摸到了半盏冷水,就着眼泪喝下。

    一夜浮浮沉沉,吱呀一声闷响,将我惊醒。

    炫目的日光随着殿门打开,刺痛了我的眼睛。挣扎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

    苏林小步入殿,轻轻挥手,身后的小黄门便将门窗掩起。

    “你们要干什么。”我下意识地窝了窝被子,苏林不为所动,迅速地放下帷幔。

    他端着一方小案,行至我身前顿住。

    “美人请。”

    我看着那陶器中,半碗黑糊糊的汤药,从头皮凉到脚尖。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更新时间已经改为半夜了。。。。

    睡觉前送上一更。

    杜衡童鞋说的很对,那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顶锅盖灰走~~




80

80、南有乔木叶萋萋——对峙 。。。


    “本宫绝不会喝。”我起身,双脚踏在冰凉的地面上。

    “美人莫让老臣作难。”

    “呵呵…”我缓缓端起那碗药汤,凑在鼻子前轻嗅,熟悉的麝香气味淡淡传来。

    天底下竟有如此面冷心冷的男人,就因为这样荒谬的理由,而要杀死亲生骨肉。

    苏林深深附首,不明所以地抬眼窥去。

    “真是个懦弱的男人,连杀人都不敢亲自前来。”

    我猛地甩手,陶碗和药汁碎地满地飞溅,浓黑色溅到他们裾摆之上,屋子里登时苦涩弥漫。

    “去告诉刘彻,谁要是敢伤害本宫的孩子,除非本宫死了!”我揪起苏林的禁领,大力将他推向门外。

    他身子不稳,倒在地上,将随行的两名小黄门一起带翻在地。

    “将地上清理干净。”我又做回床榻,小腹轻微抽痛。

    疲累地阖上双眼,鼻子里的酸涩一片。

    这三年来,流了太多的泪,究竟是欠了谁的孽债?

    可如今,此刻,我只知道,谁也别想害我的孩子。

    细碎的声音终止,“奴才告退。”

    我并不答话,直到殿门开了又合,室内重归黑暗。

    “宝贝,不要害怕…”我轻柔地隔着亵衣婆娑着肚腹,“就算全世界都不爱你,妈妈也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

    “不要怪我,妈妈不该带你来到世上,你的父亲他不爱你…若你出生在妈妈生活的那个时代,该会多么幸福啊…”

    就这样,我不停地与肚子里的宝宝说话,想将这一辈子的话都说尽。

    说着说着,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一般,阵痛平复下来,真是个听话孝顺的孩子。

    两天没有进食,胃里空的可怕,饥饿的滋味并不好受,强烈的干呕紧绞着袭来。

    我将被子裹在身上,拉开厚厚的帘幕,残阳如血,宫楼危危,日端昼长,又是一年秋风。

    靠在窗前,半轮弯月爬上梢头。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永巷中,那个死在秋天雨夜中的王夫人。

    最后握住我手的冰凉,依稀如昨。

    人生不死何归…

    苏林一定尽数回禀刘彻,而刘彻一定将消息封锁戒严,他比我更不想声张此事。

    他既能让苏林密送汤药,便是不想让我就这样死掉,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执意何为。

    第二日,仍是无人再踏足宣曲宫,我再也坐不住。

    情绪从悲哀,变作烦躁,加上饥饿和忐忑的不停折磨,我终于明白,刘彻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残忍。

    “有人在外面吗?”尽管我知道毫无用处,可仍是停不下来。

    门窗紧锁根本无法撞破,再这样下去,饥饿却是其次,长时间的缺水,恐怕撑不了几日。

    脚步声传来,我死死扣住窗棂,接着门锁响动,我向后退开,一盏青灯徐徐照亮。

    “是你。”

    “美人请。”来人正是南陵。

    黑暗中,她细弱的身影在烛火中摇曳。

    “恭喜你们,我落得如今的下场,可我更想看看她们以后,会不会比我更惨。”

    “是您锋芒太盛,当美人您享受圣眷隆宠时,便该知道,后宫多少女子视你为眼中钉。”她平静地回答,神情漠然,完全不是我所认识的南陵。

    原本以为我恨她,可如今,我才明白,为何要恨一个从不曾认识的人。

    “很好,这样的你,才让我觉得释然。”我循着亮光,重新做回榻上。

    她将陶碗放在桌案上,眼神里有丝不安一闪而逝。

    “是尹夫人,亦或是,皇后娘娘派你来的?”我冷笑道。

    “美人请用膳。”她弯起腰,端碗的姿势,仍是当初的那般熟悉。

    “怎么,刘彻今日换你来送药?本宫不喝,拿走。”

    “这是您最爱的肉羹。”她缓缓呈上。

    热乎乎的饭香,挑战着我的味觉,有时候,活下去比尊严更为重要。

    “告诉我,为何会是你…”是我觉得身边唯一干净的孩子。

    “南陵什么也不会说,这个孩子您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她倔强地回应着。

    我张开手掌,狠狠地朝她刮去。

    清亮的声响,在这静谧的殿内,突兀异常。她的左脸,很快便浮肿起来,她抚着脸颊,抹了抹嘴角。

    “这一巴掌,是还清你欠我的信任。”

    啪地又一声,随着她右颊泛红,我的左手震得生疼。

    “这一巴掌,是纪念死去的南陵。”

    她并不反抗,却突然笑着扬起脸,“您才是这未央宫里最可怜的人,所有的人都想要您死…您还怀上了自己不爱的男人的骨肉。其实南陵也是为了您好,生下来会更痛苦…呵呵…”

    她红肿的脸颊,挂着鲜血的嘴角,在昏黄的烛火中,愈发可怖。

    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们要争宠,要为了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下如此重的赌注,又能比我好到哪去?谁比谁可怜,你自求多福吧!”

    “南陵既然选择这条路,便早已做了打算。”

    “我不关心你要如何,尽管去回禀陛下,或是她们。”

    “美人记得用膳。”她放下汤碗,缓缓朝门外走去。

    那背影,让我有瞬间的错愕,“你究竟是谁?”

    她回眸望着我,声音轻不可闻,“美人可还记得平阳府中的故人?”

    一股冷意袭来,我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太像了…

    “翠缕,是奴婢的亲生姊姊。”

    我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她早已锁了殿门,白色的衣角在我眼前不停晃荡。

    她确曾提起,有一个姐姐…可我万没料到,竟是翠缕的妹妹。

    我跌坐在榻上,那股了然与矛盾,在胸腔中来回冲撞。

    此事竟会牵扯上翠缕,而我私会霍去病时,又正好被她撞见,那她如今身在何处…

    情绪的起伏,耗尽了我残余的力气,半躺在榻上,这才体会到那八个字:人情冷暖,世事无常。

    曾经的亲密无间,浮云一场。

    我大口吞咽着肉羹,南陵的话萦绕在耳畔,细细回味起来,尖刻中却是那般彻然。

    喉头莫名地哽住,我强迫着自己咽下去。

    既然她们都要我死,那我便要好好活着。

    空虚的胃,得到了填充,我裹着被子,安稳地睡了过去。

    梦中总有歌声悠悠响起,歌尽几世浮华,恍惚的瞬间,我大彻大悟,本就是故事一场,我何必执念太深。

    第一缕晨曦破窗而入时,我醒了过来。

    坐在镜前,将散乱的发丝,简单地梳起,换上干净的裙裾,揉着浮肿的双眼,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振作一些。

    似有预感一般,一个时辰之后,果然有人到来。

    苏林却是捧着一套绿色的衣衫而来。

    “本宫还以为,这次会是白绫三尺呢。”

    “美人说笑了,是陛下命奴才来请美人赴宴。”苏林哈着腰道。

    “既是要赴宴,那便赶紧备上热水沐浴,本宫还没用早膳,哪有力气出门?”我捋了捋衣裙,苏林赶忙示意。

    不一会,我便置身于内殿的屏风之中,泡在温热的水里,靠在木盆边缘,仔细清洗着,热水是个解乏的好物,半个时辰后,我安然享用着美味的早餐。

    待一切停当之后,我大步踏出殿门。

    耀眼的阳光刺目,我轻轻遮住,适应了好一会,才站稳了脚步。

    上林苑的建筑群,九曲十八弯,我坐在车撵中,半眯起双眼养神。

    该来的总是要来,想到这里,竟是不在畏惧。

    过了祀池,便来到宜春苑,苏林引我入偏殿,殿内温暖,我掀开帷幔,便看到尹夫人斜靠在刘彻怀中,衣衫半露,着实香艳。

    “陛下宣臣妾来见,便是为了看您和夫人的床笫之欢么?”我娉婷立在原地,并不打算退却。

    刘彻微微一惊,将衫子替尹夫人拢上,“谁准许你如此放肆?”

    “臣妾不懂何为放肆,还请陛下明说。”我佯作福身,回答道。

    “李美人养胎甚好,说起话来,底气也足了几分呢。”尹夫人迅速穿好衣衫。

    “夫人还是养好自己的肚子,深思忧劳,积郁伤身。”我淡淡地侧过身子,给她让路。

    “你先退下。”刘彻打断我们,尹夫人识趣地走开。

    刘彻冷冽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几个来回,勾起嘴角道,“闭门静养,效果卓著。”

    “臣妾没有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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