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见状,上前一步,腰微躬了躬,“庄主,夫人,陆大侠带了一名侠士进庄,此刻正在前厅等候。”
说是侠士,徐伯自己心中也不大肯定,来人气势非凡,似乎和庄主身上的气势略同,可似乎又有什么不大一样,这种感觉说不上好可也说不上不好。不过既然陆小凤带来的人,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徐伯招呼来人在前厅喝茶后就随陆小凤一同进内院禀报西门吹雪二人。
柏念云和西门吹雪齐齐愣了愣,很快,柏念云反应了过来,站起身,淡淡的道,“走吧,去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四条眉毛引进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了陆小凤一眼,自然而然的走到了柏念云的身边,只要柏念云身形一晃,他便能稳稳的将她扶住。
陆小凤耸耸肩,对西门吹雪那一眼不置一词,他也是一片好心,能尽快解决的当然要尽快解决,有些事情是容不得拖的。
万梅山庄的陈设并不奢华,而是那种一眼望去让人觉得舒心大气的感觉。
可当柏念云踏进前厅的时候,那种舒心的感觉似乎被一层冰冷的笼罩着,这种冰冷并不是像西门吹雪身上那种带着孤傲和纯净的寒冷,它更多的是一种森冷,一种带着阴气的寒冷。
柏念云脚微顿了顿,前厅里,一袭白色长衫的男子背对着她而站,似乎是对墙上的什么很感兴趣的模样,虽然对方并没有针对她放出什么气势,可仅仅是一个背影,就令柏念云不得不感叹,如斯人物,难怪还没正面出手就被人称作是陆小凤里隐世高手。
而西门吹雪流露出的是一种兴奋,一种遇到对手的兴奋,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和对方大战一场。
许是白衣人迟迟不见柏念云二人开口,他转身,目光集中到了柏念云身上。
柏念云下意识的笑了笑,良久,对方叹了口气,“果真很像。”
谁也没有答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很像指的是什么。出乎柏念云预料的,白衣人并不是那种五官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但他通身的气质和深沉的双眸让人想忽略也忽略不掉,无怪乎能成为一教之主,一方之霸。
“你不问问吗?”没有得到柏念云的回应,白衣人开口道。
柏念云摇摇头,“已经有了结果,再问又有什么意思?”
白衣人怔了怔,忽而笑道,“你可一点儿也不像你母亲和大姨,她们两个啊……”白衣人双眼放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柏念云没有打扰对方,只是静静的站着。
站了一会儿,西门吹雪扶着柏念云坐下。而白衣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看我,竟忘了你已有身孕。”
西门吹雪冷冷的打量对方一番,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彩,“你就是玉罗刹?”
白衣人点点头。
“你很厉害。”
玉罗刹悠然道,“你也不差。”
西门吹雪并不否认玉罗刹所说,虽然对方很强,但他不觉得自己比对方差,“有机会比一场吧。”
玉罗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柏念云,神情带着些许的温和,“不用剑。”
西门吹雪一滞,低头看了眼柏念云。不知为何,柏念云竟然从中看出了一丝心虚,她无奈,嫁给一个剑痴难道就真得和冰冷的剑争夺到底?
柏念云勾勾嘴角,道,“我一直没想过你真得会来。”
如柏念云预想般,玉罗刹感兴趣的‘哦?’了一声,于是柏念云继续道,“那幅画虽然我没见过,但我知道,一个男人,尤其是有了野心和之后的男人,是不会在乎自己的妻子,也更不会在乎隔了两层血缘关系的我。”
玉罗刹似是有些感慨,“也许你说的对,只是我很想来见见你,陆小凤说你长得很像我的妻子。”
“伊人已逝,即便再像又有什么用?”
玉罗刹轻叹,“是我对不起她。”
柏念云轻笑,这个时候说对不起有什么意思?他真正对不起的人并不在这里,甚至他的这一声对不起也并不是那么的真心,柏念云始终觉得如果重头再来一次,这个有野心的男人也依旧会做同样的选择,所以这句对不起最多也只是他图个心安,而柏念云却没有这个资格接受这句所谓的对不起。
“我和她有个儿子,在他出世后的第七天,就将他交给一个我最信任的人去管教,也就在那一天起,我收养了别人的儿子作为我的儿子。”玉罗刹的声音有些伤感,“我对不住她,可我希望我和她的儿子能继承我的基业,我很庆幸我这么做,所以我的儿子依然活得毫无危险,活得……我很为他感到骄傲。”
西门吹雪第一次听说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的自己的儿子,尽管玉罗刹的儿子或许真的有所作为让他骄傲自豪,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呢?放弃了十几二十多年就为了能够让儿子继承一份基业?
西门吹雪是个聪明人,他很快的明白过来,所谓的罗刹牌恐怕真的是玉罗刹清扫教内的一种方法,而且还是玉罗刹有意而为之。
柏念云叹了口气,果真如此,但即便是玉罗刹这么说,柏念云也始终不能完全相信他的目的只有为了儿子能更好的接手魔教这么简单,或许有这个原因在其中,可恐怕最根本还是玉罗刹自己觉得魔教内部太过混乱不利于他的掌控,所以才有了罗刹牌这么一出。
“你不想知道我的儿子是谁?”玉罗刹觉得柏念云一再出乎他的意料,好像她对这些一点儿也不好奇,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有。
柏念云摇摇头,“我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虽然我身在江湖,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为了自己好奇心而将自己拖向一个不可未知的方向。”
没有想到柏念云会这么说,玉罗刹遗憾的摇头,“既是如此,我也不勉强,倘若以后遇到了麻烦,可以随时来西方找我,魔教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夹杂着一丝冷风从厅内跃了出去,转眼便消失不见。
柏念云望着玉罗刹消失的地方,轻笑摇头,不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自己有找上玉罗刹的那一天,而且,柏念云回头望望西门吹雪,傲然的身躯挺拔有力,冰冷的目光在面对她时总是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柏念云笑了,她不认为自己真的有那么一天。
大结局
玉罗刹的到来并未对柏念云和西门吹雪抑或是整个万梅山庄带来什么影响,就像是一颗小小石头透进一汪清池,虽然荡起了波纹,却很快的消失。
反倒是陆小凤对这样的结果有些抑郁,他从未想过玉罗刹和柏念云之间竟然能够如此平淡的相处,倒不是说他怀有什么坏心思,如果玉罗刹对她和西门吹雪有任何不好的企图,他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帮忙,怎么说,他不过是想看场好戏而已。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讲,陆小凤还是觉得很放心,至少柏念云对西门吹雪的感情很深,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几乎不可被斩断。笑了笑,陆小凤带着万梅山庄的酒扬长而去。
陆小凤的走依旧没有对柏念云和西门吹雪带来影响,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个如风的人在万梅山庄来去自如,虽然陆小凤每次带来的基本只有麻烦,可不可忽略的陆小凤的确是个称职的朋友。
伸了个懒腰,柏念云懒懒的靠在院子里躺椅上,闻着淡淡的花香,整个人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和满足,看了看柏念云的肤色,确定并没有因为阳光太好而泛红之后才重新将目光集中到了手中的上。
静谧的环境被一阵脚步声匆匆打断,西门吹雪微抬眼,眉峰蹙起,“何事?”
徐伯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峨眉孙秀青造访。”
闻言,西门吹雪眼中多了一份不耐,冷声道,“不见。”
柏念云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西门吹雪,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孙秀青然到现在还没死心,一次两次的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了,这然又找上门了?
徐伯得了西门吹雪的指令,应了声,松了口气,正要退下却被柏念云叫住,“徐伯,等等。”
该不会是要让孙秀青进来吧?徐伯不可置信的看向柏念云,这孙秀青报的什么心思是人都看得出来,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进来?这不是凭白给自己添堵吗?
看出徐伯的心思,柏念云笑了笑,“我知道徐伯你的意思,只是她总这么三番五次的上门也不好,若是让什么有心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万梅山庄怎么她了。 ”
话中的深意西门吹雪和徐伯都听懂了,徐伯不解的皱眉,西门吹雪只道,“管他们做什么?”
柏念云勾了勾西门吹雪的手,眨眨眼,道,“可是我不愿意别的女人和我相公的名字放在一起被人说长道短。”
西门吹雪愕然,随即耳根微红,轻咳了声,不再言语。
被西门吹雪这难得的害羞笑弯了眼,柏念云笑着道,“徐伯,麻烦你转告孙秀青,毕竟有杀师之仇,总这么到我家可不好,如果想要报仇,不妨等十年后来找我的孩子,相信不管男女,都不会有负西门吹雪之名的。”
西门吹雪拿的手顿了顿,嘴角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是。”徐伯笑的老脸通红,“夫人可还有什么话需要带的?”
想了想,柏念云又道,“峨眉近年来损失可不小,她太关心我的事情,小心峨眉被别的门派通并,有时间不妨多放在自己的门派上,不然江湖人可会以为峨眉的弟子皆是不忠不孝之辈。”
又等了片刻,见柏念云并没有其他的话说,徐伯这才带着笑意欢快离去。
先不说孙秀青在听到徐伯的转达后是怎样的面色铁青双眼带泪,只说现在的西门吹雪,微红的耳根已经褪去了红色,面无表情的脸上偏偏让人觉得带着说不出的满意和高兴。和柏念云相识相知相爱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柏念云的吃醋和反击,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这样的柏念云更加的真实。
柏念云重新眯起眼靠回躺椅,阳光真好,果然孕妇发泄了心情之后会更舒心。
之后的几个月,柏念云过的很是舒心,没有孙秀青那样不懂眼色的人来打扰,西门吹雪在这段时间也没有外出追杀过谁,一直都陪伴在柏念云的身边,如果没有山庄里的人对她这个孕妇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紧张不已,柏念云想自己恐怕真的会喜欢这样的生活。
随着柏念云分娩期的接近,山庄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所有人在柏念云面前都是大气不敢出,生怕吓着柏念云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对此,柏念云既是好笑又是无奈。
这一日,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柏念云如往常一般在院子里散步,身边也如往常一样有西门吹雪的陪伴,因着二人都不喜欢人多,所以仆役丫鬟们都远远的守在院子的各处随时等候柏念云和西门吹雪的吩咐。
都说孕妇是不可理喻,柏念云的脾气还好,只是对于吃却是百般的挑剔,想起来要吃什么就一定要吃到,不然那一日都不会有胃口,所以平时没有仆役的地方都站上了人。
缓缓的走了小半个时辰,柏念云觉得今日的运动量差不多了,腿开始有了犯软的迹象,正要开口同西门吹雪说可以了,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声痛苦的低喘。
西门吹雪眉头一紧,忙将柏念云护进怀中,疾声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柏念云只觉得肚子一抽一抽,双腿间有什么流了下来,她苍白着脸,低声道,“好像,好像,要生了,啊!好痛!”
西门吹雪脸色一变,横抱起柏念云,身形一闪,已然消失在院中,只余一句,“把稳婆带来。”
院中的仆役有条不紊的动起来,受徐伯的嘱咐甚多,他们已然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该找稳婆的找稳婆的,该通知徐伯的通知徐伯,该去烧水的烧水,该去厨房的去厨房……各司其职,虽然面带紧张,但一切都显得有序而安静。
以西门吹雪的医术其实并不需要请稳婆也可以,但柏念云和他皆认为术业有专攻,有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在是再好不过。
轻轻的将柏念云放回床上,西门吹雪紧紧的抓着柏念云的手,安抚道,“没事的,稳婆马上就过来,再忍忍。”
柏念云想微笑,可疼痛让她几乎勾不起嘴角,大滴的汗珠从脸上滑落,她痛苦的低吼,断断续续道,“西门,好疼,好疼!”
“我知道,再忍忍。”西门吹雪眼中染上担忧,大手抚上柏念云的脸颊,此刻他除了安慰别无他法,“以后再也不会了,再忍忍。”
柏念云苍白的脸不住的有汗珠滑过,“再,再也,不,不生了!”
“好,好,不生了。”
此时稳婆走了进来,看看柏念云的脸色,对西门吹雪道,“西门庄主,您先出去吧,您的夫人交给我了,不会有事的。”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尾试探的在柏念云的肚子上摸了摸。
西门吹雪松开了柏念云的手,在柏念云的额上落下一吻,轻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柏念云勉强点点头,按着稳婆的话有节奏的深呼吸、用力。房间里的丫鬟时不时的给柏念云和稳婆擦汗。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一盆又一盆的热水端了进去,门外的西门吹雪眉头紧锁,双手死死的攥成一个拳头。
一个时辰过去了,房间里不时传来柏念云的痛呼声,西门吹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徐伯瞧了瞧西门吹雪的脸色,不由道,“夫人会没事的,生孩子都是这般。”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被西门吹雪周身的冷气所摄,进进出出的丫鬟大气不敢出,即便要说话也是小声交谈。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就在西门吹雪忍不住想要进去的时候,门内终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西门吹雪松了口气,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稳婆刚把婴儿放进红绸中,一抬眼就看到了西门吹雪,愣了愣,张张嘴终是把话咽回了口中。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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