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的那些馅儿搭配得都很奇怪。”
楚王若有似无一笑,轻轻摆手道:“没事了,你下去吧,继续监察。”
“是。”管家一拜,便后退而去了。楚王站起来,走到床边,扶着窗栏,眯眼远眺远处的景色,神色幽思,深沉,许久,他忽然闭上眼皱眉,心里叹:妫婳啊妫婳,你终是不信任我!
这天,临近日暮的时候,楚王便过凉逸轩来了,来得比平时都早。妫婳正在刺绣,下人忽然进来通报:“夫人夫人,王爷来了。”看她们满脸红彤彤的似乎喜气洋洋的样子。
妫婳愣了下,却静静地望着她们,一句话未说,如玉的脸清澈的眸子水光淡淡,她缓缓放下绣团,起身恭立。
楚王含笑着进来,眉眼若含春,俊美逼人。妫婳裣衽,将要福下请安,却被楚王快步上来扶住了。他含笑着望进她明澈的眸里,脉脉含情道:“本王不是说过以后不须与本王如此见外了么,怎么还行礼?”
妫婳垂眸微微一笑,一副小鸟依人的可人模样。楚王拢了她的肩走到上位,抱着她语气温柔地道:“婳儿今晚还想不想放纸船呢?”
妫婳有些羞怯地望着他,微微一笑道:“臣妾听王爷的吧。”
楚王亦微微一笑,轻轻抱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深思却变得平淡起来,眸光神出染着淡淡的哀愁,轻轻地道:“婳儿最近变得好乖呢。”
妫婳伏在他身上,眸光幽远地看这别处,神色静淡,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也不答话。
两人明明靠的很进,心却远了。
楚王忽然眸光一润,熠熠生光,微笑道:“本王见婳儿前几日折的纸船好别致,要不婳儿也教本王折纸船好不好?”
妫婳却猛然一惊。眸光陡然转为冷冽,身子僵住了,但很快又平复情绪淡淡地笑道:“王爷若喜欢,婳儿便教你折吧。”
遂命人拿来了彩纸,楚王却拿着彩纸垂眸,淡淡地道:“为何要拿这彩纸,之前婳儿不是一直用普通信纸折的吗?想那信纸应该比这彩纸更好用,不然婳儿怎么会拿那些?”然后命令道:“来人,把这些彩纸都撤了吧,拿普通的信纸上来。”说着眸光望向妫婳,微笑含春。可妫婳却莫名地觉得他眸光灼热犀利。
妫婳不着痕迹地低下头,仿佛不愿与他对视,楚王眉毛一挑,淡淡地也不说话了。
折纸船的时候,楚王淡淡地道:“这折法真是稀奇呢,也不知是何人发明的。”
妫婳折纸船的手微微一顿,但面色还算平静,微笑道:“这是臣妾自己想出来的。”眼神单纯无辜地望着他。
楚王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静静含笑着望着她,忽然眉毛一挑道:“想不到本王的爱姬这么聪明呢,呵呵。”垂眸继续折纸船,却笑着淡淡抛出来一句话,“之前本王也见萧将军手中也拿着这么一个纸船,莫非也是婳儿教萧将军折的?”
妫婳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纸船抖落,眸光定定地盯着纸船,思绪微转,却微微一笑道:“臣妾与萧将军是旧识,所以萧将军会折纸船也不稀奇。”
既然他要试探,她就大大方方地承认。
楚王露出狐狸似的微笑,挑眉道:“哦,原来如此。”然后也无话了。
然后两人各怀着心事,许久,妫婳却轻轻地道:“对不起……”
楚王惊奇,问:“怎么了?”
妫婳望着他,眸光脉脉如水,泫然欲泣道:“臣妾之前给王爷添麻烦了。”
楚王默默望着她,妫婳又道:“臣妾不该杀死邝将军的,现在……王爷只怕难以向圣上交代吧。”
“婳儿……”楚王想说什么,妫婳又悲伤道:“如果王爷实在无法交代……就把臣妾交出去吧,臣妾毕竟是死过的人,什么都不怕了。”
楚王微微叹口气,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道:“你这又是说什么傻话呢?本王怎么会把你交出去,放心吧,这件事本王已经处理好了,没事了。”
妫婳抬眸脉脉望着他道:“王爷怎么做的呢?此事毕竟干系重大。”
“本王找了别的女人替代你认罪,府里的人都是我的人,不会说出去,没事,你放心吧,”
妫婳静静地不说话,似在思索这什么。楚王忽然抱紧了她,把头埋到她肩上,压抑着声音道:“妫婳,只要你好好带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多管,你要信我,不要离开我……”
不知为何,妫婳觉得他声音有压抑的痛苦,然而她心里却清冷如水,因为,她是不可能永远呆在他身边的……
楚王是命丽姬去顶替妫婳的,丽姬已经被关了起来,等待明日审问。妫婳去见丽姬,可是才走到门口就被守卫的拦住了,大喊道:“站住,你是何人,岂可擅闯禁地?”
妫婳淡淡地道:“我是水夫人,本夫人想见见丽姬。”
那侍卫一听是水夫人,立刻吓了一跳。哈着身子赔罪道:“啊,原来是水夫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失礼了。”
妫婳仍是淡淡地道:“开门,本夫人要见丽姬。”
那侍卫立刻机灵了一下,笑道:“水夫人,这恐怕不行,王爷有命令的,这几天谁都不能见丽姬。夫人大慈大量,就甭为难小的了。”
妫婳却薄唇一挑,淡笑道:“难道你们两王爷的话也不听?”
“啊?”侍卫一惊,又问,“夫人有王爷的令牌吗?”
妫婳神气自若道:“没有,王爷只是口头答应的,怎么,你难道连本夫人的话也不信?”
“哎哟,小的不敢,只是夫人,没有令牌小的也不敢开门的,王爷有规定的……小的也不敢做主,否则,王爷会要了小的命的。”
妫婳微微一笑,面色温和,语气却淡冷地道:“你现在要是不开门,本夫人立刻就要了你的命!如果你开门了,出了什么事有本夫人担着,你自己考虑吧。”
那侍卫立刻吓得下跪,抬头仰望道:“夫人……”
妫婳却高高地站着,淡漠地等他的回话。那侍卫低下头,似乎挣扎了许久,终还是去开门了。
妫婳好奇丽姬会是怎么样的女人,怎么甘心替她去死。见到时,丽姬正做在地上,抱着膝盖远望着窗子发呆。头发凌乱,眼睛红肿,看来是哭了很久了。显然这个女人也是不屈服的,可是又为何?
听闻开门声,她立刻爬起急急地奔出来,心切地唤道:“王爷,您终于来看臣妾了……”然而,见到的竟是妫婳,她愣住了,颤着声问:“你是谁?”
妫婳冷冷地看着她,静静打量片刻,忽然冷漠一笑道:“要你死的人!”
丽姬惊得后退,讶讶地看这她道,许久,声音陡然转为气愤到:“你……你就是水姬?”
妫婳冷冷地看着她,并不作答,可是神色却很不屑的样子。丽姬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幽幽地转身,又坐回地上道:“原来竟是这样的女人……我们输给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嘴角微微冷笑,神色哀伤。
妫婳静静望着她,忽然微微一笑,嘲弄道:“原来……愿意替我死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
丽姬忽然愤怒道:“你笑什么?”
妫婳答:“我笑,我笑天底下竟然还有的大傻瓜,甘愿为不爱自己的人去死。”
丽姬神色哀伤,却仍是微微一笑道:“王爷是我的恩人,之前是他把我从青楼里赎出来的,还请大夫给我母亲治病,我总要报答他,而且……王爷说过,只要我愿意为他死,他便会照顾好我妹妹,还会永远记住我……”
妫婳却冷然一笑:“哼,你真的是我见过的天下最大的傻瓜!男人说的话你也能相信,那你就替我去死吧,我敢保证,你一死王爷转眼便把你给忘了。”
丽姬激动道:“王爷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妫婳冷笑:“是,可是有我,他就会说话不算数!”
丽姬有些惊恐道:“水姬,你想干什么?之前我可没有得罪你。”
妫婳冷笑:“我是见不得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大傻瓜,居然为了不爱自己的人去死,还妄想他能记住自己。我就是见一个要毁一个,我敢保证,你一死王爷立刻会忘记你,而你的妹妹,也将会重走你的命运,哼哼!”
“水姬,你别太过分!”丽姬已经气的发抖了,狠狠怒瞪着她,“别忘了,我可是替你去死,只要我一不高兴,随时都可以毁约把你供出去……”
妫婳嘴角一弯,凛冽地笑道:“那你毁啊,你敢吗?你要是毁约了王爷也会立刻处置你,而且还会怨恨你,到时你就得不偿失了,哼,你就乖乖地在这里替我等死吧。” 妫婳说完,便甩袖离去。
丽姬在后面气疯地大喊:“水姬,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妖女,你这个狐狸精,我丽姬就是死了也要拉你陪葬,你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
妫婳渐渐走远,唇边却挂了淡淡的笑。心里冷哼:我不入地狱,谁入?
事后,官府审问的时候,气疯的丽姬便把妫婳供了出来,把邝将军死的事说得一清二楚,不断地大喊这要水姬去死。楚王出乎意料,虽然想尽办法想把水姬掩饰过去,可是她还是引起了官府的怀疑,官府还是要审问水姬,水姬已经暴露出去了,根本无法躲藏。
听到这个消息,妫婳却笑了。
晚上,楚王急匆匆地来找妫婳,妫婳却定定地坐着,显然知道他会来,已经等了他很久了。楚王声音有些冷道:“丽姬受审前你去见她了?”
妫婳端庄地坐着,垂眸看着地上并不说话。
楚王生气了,声音有些大道:“妫婳,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近日的言行真是让我越来越无法理解!”
妫婳仍是不说话,定定地任他吼着,仿佛没有生气的木偶。
看着她这样,楚王更加气愤,怒火猛然从心里冒起燃烧全身,他咬牙切齿道:“你在和我做对,近日父皇宠信萧剑宇,却排斥我,都是你暗中操作的吧?你为何要这么做?”
妫婳没说话,楚王灼灼地盯着她道:“你想通过萧剑宇来扳倒我!”见她一直垂眸又说,“你和萧剑宇是旧识,萧剑宇一直把你当成妹妹宠爱,为了你他几乎什么都可以做,这件事几乎没有人知道。你被关在楚王府这段时间一直想方设法和他联系,后来你想出通过放纸船的方法约他在凌云寺会面,然后就开始策划着让他来对付我,期间你们又一直通过王福记的包子来联系。”楚王眸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冷得近乎咬牙切齿。
妫婳忽然淡淡道:“原来你都知道,不过我从来没妄想过能瞒得住你。”
楚王大喊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和我做对,甚至我为你好找丽姬来顶替你接受杀死邝将军的罪,你也要去惹怒她让她把你供出去,难道你想和我同归于尽?”
妫婳不说话,楚王忽然伤痛,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哀伤脉脉地望着她道:“妫婳,你到底怎么了,你想干什么,有什么事就不能和我说吗,你为何就是不信任我?”
许久,妫婳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眸光清澈凛冽,深思却空洞,她幽幽地道:“我只想离开你!”
四十一,处斩。
“你不信任我!”沧漓汐陡然松开了她,后退两步,灼灼地盯着她看,眸光伤痛中带着一股狠厉。
“是!”妫婳不理会他的伤痛,抬头冷冷看着他承认。她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冷中带着一股决然,仿佛不再留恋任何事。
沧漓汐伤痛,定定看着她,许久,忽然问道:“难道就因为邝将军的事,你就不再给我机会?”
妫婳垂眸,长睫微颤,面色却是平静淡漠,轻轻道:“我能给王爷什么机会?满足猎艳的机会?王爷不是已经得到我了吗?还说什么机会?”
“妫婳!”沧漓汐声音有些激动道。妫婳却又淡淡地说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吗?”
沧漓汐眸光刺痛地看了她良久,忽然闭上眼睛,压抑着声音道:“你为何就是看不到,难道这么久本王对你的好你都看不到吗?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在我‘死’过一次后我就该狠心了,我应该知道这天下没有真正的爱情可言,世人所谓的爱情,都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剩余心情和精力的闲玩产物,爱情不可以当真,尤其是在皇家。”她眸光灼灼地看着他。
“你真是……你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之前伤害你的人不是我,你为何也要对我存在偏见?”
“难道王爷没有伤害过我吗?”妫婳眸光清冷决然。
沧漓汐伤痛地看着她,眸光深处有些失望,对她这么质问的伤痛和失望。妫婳继续道:“我在皇宫的时候,王爷为了得到我就不择手段把我置之死地,得到了之后,王爷为了权力却还是轻而易举地把我送给邝将军了,王爷这样对我是所谓的真爱吗?”
“是,我是不择手段,因为我太喜欢你,本王作事一向势在必得,得到你之后我还是尽我最大的努力对你好,甚至对你百般迁就,这难道还不够吗?”
“尽你最大的努力?”妫婳冷然一笑,“看来王爷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的爱情,爱情是要建立在双方心甘情愿的基础上的,而不是巧取豪夺。而且王爷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给的未必是我想要的,我要的你未必给得起。”
“你想要什么?这天下本王都势在必得, 想要什么我还会给不起?”沧漓汐内心刺痛,压抑着声音道。
妫婳却淡淡一笑,“我觉得我已经无可奉告了,对王爷而言,那些都是你不愿意去实现的。”
“妫婳!”沧漓汐大喊道。
“如果王爷非要知道,那你还是先在心里衡量一下,天下与我,谁更重要?”
沧漓汐忽然惊愣,说不出话,定定看着她,仿佛思维顿住了,无法思考。
妫婳看着他,清冷一笑,平淡地道:“若是天下,王爷就别再纠缠我了,我们不会有好结果,我们不合适。而且,王爷已经得到我,你已经满足了自己的猎艳心里,那就此放手吧。”
放手那句话,她说得很理智很平淡,却犹如一把利剑刺到沧漓汐心上,他疼得浑身颤抖,忍不住大喊道:“妫婳!”可是,喊出这句话,他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在心里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