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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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当道-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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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岚宫内,妫婳坐在上位,命隆帝坐下来,可是隆帝却不敢坐,而是惶恐地低头站着,刘公公请了多少回,他都摇摇头,妫婳见状,便挥退刘公公了。眉眼细细看着隆帝,神态温婉微笑道:“皇上,本宫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
  隆帝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妫婳,然后怯怯地道:“母……母妃请说。”
  妫婳笑得人畜无害,“沧漓氏开国至今,每一代帝王手中都会有一只强大的暗卫。皇上即位时,一定接过了这只暗卫的军符吧。”
  隆帝歪着头看着她,似不知道这件事。
  妫婳继续笑道:“皇上把军符交与本宫保管如何,近日可能宫中会不太平静,皇上若把这军符交与本宫,本宫便可保你平安,反正皇上留着也无甚用处呢。”
  隆帝立刻惊得下跪,不断磕头道:“母妃饶命,母妃饶命,儿臣不知,儿臣不知……”
  妫婳眸光一冷,看着他的金丝梁冠,忽然嘴角一挑,却笑了,轻声道:“皇上不必惶恐,本宫知道在哪里,你起来,到本宫身边来。”
  穆帝抬头看她,在她的目光压迫下,只得惶恐地走过来,躬着身子。妫婳又道:“陛下把梁冠摘下来给本宫看一下。”
  隆帝乖乖地按她的话做。妫婳接过金冠,忽然笑了,轻声对隆帝道:“本宫已经知道军符在哪儿了,陛下退下吧,一切都交由本宫处理,本宫会保你没事。”
  隆帝疑惑地看了她几眼,又看看梁冠,怯怯地道:“谢母妃。”便慌慌张张地逃出殿外去了。妫婳捏着梁冠笑了。
  穆帝死前并未知新帝会是沧漓淳,所以不会交代他什么的,可是后来暗卫还是落到新帝手中了,那这其间一定是通过什么东西交到新帝手中的,而这只金冠,是从太庙里拿出来的,据说已经历经四代帝王。妫婳细细看着金冠中间的温润的白玉,上面花纹繁复,可是细细一看,却还是能辨出其间藏着一个“暗”字的,“暗”,即皇家暗卫的军符了。有了这只神秘而强大的军队,再加上她手中的禁卫军,她还怕不能扳倒他吗?
  刘公公忽然走上前来拜道:“娘娘,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四座宫门庭掖卫已经悄悄换上我们的军队,而正门丹凤门城楼墙角各处也都准备妥当,四处都藏满人,北边玄武门临近京畿卫营巢也多派了重兵把守,届时若京畿卫冲入宫门也有拦截,东西两门偏僻,但也不敢疏忽,亦分派了适量的禁卫军把守。现如今皇宫都在娘娘的掌控之中,就等文武百官都进宫那天,禁卫军一起杀出,那人便插翅难飞了。”
  “嗯。”妫婳点点头。却又淡淡道,“准备得很好,可是你却还忘了一点,那人武功极为厉害,就算你把他的手下全都歼灭了,可光凭他一个人也是很难对付的。皇宫中央还须留守一批禁卫军协助才能束缚他。”
  “可是,娘娘,禁卫军数量不多,宫门四处已经安插完毕,如果再分出一支来恐怕难以抵御宫门外的前来救驾的军队。”
  妫婳垂下眼帘,拿起桌上的茶盏浅呷一口,不以为意地淡笑道:“那倒不必。”说着拿起案上的金冠把玩,“本宫已经拿到了皇家暗卫的军符,就用那支军队对付他吧。”
  刘公公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轻声道:“皇家暗卫,强大而残忍的军队,据说他们一出手毕竟要死人,娘娘,您这是要让那人必死吗?”
  妫婳放下金冠,垂眸凝思,却不回答,许久才淡淡地道:“你下去准备吧。”避过答案,却已经很显然地表明了她的意思。刘公公拜了一下,不敢再多问,便退下去了。
  妫婳默默地望着金冠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夜半的皇宫异常安静,妫婳又久久不能入眠了,这些年因噩梦失眠已经成了她的习惯,然而今夜的失眠,却不是因为被噩梦惊醒的,而是因为她即将制一场常噩梦而难以入眠。
  是的,她即将制造一场噩梦,制造异常宫变,为了她自己!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信的,爱情也不例外。她只想为她自己而活。
  长夜漫漫,清风也变得柔软了,慢慢地吹拂着纱帘。远处似乎又想起了箫音,悠远漫长,静静地弥漫在整个暗夜里。
  似柔媚的指尖,拨动她的心弦,妫婳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凝神细细听了一会儿,果然是箫音,她内心一震,立刻掀开窗帘,未及穿上外衣,草草地踏上凤舄便冲了出去。
  可是在将打开殿门的一刹那,她却又犹豫了,手扶着宫门,心底有一股失落如潮水一般漫漫涌上来,带着一点疼痛袭击她全身,妫婳却不知道自己在疼痛些什么。忽然又不敢出去了,这时候见了又有何用,如今他们已是形同陌路。
  妫婳压抑着心情,在黑暗中静静地听那首曲子,直到漫漫的琴音忽然冷寂,如天籁缓缓收尾,消失在长空,空余寂静的暗夜。
  曲子完了,四周安静,终于,她还是不敢打开门去见他。殿外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有失望,有低落的情绪,然后轻轻的脚步声响起,远去了,似踩在她心弦上。
  终于曲终人散!
  妫婳觉得心疼难耐,在即将听不见脚步声的一刹那她猛然打开了殿门,长风灌进来,吹拂她单薄的白衣。她冲了出去,不顾一切地大喊道:“汲墨兰!”
  可是黑夜寂静,没人认回答她,妫婳忽然着急地奔向墙角,随着方才的脚步声追去,又大喊一声:“汲墨兰……”仿佛失魂落魄。
  终于在墙角处见到了人,她顿住了,愣愣地看着他,他华衣如月,墨发如缎,低着头,眉眼低垂,静静地笑着,清俊优雅,妖娆如夜色,手中一只玉箫静静地转动着,如他的神态一样,慵懒地划着弧度。
  他轻轻地笑:“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便停了下来,以为你终于有胆量出来见我了,可是却不知道,你想见的是别人。原来……如此!”说罢,抬头,浅笑着看她。
  妫婳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看着他,淡淡地道:“大半夜的吹箫,你有何事吗?”
  “难道吹箫的只能有汲墨兰一个人吗?”
  妫婳低头不说话,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对他的话波澜不惊。
  楚王缓缓走过来,扶着她的鬓发,轻轻地道:“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何时起,你担负了这样的情感?又何时起,我们这么疏远?”
  妫婳没有说话,任由他抚摸着鬓发。许久忽然轻轻地道:“就在第一晚听到箫音的时候起,那时候做噩梦得厉害,听到箫曲就安心了。”心底带着一点疼痛,仿佛在哀悼失去的东西。
  楚王忽然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轻轻地哼着一支曲调,浅浅的歌声,如梦里的声音,弥漫在她耳际。似魔咒,抚平了她心中的疼痛。
  妫婳忽然大惊,猛然抬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曲调?”
  楚王轻笑,“这是自小我娘亲唱给我听的梦瑶曲,我娘为楚女,最擅长歌舞,小时候我就是听着她的歌声入睡的,只是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走了,我对她的印象已经模糊,唯一她的曲子,却永远记得。”
  妫婳终于流出泪来,看着他道:“难道一直以来,在殿外吹曲的人都是你吗?”
  楚王轻笑,忽然轻轻抱着了她,却不说话,许久才道:“是,又不全是。”
  妫婳没有说话,心里很难受,却不知道在难受些什么。眼泪一直流下来。
  “只可惜,你心里却从没看到我……”楚王轻轻地叹。静默许久,忽然又笑道:“不过没关系,你终究是我的人,以后我会让你慢慢让你记住我,让你心里只有我,这一天就不远了吧。”
  妫婳没有说话,只是心里还是很难受。
  楚王说道:“我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文武百官都入朝,我会让隆帝禅让。然后,一切都将好了吧。得了这个天下,你我便携手与共。”
  妫婳忽然笑,在心里叹:是啊,再过一阵子,一切都将会好了吧。
  楚王抱着她道:“妫婳,我一直在考虑你说过的话,天下与你,当只能择其一的时候,我会选谁。后来我扪心自问,发现天下,我是放不下的,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要杀我,我却也还是不想伤害你的,于是我仍然是矛盾的……”
  妫婳浑身震了一下,忽然冷冷地说道:“你性命都没了,还如何得天下?”
  “是啊,性命都没了还如何得天下,可是我心底却觉得,宁可你杀了我我也对你下不了手呢……幸好老天不让我做这个选择,天下与你,我都将得到手。”楚王轻轻地笑着。
  妫婳莫名觉得他笑得很苍凉,很苍凉,仿佛已经带上失望的,死亡的气息。如冰水镇痛她的心神。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要杀我,我却也还是不想伤害你……是吗?

  六十,大结局前章。

  隆帝兴元三年一月,正月十五元宵灯会,京城上空忽降星石,灼亮如灯火,坠入太庙,太妃命钦天监寻得,乃天石也,上有古老篆文曰:“荆州水兴,莫之则亡。”水,乃沧漓氏也,荆乃楚地,至此世人皆传言:沧漓中兴必立楚王,否则逆天国必损。楚王为此自请罢朝一月免嫌。
  兴元三月,凉州停震三年重发,震区延绵几千里,生灵涂炭,冥冥中民怨四起,皆言:愚主当道,天怨人怒,当换新帝,扶楚上位,则天顺民和。楚王为此沉默不言,但已人心所向。
  兴元五月,民怒而反,自凉州起,反愚主之声四起,连贯荆,陈,宋,姜四州动乱,黔首操戈起兵反愚主,反苛政,誓立楚王。声势由四州传至全国,沧漓大乱。
  七月,乱事未能平定,朝中大臣开始上书平顺民怨之事,冥冥中已有支持楚王之意。隆帝惶恐,询问太妃,太妃却沉默不言。隆帝终于害怕,决定于八月,召全臣商讨,迫不得已有禅让之意。至此,民怨才稍稍平定。
  妫婳静静地坐在紫岚宫内,望着桌上的狻猊金炉发呆,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斜斜地照亮她半边明媚的脸,眼前香烟袅袅弥漫,更看不清她的脸。
  刘公公恭敬地拜着,等她发话。
  沉思许久,妫婳终于开口道:“那人说了什么?”
  刘公公抬眸道:“楚王说了个‘信’字。”
  袅袅香烟与阳光中看不清她的脸,但感觉得到她很沉静,沉静得仿佛没有情绪。许久,她又淡淡地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
  “没了。”刘公公拜下去。
  妫婳不应声了。“信”,信任吗?八月的大朝会,他不让她做什么,什么也不用帮他,只要求她信任他。
  可是,很讽刺的是,他却一直都不信她呢。如若有信,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要她信任他,既然他尚且都不信任她,又如何让她相信他?她与他之间,永远都不会真正的互信吧,所以,很多东西都不必强求的,他求,她亦会反抗。
  于是到头来,终究两败俱伤,就如这一次……
  妫婳淡淡地应允道:“本宫明白了。”一抬手,刘公公便告退而去了。
  妫婳静静地望着火苗发呆。为了这个大朝会,楚王准备了一年多了吧,不,更久的应该说是十几年了吧,从他会谋权开始就一直谋划着这件事了。
  天降星石,不过是他派人装神弄鬼的把戏;凉州地震,也是他算准了的,然后命人四处散播谣言;民怨动乱,也是他暗中派人煽动的吧;而朝堂上的大臣,就更不必说了。这天下,哪儿没有他的人呢?这天下,终究是他的,即使不是,他也会强要来,总之他势在必得,因此,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了。除非……他死了!
  妫婳缓缓起身,慢慢走到狻猊金炉边,拿起玉杆,拨弄着里面的焚香,火苗霹雳啵咯闪烁。可惜她却不感兴趣与他共享天下,因此,她总要反抗。再过一月吧,大朝会那天,一切的前尘往事都将化为灰烬。
  妫婳往金炉里投上一颗香珠,火苗“哗”地扑上来,燃烧得旺盛,然而只是一瞬间的旺盛,很快便又冷寂下去。
  八月的天气异常的闷热,紫岚宫内镇了几块冰还是暑气逼人,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大朝会吧。在这酷热的天气里,大朝会果然让人的心更加燥热几分。隆帝和小太子一同来给她请安,沧漓昊问:“祖母,难道父皇只能退位了吗?”
  隆帝傻乎乎地站在一边玩手指,似乎不在意他们说什么话。可是在听到楚王二字的时候,他便吓得大喊大叫,冲出去了,宫人拦都拦不住。隆帝似乎真的对楚王害怕到极点了,一听他的名字都害怕。妫婳命宫人出去拦截他,然后把他送回乾明宫,这才平定下来。
  沧漓昊担心地对妫婳道:“祖母你看,父皇对七皇叔如此害怕,七皇叔太过分了!”沧漓昊有些忿忿。
  妫婳无奈抚摸他的头微微叹气道:“你七皇叔是民意所归,若论实在,昊儿觉得你父皇和七皇叔哪个更合适当皇帝?”
  沧漓昊低下头,许久,才轻轻地道:“父皇痴呆,当然七皇叔更合适……”又抬起头来道,“可是七皇叔这样也不妥吧,当初皇爷爷圣旨上可是传位给父皇的,七皇叔这样恐怕是……”他不敢说下去。
  妫婳挑眉一笑,“昊儿不必管这么多,一切都交给皇祖母便可以,皇祖母会保护你的。”
  送走沧漓昊后,宫人也送上来了宫服,冠饰,金银首饰,拜请她过目。琳琅满目的物品刺痛她的眼,妫婳才恍惚地记起,明天便是大朝会了,宫里人送来了刚刚订做好的服饰来给她试穿吧。妫婳看了一眼,忽然觉得很烦闷,就摆手叫她们拿下去了。
  宫人们却跪了一地不敢退下去,妫婳冷声问:“怎么?”
  领首的宫人道:“娘娘,这是楚王殿下亲自为你选材定制的朝服,说是一定要您试穿。”
  妫婳忽然很烦,心底隐约有一股怒火,声音更加冷道:“你们到底听谁的话?楚王还是太妃?这宫里谁才是主子?”
  那些人都噤若寒蝉,可却还是不肯退下去,仍在那里跪着,默默地低着头,似乎以沉默来坚守自己的立场。
  妫婳看着很烦躁,恨恨地甩袖道:“下去!”
  可是那些宫人并没有动静。门口忽然传来一个轻笑声,“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气?”转眼看去,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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