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您准备的么?”想了想,又小声道:“奴婢说句逾矩的话,无论如何,这日子总不能就不过了罢?难道说,还真要让亲者痛仇者快?奶奶即便有不是的地方,但也有很多做得好的地方,还请二爷多往她好的地方看。再不然,也可以请舅太太教导她,她还年轻呢,难免不懂事。”
陆缄沉默地打量着荔枝,荔枝被他看得心里发憷,面上却一点不显,越发诚恳。
陆缄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你对她倒是忠心耿耿,不惜厚着脸皮撒谎卖乖替她周圆。”却是有些逮谁咬谁撒气的意思了。
被他毫不留情地戳穿,荔枝脸上一热,不管不顾地道:“那是因为奶奶对奴婢极好。虽则是主仆,但奴婢也敢说是,将心换心。”她重重地咬了将心换心四个字。
当然好了,比对他还好呢。陆缄心头又是一阵烦躁愤恨不甘,但也不是没听出荔枝的话外之音来。若不是真的要休妻,若不是真的不过了,总要有人服软。况且,他是真不甘心,他就不信了,他难道就真的比不过吴襄?难道真的就要让二房如愿以偿?说起来也真奇怪,他这会儿最恨的人不是林谨容,反倒是陆绍,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戳两个透明窟窿才解气。
荔枝见他不说话,也不走,厚着脸皮道:“二爷要过去沐浴么?奴婢好与奶奶说。”
陆缄好一歇方不耐烦地道:“把水和衣服给我送到这里来。”明明是她错,难道还要他将就她不成?
荔枝无奈地叹了口气,屈膝行礼,收了碗退出去。暗道好歹是留在这里,而不是又跑去听雪阁住宿,那要不然,半日之内就谣言满天飞了。
待到荔枝出去,陆缄盯着桌上的字帖看了半晌,从怀里掏出半截衣袖来,愤恨地撕扯了两把,觉着不过瘾,又觉着自己很无聊,便又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把那袖子高高抛到了帐顶上。
荔枝安排人送了热水,回到卧房,见林谨容已经洗浴完毕,正躺在榻上晾发,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几分茫然,正望着承尘发呆。便上前道:“奶奶可喝了姜汤?”
林谨容却是没听见,豆儿在一旁拿着扇子给林谨容搧头发,见状朝荔枝使了个眼色,表示林谨容这样子好一歇了。
荔枝便接了豆儿手里的扇子,坐到一旁给林谨容搧着:“奶奶,您可喝了姜汤?”
林谨容恍然回神:“喝了。”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荔枝锲而不舍,故意道:“奶奶,二爷回来没有换洗,裹着湿衣服就往书房里去了,刚才要了热水,命奴婢过来问您要他的换洗衣服呢。”
林谨容一怔,随即半点不信。陆缄那个脾气,没有摔门一去不见面就算是好的了,还会主动问她要换洗衣服?分明是这丫头撒谎,便道:“何必问我,这屋里的东西你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你自去找了与他不就是了。”
荔枝笑:“可是奴婢们哪里知道二爷想穿什么?他的衣裳可都是您收拾的。”
林谨容垂着眼沉默片刻,道:“你随便给他寻一身过去,他要是不满意,就把他的衣箱给他抬过去,随便他去挑。”
荔枝无奈之极:“奶奶是不想与他过日子了么?太太不会答应的。若是他对不起您,便有长辈教训他,若是您做错了事……”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向林谨容,见林谨容脸上没露出其他神色来,便又大着胆子道:“还该您服软才是,不然这日子怎么过?您就算是堵着一口气,也替心疼您的人想想。要不然,还得问问二爷那截袖子哪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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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短耳猫咪的生日,推荐短耳猫咪的《珠光宝鉴》——异能鉴宝,璀璨人生。
第294章 对手
一夜风雨,到天将明的时候才停住了。
林谨容一夜辗转,一夜怅然。将近天亮,雨声停歇,她才算是拿定了主意,闭上眼养神。
“奶奶?”荔枝立在帐外轻声道:“您醒了么?时辰不早啦。”
林谨容全身的骨头肌肉都是酸的,脑子却异常的清醒:“什么时辰了?”
荔枝看着她眼下的青影,轻声道:“将近辰时了。”
隔壁传来一声门响,林谨容神色不变,正在结衣带的手却停了停。荔枝看得分明,低声道:“奶奶,早饭已经送过来了,要先摆早饭么?”
林谨容平静地道:“摆吧。”
荔枝忙快步走出去,在廊下拦住了陆缄:“二爷,早饭已经摆好啦。”
陆缄顿住脚步,立在那里看着院子里一滩水渍并不言语。荔枝有些紧张,生恐他不肯,负气离去,正要再劝,陆缄却转身进了屋。
林谨容衣饰整洁,安静地坐在饭桌前,她的对面端端正正地摆着一碗饭,一双筷子。陆缄瞥了她一眼,沉默地坐下,拿了筷子吃饭。
荔枝见状,忙把窗开了,晨风伴随着霞光从窗口投进来,空气清新甘冽,让人的心情都要松快了几分,正是互相解开心结的好时机,荔枝满意地退了出去,留他二人说话。
陆缄和林谨容都感受不到这样美好的清晨,只顾埋着头吃饭。林谨容半点胃口都没有,不过吃了两口就放了碗。见她这么快就放了碗,陆缄微微皱起眉头,却也没管她,连吃了三碗方停下来。
见他停了筷子,林谨容道:“我想过了,你没有错。子嗣的事情一直以来都瞒着你,是我不对。”她决意不再恨他,也不想再折磨自己了。今生到目前为止,他是没有错的。而前生他们都有错,中间更有无数人为的误会和隔阂,本就不该走在一起的,她虽忘不了那些伤痛,但也该学着放开,总不能一辈子都记着那些事,日夜折磨自己。
听她如此说,陆缄立刻抬眼看着林谨容,却见她的神色完全不是他所以为的,或者说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她并没有看他,只是平平静静地看着窗外,全没了昨日的蛮横和激动,语气里甚至还带了几分柔和。可是他突然害怕起来了,究竟怕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就是觉得某个地方即将要空了。
“所以你现在怎么想,怎么生气都是应该的。”林谨容顿了顿,继续道:“但我昨日与你说的话都是真话,我没有三头六臂圆转自如,我只是一个想过普通小日子的平凡女子,哪怕就是穷一点,默默无闻也不错。而你才貌双全……”
陆缄不想听她继续往下说,飞快地打断她:“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是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
林谨容回眸看着他:“可……”
陆缄紧紧盯着她:“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恨我?是不是怪我?”她小时候就不喜欢他,更不愿嫁他,却被逼着嫁了进来,进来之后几乎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一直都在刀尖上行走,冷刀冷箭无数,她生怨生恨,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谨容直视着陆缄,缓缓摇头:“不,我不恨你。也不怪你。”这句话,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但终究是说出来了。如果不是林陆两家非得结亲不可,如果不是陆缄成了林玉珍的嗣子,就凭她那样对他,他也是不可能一厢情愿地娶她的。他和她一样,都是捏在别人手里的可怜虫。
不恨他就好。陆缄突然笃定了,情绪也平缓下来:“我也不恨你。但我怪你。”
林谨容安静地等他继续往下说。似这样的平心静气的说出彼此的心里话,其实比狂乱不堪的互相乱咬乱刺好得多。但是,如果不经过昨日的事情,她大概也不能有现在的想法。
陆缄看着桌面低声道:“我在刚知道的时候,我是恨你的,恨不得把你生生咬死,那些天里,白天黑夜,都是想生生咬死你。可是想到你死了,那也不能解恨。”他自嘲的一笑:“你该当知道,我自来最会忍,当然也不可能真来咬死你。忍着忍着,我就发现我不恨你了,只是怪你,我还是想和你继续过日子。”他有些说不下去。
林谨容无言以对,眉尖紧紧蹙在一起。
陆缄站起身来,以前所未有的坚决强横的语气道:“你不愿嫁,但你终究是嫁了。我如果可以选择,当初也不想勉强你,但我终究是娶了。林陆两家的约定不会轻易毁掉,你我的自由也不全在你我手里,你我不只是你我,你我的身后站着林、陆两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所以,你认命吧。”
林谨容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陆缄。
“你无需多言,现在你心里想的,担忧的,我都知道了,也知道该怎么办。”陆缄静静地看着她,表情笃定沉稳,眉眼里多了几分坚毅果敢,全不见先前的慌乱,他挺直腰背,把手伸到她面前,语气很坚定:“该给长辈们请安了。”
林谨容没见过这样的陆缄。她蹙着眉头,将他从上看到下。
陆缄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该给长辈们请安了,再晚就要有人说闲话了。”
林谨容道:“我……”
“我知道。”陆缄淡淡地打断她:“有多少夫妻,互相憎恨厌恶却还过了一辈子,死后还埋在一个墓穴里。既然你不恨我,我也不恨你,这日子就更能过得下去。家里不会同意我休你,我也不会休你,你就还得在这里住下去,还得继续过日子,如果你不想某些人得意如意,你最好按我说的做。”
一缕阳光照在陆缄伸出的手上,那只手修长洁净,指腹上还有长期写字留下来的薄茧,甚至于中指和食指关节处微微有些变形。
林谨容盯着那只手,迟迟不肯放上去。
陆缄垂眼看着她,固执而安静。
林谨容轻轻把手放上去。
陆缄慢慢把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她的手冰凉,他的手却滚烫。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她说他只会躲在暗里嫉妒人猜忌人,那他就让她看看,他究竟还能做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她占着上风,这次不该她再占着上风了。
从里屋到廊下,不过几十步的距离,林谨容却觉得走了许久。丫头婆子们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满脸的惊喜。陆缄走得很稳很慢,林谨容却有些脚步虚浮。
出了院门,她就试探着把手从他手里挣出来,陆缄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们,放开了她的手,仰着头往前走,沉声道:“同样的事情,不许再有第二次。不然我就告诉你母亲,或者慎之已经长大了,也懂得明辨是非。”
林谨容没有吭气,安静地碎步跟在他身后。
林玉珍正给陆云忙活定亲的事情,心情很好,见他二人一同进来,忙招手叫他二人过去看她面前堆着的金银之物:“过来看看这些东西怎么样?”
林谨容的心思尚且不能全数收回来,陆缄却是稳稳当当地走过去,平心静气地给林玉珍提了几个意见:“只是回礼,不必太过豪奢。比着他们家送来的礼回就好了,何必现在就想压着他们一头,反倒给他们心里添了不快?妆奁丰厚实惠才是最要紧的。”
林玉珍先前尚且不悦,可听到他后面的话就又收了不悦,只不过自大惯了,心中以为然,却不肯露出来,只淡淡地道:“我自己有数。”
陆缄便不再多言,略坐了片刻,平静地吩咐林谨容:“我今日要到铺子里去巡查,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你让人把听雪阁收拾一下,我晚上回来就往那边去读书。”
林谨容应了,陆缄便与林玉珍行了礼,行到门边,遇到陆云,陆云兴高采烈地与他打招呼:“哥哥,你这便要走啦?多坐一会儿罢。”
陆缄淡淡一笑:“我九月要进京,手里还有许多事要做个安排。”点了点头,自去了。
陆云目送他走远,回头看看林谨容道:“嫂嫂,我好似觉着哥哥今日与往日不一样呢,你觉着呢?”
林谨容垂着眼道:“还好吧。”
陆缄从聚贤阁走出来,在竹林口遇到了陆绍。陆绍很高兴:“二弟,真巧,这是要出门么?”
陆缄站定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真巧,大哥是才回来么?”
陆绍对着他棺材板似的神色,有些笑不下去,只好道:“不知上次哥哥给你的药方和药渣你看过了么?”
陆缄的唇边露出一个冷笑来:“看过了,不过是废纸一张,渣滓一堆,也难为哥哥竟能从什么旮旯犄角里摸索出来。哥哥若是想要重得祖父的欢心,还当把心思放得正一点,不要成日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需知天理昭昭疏而不漏。”
陆绍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你过分了,二弟。”
陆缄一字一句地道:“过分的是你。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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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800+第二更,⊙﹏⊙b汗,这两天说不出的忙,所以又晚了……谢谢大家的粉红、订阅、打赏、推荐、留言,继续求粉红、推荐票、正版订阅支持。
第295章 问诺
自此事起,陆缄在书院里留的时间更长,在家时则除了打理一些必须他出面的家务生意之外,多数时候都在听雪阁里苦读,每夜总是要读到三更时分的。用功到就连林玉珍都有些担忧他支撑不住,会累趴下,但不管谁劝,他总是一笑而过,照旧我行我素。
林谨容心知这是为何,明白劝不了,便也不劝,只把该做的事情一一做来,让桂嬷嬷给他准备宵夜补汤,也送送衣服,问问冷暖,再多的,却是做不到了。陆缄也还进她的房,照旧与她一同吃饭说话商量家事,夜里却是井水不犯河水,话已经说到那个地步,他不需要她虚伪地应付,她也再不想虚伪地应付。
转眼间,陆云正式定亲,林谨容也紧跟着把荔枝的婚事也定了下来。
八月初,陆绍终于把宗祠和老宅修整完毕,本该回家另外安排差事,陆缄与陆老太爷关在聚贤阁里说了半日的话后,陆老太爷一句话就把陆绍送到了太明府去开香药铺子,就连八月十五也没留他在家里过。惹得吕氏哭了一场,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夹着尾巴做人。陆建中更是忍了,装模作样地教训陆绍,要陆绍在太明府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