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花哎的一声答应着,转身就往外跑,而这时陈贵庆陈贵强哥俩也起来了,看着站在门口光着大脚丫子的陈福,陈贵庆揉了揉眼睛,“爹,啥事啊?”
陈福一把拽过陈贵庆,“二贵,你赶紧跟你哥俩去屯子里转转,看看有没有梅子。”
陈贵强一听,困意一下子消失了,瞪大眼睛看向陈福,“爹,梅子还没回家?”
陈福脸色不好的点点头,“别问了,赶紧去。”陈贵强陈贵庆哥俩点头也往外跑,而打发走老婆孩子,陈福也跟着往外跑,可刚刚跑进院子,陈福感觉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低低的骂了两句,掉身又往家跑。
回屋套上衣服裤子和鞋,陈福就往外跑,陈福急着去西头看看那几家有姑娘的人家看没看见梅子,半个多小时后,一家四口全回来了,陈福一看都没有,心一下子沉到了极点,而王贵花哇的哭了,“梅子啊,你跑哪去了,大福子,这可咋整?梅子丢了,咱咋跟七叔和桂河说啊,死都没脸见七叔了。”
王贵花的这一哭让陈福本就低沉的心越发的焦躁,“别嚎了。”大吼一声的陈福,想了想,抬头看向还抽搭的王贵花,“先别急着嚎了,你们几个挨家打听打听谁看见梅子了,我去镇上找连海,现在只能找连海出去求人了,要是梅子真的遇见啥不好的事,只有连海能求到人出去找梅子。”
王贵花边抹眼泪边点头,陈福说完,大步往马棚走去,把栓在栏杆上的马解下来,把马牵出马棚,踩着车板子就跳到马背上,使劲拍了一下马屁股,骑着马就往镇上跑。
一路上,多少年没有骑过马的陈福趴在马背上,也顾不上害怕,只是不断的想着张梅去哪里了,看着陈福离开,王贵花使劲擤擤鼻涕,擦了把眼泪,开始满屯子挨家找,也是赶巧,王贵花只是想着先顺着她们家这趟房开始问。
等王贵花敲开老吴家大院门的时候,老吴婆子丁美荣看着王贵花红了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心底一惊,“贵花,这时咋了,跟大福子干仗了?”
王贵花抽抽鼻子摇摇头,“没有,吴嫂子你看见梅子了吗?那孩子到现在都没回家,一整天了,家里一直锁着门,你说要是遇见啥拐子的,我咋跟七叔交代啊。”
一说起王贵花眼泪又下来了,王贵花的话让丁美荣吓了一跳,脸上也带着不可置信,“不能啊,早上我还看见梅子了。”
丁美荣的话让王贵花激动的一把抓住丁美荣,“老嫂子,你看见梅子了?你啥时候看见的?她干啥去了?”
王贵花已经问了好几家了,都说没看见,乍一听说有人看见张梅,王贵花激动的手都有些抖了,而丁美荣一看就知道王贵花是真着急了,而丁美荣也知道陈福家跟隔壁老张家不是一般的关系,“早上的时候,梅子抱着一个大包,还跟我打招呼了,说是去镇上,不对,你等等,燕子知道,昨个燕子念叨梅子要去背布啥的,你等等我给你问问。”
丁美荣说完没等王贵花话说转身就往徐燕子和吴长贵那屋走去,走到漆黑的窗户边,丁美荣轻轻的敲了几下窗户,小声的喊着,“燕儿啊,我是娘,你醒醒。”
睡的迷迷糊糊的徐燕子听到叫声先是吓了一跳,当仔细一听是婆婆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睡的直打呼噜的吴长贵,徐燕子爬起身披上衣服走出了屋子,推开房门看到站在门边的丁美荣和王贵花,徐燕子有些惊讶,“娘,出啥事了?”
王贵花没等丁美荣开口,急切的问道,“燕啊,你知道梅子去哪了吗?”
徐燕子奇怪的看着王贵花,点点头,突然徐燕子想起什么似的,蹭的一下瞪大眼睛,“燕子没回来。”
王贵花急的直点头,“没有,家里一直都没人,都十点多了,你说这孩子去哪也没吱个声。”
徐燕子有些懊恼的快速说道,“去市里了,去市里背布了,我大姐他们纺织厂有不少好布不要了,梅子说去背点回来,我给联系的我大姐,就是今个,婶子,你别急,梅子没准住在我大姐那了。”
徐燕子的话没有让王贵花松气反而越发的担心,“不会,梅子肯定赶回来了,这大晚上的,连个车都没有,那傻孩子肯定是往回走哪,不行,我得出去接她,燕啊,谢谢啊,你可帮婶子大忙了。”
王贵花没等说完话就往外跑,徐燕子看着王贵花的背影想到王贵花说的张梅肯定回来,心里有些担心,转头看向丁美荣,“娘,你说梅子能回来吗?”
丁美荣也觉得张梅不一定能在喜鹊那住,不过怕燕子担心也没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只是安慰徐燕子,“应该不能,你婶子就是担心,没事,你进屋睡觉去吧,明个一早就知道了。”
徐燕子想了想点点头,带着担忧回到屋里,重新躺在炕上,徐燕子翻来覆去好半天睡不着,而这边王贵花知道张梅的消息也等不及陈福,套上马车,招呼着俩儿子赶着马车就离家往镇上跑。
而匆忙赶到镇上的陈福抱着马脖子顺着一侧滑下,牵着马黑灯瞎火的左转右转总算找到张连海家,咚咚咚的砸开房门,也没顾得上张连海妻子周淑红明显不悦的脸色,满头汗水的陈福把张连海吓了一跳,还没等问怎么了,就被陈福急冲出口的话语惊住了,张连海顾不上别的,套上衣服跟着陈福快速离开家,急匆匆离开的张连海没有看到周淑红明显黑了的脸色,这一刻,在张连海心中没有什么比找到张梅更重要的事情。
老哥俩走出胡同站在道边,张连海转头看向陈福,“屯子里有人看到梅子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陈福急的感觉嗓子眼都冒烟了似的,摇摇头,沙哑着嗓子说道,“没来得及问,我让你嫂子去屯子里挨家问问,我来找你了,要是真出事了,只能找你出去求人了。”
张连海心底着急,但看着陈福已经急的眼睛发红,边琢磨着找谁去哪里找,边嘴里安慰着陈福,“别急,别急,梅子不是个虎孩子,肯定没事,咱先别自己吓自己。”
想了一下后,张连海开始交代陈福,“你赶紧的,回屯子里看看谁看见梅子了,什么时候走的,跟谁走的,我去派出所找我同学,不管找到找不到,咱们在镇上的商场门口见啊。”
陈福点点头,在张连海的帮助下又爬上马背掉身往屯子里跑,而张连海也赶紧往老同学家赶,急匆匆往回赶的陈福在快到屯子里的大道上遇见了一个劲甩马鞭吆喝的王贵花和俩儿子,一听张梅去市里背布了,陈福松口气后随即升起浓浓的怒气,把自己骑走的马套在马车上,接过王贵花手里的马鞭,使劲挥着马鞭赶着马车往镇上赶。
到了镇上,赶到商场,陈福一眼看到了站在道边的张连海和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陈福一看就知道是张连海说的同学。
第二十九章
“连海。”陈福招呼一声,拉住马车跳下后,快走了两步来到俩人身边,“梅子去市里了。”
张连海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升起浓浓的疑惑与淡淡的怒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转头看向老同学于建伟,“老于,孩子找到了,还麻烦你跑一趟,周末,周末咱哥俩把咱班的那几个都找来好好喝一顿。”
于建伟哈哈的笑了,“行,好久没一起喝了,我先回去了,你忙,等完事咱在聊。”
张连海笑着把老同学送走,看着老同学背影消失后,张连海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转头看向陈福,“咋回事?梅子咋还跑市里去了。”
陈福拽着张连海往马车边走,“边走边说,那傻姑娘没准自己从县里往回走哪。”
陈福的话让张连海脚下一个踉跄,惊呼,“啥玩意?从县里往回走?你咋不早说,赶紧走。”说完快步跳上马车,而陈福也上车挥了一下马鞭,马车快速的跑动了起来。
边走边简短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张连海一听又气又急,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一个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市里了,这要是出点啥事都每个人知道,等看到了这死孩子怎么收拾她,张连海心底越想越气,心底打算好看到张梅好好收拾一下这不懂事的孩子
夜晚的小镇街道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但陈福虽然心底急的不行,但依然不敢把马车赶的很快,这让坐在一旁的张连海急的直嚷嚷,好不容易马车跑出小镇,陈福使劲抽了一下马屁股,两匹拉车黑马一声嘶吼后飞快的跑了起来。
陈福这边飞快的沿着唯一一条通往县里的大道上跑着,而张梅也满头大汗的慢慢的往镇上挪动,时间越长,张梅感觉越累,但张梅却不敢在歇下,刚刚休息的那会,张梅自己知道再次站起身的时候有多费劲,不断的给自己鼓劲,转移注意力的张梅边走边开始想着这些布做什么。
苦中作乐似的张梅为了转移自己经常不自觉放在疲惫身体上的注意力,边走边哼哼不成调的曲子,静悄悄的大路上,张梅低低的声音传的很远,再次看了看四周,张梅估计离镇上应该是不远了,张梅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突然张梅隐约听到一阵阵的马蹄声,张梅心底一惊,这个时间出现马蹄声肯定是不是好事,谁大半夜的把马车赶的这么急?除了小偷或是二流子没别人,张梅赶紧四处看看后,勉强鼓足劲咚咚咚的跑到路的另一侧,顺着大路边的土坡滑到大道边的庄稼地里。
张梅知道虽然农村人普遍朴实,但每个屯子里还是有那么一个半个的二流子,这样的人好事找不到,偷鸡摸狗肯定少不了他们,而又因为屯子与屯子相隔不远,这些人经常聚在一起,今个偷个鸡明个摸个鸭的,躲在庄稼地里的张梅边想边摇头。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张梅躲在地里不敢冒头,从急促的马蹄声中张梅知道这辆马车肯定跑的很急,心底暗自摇头,心想这也不知道偷谁家的,缺德。
晃了下神,等张梅再次回神,马蹄声已经消失,张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奇怪,怎么走的这么快?不过随即想到或许是怕被抓所以赶紧跑,张梅也没管那么多,从庄稼地里站起身,摸了摸汗津津的脖子和脸,入手的几个大包让张梅把偷马车在心底一顿数落。
来不及多想,张梅抬头看了一眼滑坡上的大路有些犯愁,下来的时候很容易,一出溜就下来了,但现在要想上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要是体力足没有拿东西很容易,但现在的张梅已经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而且身后还背着一个重达四五十斤的大背包,张梅试探性的往上爬了两下,完全不行。
张梅把背包解下,打开背包借着月光找了一块大花布,张梅拿出比划一下长度,低头在布上用牙撕开一个小口子后撕了一长条巴掌宽的布条,绑住背包后,张梅拿着布条爬上了滑坡。
爬上滑坡上的大路,张梅喘口气,半蹲在地上使劲拽着还在坡下的背包,一下又一下,马上就要拽上的时候,“梅子?”身后突然传来的试探性喊声给张梅吓的不光手一下子松开了,连人都被突然下坠的背包带下了滑坡。
条件反射性的张梅喊了一声,“妈呀。”随着喊声还有一声重重的砸地上,从坡上掉下去的张梅感觉浑身上下一阵疼痛,而恰好是这一声喊让在另外一面坡下解手的陈贵庆听出了是张梅,而随后张梅就掉下去让陈贵庆吓够呛,赶紧边跑边喊,“爹、爹,找到梅子了、梅子掉沟里了。”
陈贵庆的喊声在黑夜中传的老远,也让前方不远处着急等着陈贵庆的陈福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坐在一旁的张连海蹭的一下跳下马车蹬蹬蹬的往回跑,而随即陈福反应过来儿子喊的是什么,赶紧跟着下车往回跑。
几个人冲到路边,张连海边跑边喊,“二贵?梅子。”
这时的陈贵庆已经滑下滑坡找到了张梅,张梅轻轻的呻吟声给陈贵庆吓坏了,不知道张梅摔啥样也不敢动张梅,一个劲在张梅身边转,嘴里还一个劲问,“梅子、梅子,你说句话,咋样了?摔坏哪了?”
感觉摔岔气的张梅还没等缓过劲又听见张连海的喊声,随即升起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各种喊声让张梅着急的发出一声干哑的喊声,张梅自觉声音不小,但在陈贵庆耳中却小的吓人,陈贵庆抻着脖子往上瞅,当看见陈福时,陈贵庆带着哭音喊了一句,“爹,在这哪,梅子摔坏了。”
陈贵庆的哭音让本就着急的陈福越发的跳脚,不管不顾的顺着滑坡就下来了,深一脚浅一脚的窜到陈贵庆身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张梅,陈福的脸色都变了,赶紧蹲在张梅身边,“梅子,梅子,咋样了?摔哪了?你说话。”
陈福焦急的声音让好不容易缓过劲的张梅摇了摇头,仔细感觉了一下,没事,张梅笑了,“三叔,没事,就是岔气了。”
张梅的笑语让陈福松气的同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这时王贵花、张连海也下到坡下跑到张梅身边,王贵花扶起张梅边急促的问着边上下摸着,张梅被摸的痒痒的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站起身后又在张连海的催促下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确定没事后,所有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王贵花松气后气的照着张梅的屁股就是几巴掌,边打边喊,“你这孩子咋这不懂事哪,一个人跑连个招呼都不打,这要是出点啥事,我跟你三叔咋跟你爷交代,咋跟你爹交代,死都没脸见七叔了。”
最后一句话已经带着哭音的王贵花让张梅瞬间想起走的时候没有告诉王贵花,又羞又愧的张梅满脸涨红,定定的站着任由王贵花的大巴掌落在自己的屁股上,没几下,张梅眼圈就红了,这一下又一下落在身上的巴掌好像打的不是身上而是心,王贵花月光下的眼泪张梅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人,没良心,明知道婶子惦记自己,可走的时候完全没想着打声招呼,大半夜的折腾着一家大小出来找自己。
陈福看到张梅眼圈里的眼泪一把抓住王贵花的手,“你打孩子干啥,找不到你急,找到了你还打,孩子刚刚摔完,你就不怕打坏了。”
王贵花被陈福这一提醒一下子想起张梅刚从上面摔下来,又着急的拽着张梅四处看,“梅子,打疼了吧?哪难受赶紧跟婶子说。”
摇摇头,张梅眼泪下来了,有些哽咽的看着王贵花,“婶子,对不起。”
张梅的眼泪、张梅话语里的后悔羞愧让张连海原本想说出的话又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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