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俏说着,转身走到一旁的百宝如意柜前,打开柜门在里面拿了一件素衣的絷衣过来。将絷衣交给羽含烟,羽含烟从薄被里伸出手来接过絷衣,楚俏背转过身,羽含烟忙慌乱的将絷衣穿在了身上。
“咳~”羽含烟轻咳了一声,楚俏转过身来,便看到羽含烟已经穿好衣裳坐在床沿边,眉头却微微皱起。
“娘娘,不舒服?”楚俏关心的问。
羽含烟摇了摇头,却羞于启齿告诉楚俏是何原因。
“扶我去西厢沐浴。”羽含烟伸出手来,楚俏走过去扶着羽含烟站了起来。快走到寝殿门口时,羽含烟转头看向楚俏,“未公公和陈公公他们人呢?”
楚俏顿一顿,缓声道,“在大殿等着呢。”
羽含烟长呼一口气,抬眼看向殿门,楚俏伸过手去将门拉开。“娘娘不必担心,宫中有规矩的,没有娘娘的召见或是君上的召见,太监和大臣是不能随意进这寝殿来的。为了避谣,也为了减少纷争。”
羽含烟听在耳里,默默的点了点头。
出了寝殿,楚俏扶着羽含烟到了西厢阁。已经有宫婢将沐浴水准备好,沐浴用的大木桶水面上铺满了一层鲜艳的红玫瑰,整个西厢阁里面都萦绕着一股玫瑰的香气。
走到屏风后,羽含烟让楚俏候在屏风外,自己脱掉絷衣走进了木桶内,认真的洗着身子。身下仍在隐隐作痛,身子上更是到处都能看到淤青,轻轻一碰都疼。
一刻钟后,羽含烟从木桶中站起,用棉帕擦拭干身上的水珠,跨到了木桶外。
拿过楚俏放于一旁高几之上准备好的衣裳,羽含烟穿戴整齐后走出了屏风。
楚俏守在屏风外,听得脚步声便转过头来。今天的羽含烟穿着一件浅鹅黄的纱裙,外面套了一件银薄纱,半高的领口正好掩住了她颈脖之上的那些吻痕。一头乌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活活像是一朵出水芙蓉。
“娘娘,你今天真美。”楚俏由衷的赞叹着,羽含烟浅浅一笑。“这也是你的功劳。”
“走罢,可别教两位公公久等了。”羽含烟伸手提起裙摆,盈盈朝着屋外走去,楚俏跟随其后。
………
“娘娘吉祥。”羽含烟走到大殿里时,未离和陈九候了多时,终于看到羽含烟出现,忙弯身行礼。
“两位公公请起。”羽含烟径直走到大殿的正上方,步上台阶坐到了坐榻之上。
“谢娘娘。”未离和陈九二人站直了身子。
“不知二位公公找本宫有何事?”羽含烟端坐着身子,眼神平和的看着二人。
陈九和未离二人互相看了看,陈九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让未离先说自己到此的目的。未离也不客气,朝着羽含烟作了一揖,双手击掌了三下,便听到从外面传来一阵颇有节奏的脚步声。羽含烟询声往大殿门口看去,一左一右,左边三名太监右边三名宫婢迈着碎步子走进了大殿内。
“凤妃娘娘吉祥。”六人恭敬的跪到地上,朝着羽含烟叩拜。羽含烟惊得睁得大了眸子,茫然的看着大殿上的六人,转头看向未离。
未离见羽含烟一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忙出声解释,“娘娘,是这样的。君上昨日来娘娘宫中,觉得伺候娘娘的下人太少了,便让奴才再调派几人过来,以便娘娘能随时调遣。”
未离在对羽含烟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的眯起,眼里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色。
任由他怎么看,也看不出羽含烟到底哪里不像是这个朝代的人。
羽含烟抿了抿唇,却默默的点了点头。
“有劳未公公了。”羽含烟牵强的扯了一抹笑,未离看得一阵神迷,忙吓得低下了头。“这是奴才的本份,娘娘不嫌弃他们笨手笨脚才好。”
未离暗暗心惊,就刚刚羽含烟那一抹风清云淡的笑容,竟然能教外面的日头都逊色几分。差点就让他守不住心神,亵渎了羽含烟。
宫中明文律例,宫女太监是不能与主子直视的,更何况是这种长时间的注视,更是大不敬。
羽含烟眸色深了深,看着下面的六人,半晌才出声道,“你们都起来罢。”
“谢娘娘。”六人缓缓起身,退到了一旁。
羽含烟看向陈九,“陈公公有何事?”
“启禀娘娘,这个…”陈九有些忐忑的看着羽含烟,羽含烟眉头一皱,“公公有事不妨直说。”
“那奴才就冒犯了。”陈九说完,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在殿外的安平听到陈九的声音,端着托盘走进了大殿内。
“娘娘,这个,是藏红花熬成的药,请娘娘喝了。”安平走到陈九的身旁,陈九从漆金托盘里拿过药碗端在手中,缓步走到三级玉阶前,弯身恭敬的说着。
羽含烟挑了挑眉,不解看着陈九。“陈公公,本宫记得这藏红花是拿来滑胎用的,你拿这个给本宫,是…”
陈九纠结的抬头,看了眼手中的药碗,沉声道。“娘娘说得没错,这藏红花的确是用来滑胎的。”顿了顿,陈九抬眼偷偷看了羽含烟一眼,绿豆般的眼睛里闪着精光。“娘娘可还记得昨日君上下令说今后后宫不得再用私刑净身刮宫?”
羽含烟身子猛然一震,瞪大了双眸看向陈九手中的药碗,双唇微颤。
哽咽了半晌,羽含烟才坚难的说道,“所以,你这药,是端来给本宫喝的?”
陈九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是的娘娘,奴才也没有办法,君上吩咐的,娘娘知道,奴才只是个听差遣办事的。所以…”
“陈公公你不必说了。”羽含烟出声打断了陈九的话,深深的看了一眼陈九手中的药碗,“是君上的意思是吗?”
“这个……”陈九看着羽含烟僵硬的脸,心里竟然没底。
听得陈九吱吱唔唔的语气,羽含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由了。
“好,我喝。”羽含烟站起身来,走下玉阶来到陈九的面前,陈九低下头,双手高高将药碗举在身前。羽含烟深深的呼了口气,将药碗从陈九的手中接过。
药碗里褐色的药水正冒着气,一股难闻的味道充斥着鼻腔。羽含烟皱了皱眉,抿唇。
陈九收回手,看着羽含烟。羽含烟将药碗缓缓移至嘴前,闭着眼,张开嘴将药碗里的褐色药水灌入口中。
未离看在眼里,有些不忍。
明明君上那么疼爱羽含烟的,为何为了一点猜疑就这样对待她呢?听君上说过羽含烟之前有过身孕的,却被他的弟弟让太医给打掉了,那时墨夜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沉痛之色。未离也看得出,墨夜是很想要一个属于他和羽含烟的孩子的,这次却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就要这样的对羽含烟,着实是有些不理智了。
看羽含烟的表情都知道,她已经对墨夜有些失望了。
一口气将药碗中的药水喝完,羽含烟扯过巾帕擦了擦嘴角,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将药碗递给陈九,陈九伸手接过。
“你可以回去向君上复命了。”羽含烟的声音有些冰冷,陈九点头,弯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那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了,奴才先行告退。”
说完,陈九瞟了一眼一旁的安平,安平识趣的跟在陈九的身后,倒退着出了大殿。
羽含烟眼睁睁的看着陈九和安平二人走出了大殿,转过头去看了看一旁候着的六人,心中一阵恍惚。
墨夜突然态度的转变,只怕不只是为了让她更好的去差遣他们罢。说好听点,是来服侍自己的,那只不过是墨夜叫他们来监视自己的幌子罢了。
冷冷的笑了笑,羽含烟突然看向未离。
“未公公,劳烦你回去告诉君上,本宫不会做什么让他费脑的事情,不必对本宫这么大度。这凤栖宫里的宫婢太监很多了,这六人本宫就收下了,君上多操心国事便可,本宫翻不出什么大浪的。”
羽含烟顾左右而言它,未离听在耳中是心惊胆颤,突然想起昨夜墨夜和自己说过的话,顿时瞪大了眸子。
重重的点了点头,未离朝着羽含烟福了福身子。“奴才定会向君上一字不落的传达娘娘的心意的,娘娘还未用早膳吧?奴才不打扰娘娘了。”
说完,未离对着羽含烟弯了弯身子,抱拳,退出了大殿。
回到乾清宫时,未离只是和墨夜说已经将眼经安插进凤栖宫了,羽含烟也欣然接受了,却并没有把羽含烟让他带给墨夜的话传达给墨夜。
那只是羽含烟的气话罢了,可那话中的一字一句都让人触目惊心。若是墨夜知道了,只怕会更加的猜忌羽含烟了。
羽含烟用过早膳后,遣退了未离安插进来的六人后,让楚俏陪同自己朝宫门而去。vuwb。
拿着墨夜赐给自己的令牌,羽含烟和楚俏二人出了皇宫。
来到宫外,楚俏看着外面的繁华景象,顿时把心中的不安给抹去了。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楚俏不安的问。
羽含烟拍了楚俏的手背一下,挺直了脊梁。“说了不要喊我娘娘,在外面喊我小姐。龙烈天的新宅就在城南,咱们去龙烈天家里做客。”
“啊~”楚俏惊呼一声,羽含烟顿时停住了脚步,楚俏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再这样,就让你回宫。”羽含烟娇俏的瞪了楚俏一眼,楚俏忙不跌的挽过羽含烟的手,“小姐,我这样,你不见怪罢?”
羽含烟懂昨楚俏指的是什么,笑站摇了摇头。“不介意。”
楚俏仰着头偷偷的笑了笑,“小姐可别赶我回去,我可以保护小姐的。”
“好。”羽含烟轻浅一笑,眉头却不由得轻拧了起来。
只怕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去向墨夜汇报自己的行踪了罢?
罢了,为了能让他安下心来,也唯有去拜访一下龙烈天了。
也许自己,能有办法让龙烈天开口答应忠效于墨夜,且不叛变。
摇了摇头,羽含烟将脑中的想法抛出了脑后。既然已经出宫了,去拜访龙烈天是势在必行了,不管成功与否,至少是努力过了。至于墨夜会怎么想,那是他的事。
二人雇了一辆马车,让车夫驱车去往城南方向。
在经过一刻钟后,马车停了下来。楚俏弯着身子掀开了车帘子,外面一片空旷的场地旁,有一新建的宅院,大院的正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龙府两个漆金大字。
楚俏扶着羽含烟下得马车,顺手塞了几个碎银子给车夫,车夫道谢后准备驱车离去,却被楚俏出声挽留了下来。
“车夫,若是你没事,不如就在那儿树萌下再等一会儿罢。小姐进府有事,完事后就要离开,不如你再麻烦一下,送我们回去。你看这样可好?”楚俏声音温婉,说得车夫忙不跌的点头。
“行。”车夫答。
楚俏笑笑,又塞了一个碎银子给他,“这是给你的补偿,你可以在马车上歇息一下。”
完透夜朝。“谢谢二位姑娘。”车夫笑眯眯的接过楚俏递过来的碎银子,塞进了衣袖里。
楚俏点了点头,挽着羽含烟径直往龙府走去。
走到紧闭的大门前,楚俏伸手扣了扣大门上的狮头铜扣,一阵响声后,便听得厚重的木门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被人从里面拉开。
家奴模样的家丁探出头来,看到羽含烟时微微有些怔愣,眼睛瞪得老大。楚俏伸过衣袖挡住了家丁的视线,声音不悦,“看什么看,我家主子是你能看的么?叫龙将军亲自出来迎我家主子。”
家丁被楚俏的一席话说得有些懵了,再加上羽含烟的样貌着实长得倾国倾城,家丁心中了然,也不敢怠慢。啪的一声合上木门,转身朝着院子里跑去。
楚俏小脸一皱,“嘿~这奴才。”
看着紧闭的门,楚俏气得牙痒痒。
羽含烟对着楚俏摇了摇头,“这里是龙府,你不得无礼。”
被羽含烟训斥了一顿,楚俏不满的鼓起嘴,却乖乖的应诺道,“是,娘娘。”
没一会儿功夫,木门便被人在里面重新打开,龙烈天一张粗犷的脸便从木门后露了出来。
“奴婢见过龙将军。”楚俏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龙烈天的视线朝着楚俏看去,见是一婢女,又转过头来,看向羽含烟。
刹时,龙烈天的视线便没有再转移开过。
那一张脸生生的嵌进了龙烈天的眼眸中。
“龙将军。”羽含烟弯身浅浅的行了一礼,龙烈天怔怔的看着羽含烟,眼里已是容不下第二个人。
羽含烟见龙烈天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忙低下了头,咳了两声,龙烈天才反应过来,忙叫家丁打开大门。
“请进,快请进。”龙烈天将羽含烟迎进了府中。
龙烈天有些手足无措,双手都有种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感觉。
进了龙烈天的府邸,羽含烟才知道什么叫大开眼界。光是宅院中的那一座假山鱼池,假山上的那一只单脚仙鹤就是用纯银打造,被工匠施以巧工雕刻得栩栩如生。
鱼池里的金鲤也是长着龙须的珍贵品种,院子里的一花一草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光是一盆暑夏盛开的红梅,就教羽含烟目瞪口呆。
龙烈天走到假山时,颇有些自豪的感觉。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他都不知道羽含烟姓什名谁,忙开口问道,“不知姑娘芳名?来我府中有何贵干?”
羽含烟收回视线,抿了抿唇。“龙烈天抬爱了,我只是君上的一名嫔妃罢了。”
“嫔妃?”龙烈天的声音徒的拔高,震惊的看着羽含烟。羽含烟点了点头,“名小甚微怕是龙将军没有听过,我今日来龙将军府中找龙将军,只是想请龙将军帮个忙罢了。”
龙烈天脸上兴高采烈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是君上的爱妃,末将失礼了。”龙烈天说着向羽含烟抱了抱拳,羽含烟扯了扯嘴角,不自然的笑了笑。
“是我打扰到龙将军了么?”羽含烟问。
龙烈天摇了摇头,“没有。”
龙烈天不再搭话,羽含烟也不好再找话说。龙烈天带着羽含烟往正院走去,一路上鸟语花香,长廊下每隔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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