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含烟摆了摆手,“都起来罢。”
众宫婢直起了身子,羽含烟自处看了看,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正埋头洗衣的楚俏。羽含烟脸上的笑意收敛而起,踱着小碎步往楚俏那边走去。
楚俏像是没有看到羽含烟一般,埋头努力的洗涮着,盆子里的水都溅了出来。羽含烟站在一旁,看着楚俏沉默不语。
“怎么?还在生本宫的气?”羽含烟问,一旁的浅沫不解的看着楚俏,又偷偷看了看羽含烟。
楚俏听得声音放下了手中的活,直直的抬志头来,望进羽含烟的眼里。楚俏阴鸷的目光让羽含烟稍稍愕然,挑了挑眉,羽含烟走近了一步,“看到本宫如今连礼都不行了么?”
楚俏恨恨的低下了头,“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羽含烟点了点头,“还习惯么?看你戾气未消,似是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呢。”
楚俏倏的抬头,冷然一笑。“皇后娘娘教训得是,奴婢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正在努力的改正。”
“不过,娘娘也得努力才行,奴婢怕有一天今天这样的角色就倒换了。”楚俏浅声说着,羽含烟脸色讪讪的。“这么说,你还不死心?”
“死心?奴婢何时死过心,既然大难不死仍活着,就要活出个模样来。不求名垂千古,但只要让某些人记住了我楚俏的存在,那也不枉奴婢来这世上走一遭了。”楚俏无惧无畏的说着,羽含烟抿了抿唇,看向浅沫。“浅沫,去颐和殿。”
浅沫怔怔的点了点头,伸出手,羽含烟将手搭在浅沫的手腕上,转身离开。
“对了,要想取胜,关键在于知道对方的弱点。”临走时,羽含烟不忘向楚俏提醒着。楚俏咬了咬牙,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
待得羽含烟离开,一旁围着看戏的宫婢们纷纷围了过来。
楚俏洗涮的木盆里顿时多了些许的衣裳。
“连皇后娘娘都敢得罪,有些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是啊,没看到刚刚娘娘还教训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来着么,照这样下去,不知好歹的人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看什么看,还不快快做事。别以为眼睛大就了不起了,这浣衣局里,可不是眼睛大就能做主的。”
一旁冷言相向的宫婢们尽情的侮辱着楚俏,楚俏双手紧紧的抓着盆子里的衣裳,忍气吞声。
宫婢们骂骂咧咧的见楚俏不回话,也就顿时没了意思,嘲讽了几句又就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楚俏这才抬起了头。一双灈水清眸里凝起了水雾,有些楚楚可怜,满脸的委屈让她有种柔弱的美,较之刚刚阴戾的她,这个时候的楚俏更是一个美人。
叮的一声,眼泪从眼眶滑落,溅在了木盆里,和盆子里的污水混为一体。楚俏快速的眨了眨眼,贝齿紧紧的咬在了下唇上,隐隐做了一个决定。
是时候该出击了。
一想到刚羽含烟那张厌恶的脸,楚俏就恨不得撕裂了那张脸。
可如今,唯一能至羽含烟于死地的人,就只有昂念了。
只要她去出演一出好戏,让墨夜相信昂念和羽含烟之间有奸情,那墨夜就一定不会再容忍羽含烟继续在后宫呆下去。以墨夜的个性,自己的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不杀了羽含烟,就会废了羽含烟。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楚俏求之不得的结果。
两只手击在了水里,溅起了一层水花,有些溅到了楚俏的脸上,楚俏也不管不顾。木盆里一阵涟漪将有些氤氲的模样渲染开了,楚俏咬牙切齿。“羽含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心急不恍。抬袖抹了抹眼里的水雾,楚俏抬起头来,冷冷的睨了在场的人一眼。每一个人,她都看得格外的认真,她要一一记下这些曾嘲笑、辱骂、瞧不起她楚俏的人。倘若有一天她真的能取代羽含烟,她就一定要让这些人尝尝她的手段。
默默的拿过一件衣裳,楚俏一边搓洗着脑子里一边在快速的运转着。
她已经决定了,就从今晚开始行动。
浅沫一边搀扶着羽含烟一边思索着刚刚楚俏和羽含烟所说的话,来凤栖宫已经有些时日了,听宫里的人说了一些关于楚俏的传闻。只是让浅沫不明白的是,楚俏一门心思想要陷羽含烟于死地,为何羽含烟不杀了她,却要让她来浣衣局里做事呢?
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面前已是赫然呈现了一座恢弘的宫殿。
羽含烟站在宫殿前,大门处正中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几个漆金大字…颐和殿。
羽含烟微微喘匀了气息,扭过头看了浅沫一眼。“走,进去。”
浅沫怔怔的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慌乱。刚才才神,一时没有听清羽含烟所说的话,当真是有些糗。
羽含烟也不在意浅沫的过失,拔足进了院门。weaz。
守在大殿外的宫婢见是羽含烟,纷纷弯下身子向羽含烟行礼。“皇后娘娘吉祥。”
“都起来罢。”羽含烟抬了抬手,众宫婢直起身子。
“听说你们主子回宫了?”羽含烟一边问着一边上了台阶,其中一名宫婢跟在羽含烟的身后。
“回娘娘的话,主子昨夜才回的宫,一路周车劳顿怕是还没起来呢。娘娘先在这里稍候,奴婢这就去看看主子起来没有。”宫婢似是有些忌惮羽含烟,恍恍不安的低着头。
羽含烟一听宫婢的话,立时伸出手,“不了,本宫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主子一路上辛苦了,让她好生的歇息着吧。”
宫婢一脸错愕的抬头,羽含烟笑笑,径直走上大殿上的坐榻,坐了下来。
宫婢见羽含烟不像是在开玩笑,忙福了福身子退下。
少时,那名宫婢端着一个托盘重新走进了大殿内。一阵清香飘入鼻腔,让人一阵心旷神怡。羽含烟满足的闭了闭眼,浅沫在一旁候着,见宫婢要奉茶,忙步下台阶,从宫婢的托盘里接过了茶杯端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回到了羽含烟的身旁。
“娘娘,请用茶。”宫婢恭敬的说着,羽含烟缓缓睁眼,浅沫已经端着茶候在了一旁,两只手远远的抬头,将茶杯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羽含烟抬起纤纤玉手将茶杯接过,推着茶杯盖细细的闻着茶香。
“真香。”羽含烟轻抿了一口,回味了半晌才将茶水咽下。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蒋心被侍婢英容搀着从寝殿出来,到了大殿。
英容最先发现了坐在坐榻上的羽含烟,吓得忙匍匐跪地,向羽含烟行礼。“皇后娘娘吉祥。”
蒋心闻言这才看到羽含烟,扯过衣襟处的巾帕微微弯身,羽含烟早已从坐榻上站起,放下手中的茶杯迎了过去。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蒋心的精神似是好了很多,小脸也圆润了不少,比起出宫时的惨淡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许是外面的水土养人,蒋心的嘴角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羽含烟走到蒋心的面前,两只手搭着蒋心的胳膊将蒋心扶起。“妹妹见外了,这出宫半年多了,可教本宫念想。”
蒋心脸色有些变,浅浅一笑。“臣妾本想稍后去给皇后请安,哪知皇后已经得知了臣妾回宫的消息,皇后可是等久了?”
“主子,皇后在这里可是等了大半个时辰呢。”那名一个伺候着羽含烟的宫婢轻声回道。蒋心一听面露愧色。“臣妾有罪,请皇后责罚。”
羽含烟有些不悦,蒋心的一言一行都太过于规矩了,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显得格外的生疏。
“妹妹这是瞧不起姐姐么?难得听得妹妹回宫,姐姐本想来探望一下妹妹,哪知妹妹竟然这般的不知人情,可教姐姐好生伤心。”
蒋心一听有些慌乱,连连解释。“皇后误会了,臣妾多日不在宫里,怕忘了礼节,还望皇后娘娘莫见怪。”
300。身体抱恙
是夜,幽暗的光线显得四处鬼影绰绰,御花园里一片静谧。舒蝤鴵裻在御花园的一角,正闪着昏黄的光,光线时明时暗。
敬事房的太监总管陈九端着托盘进了乾清宫,墨夜正埋首在桌案后批阅奏折。
“奴才见过君上。”陈九在桌案前跪下,向墨夜行了一礼。墨夜缓缓的抬起头,从高高的奏折后睨着眼看向陈九。
“平身。”
“谢君上。”
陈九从地上站起,笑咪咪的走到桌案的一旁,将手中的托盘亮在墨夜的眼皮底下。“君上,今儿个晚上准备临幸哪位娘娘呢?”
墨夜的眸色深了深,尖俏的下巴微微的扬起,若有所思。
“听说如妃回宫了,是么?”墨夜轻声问。
陈九面色一滞,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回君上,如妃娘娘昨儿个才回宫呢。”
“嗯。”墨夜哼了一声,点了点头,拿着狼籇的手扬了扬,“那就翻她的牌子吧。”
“可是……”陈九有些吞吐,不安的看着墨夜。
墨夜缓缓睨向陈九,眼中染起了不悦。“怎么?还有事?”
陈九恍恍不安的看了看手中的托盘,如实禀报。“回君上,这里没有如妃娘娘的绿头牌。”
墨夜不悦的拧了拧眉,“那孤就直接去颐和殿,不行吗?”
陈九一听墨夜像是要发火似的,吓得忙跪到了地上,叩头道,“奴才愚钝,请君上恕罪。”
“滚下去。”
“喳。”陈九端着托盘恐慌不安的退下,走了乾清宫时仍是心有余悸。
墨夜已是无心批阅,将手中的狼籇放在了笔架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非得要雨露均沾?对一些自己没兴趣的女人,叫孤如何提得起兴致。”摇了摇头,墨夜疲倦的拧紧了眉头,右手抬起捏着鼻梁轻轻的按压着。
陈九回到敬事房,贴班安平见到陈九,立时嬉皮笑脸的贴了过来。“师傅,请用茶。”安平将茶杯递到了陈九的面前,陈九怏怏的接过,抿了一口。
“你说这如妃才刚回宫,君上怎么就对这个离宫半年的女人产生了兴趣?咱家刚刚差点就晾下大祸了,这如妃不可小觑啊。”陈九放下手中的茶杯,捏着那没有长胡子的下巴。
安平一听陈九的话,便已是睨出了话里的深意。
“师傅,是不是君上今儿个晚上要去颐和殿啊?”vitb。
陈九缓缓点头,一想到墨夜那冰冷的眸子,就不寒而粟。
“听说如妃去年就是因为不想再被君上临幸才借故探亲出了宫,这都过了半年多了才回的宫,这君上还真是好这一口啊,如妃才刚回宫,他就惦记上了。”
“师傅,那咱们是不是立马得去颐和殿宣纸呢,让如妃好早做准备啊。”安平看着被吓慌了神的陈九,小声的提醒着。
经安平这么一提醒,陈九这才觉得自己失误了,立马从坐椅上站起了身。
“哎呀,看咱家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走,去颐和殿。”
陈九说着就要往外走,安平脸色一急,拉住了急欲出门的陈九。“师傅。”
“又怎么了?”陈九不耐烦的转过了身,一脸不悦的瞪着安平。
安平狡诘的眨了眨眼,“师傅,这君上一直对如妃娘娘念念不忘,会不会日后君上会封赏如妃娘娘呢?咱们为何不在这个时候好好的巴结一下如妃娘娘,待得日后飞黄腾达了,也好让咱师徒二人在这宫里有一席之地啊。”
陈九脸上立时绽出了一朵花,大手一拍大腿,“哎呀,还真是。快,备一千两的银票,咱师徒二人亲自走那颐和殿一趟。”
“是,师傅。”安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陈九一脸沉思的在殿堂里来回踱步。
少时,安平拿着一张银票出来,将折叠好的银票拿在手里在陈九的面前晃了晃。“师傅,这是一千两的银票,您要不要看看。”
陈九不耐烦的甩了甩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收着就好,一会儿见机行事,若是如妃不肯收,就给那丫头收着,让她先在如妃面前打通打通关系。”
安平贼眼咕噜一转,又将银票塞进了衣袖里。陈九转身往外走时,安平又从另一个衣袖里拿出了一张银票,紧紧的攒在手里。
正了正面容,安平紧跟在陈九的身后,二人出了敬事房,前往颐和殿。
英容花容失色的从殿外跑了进来,如遇了鬼一般,整个人面色苍白。
蒋心拿着手绢擦了擦嘴角,看着面前直喘粗气的英容,微微拧眉。“这是怎么了,慌成这样?”
英容伸手指着大殿外,上气不接下气道,“回,回娘娘,有,有太监来了。”
蒋心好气又好笑的拿着手绢掩唇,“来了就来了,瞧你慌成这样。”
“不是啊娘娘,是敬事房的太监。”英容好不容易说匀了一句话,一脸不安的看着蒋心。蒋心听完英容的话,吓得从凳子上站起了身,瞪着溜圆的眸子道,“你说什么?”
“是陈九和安平两人。”
“他们来干什么?”蒋心从餐桌离开,快步往后殿走去。
英容正准备跟着,蒋心突然道,“拉上帘子遮住,见机行事,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吧?”
英容脚步一顿,缓缓的点头,伸手将餐桌前的帘子拉上,遮住了桌上的菜肴。
陈九和安平二人走进大殿内,只觉得一阵扑鼻的香味。
“陈公公,不知陈公公和安公公来颐和殿,有何贵干?”英容堵住了二人的去路,陈九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淡淡一笑,“这不是英容姑姑么,半年不见越发的俊俏了。”
“不敢当,奴婢怕折煞了。”
“咦,怎的不见如妃娘娘呢?”陈九环视一周后,将视线定在了英容的脸上。英容扬了扬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陈九。“不知公公来此,有何事?”
“也没什么,君上今儿个晚上要来临幸如妃娘娘,小的来就是要给娘娘通报一声儿,让她好早做准备。”
“抱歉,我家主子一路上周车劳顿,恐是气候不服,身体抱恙,怕是伺候不了君上了。”英容面色不改的拒绝了陈九,陈九脸色讪讪的笑笑,“英容姑姑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奴才等只是来通报的,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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