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因良终于拉着她站住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模糊得认不清谁是谁了。
“姓许的,我家闺女就交给你,你要是敢做对不起她的事——”何因良奸笑两声,接着说道:
“我就像我昨天承诺的那样对付你!”今天是姐姐大吉大利的好日子,他有分寸当然也不会说扫兴的话。
“小舅子,我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的。”许哲皓亦是完美无缺地反击他。
“那就好。喏,我姐姐就交给你了。小子,别让我失望!”何因良拉过何锦生的手把她交给了许哲皓。
熟悉的皮肤触感让何锦生不自觉地颤抖。她想缩回手,可是许哲皓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她,不让她有机会逃离他的手心。
她的心怦怦怦跳得飞快,就像要从她胸腔里蹦出来了一样,她的额角都渗出了汗。
许哲皓也从她手心的汗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
“锦生,别怕,有我在。”
仅是那么一句简单得再也不能简单的话,何锦生居然冷静了。她想起在她发疯的那段日子,她谁也不要只要他,而他总是这样温柔地在她耳边不厌其烦地安慰她,总是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深情……
一时间,那一刻被她武装得冰冷的心又一次融化了。
此时此刻,何锦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如此反反复复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里兜转,却一直也找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让自己心安的结果。她觉得自己就像溺了水的深海鱼,想要挣脱水的束缚,可是又害怕离开了水活不下去。
——是死还是活,谁愿意来直接给她一个痛快?
何锦生从自己绝望难堪的情绪里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许哲皓那双熟悉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而教堂内亦是寂静一片。
她后知后觉全部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她有点怯场了。
“何锦生女士,你愿意嫁与许哲皓先生为妻,不管富贵与否,不管健康与否,一辈子不离不弃吗?”
神父沉稳的声音重复了自己的问话,何锦生才知道全部人那样紧张地看着她的原因。
何锦生的第一反应是:他已经发过誓了吗?她从少女时代就一直渴盼的那一句“我愿意”竟然因为她的走神而丧失了。难道上帝都不愿意看他们走在一起吗?
何锦生苦涩扯动唇角,就要开口,却听许哲皓说:
“锦生,我许哲皓愿意娶你为妻,,不管富贵与否,不管健康与否,疼爱你,照顾你,一辈子不离不弃。你愿意嫁给我吗?”
对于他这个举动,何锦生惊讶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好像什么时候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就算知道她会妥协,可是他还是给予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从前他的求婚她都没有正面地答应过,现在,许哲皓是在给自己最后的希望吗?台下的亲朋好友紧张地看着他们两个的一举一动,何锦生觉得此刻自己再不接受他的请求,她就会被全部人都当成不知好歹的坏人了。
视线轻轻掠过坐在女方亲戚席的花满,她亦是含着笑意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她。花满一直都以为自己能顺利生下宝宝吧,不然花满肯定已经偷偷找到她告诉她就算是被许烨寒算计也不愿意看她涉险。
许烨寒算是还有点人道,不会让花满提着心等待自己未知的噩运。
何锦生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抬眸对上许哲皓满心渴望的眼神,红唇轻启:
“我愿意。”
许哲皓的眼神在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倏然绽放出光彩,如若不是这样正经的场合,他一定会高兴得抱着她旋转。
他像个得到了奖励的孩子,兴奋得不知道手脚怎么摆。
“阿哲,戒指!”谢云重在下面对许哲皓大喊。
“对对对,戒指!”许哲皓从兜里拿出戒指,小心翼翼地给何锦生戴上,末了,他还得意地亲吻她的手指,看着她的眸子里都是笑意。
“锦生,你终于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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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过后,许哲皓的一群朋友吵嚷着要闹洞房。
说实话,在场的一群男女,除了谢云重,几乎都是何锦生第一次见的,因为他们很多都在外市工作,特地赶来参加许哲皓的婚礼。
看着许哲皓与他们谈笑风生,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轻松,何锦生想他们一定是感情很好的朋友。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模样,何锦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对许哲皓了解得那么少。
不过虽说是第一次见面,许哲皓的朋友对何锦生倒是一点都不生分,有时候甚至把玩笑开到了何锦生的身上。
何锦生喝了点酒,醉得有点舌头发硬,再加上她是容易当真的人,不一会儿就被他们说得支吾不知所措了。
“连青,敢调戏我老婆大人,你找抽吗?”许哲皓挥挥拳头,对坐在何锦生身边的男子挑挑眉。
“哪敢哪敢,我不是好奇捕获你这个将近三十年都没心男人是的怎么样的女人吗?这不正在跟嫂子增进增进感情。”连青大喇喇地推开他的拳头,侧过头对何锦生说:
“我跟你说,嫂子,我跟小哲子认识十几年,就没见过他追哪个女人像追你那么积极的,要是我是你呀,早就扑进他怀抱了。”说着真要扑过去。
何锦生揪紧了裙子,沉默不语。若他没追女人追得那么积极,萧诗雪和裴嫣清怎么会那样亲情于他?许哲皓是不折不扣的留情种,她才不信这个连青说的话哩!
“投怀送抱这事你就留给小桃妖吧,我可不喜欢男人。”许哲皓手指掐住他的脸颊,不准他靠近,顺手把何锦生揽进自己的怀里。
“说到小桃妖,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你这个恋妻癖的居然能跟她分开。”
“呵呵呵,你羡慕我吧,我要继小澜子之后第二个当爸爸了。”连青一脸得意。
“小桃妖害喜害得厉害,我舍不得她颠簸。”
坐在许哲皓旁边的沈启澜好像被灌多了点酒,仰面窝在沙发里打盹,听到他们说到他,微微睁开眼,之后又眯了起来,像极了伺机而动的慵懒豹子。
即使沈启澜眯着眼,何锦生也觉得自己无法正视他的脸,他的气场强大得让人生怯。
“我说小澜子,你也是时候给七七找个后妈了吧?还是说你真的变成Gay了?”许哲皓用手臂捅了捅沈启澜,低低地笑。
“啧啧,小哲子,你住在C城,消息落后了吧?”连青摇摇手指一脸坏笑。
“咱们小澜子终于开窍了,前几天我跟小桃妖给七七庆生,在他家见到个女人。那一个冷艳哇——”
连青话未说完,嘴已经被沈启澜倏然丢过来的红枣塞住了。
“就算沈七瑾再喜欢那女人,沈夫人的位置也轮不到她。”
沈启澜幽幽开口,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能在瞬间把女人的魂都勾走。他从来都不称沈七瑾“七七”,因为小名对于他家男人而言是不需要的,更何况,他不愿意听到“七七”这个组合。
“嘁,就你这幅烂脾气,活该守一辈子‘活寡’!女人就是用来哄用来疼的,懂不懂?”连青从嘴里拿出红枣,顺带给了沈启澜一记“你无可救药”的眼神。
“小哲子,嫂子,祝你们‘枣生贵子’,生了女孩嫁给我们家儿子,生男孩我跟小桃妖就给你们生个媳妇。哈哈!”
说到孩子,何锦生讪讪地垂下了眸。
许哲皓紧了紧手臂,倾过脸在何锦生耳边吐气:
“老婆,我们今晚努力点不能输给小青子。”
连青在旁暧昧地吹起了口哨,闹哄的各位都对他们投去视线,何锦生脸色一红,连忙侧过脸。
“姓许的,我上个洗手间,你就联合你朋友欺负我姐姐吗?”正闹着,何因良和夏碧晴就推门而入,后面跟着慕一唯。
看到慕一唯,何锦生头埋得更低了。对慕一唯,她的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他们之间已经没有返回的余地了,而这也已注定这一辈子她是欠他的。
“哪能啊,我疼她都来不及。小青子,我小舅生气了,你去切腹!”许哲皓话是对连青说,可把何锦生搂在怀里,眼神挑衅地看了一眼慕一唯。
“啊,不人道,有了老婆忘了哥们,小心我鄙视你。”连青一本正经地摩拳擦掌。
“哈哈,好了好了,难得那么多人在,我们玩点游戏助助兴。”谢云重笑嘻嘻地拉开连青。
顿时,这个建议得到了在场人的一致同意。
“玩游戏吗?算我们两个。”许烨寒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何锦生的身体都绷直了。
许烨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花满的大肚子的身子紧随其后。
这么吵闹的氛围带孕妇来非常不好,万一碰到了什么的可怎么办?可是何锦生知道,许烨寒带花满来是在变相提醒她他们的交易。
“哦,是叔子啊!”何因良故作惊讶。他对这个许家大少爷有直觉的厌恶,想要好脸相待都难。大概,这是在商场上锻炼出来的敏锐感所致。
“好好好,人多热闹。”这群人也玩得开,来者不拒。
“既然今天是阿哲和锦生的大婚,我们就当是闹洞房。你们这对新人,可给我们卖力点。”连青已经食指大动了。
他们给许哲皓蒙上双眼,之后让在场的女眷都站成一排站在许哲皓的前方。
“在场所有女人都站在你前面,你要是蒙着眼能把锦生找出来,我们就给你入洞房,不然今晚你‘独守空闺’吧。”
连青的话音刚落,女人们纷纷都窃笑起来。
“嘘,女士们小姐们,出生犯规哟~”连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咳咳,小哲子,你可以开始了。”末了他还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记得别乱摸,小心锦生吃醋不给你进房门。”
这次女人们不敢出声,倒是男人们起劲了。
“左三个!”
“才怪,右四右四!”
许哲皓笑笑不以为意。这种程度怎么难得到他?他可不是光靠着亲亲摸摸搂搂抱抱才能认出锦生的。
许哲皓清了清嗓子,道:
“女士们,小姐们,请把左手伸出来,掌心朝上。”
“想靠戒指找人吗?没有用的,首饰全取下了。”再说何锦生只戴了一天的婚戒,哪有那么快印下痕迹?
许哲皓不以为意,摸索着把手指放在她们的掌心上,仔仔细细地划着掌心的纹路,张嘴说完“不是锦生”,便换了另一只手。
在场的都惊奇了,难道他已经记下了何锦生的掌心纹路?这男人实在有点可怕呀!
到第七个的时候,许哲皓摸完一遍那人的手心,皱起了眉头,沉默了几秒,他什么都没说摸索到下一个人。
刚刚那人的掌心纹路与锦生八。九不离十,但是听周围人屏气凝神的反应,许哲皓不好判断。
摸完了一轮掌心,现场还剩下第七个和第十个。
“干得不错嘛,小哲子,有一个是对的。”连青笑着拍拍他的肩。
“二选一啊,选错了不许进洞房!”
竟然有另一个人迷惑他的手指感官的女人在场,这是许哲皓怎么也没注意到的。他深呼吸一口,问道:
“锦生,我要摸她的脸,你不介意的话就点个头。”
不一会儿,连青告诉他:
“锦生点头了。”
许哲皓轮着摸着对方的脸,可是越摸越迷惑,头发的长度,脸颊的触感,耳坠的手感,还有眉眼的轮廓,怎么都觉得一模一样?
许哲皓的心里有个念头:他们让锦生扮作两人故意让他紧张!哼,那不管他说谁是锦生,他都能点对锦生的!
“左边这个!”许哲皓不再思索,自信满满地说出了口。
“你确定?”在集体沉默了两秒钟之后,连青再次开口。
“如果猜错了,就罚你跟错的人入洞房了哟~”
许哲皓在眼罩下直翻白眼,现场的女人都有男伴,既然没有人阻止连青的建议,那么肯定是锦生了。毕竟哪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冒这个险?
“我确定。”
许哲皓铿锵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夏碧晴委屈的声音喃喃着:
“少爷……”
许哲皓几乎被自己的话语呛死,难道——
他扯下眼罩果然看到左边的何因良黑着一张秀脸,恶狠狠地瞪着他,他的头上不知被哪个女人套了一顶长假发,那模样跟何锦生真的相差无几!
“进洞房!进洞房!小哲子跟小舅子进洞房!”连青带头起了哄,大家都闹腾开了。
“老婆大人,我错了!看在你跟小舅子是双胞胎的份上原谅我吧!我也没想到小舅子会男扮女装参加游戏的,老婆大人~”许哲皓可怜兮兮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何锦生。
何锦生绷紧了脸,不知如何是好。她真的不想跟许哲皓进洞房,因为洞房里就有许烨寒要她送他下地狱的道具!
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只要不跟许哲皓在一起,她可以趁机把花满留下,再让花满跟着他们住些日子,许烨寒就不能把花满怎么样了……
经过老半天的相处,大家都知道何锦生一紧张就一绷紧脸,所以对她的面无表情,大家也都不计较,而是看着许哲皓惨兮兮的模样,笑得欢乐。
“我才不跟你进洞房,我姐姐也不进了!”被许哲皓的这群狐朋狗友强制拉来参加游戏,丢脸丢大了!何因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诶,何家小舅子不要生气嘛,游戏而已。”谁都没想到来替他们解围的竟然是他们一直都不喜欢的许烨寒。
“你不能任性地断送锦生的性福啊,你说是吗?”许烨寒笑意盈盈阻止拉着何锦生就要走的何因良。
“大家也笑笑就过去吧,看来我们哲的小舅子开不得玩笑。”
何因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的他好像很小心眼一样!
“我们开玩笑的!小舅子不要当真。”连青笑嘻嘻撞了一下何因良的腰。
大家也纷纷应和着。
“不过小哲子猜错新娘了,我们怎么也得给他们惩罚吧?”
“我倒有个主意。”开口的还是许烨寒。
“罚他们喝酒怎么样?我刚从家里带来了1893年的葡萄酒。”说着让花满把一直抱着的酒拿出来。
一开瓶,满室香气,几乎让见过世面男男女女全都醉了。埋藏了一个世纪的葡萄酒耶,居然能够真的遇上!
“这古老的酒是为兄送你们庆婚的,祝你们的婚姻比这瓶酒还长久”许烨寒的话很甜,笑容很真切,可是却让何锦生冷颤连连——这就是许烨寒说的“对他下药”吗?不会是什么剧毒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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