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别为难爹地,爹地也有难处。”花满一边把粥和包子端上桌,一边对劝解朵宝贝。
朵宝贝把嘴巴堵得鼓鼓的,表示她不同意。
“行,行,爹地答应宝贝爹地以后都不喝酒了。”看得出来,慕一唯真的很疼惜朵宝贝,就算朵宝贝不是他的孩子,甚至不是慕家的孩子。
“那我们打勾勾!”说着朵宝贝已经向他伸出了胖乎乎的尾指。
就算是跟小孩子的约定,慕一唯都那么慎重。
看着他和朵宝贝打完勾勾,一起开怀大笑的情形,花满心里感觉更加怪异。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对朵宝贝的疼爱肯定不亚于慕一唯吧,只可惜,朵宝贝没有机会得到他的疼爱了。
“花满,今天我休假,要不要带宝贝去海边玩?”慕一唯的提问把花满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海边!”朵宝贝已经欢腾雀跃了。
“可是……”花满为难地开口。
“妈咪上午有点事,办完了再跟你们到海边会和好不好?”
慕一唯抬眸看了看花满,什么都没说。
朵宝贝虽然有点委屈,但是好歹妈咪也答应了,她开心地点了点头埋头大口喝粥。
今天是周六,花满虽然不用上班,可是却是她到监狱看他的日子……她去看他的事情她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就连朵宝贝都没有。
不是她害怕朵宝贝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的身份,而是她不愿意朵宝贝陪着她干等,却只等来了失落。
这四年多来她每个周六都来看他,可是每一次在窗口等到过了规定接见时间她都没有等到过他。他果然还恨着她对他的背叛吧?所以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不愿意看她一眼。
就算知道等待自己的可能依旧是深深的失落,可是她还是毫不犹豫选择进看守所。
爬上长长的种满梧桐树的斜坡,花满与一辆低调却奢华的黑色兰博尼基擦肩而过。因为那是他喜欢的车子型号,所以花满多看了它一眼。不过在这种地方能开进兰博尼基,实属惊叹。
五月的太阳已经毒辣,所以花满加快了步子一路小跑到山顶的看守所。
可是当她递上证件和探望金,报出要探望的人名时,狱警却告诉她:
“他已经出去了。”
花满觉得自己被钉在原地,她不可思议地反问:
“怎么会?”他当初被判的刑可是终身监禁,现在连五年都还没满,怎么会出去?“你说清楚,他是被释放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她的语气很急切,很激动,甚至像哭了。
狱警对这个每个星期都准时来看那个问题囚犯的女子也已熟稔,所以没有为难她,告诉她:
“他在狱中表现很好,提前释放了,十分钟前刚被人接走。”
“表现良好”?狱警对自己说出的话都要吐了,那个男人可是狱中的头号问题人物,怎么会“表现良好”?
况且他当狱警那么多年就没见过终身监禁的年轻人能“提前释放”。今早突然上头突然来了文件要他出狱,看来是他的朋友在外头打通了关系吧?
“小姐,我说你呀,这种人你就别为他费神了,你每个星期来看他,他见都不见你,明知知道你今天会来看他,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狱警直为花满不值得,可是花满却失魂落魄地冲了出去。
一定是那辆兰博尼基!他一定就在里面!说不定他的车子遇上了红灯现在还等在山下的出口,她只要跑快一点还是可以看到他!
花满没命地朝着山下奔跑,凉鞋被她跑得掉了跟,她索性提起鞋子赤着脚追逐。细嫩的皮肤在粗糙的柏油水泥地上加速度摩擦,
没多久就擦出了血迹,可是她不在乎,她现在只想要追到他,告诉他这一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她有多么想念他,告诉他她不能没有他……
一辆警车突然从转角处冲了出来,虽然对方反应够快迅速刹了车,可是花满却因为一直在下坡,冲得很快,被警车一吓,她一个踉跄崴到了脚一直往山下滚,粗糙的沙砾地面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划下狰狞的血痕……
寒夜花未满002。去见他
寒夜花未满002。去见他
车子慢慢悠悠往市区驶去,路边的店铺,街市的景象,甚至是城市的轮廓线都早已跟四年多前有了天壤之别,曾经承载着他的光辉的这个城市如今只让他感觉陌生。
对着玻璃窗外飞速模糊的风景,他的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抹在梧桐树下奔跑的绿影。
仅是匆匆一瞥,他以为他早已遗忘的她的模样就这般生硬地再一次嵌入他的记忆。她比与他在一起的那时候还要瘦了,
可是精神很好,望着他们的车子的眼神澄澈透明,如同当年那个不因世事的大学入学生。她爬坡的样子很专注,不时地在仰望着山顶的建筑物,还一边跑一边抹额角的汗……
他知道每个星期六她都会来看他,每个月还有一封信寄到监狱,可是他从未出去见她,她寄得那些信他虽然收着却从未拆封,就在今早出狱之前,他把它们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她是他的污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他不见她,不去触及关于她的一切,可是即使在监狱里消耗了一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他却依旧没能把她从记忆里清除,她依旧那么顽固地长在他的心底里。
他自诩是有长远谋略的人,他不是没设想过类似的情况,
所以那份记录着他的犯罪证据的光盘并不止一份,放在满园的那一份只不过是母版——虽然多份光盘意味着多份风险,可是他堵得就是风险后面的机会。
在黑街做过交易的高级官员那么多,用复刻品随便威胁一个大官要他们放他出狱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仍然在监狱自我折磨了四年之多,为的不就是为自己的迷惘寻个究竟吗?
既然如苦行僧修行般的自我救赎无果,那么就放纵吧,在声色犬马叱咤风云里将那个女人彻底遗忘。当他终于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就让外面的手下们把按照计划把他放出来了。
他强制自己不要去想自己方才所见的景象,不要去想那个曾经深深背叛过他的女人,专心地把目光落在窗外这个他曾经最熟悉的城市。
视线里的风景渐渐有了他所熟悉的影子,但是却更加明快,更加轻松,没错,这里就是当年的黑街,如今的C城最大娱乐城魅影。
他看着这些变化,唇角微微上扬,他果然没有看错人,那个女人果真是块料,在他的指引下竟然那么快就把黑街重建得井井有条。
车子在47号停下来,许烨寒下了车,只听整齐列成两排的黑衣人齐声喊道:
“欢迎回来,老板!”
许烨寒扫了一眼人群,里面既有老面孔,自然也有老面孔,虽然他们表情各异,可是眼神里都有着统一的敬畏与效忠。这让许烨寒很满意。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女子上前,声音笃定而清冷:
“老板,一切都准备好妥当,随时可以开始计划。”
许烨寒进监狱第三个月,突然来了陌生而且一身狼狈的探访者,而他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终于来了。怎么,被自己的仁慈害得够惨吧?”
她沉默的脸上有明显的不甘,可是她隐忍着,一声不响承受着许烨寒的挖苦,就在探访时间要结束的时候,她突然开了口,声音无比坚决:
“求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说的一切我都照做!”
是啊,她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怎么能够斗得过梁澈那头大豺狼?
幸亏她是只有悟性的狼女,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之际终于爆发了兽性。这些年她通过许烨寒的指点,一点一滴亲手把黑街势力一点点还原壮大,终于成就了今天的魅影。
许烨寒看着眼前这个完全褪去了当年那个无知小女孩外表,变得敏锐而肯绝的成熟女性,为自己当年埋下的种子感到无比满意。他轻笑道:
“做得很好,阿碧。接下来都交给我,你也辛苦了,放你几天假带你家小孩度度假如何?”
夏碧晴微微抬眸,笔直对视许烨寒微笑的眼眸,回以一笑:
“恭敬不如从命,谢谢老板。”虽然许烨寒喜怒无常,但是这几年下来,夏碧晴自是知道许烨寒不喜欢别人忤逆他,既然他要她离开一阵子,想必他是在监狱呆太久,野心早已蠢蠢欲动了吧?
夏碧晴转身,两边下属异口同声喊道:
“恭送碧姐!”听得出来,夏碧晴在黑街的声望并不小。
“祥子,之前我教给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许烨寒眯起眼睛看着身边的祥子,扯动唇角。
祥子笑得一脸狗腿相:
“交给我办事,老大你尽管放心。不过那东西被没收充公,我费了些力气才弄它回来……”
“得,别给我废话。带路,让我检查检查你们的成果。”许烨寒打断了他,径直进去了47号。
慕一唯带着朵宝贝赶到市军区总医院,护士刚好给花满上完药。
红红紫紫的药水涂满脸上手上,这会儿花满活脱脱像只杂色猫咪。
朵宝贝看到妈咪受伤了,呜呜地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
“宝贝,妈咪没事……”花满抬起手摸朵宝贝的小脑袋,可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让她痛得倒抽口凉气。
朵宝贝着急了,又是哭着又是鼓着腮帮子努力朝花满受伤的手臂呼气,一边哽咽一边说话:
“朵朵呼呼,妈咪痛痛飞走,痛痛飞走……呼~~呼~呼!”朵宝贝一边呼呼,还一边抬头对花满微笑:
“妈咪还疼不疼?痛痛飞走了吗?呼呼~”
朵宝贝就算很伤心可是还是努力地朝她微笑,花满心疼地不得了,用力地挤出微笑,对朵宝贝说:
“痛痛都飞走了,宝贝的呼呼好厉害。”
朵宝贝开心地点了点头,抬起手背擦眼泪。
慕一唯看着她们母女两个哭哭笑笑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
“你若是不想女儿为你担心,就别到处乱跑,监狱这种地方以后你以后都别来了,他也都出狱了,你再来也看不到他。”
——他知道她去监狱看他?他还知道他出狱了!花满激动得站了起来,呐呐地反问:
“你都知道?你知道他既然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他今天出狱?”
要是他早告诉她,她就不会这样与他擦肩而过了,如果他早告诉她,她就不会因为交通事故生生断了与他的联系。他所有的资产都被充公没收,黑街也早已变成了娱乐城,他现在可以去哪里?
花满慌张得几乎掉泪,慕一唯摁住她的肩,看着她的眼睛,厉声道: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让你堵着他?他在监狱里都不愿意见你,你以为到了没穹没顶没约束的外界他会看你一眼吗?花满,你清醒一点,不要再做这种傻事,自取其辱好不好?”
花满的眼泪因为他的话簌簌地往下掉,她捂着脸啜泣:
“那我能怎么样?这几年我都数着秒过日子,分分秒秒都想着见他一面把话好好说清楚,可是他……他不见我,我能怎么办样?我等得好辛苦,我等得快崩溃了,他为什么连好几分钟的时间都不给我?”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每个星期都去看他,每一次都带着希望出门,可是每一次都哭红了眼睛带着失望而归,看着她难过却佯装坚强对每一个人微笑,他的心里也难受好不好?他也难过得快崩溃了,她知不知道?
可是,他更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默默承受着心中受过的痛不让别人看见,所以当她终于把心里的憋屈与难受吐露而出,他还是没有骨气地对她敛起了所有的愤怒与哀伤。
“爹地,妈咪,不要吵架……”朵宝贝本来就伤心,突然看到爹地妈咪那么大声说话,她更加难过了。她扯扯慕一唯的衣角,小声地请求。
花满的哭泣,朵宝贝的哀求统统让他动容。慕一唯摁着花满的肩的力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松了,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放开了。
沉默良久,慕一唯从花满怀里抱过朵宝贝,再开口时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宝贝,我们先出去,让妈咪一个人冷静冷静。”
朵宝贝趴在慕一唯肩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花满,然后懂事地“嗯”一声。
“黑街47号。记得早点回家。”就在脚步声要消失的时候,慕一唯的声音轻轻浅浅地飘了过来,花满不可思议地抬眸,但是房间里哪里还有慕一唯和朵宝贝的身影?
黑街47号……
花满默默地在心里重复着那个地址,她擦干眼泪忍着身体的疼痛冲了出去。
她这就去见他,立即,马上!
003。历经波折
003。历经波折
出租车司机警惕地从后视镜看着脸上还沾着点点药水的女人,只在心里摇头: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疯狂,伤成这样了还火急火燎往娱乐城跑!
花满看着华灯初上的街市,陌生又熟悉的风景在眼前飞逝,感受着渐渐迫近的目的地,她紧张得抓紧了手心。
再过几分钟她就能见到他了,曾经千遍出现在梦境里的他,避而不见四年之久的他……他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她又害怕又期待,惴惴不安地看着当年的黑街47号现在的魅影娱乐城总部在自己眼前放大。
“小姐,到了。”司机话未说完,花满就塞过去一张红色钞票,道了声谢立即冲了出去。
“喂,小姐,找钱……”待司机找好钱抬头时,哪里还有刚刚那位客人的身影?啧啧,这年头的年轻人呀……
47号楼下面的几层是酒吧舞厅和俱乐部,往上是办事处和酒店。
花满一直以为黑基早已易主,但是听慕一唯那么肯定地告诉她他还在黑街47号,花满立即猜到了他会在47号楼的最顶层,因为那里曾经是他的专属处所。
花满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入口,但是却在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
“小姐,你是伤残人士,不能入内!”
“我找寒,许烨寒,我要见他!”花满不理会他,直接报出了许烨寒的名字。
保安蹙眉:他们家老板今早才回来,怎么就有女人找上门来?臭婊。子那么快就来攀附大亨了?也不那块镜子照照自己的丑样子!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很忙,没有预约恕不相见。”
花满急得都快哭了,她每个星期都去预约他几分钟的时间,可是他还不是照样避而不见?
“……”花满急中生智立即改了口,语气也显得强硬了:
“那我不见他了,我就去里面喝喝酒,麻烦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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