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将军,别忘了,你已经中了蒙汗药,就算没有毒,可是,你还有力气自卫吗?你也别怪唐吉狠心,是你自己送上刀口的,我就不相信,连你都没命回去了,还会有人敢来,皇上还会记惦着这些税银!”唐吉说完,朝黑蛇点点头,“动手吧,三个都不能留。”
“风涯!”安季晴仓惶的看着段风涯,欲言又无语。
黑蛇从身后的一人身上接过长刀,这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他用手指弹一下刀子,映着明阳,刀子晃了一下,“段将军,放心,很快的,白刀进,红刀出,我想,你比我更明白这情形的。”
“风涯,走,快走。”
“安季晴!”段风涯突然惊叫了起来,在场的人都被这鲜红的血,惊呆了片刻。
只见安季晴用自己的双手,用仅有的,最后的一点力,死死的抓住黑蛇向段风涯刺过来的刀,鲜红的血,嘀啪嘀啪的滴在明洁的桌子上,没有触目惊心,却是触人心弦了。
黑蛇刚想拔出刀,手上一阵痛,一支飞镖和一颗小石同时击中他的手腕,黑蛇丢刀,左手握着已然出了血的右手,嚷叫着痛,此时,安季晴已经在药的作用下,昏迷过去了。
伍子微走上前,从裙上扯下两块布,包扎起安季晴的伤口,段风涯一步步的逼近黑蛇,“黑蛇,你以为有一张和伍大人的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告诉你,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从来,唐吉就是那堵墙,你不过是他手上的一只棋子。”
“不可能,你明明喝了酒的,不可能,不可能!”唐吉跌坐在地上,惶恐的看着段风涯喃喃有语。
段风涯轻笑,“谁说我喝了酒的,我不过是倒在衣袖上了,唐吉,你不是说你才高八斗吗,我这小把戏你都看不出来,还敢自说才高八斗,枉伍大人惜才,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唐吉,你等着吧,相信我,你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88。 原来,只爱英雄
随后,石捕快带着巡府大人,还有两支军队,前前后后包围了衙门,高调行事,在书房搜出了黄金,当场带走了黑蛇和唐吉,在水月城游走一天,水月城好事的百姓从衙役的口中,九拼八凑的,也得出了结论,税金,是唐吉借黑蛇长得酷像伍任先为由,骗黑蛇和自己自导自演一出孩子生火,火烧黑蛇的事故,然后杀了伍任先,偷龙转凤,直到监守自盗,前前后后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到底,是钱为万恶,还是,本就是人心不正?
巡府大人走后,衙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段风涯守在安季晴床边,他断然是想不到,安季晴会有此举动的,只有傻子才会觉得,如果他真中了蒙汗药,还能在黑蛇他们手下跑得了。
伍子微走进来,目光扫过床上的安季晴,她安静如水,淡若如花,她心里突然就涌起一丝暗涌,是谁说安季晴配不上段风涯的,一份爱,只要从心里出发,就没有什么比它更真挚了。
段风涯站起来,走到桌子旁坐下,倒了杯茶,示意伍子微也坐下,伍子微在段风涯对面,款款落座,段风涯才慢悠悠的说,“伍姑娘,对于你爹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要隐瞒你的,你节哀吧,我想,等唐吉他们伏法后,你爹也会瞑目了!”
段风涯的话,慢条斯理,像经过严密的织布机出的布帛一样,稳然有序。
伍子微垂眉,双手不安的互搓着,最后抬目,目光落在窗外,一地明媚的地方,“将军不用说了,子微明白的,一切都是命吧,没想到,给娘守完三年孝,本以为是来和爹团圆的,却是连爹一命也没见着,就要给他守孝了,老天爷为何就不对我厚点?”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段风涯看着伍子生泛红了的双目,顿了顿又补充说,“你也无亲无故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回滇城,再作长远打算。”
“不了,”伍子微是想也没想,这两个字几乎是仓惶的脱口而出,她敛眸轻笑,笑意款款,却又笑得,迷离不清,然后把目光落在安季晴身上,“将军,我终于相信了,女子都爱英雄,你在子微眼里,是个十全十美的英雄,可是在夫人心里,你明显,只是一个丈夫,为人妻,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是你,你要好生待她,至于子微,会好好过自己的生活的。”
说到最后时,伍子微轻微的发出一声叹息,这叹息,终不知是为了自己悲怆的命运,还是为了安季晴对段风涯的这份心思,她望尘莫及,还是,只是单纯的,叹息。
段风涯没有答话,而是端起茶杯,狠狠的把还热着的茶,喝下去,热气呛喉,似乎,只有炙热的痛感,才能让他心里得到一丝丝温存。
好生待安季节晴,这句话,伍子微是第二个人对他说的,第一次,皇后不惜懿旨,也叫他好好待安季晴,现在,伍子微这英雄论,也要他,好生待她,难道安季晴待他,真的会是,真心实意吗?如若是,自己就真的应该好好待她了么?
段风涯皱眉,伍子微出去后,他从怀里揣出那支刺中黑蛇手腕的飞镖,紧紧的揣着,盯着它,目光得不到解脱,这飞镖,他见过,那一次箫沐上门讨《布图》时,陆嫣就是用这种如出一辙的飞镖,伤了安季晴,这次,定然不会是陆嫣救的安季晴,是箫沐,段风涯目光深深的陷了入去,像在无边的黑夜里挣扎。
安季晴的身边,难道箫君无处不在?段我涯突然想起陆嫣离开段府前说的那句话:尤其不能伤害五夫人。有个外人,这般守护着自己的妻子,于他而言,到底,是一骄傲,还是一种悲凉呢?
药性过后,安季晴缓缓的睁开眼,手上一阵剧痛让她重重的皱了眉毛,并发出沉沉的呻吟。
段风涯快速的把飞镖揣入袖中,坐到床上,一脸掩藏不住的温情,“你醒了,怎么,还很痛吗?”
安季晴摇摇头,“也没有,就手上还有点痛,唐吉他们?”
“伏法了。”段风涯敛眸,张口半晌才又说,“对不起,我早和你说出我的计划,你就不会受这冤枉伤了。”
安季晴挣扎着坐起来,段风涯双手上前,扶她一把,并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倏地,安季晴突然笑了,咯咯的笑,笑着笑着,就湿了双眼,模糊了视线,才恍悠的说,“风涯,在你心里,你一定觉得我很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愚昧的举动,如果有得让我细想,一定提不起勇气,握着那把刀的。”
“那,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不会,同样这么做?”段风涯赤目灼灼,整颗心悬浮着,他也不知道,希望从安季晴的口中得出什么答案。
“会,一定会!”安季晴扬起头,对上段风涯的赤目,认真而又矫情,“风涯,我想,只有任何时候,看到你有危险,我都会犯傻,为你义无反顾的,不管你领不领情,我都没办法看你在我面前受伤,却无动于衷。”
笑意不经意的爬上段风涯轮廓分明的脸上,他大手覆在安季晴有小脸,有那么一瞬,安季晴仿佛看到了滇城初遇,他还未知她是安季晴时,段风涯脸上那一抹温情,还有那双灼热如火的眼睛,撩动人心。
“安季晴,你说话永远那么动听,如果能听一辈子,就算是谎言,不是情话,我也认了!”
“不是的,风涯,我是真的爱……”安季晴急切的想解释,是情话,不是谎言,被段风涯伸两只手指赌住了她的口,“安季晴,爱我,这些话,你说得太多了,再说,就廉价了。”
听罢,安季晴垂下双目,说不上失望,只是,有点黯然吧,在段风涯心里或是眼里,她爱他,还是没有理由的么?
段风涯用食指勾起安季晴的下巴,在安季晴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双唇覆了过来,安季晴瞪着圆碌碌的眼,看着一脸陶醉的段风涯,片刻就闭上双目,没了思绪。
唇齿间的交缠,远远不够,段风涯的舌尖透过安季晴两唇间的空隙,趁虚而入,挑逗着安季晴因笨拙而微卷起的舌尖,领着她羞涩回应,段风涯的身体,每天周旋在几个女人之间,接吻技巧定然不是小儿科,舌间的交缠才几下,安季晴就已经全身酥软,意乱迷离。
直到好久,段风涯才放开安季晴,他的额头抵着安季晴的额头,喘着浑重的气息,两唇间,几乎还是贴着的距离,安季晴鼓着发热的两腮,气都不敢出。
段风涯极其满意的,又轻轻的吻了一些下安季晴的唇,没有刚才的缠绵,却不失温柔,然后贴近安季晴的耳,喃喃细语,“安季晴,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江堰市只是我的!”
平时口口声声说爱的安季晴,没有答话,突然的就在段风涯的温情下,风败阵了,她微低着头,两颊酡红,很是惹人怜爱。
段风涯站起来,“你一天没吃过东西了,我去叫人给你弄点吃的!”
安季晴屈起双脚,双手抱着膝盖,心里甜滋滋的,段风涯说,她是他的,他终于承认她了么,这算不算苦尽甘来了?
☆、89。 赴约,非敌非友
夜,如约而至,月静如水,夜风清凉,段风涯正在收拾东西,一个家丁拿着封信过来,“将军,有你的信。”
【“文】段风涯恻异的打开信,上面只有四个字:醉月楼见!
【“人】“送信人呢?”段风涯转过头,刻意避开安季晴的视线。
【“书】“是个小孩子送来的,信送到就走了。”
【“屋】“风涯,怎么了,信上说了什么?”
“没事,你先睡,我出去一趟。”段风涯把信折好,放回信封,放进腰间。
“都这么晚了,有事吗?”安季晴明显看到段风涯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沉着的气息。
“没事,我去去就回,一个官场上的朋友,别想太多!”段风涯没等安季晴答话,已经大步迈了出去。
段风涯一到醉月楼,就已经有一女子为他引路,一直到二楼的一厢房,女子敲着房门,“宫主,段将军来了。”然后用头示意段风涯进去。
段风涯推门进去,轻吐口气,只见一男子对面直立,笔笔挺的身段,深邃的双目,当然,还有紧紧把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的脸罩,一身紧身白衣更趁出他的宁静逼人。
“箫沐,既然你约我相见,又不以真面目示人,好你于礼不合吧。”
箫沐欣然的答,“礼数量都是给俗人用的,既然段将军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那好吧,我就把话挑明了,你再让安季晴受伤,我是不会就手旁观的!”
段风涯向箫沐走近,四目相视,“箫沐,你早就没有就手旁观了,还没谢谢你呢,对内人那么上心了。”
“你既然可以让伍子微事先知道你的计划,为什么要瞒着安季晴,如果她早就知道,酒里有蒙汗药,她就不会喝了,再说,她也不会为了你白白的受伤了。”
“呵呵,什么都让你看得清清楚楚了,实话和你说,我是刻意不让安季晴知道的,因为我不想让她看到太多的血腥,至于伍姑娘,她借着她的身份,可以使动石捕快,最重要的是,她还想亲眼看到唐吉伏法,我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至于安季晴受伤,只是计划之外。”段风涯双手环抱在胸,说完,他勾动嘴角,和善的笑了笑,他不把箫沐看成敌人,毕竟在很多时候,天玄宫的手段都是正义的。
箫沐也展眉,似笑而又非笑,“计划之外,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把安季晴算到计划之内了,总之,你最好给我记住,如果安季晴再受伤,我一点会带着她远走高飞的,让你一辈子都见不着她!”
“箫沐,别忘了,安季晴是我妻子!”
“你也别忘了,她爱的是我,她亲口说的,非我不嫁!?”
“可是,她不是已经嫁给我了吗,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两个男人沉默的对峙着,谁也没有能力说服谁,两步之遥的距离,目光四射,最后,是段风涯先发的声,“箫沐,其实我觉得,如果不是碍于身份问题,我们一定会成为好兄弟的。”
箫沐转身,背对段风涯,用清冷的声音说,“段风涯,我和你之间,只有三件事,一是我哥的仇,二是《布图》,三是安季晴,除此之外,我们不可能会有任何关系的。”
离开醉月楼时,已经是三更,街道清冷的透着丝凉意,泌人心脾,段风涯拐角后,微微一愣,陆嫣拎着一壶酒,倚在墙上,眉目清秀,白衣飘然,一段时间不见,她却更是给人的感觉是,一副冷骨傲然的感觉,在段府那段时日,难为她装小女人了。
陆嫣丢壶酒过来给段风涯,笑意温婉,语气却飘浮,“怎么,段将军,一段时间没见,就不认得嫣儿了,是不是在怪嫣儿走时,也没有和你打个招呼?”
段风涯失声笑了,拧开酒瓶,清澈的气流涌进咽喉,“为了这么一壶好酒,我就原谅你!”
陆嫣措辞间,段风涯已经喝了两大口酒,她微怔,“你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段风涯晃着酒瓶,目光透过清冷的月光,落在陆嫣身上,“我在你眼里,没看到杀气,况且箫沐都对我都没有歹意,你更不会有了,天玄宫不是向来不伤人的吗!”
“呵,看来,你对我们天玄宫也不是不放心上的,那好吧,明人说明话,我就是想问段将军一句,安季晴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和宫主都魂不守舍的守着她。”
段风涯收眉,仰天连喝了几口酒,也没答上话来,是魂不守舍吗?他也越来越糊涂了,自己对安季晴到底是带着一颗怎样的心呢?可能,用魂不守舍来形容箫沐对安季晴的执着,有过之无不及吧。
良久,段风涯才在陆嫣认真的眼神下说,“安季晴其实没百般好,只是她为人太真了,有时候,真的,可以让你无所适从!”
陆嫣重重的发出一声长叹,“段风涯,你最好好好的对安季晴。”
“为什么,你不是想她死吗?”
“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和宫主在一起的,你不好生待她,我只有在宫主出手时,就把她杀了,我是会杀了安季晴的,真的会的!”陆嫣留下一剪背影和这句带着狠字和狠话给段风涯,转身折回醉月楼。
段风涯又喝了两口酒,直到覆转酒壶也滴不出半滴酒,他才丢掉酒壶,自言自语道,“我真不明白,安季晴为什么会掏心掏肺的对你呢?一不相识,二不交好,而最重要的是,你要杀她。”
回到衙门,安季晴已经睡着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