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涯扳起安季晴的下巴,“怎么,不是说不生气的吗,我一直都这么放纵她们了,并无其他意思的。”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像回到了滇城,我的心就没着落了,落地终要生根,好像,她们四个,才是你的根。”安季晴说着,眼眶不争气的,泛起了红迹。
段风涯心里五味齐起,安季晴的情话,竟然对他起了作用,他曾以为,自己会是对安季晴,百毒不侵的,原是早已弃城,他凑近安季晴,在两唇即将交缠时,安季晴偏拗的扭过头,段风涯脸上挂上笑,勾过她的下巴,狠狠的咬下去,先是霸道的咬着,后才慢慢变得温柔,安季晴双手攀上段风涯的脖子,由反抗变回应。
彼此间,忘情的,吮吸着彼此间的丝甜,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证明,相互存在,是必要的,谁不是谁的根,但,彼此亦是彼此的空气,也许人和树一样,存活,除了要生根,还同时需要空气,根是本身的,与生俱来,而空气,只能从外面获取,换而言之,树无需贪根,却是恋空气的。
残阳裹着一地,昏黄的阳光染着半个段府,房檐上,‘段府’那两个大字,一边残阳一边净,段府门前倒显得有点清冷,除了红红绿绿,满身华贵的段家人,也就只有路过行人,时不时的,驻足观望。
马车缓缓的停下,段风涯跳下车,张开双手,安季晴倾身向前,任由段风涯抱下车,一群人才走上来。
“娘,我回来了。”段风涯对着段老夫人,轻轻的就只说了这句话。
段老夫人说,“回来便好,回来便好。”然后两个人抱在了一起,都没有太多的别后思语,也没有过多的,过动悲怆,却能让人感觉到,两人间,朴实的而真挚的感情。
段老夫人和段风涯寒嘘过后,目光落在段风涯身后,安静的安季晴身上,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温声说,“季晴,以后不能这样了,不声不响就跑出去,有什么事,你说我们从哪里拿一个人来还给你娘。”
段老夫人的语气温柔的让安季晴一时错愕,忘了答话,也忘了点头,段风涯拉拉她的衣衫,“安季晴,娘和你说话呢!”
“哦,娘,没有下次了。”安季晴匆忙而答,或者,她也是明白的,段老夫人心里,系的,全是段风涯,她如此不顾安危,义无反顾的跟着段风涯,段老夫人才愿意,惜心待她,爱屋及乌,也并不是件奇怪的事。
杜若惜款款的走上前,她画着极其精致的眉毛,未笑眉先弯,欲语媚先起,“相公,平安回来就好,饿了吧,家里准备了吃的,还是,先让下人给你准备热水,洗一下再吃。”
“有点累,先泡一下澡再吃吧,不是很饿。”段风涯眉头微微一拉紧,看着杜若惜的目光,竟是虚的,他一时之间,竟不习惯女子的投情送意,末了,他又转过头,对安季晴说,“你也累了,泡一下热水澡会好点,然后让夫子去给你换约吧,你手不方便,这几天,晚饭我叫人送到你房里去。”
“嗯,好的!”
一言一语间,像足了寻常夫妻间的,亲密无间,林微音就这么看着段风涯从她身边经过,回头对安季晴说完一句话,就折身进门,甚至没有注意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烛光缓缓,热气腾腾,花香扑鼻,小颜帮安季晴脱去身上的衣物,安季晴全身没入浴桶中,顿时精神清爽,隐隐约约发出淡淡的少女体香。
小颜在一旁发笑,安季晴捻着干花,随口说着,“丫头,你笑什么?”
“小颜看见夫人平安回来,心里就开心了,夫人不知道,夫人和少爷不在的这段时间,府里沉闷得简直是,没有人敢高声说半句话,老夫人每天都要去佛堂,一去就是一些天的,看,现在多好,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小颜津津乐道。
安季晴身子下滑,热水没过脖子,头发自然的散在胸前,然后浮在水面,经这么一光泡,疲乏全部驱走了,整个人都变得特惬意,她悠悠的说,“小颜,娘知道我去水月城的时候,有没有迁怒于你?”
“才没有,”小颜暝思,“那天我正和老夫人说起这事的时候,我也以为,老夫人一定会大发雷廷了,没想到,老夫人只是沉默了一会,没有责怪,也没有怒斥,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后来,风离少爷和老夫人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就去佛堂了。”
“你终是溺爱风涯!”安季晴自言自语,然后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任由小颜帮她按肩,她脑子里空了一片。
☆、93。 希望,百子千孙
残阳变清月,最近安静的段府,突然也变得人语密密,阵阵笑声从正厅传出来,好一副祥和的境像,片刻间,鱼鱼肉肉上齐了桌面,坐在段风涯侧边的杜若惜往,段风涯碗里夹了又夹菜,口里还时不时说,“相公,多吃点。”似乎她以为,这些天,段府上下,吃素多日,段风涯在外面也如此。
可是,事实非如此,这此菜比起醉月楼的佳肴,的确是差着呢。
段风涯看着碗里的红烧肉,突然发笑了。
“哥,有什么好笑,说出来大家一起乐一乐吧!”段风涯仪恻异。
“没有,想起一些事而已。”段风涯抬起头,心里住着那些天,安季晴说过的,在段府过的清淡日子,颇有兴的,他冲丫环说,“有送饭去给五夫人了吧?”
“照少爷的意思送去的了,不过,”丫环低下头,怯怯的说,“五夫人说了一句话,奴婢不懂。”
“什么话?”
“夫人当时的原话是说:厨房什么时候开始厚待我了。五夫人说得很认真,奴婢不晓得怎么回答,夫人就让奴婢出去了。”
段风涯挂着笑意越浓,没有说话,继续吃饭,段老夫人放下筷子,“风涯,你看,要不要给你再纳一门妾。”
纳妾,对段风涯来说,是件很正常的事,在别人家,一年娶两,已经是件很让人无力的笑话,可是,在段家不一样,就算他天天娶,同样天天有人嫁,可能是因为,他家财万贯,又可能是因为,他扬名万里,当然,也可能是,他是唯一一个,食君之禄,不忧君之忧,这是一种殊荣,反正,换句话来说,只要段风涯愿意娶,定有人愿意嫁,这是众人公认的事实。
段风涯不紧不慢的咽下口里的饭,“娘,我暂时不想纳妾了,你看,风离也不小了,是不是该为他找个不错的姑娘家了。”
林微音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段风涯,脑里万般愁绪难释,“相公……”,然,就没有了下文。
“相公,水月城一趟,你变了,以前的你,从不抗拒娶亲的,我打进门的第一天起,娘就拉着我的手说,做你的夫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大度,因为,你要的是儿孙满堂,百子千孙,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娶我,你就知道,你会纳妾,而且不只一个,今天,我听到你说不纳妾了,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了?”
杜若惜一口气,说出了林微音没有说了的话,她们都是过来人,自入段府,除了那个不成文的口头承诺,生死都是段家人之外,段老夫人都私下和她们明说,段风涯会有三妻四妾的,段家要百子千孙,子子孙孙都流着,真正的段家的血,至于安季晴为什么没有这么一回事,或者是,如果安季晴反对段风涯纳妾,在段老夫人那里,压根,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段老夫人这么对未过门的媳妇说,听起来,是多么残忍而又荒诞的,然,她们都同意了,那么,现在段风涯突然一改初衷,的确让她们惊讶多于开心,心细眼明的人也都看出了,在这中间,安季晴起着了重要的作用。
“若惜,你想多了,我还是原来的我。”段风涯没有唐塞的意思,只是,在感情这件事上,他总是口讷的,就转了话题,“娘,我知道你想抱孙子,你看,风离的孩子不也一样吗?”
“怎么能一样。”苏木清嘟嚷起小嘴,在段风涯的侧目下,没有再说下去。
段老夫人轻轻叹一口气,“也罢,只要是你喜欢的,娘都随你。还有,风离,要是真遇到了喜欢的姑娘,记得和娘说,娘给你提亲去,就我们段家而言,就不怕滇城,有你娶不了的女子。”
“娘,风离会的!”段风离幽然的应着,捕捉到段老夫人脸上的凝神重思的神色,思绪搁浅了一下,却没有再细想,他不会想到,这个风韵已荡然无存的妇人,在感情上,也还会有着根刺,那些风月韵事,在她心里,依然还会无波起Lang!
一场家宴,原来,也可以同样无欢而终,大家各怀心事的,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里。
段风涯和段风离躺在屋顶,枕着双臂,有句没句的搭着话,琉璃瓦上,凌乱的,同样躺了几个空酒壶,他们手里不各自拿着一小瓶酒,碰瓶后,举着酒瓶对着嘴倒举酒,清醇浓烈的酒如清泉一样,涌入喉咙,溢出的酒顺着脖子,没入衣襟。
段风离晃了晃空了的酒瓶,从段风涯手上夺过酒瓶,喝了一口,也空了,扔到一边去,“风涯,水月城好像发生了有趣的事?”
“死里逃生,就你说有趣了!”
“那,你死里逃生的时候,五妹呢,总不会苟且偷安吧?”
段风涯勾起嘴唇,笑意清爽明澈,用苟且偷安来形容安季晴,如果让她知道了,肯定又该说欺负她了。
“怎么,不会让我猜出中了吧?”段风离见段风涯笑得眉心都展开了,扭头,兴趣更浓。
“如果她会苟且偷安,她就不是安季晴了,在生死面前,她比我还从容!”
说着,两个男人默契的笑了,段风仪在回廊上,和绿愕边说着什么,边走着,盈盈而笑,如花艳,又似雾迷,款款而生姿,段风涯眯起双目,“风离,我这次回来,怎么总觉得,风仪好像有点是同了,而且,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同!”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我们风仪现在啊,不知怎的,开始读书了,很多深奥难理的书,她也可以看进去了,你不知道,有一天,我听有人念诗,居然发现是风仪,那次,我也糊涂了。”
“读书可能也是好事。”
“可是,人变,总得有个源头,你说对吧!”段风离摸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说,是你这个做大哥有的,不够称职了,我们去看看她吧。”段风离调侃的说着,坐起来,轻身一跳,人已在地!
☆、94。 若是,嫁夫如此?
灯火下,段风仪认真执笔,并埋头专注在笔尖上,时而愣愣一笑,时而轻颤眉毛,时而,又娇羞似涩,全然没发现,段风涯他们,已然来到她的身后。
段风涯看着段风仪跃然于纸上的诗,朗读起来,“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风仪,谁教你写这样的诗的?”
段风仪吃惊的站起来,“哥,你们怎么来了,也不叫一声,吓着风仪了。”
“我们有敲门,是你太专注了,我还没说你呢,怎么然间学人读起书来了?”段风离上前一步,看了一眼纸上,娟秀的字迹,要是以前的段风仪,定然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字来的,他的好奇心不禁加深了。
段风仪嫣然一笑,已是万种风情,“当然是五嫂啦,五嫂和我说,读了书才会有思想,以前我不懂的,现在明白了,女子,多读点眉书还是好事。”
“呵,原来是她,你呀,好学才学,不要什么都学,这东西,学那么多,到时候,连最基本的三从四德都忘了。”
“我才不想死记三从四德。”段风仪翘起小嘴,说得理所应当。
段风离他们半张着口,段风涯才摸着段风仪的头,笑呵呵的说,“为什么呢?”
“出嫁从夫,如果嫁夫如哥你这般,不理不睬呢?”段风仪突然睁着双目,炯然有神的看着段风涯,似乎,也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答对。
段风涯突然失声笑了,嫁夫如他这般,不理不睬,安季晴,终是圣他有怨言,不理不睬,说得也不过分,只是,从段风仪的口中说出,他总觉得,玩味比怨味更重了点。
段风离说出了段风涯心里的疑问,“风仪,这话,也是你五嫂和你说的?”
段风仪朝着段风涯点头,“五嫂的原话上说,古人常说,出嫁从夫,嫁夫夫是天,如果天暗,常年逢雨呢,女子还不是得自己打伞?”
“这话,怎么我听上去,酸酸的,五妹这人说话,还真有点悬,风仪,府里,就你和她好说好笑了。”
“天暗,常年逢雨,她那什么比喻,乱比一通,我有那么差劲吗?”段风涯笑意更浓,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安季晴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段风仪神秘的笑了笑,“哥,大哥,风仪给你们看个东西。”
段风离和段风涯对目相视,都让段风仪这小动作给吸引住了,只见她从床底下拖出个箱子,抱出一块不大不小的东西,平放在桌面上,红色的布裹在上面,“你们看。”
段风离在段风仪满目的期待中,掀开红布,然后微微的倒吸了一口气,轻叹,“好清致的画,风韵俱全,宛约多姿。”
“五嫂给我画的,我简直是爱不释手了。”
段风涯也凑头过去,只见裱画上,段风仪的确是仪态万方,可是,看着看着,他的眉梢卷了起来,呼吸越渐沉重,画上,段风仪的双目,俨然是使整幅画,生了情,只是,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么粗犷的双目,豪情四放,一看就知是属于男子的,最重要的是,他记起,那个雪夜,安季晴也是在地上,画了这么一双传情的双目,然后是又哭又笑的。
段风涯心里,咯噔着,不着痕迹的抽痛了一下,安季晴,原来,在你心底深处,真的住着一个人,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想他,想着想着就忘情了,这个人,该是你一直想嫁的箫沐吧?那么,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风涯,你怎么了?”段风离注意到段风涯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拍着他的肩,生奇的问着。
“风离,你不觉得,安季晴这幅画,画得有点不对劲吗?我一看就这么觉得了。”段风涯紧盯着画上的双目,说出自己的疑问,其实,他想从段风离口里得出不一样的答案,那个拿着一颗赤然的心对他的安季晴,心里住着另一个男人,说真的,这一直是他不愿接受的,也无力接受。
段风离细细的重新看了一次裱画,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