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齐呆住,喃喃道,“长女……”
老人却还兀自说着,“不知道沐老爷现在有几个孩子,算来那长女也有二十了,少爷,您既然知道沐老爷,那应该知道沐家现在怎么样吧!沐老爷的长女……闺名叫……远扬,对,沐远扬,您知道不?沐老爷很守信的,如果他知道您还活着,一定会做主这门亲事……不过恐怕那长女二十了,要是已嫁做他人妇就太可惜了,唉……”
沐齐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乱乱的,嘴里只知道反驳道,“她还没嫁人……”
老人耳尖的听到沐齐声音极轻的话,乐道,“果然沐老爷很守信用,少爷,沐老爷知道您的身份吗?喔,对,他肯定知道。您别不信,沐老爷的占卜很厉害的,他算得出很多事情!”
沐齐苦涩的摇摇头,道,“沐潜已经过世了……其实,我是他的养子……”
老人一脸诧异,道,“难道那时候是沐老爷把您救走的,唉,沐老爷人那么好,真是可惜……那么早就过逝了,唉……对了,那沐远扬小姐现在……沐老爷没有说起过吗?”
沐齐叹了声道,“义父六年前离家,没有说过我的身世,也没有对远扬干预过,本来……罢了,现在都变了,不过,义父没有其他子嗣,他唯一的孩子就是沐远扬。”
沐齐不愿多说这些变故,本来,今年他和远扬会成亲。可是,谁知道现在怎么样呢,她人还在战场,而自己不得不在京城等待,想想都觉烦躁。
老人似乎没想到这点,奇道,“只有一个孩子,那岂不是……岂不是……”
一连重复了两次,老人迟疑着不敢说出口,秘术几乎一定是嫡传继承,沐家人丁也不旺,这岂不是肯定是这长女继承了秘术,那少爷恐怕得入赘了!
沐齐点了下头,肯定了老人的猜测道,“远扬现在是沐家族长!”
老人低头苦着脸想了想,再抬起头来时心情好了许多,认真的说道,“您虽然继承了齐家的血脉,可是您没有继承齐家的秘术,齐家……已经算亡了!少爷,作为一个齐家的人,恳请您履行您最后的职责,和沐家族长成亲。”
老人的言下之意很明了,就是让沐齐履行齐家的诺言,而这婚姻,因为沐家的长女已经是族长,那沐齐只能是抛却姓氏入赘了。其实老人不知道,沐潜在很早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在带走沐齐时就直接给沐齐改了姓氏,以便将来他能更好的接受这件事。
沐齐苦笑了下,也没有说沐远扬和自己的问题,毕竟成亲是两人的事,如今……一切都还是未知。
沐齐看了看天色,沉默了会儿,起身对老人道,“时候不早了,严伯,我还有事,不打搅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老人一阵惊讶,也着急的站起来道,“这么快就走,少爷,您现在住哪儿,我可以去找您吗?”
沐齐笑笑道,“严伯,别担心,明天早上我还会过来,还有,不用称呼我少爷,我现在叫沐齐,少爷这个称呼在齐家灭门后,就不该存在了!”
老人语塞,沐齐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开门走了出去。
太阳还在东南方照耀大地,沐齐习惯性的仰起头眺望北方苍穹,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担忧,但愿他们一切顺利。
而此时,沐远扬还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雨刚刚停,军队正行进在山谷。山路潮湿阴冷,马车颠簸的厉害。赵吉安坐在车内有些懊恼,又有些担心,沐远扬喝了药就躺下休息,其间没有对赵吉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认真的眼神都没有看过来,赵吉安有些忐忑,又不敢打搅她的休息,只能发愣似的看着沐远扬的睡脸,胡思乱想。
赵吉安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沐远扬目前并不喜欢自己,或者说,沐远扬现在其实根本不懂爱情,这点,赵吉安也很能理解。毕竟一个从小到大都被当作男孩子养大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梦幻着爱情,期待着良人,她从小可能更多的是被教育如何成为一个族长,如何担当一个家族的责任吧!软弱,无助,都是不可能表露的情绪,甚至别人给予她的同情都会被视为侮辱。赵吉安暗自叹了声,有些无奈,考虑这些,比考虑这场战争的布局还要辛苦。战争这回事还可以一群人一起合作思考,可是感情这件事,只有自己才能做,旁人终归无法完全给出建议参考。
赵吉安可不敢妄想说沐远扬能把刚才自己的唐突当作一阵清风吹过就算,这不是沐远扬的个性。也许她不像其他女子一样极为在意那些虚无的名节之类无用的东西,但是,赵吉安在一个多月的观察里也是很清楚沐远扬的冷僻性子,她不喜欢外人的接触,只这一点,赵吉安觉得自己恐怕就很难简单应付过去。至于沐远扬清醒后那一直若有所思的神情,赵吉安更是担心的心都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赵吉安自己很清楚那偷吻的举动极为无耻,可以说从混迹风流场开始,赵吉安还从来没有在不是两情相悦下做这种事。赵吉安往常自诩尊重女子,从不强迫别人,这次,恐怕也是打破了自己的宣言了。只是当时情况,又哪里是忍得住的……
沐远扬轻微皱着眉头,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消褪,赵吉安小心的伸出手探了探沐远扬额头上的温度,热度还没退,赵吉安皱眉,刚要抽回手,就听见沐远扬似呢喃的嘀咕了句什么。
赵吉安没有听清,俯下身来想要听清楚,可是沐远扬似乎没有再说话。赵吉安等了会儿没有动静,便将放在她额上的手收回,身子刚要坐直,就听见沐远扬发出声音,这次比刚刚更响也更清楚了点,赵吉安听见她似梦靥般喃喃道,“爹爹……爹爹……不要走……”
赵吉安愣了愣,连忙跟着应道,“不,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别担心!”
可是沐远扬似乎没有听见赵吉安的声音,她仍执着的,有些眷恋有些悲伤的说着,“爹爹,您不要这个家了吗……您不要远扬了吗……”
赵吉安心里一酸,也跟附着道,“他爱你,远扬,你父亲爱你,所以才选择离开,他爱这个家,所以才选择……远扬,我答应过你父亲,绝不会伤任何沐家人的性命。我会保护你们,代替你的父亲保护你们,我承诺,以我父王赵承乾的名义承诺,我会维护你们一族,我不会抛下你……远扬,别伤心了,别伤心啊!”
沐远扬的手被握在赵吉安的手里,那有些冰凉的手被赵吉安暖暖的握着,那温暖仿佛慢慢从手心传递开来,沐远扬缓缓舒展了眉头,沉沉睡去。
天际,乌云恰在这一刻分离出了一个空隙,一缕阳光照耀下来,带来最让人期待的暖意,照拂在每一个期待这一刻的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盗版小沈阳的催评文!
我其实不催评的,可眼睛一闭一睁,一周过去了嚎?
眼睛再一闭一睁,又一周开始了嚎?
更文最痛苦的事儿是啥你知道不?就是每天预感第二天会有很多留言,结果老没看到留言。
比这还痛苦的事是啥你知道不?盼到新读者的留言,还没等坐直身子看呢,就已经看完了嚎。。。。。。。
还有比这更更痛苦的是,好不容易盼到的留言,结果它还全是零分嚎……
PS:上面滴催评文是阿沐在七钉的文里看到滴,版权归读者yunnanhuyu所有,哈哈
很经典的作者心声啊,只是【蹲地画圈】,最近霸王的我都以为自己在唱独角戏了【望天】,人都潜去哪儿了。。。
第五十一章 山坡解析
战争,在没有星月的夜色里开始,也一如寂静的夜色,结束的悄无声息。
每一夜,穿过一个关卡,每一夜,向燕国深入。
燕国南疆八座关卡依天险筑造,险峻无比,一直是燕国对南的屏障,也许燕国的君主会在奢华的宫宴上偶尔忧愁北蒙南下的掠夺,但却从不用担心南面赵国的入侵。燕国人都太放心,放心了数百年,甚至连守关的士兵将领都放心过了头。
燕国的百姓还不知道南方的险情,没有烽火狼烟,没有八百里加急,忙忙碌碌耕作的人们,只会在劳作中时常无奈的看着征税官拿着薄册大声念叨每一户需要缴纳的税款,回望那远远可见的高耸的城池,感叹奢靡的燕国都城里一定是一如既往的纸醉金迷,然后认命般的继续在太阳底下劳作。
这是第九日,离开赵国的第九日。
平安的穿越最后一座关卡,山川止步,如扇面般的平原就在脚下。眺望远方,有良田,有草原,农耕与游牧彼此融洽的生活在一块平原上,这是赵国不可能存在的模样,是燕国最独有的风景。
走出阴冷的山路,军队在原地修整半日。
前锋比中军早半日到达此地,此时已经担当起了值勤守卫的任务,斥候也早出去探听消息,而由于山路难行,后勤补给和轴重还需要等上两个时辰才会赶到。
李光严简短的开了个会,布置完各项事务,众人离去,只剩他和副官留在营帐。翻看近日的战况,李光严随口问道,“安王现在在何处?”
副官拱手答道,“报告将军,安王及亲卫正在东侧一里外的山坡上修整,附近有右翼陈将军的部队保护。”
李光严点了下头,又问,“最近安王在做什么?”
副官整理了下思绪,答道,“安王随中军前行,一路上基本都在马车里度过,大小事务只吩咐亲卫,并不干预军中事务。安王府长史宇文斐曾去军医曾庆安处讨要伤寒药方,但宇文斐并无得病迹象。”
李光严皱眉回想,那日赵吉安冒雨回营,怀中还抱着一人……显然,李光严猜到了是谁得病,考虑了下说道,“恩,知道了,继续留意,但不要惹恼安王。若他想私自出去,必须阻拦,决不能让安王身处险境!”
副官大声道,“是,将军!”
李光严摆摆手,副官行了一个军礼,退后五步转身离开。
阳光隐约透过帐篷照射进来,李光严看着光影,心情略微轻松的想着:这次出征比想象中顺利,几处关卡都靠内应里外合攻,半点消息都没泄露出去,如今,自己这支军队可以说是在燕国无人知道下已经到了燕丽平原——燕国最有特色,也是最南端的平原,正可以打得燕国措手不及。而更让他高兴的事,本来担心安王会指手画脚的干预军事,到没想到安王虽风流,却还识大局,这样看来,如此最好!
而安王此时正在做什么呢?
这是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坡,没有树木,没有鲜草,隐约可见碎石粉末里夹杂着狗尾巴草,许多大石块的背阴面布满了青苔,其他,再无绿意。这山坡背后就是一座峭壁,可想而知,这小山坡的形成和山有着必然的联系。
赵吉安和宇文斐现在就站在一块斜置的平板石块上,这处位置是小山坡的至高点,不管是周围的动静还是远处平原上的景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两人周围的侍卫都站得很远,确保不会听见他们的对话。
“阿斐,这里如何?”赵吉安轻声问道,眼睛仍俯瞰着远处绿意盎然的燕丽平原。
宇文斐微微一笑,闭上眼感受了会儿风的流动,低吟道,“风从震位入巽,聚巽之势,如今春日未衰,实属正常。然此地背靠山谷,风逆势而来,顺者,柔也。巽主木,厥阴之气,上善。卯时最吉,寅时相逆。殿下,这几日并无大事,只需注意落日的变化。”
赵吉安颔首,道,“恩,看来在穿过这片平原之前,不会有太大问题。阿斐,你看,燕国是不是真的气数已尽,入境九日,居然还不知道我们的到来。这里的掌权者太无用了!”
宇文斐不确定的摇摇头,眺望远方,低语道,“王气虽弱,仍是王气,殿下,不可小觑了燕君。”
赵吉安无奈又钦佩的叹道,“为何你都看得见,同样的地方,我却两眼茫茫而过。阿斐,好本领啊!”
宇文斐谦逊的笑笑,道,“殿下,您不是看不见,而是不去联想这其中的关键,这一切,并非就一定是如此,气候时刻在变,也许下一刻,就是又一番变化和说法了。”
赵吉安拍拍宇文斐的肩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再是变化我也不用担心,呵呵!”
宇文斐柔和的笑笑,眼睛却恰好瞥到右边马车里出来的白衣人,而同时便感觉到那拍自己肩的手僵在那儿,只听见身旁一声苦恼的叹息,宇文斐暗自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吉安却忍不住小声开口道,“阿斐,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宇文斐不动声色的低语道,“殿下为何这样想呢?”
赵吉安看着那白袍的人背朝自己眺望远方,叹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她太特殊,而我……总是惹她不快……”
宇文斐也看向那背影,古怪笑道,“殿下,你做的事情任何人恐怕都会生气,这不是她的错,而是……”
“是我的错,你想这么说,对么,阿斐!”赵吉安苦笑道,“如果说在王府里是我错了,我承认,那样的确不对,可是在这里,我能怎么做,难道在这偏僻之地去找个女人来帮她打理?这不现实,阿斐,你知道,我只能这么做!”
宇文斐摇摇头,没再说话,这件事的确不能算错,可是很多事情,哪里是对错说得清的。沐远扬的个性,本来就很难捉摸,赵吉安这举动,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不惹怒她,可是显然,他失算了。
赵吉安苦恼的低叹道,“阿斐,你知道吗,自从她病好转后,就根本是……无视我了。除非需要,她一句话都懒得讲,这简直是……比过去更糟糕,唉,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么棘手的……”
宇文斐迟疑的低问道,“殿下,在你心里,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吉安一愣,脱口而出,“当然是最特殊的人!”
宇文斐笑着摇摇头,指着远处烂漫的山花道,“殿下,你觉得这花独特吗?”
赵吉安朝宇文斐的手指看去,那峭壁上一株枝条上开满了重瓣的蓝紫色花朵,咋眼看去妖冶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