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老师都喜欢有天分的学生,可是那个学生时时惦记着要师傅的命,就叫人不得不给自己多留一手了,起码花炎那种明显属于花仙的仙术她是不会教的,尽管如此,路萨斯现在的仙术造诣在人类中也算顶级了。
真是令人妒忌的天赋啊,上天不但赐予了他美丽的容貌,更给了他休息仙术、武术的好资质,记忆力一流,学什么都快,悟性绝佳,总能举一反三,除了心理上有点问题,总体来说他是上天造物的恩赐。
郁轻轻抚摸魔镜的边框,笑问:“魔镜,你说他会乖乖把药水交给我吗?”
“我的主人,您能够得到它。”
“嗯,你说的对,就算路萨斯不肯给,我也有办法得到它。也许再过个几百年我也不是路萨斯的对手,但前提是他能拥有那几百年的时间,起码现在我比他强,即便灵魂受到创伤……我不打算继续忍耐下去,天知道灵魂创伤疼得我想自杀,可惜灵魂却连自杀也做不到!”
“主人,请您小心,凝魄清露服用后会强制吸取周遭灵力,同时调动全身灵力修补伤口,在灵魂创伤愈合之前,您的身体无法动弹,按照您如今的情况推断,您会有足足五分钟的僵硬状态,因为周遭灵力会被大幅度吸取,因此您无法布置任何仙术防御。”
“嗯,这的确是个不小的问题。”尽管这样说,郁脸上并无丝毫担忧,大不了到时候丢弃这个身体好了,反正只要灵魂创伤修复,身体一死,她马上就能回归,路萨斯要的无非是夺回他姐姐普林斯的身体罢了。
火烧云染红湛蓝的天空,路萨斯也乘着飞毯回来,带回一只乌漆墨黑的东西。
郁挑眉:“乌鸦?难道你有诅咒自己的爱好,专喜欢听报丧?”
“是九官鸟……”
“一团黑的九官鸟?”至少郁印象中的九官鸟是全身黑色有紫色金属光泽,胸、腹部带绿色,翼有白色斑,眼睛下部裸出无毛,连於後颈肉瓣,呈浓黄色,喙、脚橙黄色。难道这个异世界管乌鸦叫九官鸟?
不知是不是错觉,路萨斯的脸上似乎闪过一抹红:“它替我挡了一次落雷。”
“哦。”原来是被电焦了。“你带它回来,是做晚餐?今晚吃烤小鸟吗?我个人还是认为炸麻雀比较有嚼头,不过那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降火凉茶太苦了。”
路萨斯眼角似乎抽了一下,有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手中的物体,瞪着那只快没气的焦黑九官鸟好一会,只是肩膀有点颤抖的迹象。
郁目光一闪,突然猜到路萨斯的意图。既然他猜到她想制作“凝魄清露”,自然不难猜到她的灵魂受创,加上这二十年来她几乎没再在他面前用过什么仙术,所以他在怀疑她是否能够继续使用仙术。
想到这里,郁突然伸出手在那只九官鸟上轻轻一抹,绿色的木灵之光迅速治愈了九官鸟,但也许是她的恶趣味,她故意留下了那身焦黑的羽毛,也就是说这只九官鸟只能继续保持他的一身黑礼服,希望它能尽快融入乌鸦群吧。
“决定了,今晚吃灼炸麻雀,这只九官鸟你拿去玩吧,作为我帮你治疗它的代价,你是不是应该把‘凝魄清露’拿出来了?”
路萨斯似乎不意外她知道,他提着九官鸟回房间,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充满生命光泽的绿色液体。
郁也不扭捏,这正是她二十年来渴望的药剂,看到它,郁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破天荒给出一句不含讽刺的赞美:“制作得非常完美,路萨斯,你果然是个天才。”
不得不说,郁这几年欺压路萨斯实在欺压得太过分,导致第一次见到她温柔一面的路萨斯适应不能,足足石化一分钟。
心情好了,郁的口气也好了不少:“这二十年我过得十分愉快,路萨斯,你是一个好学生,作为你给我这瓶药剂的奖励,我会把普林斯的身体还给你。你可以放心,除了岁月,我并没有对普林斯的身体做一丝一毫的改动,不过我想我保养得还算可以,起码没人会认为这个身体已经快奔四了。”
说完,郁将药剂倒进嘴里,味道清清凉凉的。药效发挥得很快,她往旁边的贵妃榻上一躺,意识渐渐沉睡下去,感觉到空气中的灵力犹如漩涡般疯狂涌进身体里,她忙于修补灵魂,再也无心理睬外界的情况。
见她眼睛闭上,路萨斯这才神情复杂地走到她身前,四周的灵气涌动他也有所察觉,那是多么强大的灵魂,才需要吸收如此庞大的灵力修补受创的灵魂啊。
路萨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贴上她的脸,确定她不会突然醒过来,这才放下心来。
在他的记忆中,普林斯是一个温柔的姐姐,他一直相信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而他的姐姐用生命保护了他。
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魔龙狂妄地袭击村镇,随后赶来的魔法师陷入恶战,父母的死亡是普林斯姐姐告诉他的,他甚至无缘埋葬父母的尸首,就跟着这个女人离开。
除了她的名字叫郁,他对她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妨碍他敬仰强者,追随强者,同时也是为了杀死郁,夺回普林斯姐姐。
二十年来,他日日都面对着普林斯姐姐熟悉容颜,然而躯体里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灵魂,无论有多恨她的毒舌,他必须承认这个灵魂强大,并且学识渊博,世界上仿佛找不出她不会的事情来,而她也热衷于将她的知识传授给他,无论那些是否符合他变强的初衷。
他25岁就停止了身体的成长,可是郁不一样,她从第一天带他走之后几乎没再施展法术,家务活一律要求他做,材料采集亦是如此,她身上不曾再流动过一丝灵力,令人怀疑她是否伤得很重,重到无法再调动灵力。
如今,普林斯姐姐的身体按年龄算已经是一个中年妇女,不过郁很注意保养,明眸凤眼,顾盼生姿,比普斯林姐姐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要看着她,就抑制不住心跳加速,叫人不由得想起那一夜她一招完败那头连魔法师们也束手无策的魔龙,那种轻蔑的眼神……
路萨斯握拳,就是那个蔑视的眼神,多么令他痛恨自己的弱小,只能仰望着那张熟悉的容颜和里面陌生的灵魂,郁就仿佛是他面前一座不可超越的大山。他努力记下她传授的知识,拼命锻炼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争什么,只是每一次听到她用恶毒的语调否定他,心里就格外气愤。
直到刚才终于得到一声赞扬,心情好像突然明朗了,只有雀跃和欣喜,以及一点茫然和不知所措。原来郁也会称赞人,原来她也能笑得和普林斯姐姐一样温柔,原来她已经承认他了……
明明应该很恨郁才对,纵然尊称她一句师傅,但路萨斯确定自己应该恨着这个占据普林斯姐姐身体的陌生灵魂,恨不得将她赶出普林斯姐姐的身体。
但,他发觉自己好像一个在赌气的孩子,不管多恨郁,不管多不愿意和她共处一室,可是每天回家看见她慵懒躺着的身影,听着那些很能刺激人神经的话语,他愤怒之余好像渐渐习惯了。
今天是最后的就会,一旦灵魂的创伤修复,郁的实力不知道会强大到何种程度。
杀了她,普林斯姐姐就会回来,然后他们可以继续一起幸福地生活……
杀了她,就不用再忍受她的冷言冷语,那些任性到极点的要求总是让他在生死线上徘徊……
杀了她,他便是超越了她,也能从二十年的仇恨中得到解脱……
杀了她……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卷二 恋爱中毒的仙术师 灾厄之壶
既然知道喝下“凝魄清露”的后遗症是动弹不得,给自己加上防御仙术也不会有任何效果,郁根本不打算做任何防御。
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路萨斯执意要杀她,五分钟是怎么也防不住的。既然路萨斯把“凝魄清露”交给她,就知道她必定会在近期使用,喝下药剂后引起的空气灵力流动瞒不住有心人,不管距离多远,在她无法用仙术施展防御的情况下,路萨斯只要一个瞬移就能来到她的身边。
反正药剂喝下去,一旦起作用,不管身体是死是活,灵魂修复不会受影响,换言之,郁的确是在等路萨斯下手,毕竟他那么努力收集二十年材料制作出这瓶药水,把普林斯的身体当成奖励还给他也无妨。
如果单纯想自保,郁只需要在喝药剂之前杀了路萨斯,她并未在这个世界接触过别的人,基本不用担心五分钟内会出什么意外。
不过,郁无此打算,路萨斯的天分固然令人妒忌,但他的努力也获得了郁的认同,撇开心情恶劣下的冷嘲热讽,郁认可路萨斯作为她的学生。再者她也不怕路萨斯捣鼓出能伤害灵魂的办法,圣仙的魂魄强度不是凡物所能伤害。路萨斯要是敢出手,正好大家一拍两散,她也不用觉得有亏欠。
另一方面,郁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了,路萨斯学习的进度太快,明显属于花仙的法术和树仙的药剂制法郁不能教,这个世界的很多人文历史郁并不熟悉,教材只好缩水再缩水,便宜路萨斯不用背诵各界上下五千万年创造及发展史……
其他生活细节,路萨斯已经彻底融入到生活中了,例如做饭、洗完、染布、织毛衣等。
郁算是明白东邪黄药师的师傅是怎么死的了,肯定是绞尽脑汁教无可教囧死的,收一个天分太高的学生鸭梨比山更大,要维持师傅的高大光辉形象是相当吃力的。
为了不显出自己山穷水尽,或是避免不小心把圣仙的法术露出来,郁决定离开这个世界,即便路萨斯不动手,等她自己能动了,她也会……咳,别误会,不是自裁啊,顶多是弄一包老鼠药自己吞,好歹留个全尸给路萨斯,而且她自制的老鼠药毒性强,立时毙命,不会有太多痛苦。
五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说实话,还有张开眼睛的机会郁很惊讶,感觉到路萨斯把手贴在她的脸上则更加惊悚,一个恨了她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做出这种温情的动作来,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而路萨斯看到她的眼神时立刻就知道,普林斯姐姐没有回来,她还是郁。
“师傅,你打算违约吗?”尽管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来,路萨斯却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我刚刚恢复,要离开也是需要一点手续的。”起码等我把老鼠药拿出来。
“那就好。”说着,路萨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陶瓷做的小壶,上面描绘着葡萄花纹,“你永远也别想离开!”
只见路萨斯突然朝她打开壶盖,小小壶中竟犹如黑洞一般看不见底,壶口传出强大的吸力,居然将她的灵魂拖了过去。
郁大惊,但因为壶的吸力太大,灵魂刚刚修复,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御就中招了,眨眼间她被拖出那个身体装进壶里。
惊讶归惊讶,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壶里,郁马上掏出魔镜,她原本以为路萨斯会趁她喝下药剂时杀了她,为了回归,她把魔镜塞回储物空间,只那么一会居然就中招了!
魔镜也察觉到主人的心情激动,马上显示出壶外的情况。
“师傅,你果然很强大,光是修复灵魂的创伤,就能引动那么强大的灵力流动。”路萨斯捧着手中小小的壶,声调里满是兴奋。“对你来说,只要灵魂不灭,即便杀了你也仅仅是再换个身体,你从来不教我灵魂类的法术,可是你忘了我们拉扎休坦家族也曾出过魔法师,他们留下的手札里有关于灵魂的记载,而我,正好看过。”
靠之!所以老娘最恨智商高记忆力好的人,八百年前的一点点琐事也能在脑子里记一辈子!
不过,孩子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教你灵魂类的法术,首先是因为这一类法术深度高、难学。考虑到我自身魂穿不断的情况,姐还专门去找冥王研究过亡灵系法术,也更清楚灵魂相关的术很危险,灵力消耗大,心智不坚的人施展后自身的灵魂也会受影响,属于高难度的仙级法术,不适合人类学习。再说我也是怕你学会降灵术后发现召唤不出普林斯的灵魂。
话又说回来,拉扎休坦家出过魔法师不假,可是绝对不高明,更别说研制出能禁锢圣仙灵魂的器具,只能说这东西又是路萨斯的发明,能够弄出如此强大的封印绝非一朝一夕的成果,但为什么魔镜从来没说过?
“魔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人,我很抱歉,路萨斯注意到您几乎不动用自己的灵力,便猜测您平日观察他不是用法术而是灵器,因此创制了干扰的结界。”它也是第一次当马后炮,想它魔镜无所不知的招牌砸了!
可恶!郁暗自咬牙,让魔镜继续显示外面的情况。
“这个壶是我一年前做出来的,我给它起名叫灾厄之壶,它能够封印世上所有灾厄。”所以我决定用它封印你,对我而言,你就是我人生最大的灾厄,你的出现让我的人生彻底脱了轨。要不,为什么在你离开普林斯姐姐身体之后,我一点也不在意那个失去生命的身体,反而更加思念你。
普林斯的身体,不,应该说是尸体。没有郁的灵魂支撑,躯体瞬间失去生命,嘴唇和皮肤都很快变得苍白,再也看不出郁巧笑嫣然时的妩媚。
明明这才是他的普林斯姐姐,可他竟然无法给出更多的关注,他只想禁锢住那个随时可能离开的灵魂,他憎恨了二十年,这种恨意来的莫名其妙,只是每次看到她用普林斯姐姐的身体露出慵懒而轻蔑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恨她。
犹记得她说过,她很中意他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就好像在烈火中越发明澈的琉璃般。
他就好像一个玩偶,原本只是不满陌生的灵魂侵占普林斯姐姐的身体,然而随着郁的一次次冷漠的嘲讽,对她的感情就渐渐变成了刻骨的恨意,他陷在仇恨中不可自拔,每次看到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就好像他永远也追不上她一样,那种无力感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今,他也能将郁囚困住!
路萨斯甚至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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