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放了,就放了。”拉尔西冷声道。
侍者不敢回嘴,只得放了阿尔缇妮斯。
一获得自由,阿尔缇妮斯就连忙站起身,抚上自己的半边脸,她的脸都快烫熟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当差的。”拉尔西以为她是侍女,不过以前没见过,应该是新来的,否则怎么会不认得他。
阿尔缇妮斯瞥了一眼,这个孩子五官俊挺,十分漂亮,黑色的头发长及肩,光泽油亮,黑色的眼睛有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傲气,皮肤是小麦色的,两颊红润,很是健康,因为唇角上翘,显出一对酒窝。
他的脸看起来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可惜,她想不起来。
不过,他很可爱就是了。不过说话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她的儿子,可不会像他这样,母性使然,她第一反应,就是走到拉尔西身边,伸出手弹了一指,正中他的额头。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不要学大人说话,还有,问别人名字的时候,要先告诉对方你叫什么名字,要懂礼貌。”
话落,侍者一阵惊喘,这个女人是傻瓜吗,殿下放了她,还不学乖,竟然做出这么大不敬的事情。
拉尔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眉宇拢紧,额头虽然不是很疼,但也足够让他吃惊不小,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无礼的对他,自尊心二次受打击,顿时想要爆发。
“会生气,说明你还不成熟。”一句话,就让拉尔西的火灭了。
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最讨厌人家说他不成熟了。
阿尔缇妮斯深谙小孩子的心理,她可是有两个超级精灵古怪的儿子,对手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拉尔西有气没处发,当下就想迁怒于侍者。
“欺负弱者,就是没有男子气概。”
男孩子小时候就喜欢被人称为男子汉,谁要是不那么说,他就会跟谁急。
果然,拉尔西又中招了,“谁,谁说我不像男子汉了,我哪里欺负弱者了,还有,我很成熟。”
“既然你是男子汉,又成熟,那你应该也懂礼貌吧,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小孩子,就是要这么拐才有用。
拉尔西不想说,可是她问了,不说就代表他不够成熟,不懂礼貌,气得满脸通红。
侍者惊讶不已,这位王子殿下竟然这么简单就被压制住了。
顿时,他们崇拜不已的看向阿尔缇妮斯。
“不说算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她差点忘了还要去找卡尔,而不是在这里跟个孩子东扯西扯的。
“我叫拉尔西,埃及的第七王子。”他昂起头回答,想她听了,就会害怕吧,不由地神气起来,他的名字和埃及法老可是同等的高。
哪知阿尔缇妮斯听了以后,只有一句话,“好乖,好乖!”边说,边拍拍他的头,“姐姐很忙,不陪你了。”
拉尔西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以为意,还当众拍他的头,不知道是窘,还是气,两种心情渲染成猪肝色,染上他的面颊。
“对了,你认识一个叫卡尔的人吗?”他既然是王子,或许见到过卡尔。
拉尔西突然眯起眼睛,闪现出一股锐色,“你要找……谁?”
正在这时,塔菲尔终于追了上来,“王妃……王妃……啊!拉美西斯殿下!”见到拉尔西也在,她赶忙跪下。
王妃?拉尔西看向阿尔缇妮斯,这么说,他就是父王昨日新纳的妃子。
阿尔缇妮斯这头因听到塔菲尔口里称呼拉尔西为拉美西斯殿下,也看向了拉尔西。
拉美西斯……她呢喃着这个名讳,顿时眼波一颤,这个时代的拉美西斯不就是埃及历史上最有名的拉美西斯二世吗?那个将埃及推上最繁荣,最强大地位的法老,人称太阳之子的拉美西斯大帝。
这个孩子叫拉美西斯。
上帝!!
阿尔缇妮斯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盯着拉尔西看,就算她对历史不感兴趣,但是说到埃及,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拉美西斯二世,埃及历史上最伟大的法老。
那个建造了埃及新王国最后的强盛年代,被誉为众神宠儿的拉美西斯二世。
那个签订了世界上第一条和平条约的拉美西斯二世。
那个最早利用狮子进行攻围战的拉美西斯二世。
上帝!!!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拉尔西被她看的汗毛直竖,这种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像在看雕塑品一样,**裸的,还带着热辣辣的感觉。
被他这么一说,阿尔缇妮斯才惊觉的收回视线。不能怪她,这真是在太震撼人心了,但再怎么激动,也抹不去她想找到卡尔的决心。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她必须回赫梯。
“抱歉,吓到你了。”阿尔缇妮斯不由地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起来,这孩子将来会很不得了,不能当小孩子看。
“王妃,我们回去吧。”塔菲尔只想带她回去,免得自己受罚。
“你别拦着我。”阿尔缇妮斯对塔菲尔纠缠头痛不已。
“不行,不行,陛下说过不能让您出寝殿。”要是被发现了,她可死定了。
“如果你要找父王,我可以带你去。”拉尔西眼波里隐藏着一种深究,没想到她会是他的妃子,而且还直呼他的名讳,这……有点意思。
“我不是要找你父王。”阿尔缇妮有点不明白了,怎么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找埃及法老。
“你不是说要找卡尔吗?卡尔是我父王名字。”拉尔西略显讶异地说,放眼埃及还有第二个人叫卡尔吗?法老的名字是独一无二的。
“哎?”埃及法老也叫卡尔,这么巧,竟然和卡尔同名。
“如果你要找我父王,我可以带你去,他现在应该在议政厅,不过应该下朝了。”他想带她去顺便看个究竟,她很特别,和他会不会有更特别的东西存在。
阿尔缇妮斯想了想,既然现在找不到卡尔,那么找埃及法老也未尝不可,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这位埃及法老是否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王妃,这个称谓实在让她很不舒服。
还有,赫梯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都是她急于想知道的。
于是,她跟着拉尔西来到议政厅,这里装潢和赫梯皇宫里的议事殿大同小异,除了廊殿上多了翠绿的棕榈叶,和金白色圆柱的装饰外,其他无一不同。
她暗忖着,这位埃及法老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父王,您的宠妃想见您。”拉尔西走进大厅,对着厅首坐在椅榻上的人影说道。
阿尔缇妮斯的脸色青了青,什么宠妃?这个孩子胡扯什么?
她看不清埃及法老的容貌,因为他低垂着头,似乎是在批阅奏章,看身形,应该很年轻,甚至有点熟悉。
她走近了几步,想看清楚些,刚想说话,对方就抬起了头。
这一抬,厅堂里的照明足以让她看个清楚,瞬间让她刷白了脸。
“卡尔?”她惊彻万千,连呼吸都止住了。
眼眼前的人影那线条分明的脸型,剑般飞斜的眉毛、挺立的鼻子和优雅的唇,都是她极为熟悉的,那双介乎于黑与蓝的双瞳,却显得很陌生,他额前贴着眼镜蛇型的的发饰,头发被随意地披散,不经意间松散下来的若干发丝,落在额前,为他增添了一种含着奇异魅力的帝王气息,他穿着长款的白色腰布,青色的搭肩披蓬,胸前则是精美绝伦的镶金胸饰,裸露出的坚实手臂佩戴着蓝色的圣甲虫手镯,一切都是华贵而庄严的,让人不敢直视。
他有着卡尔的容貌,但卡尔不可能是埃及法老。
难道同名之外,还长得一模一样。
紫色的眸子溜转了一圈,突然发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细细的金链,金链的坠子被隐藏在披蓬下,若隐若现,不知为何,她的心有点颤抖。
他走了过来,随着步伐,隐藏的坠子滑了出来。
橄榄枝叶造型的坠子在空气和阳光下绽出耀眼的光泽。
她一窒,抬头看着他。
“卡尔,真的是你?”她语气颤然,脑袋像是被雷劈到般。
卡尔似黑似蓝的眼眸晃动出肯定的波光,“是,我是卡尔。”
她总会知道,只不过比预期的早了。
也好,该来的总会来的,现在的卡尔已不是以前的卡尔了,他要她明白,现在的他,已经有绝对的力量和资格来拥有她。
阿尔缇妮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寝殿的,仿佛在议政厅见到卡尔后,她的脑细胞就停止了工作,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了,突然地她连接受的能力都丧失了。
等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金桔色的晚霞像一块红绸遮盖了半个天空,夕阳透过窗,将卡尔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拉得长长地,那曾经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阿尔缇妮斯竟觉得非常陌生,仿佛她从没见过他。
冷不丁的她颤了一记,从拉尔西对他的称呼,还有塔菲尔对他的恭敬,他也没有改变容貌特征,却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埃及法老,这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卡尔和真正的埃及法老无论从声音,容貌,体征,都十分相似,更确切一点说是一模一样,所以才没有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他取代了真正的埃及法老,那么真正的埃及法老呢?
“你杀了他?”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要取代一个人,首先就是要毁掉这个人。
这么说着,她就觉得胆寒,仰首看向卡尔,“你到底做了什么?”
“做我应该做得事情。”卡尔优雅的唇噙着一抹冷笑,边说,边走近阿尔缇妮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能得到你。”暗藏了四年,筹谋了四年,为的就是这一刻,已经不需要隐瞒了。
他的逼近,阿尔缇妮斯下意识的后退,直到背脊贴上冰凉的墙,无路可退,“你疯了吗?”
如果不是,他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为了得到她,他就可以不顾一起的去篡改历史吗?
“疯?”卡尔的眸色在此时看起来沉得发黑,“那也是为了你而疯。”
“我再问你一遍,真正的埃及法老呢?”她觉得手脚发凉,只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梦。
“你早已猜到了答案,有何必再问我。”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近在咫尺,伸出双臂,将娇小的她困在他与墙壁之间。
阿尔缇妮斯颤着唇,“你真的……真的杀了他。”
“是!!”他现在没有什么不可以承认的。
他的确杀了真正的塞蒂一世,取代了他,成为了埃及王。
听闻,她只觉得一阵晕眩,他竟然真的杀了埃及法老,“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改变历史。”
“历史?”卡尔冷哼,“你不也改变了历史吗?”在她成为了赫梯的皇妃时,历史早就改变了。
阿尔缇妮斯一窒,无法反驳,因为他说得没有错,她不也是取代了塞琳娜的位置吗,但……那不一样,塞琳娜能获得新的幸福,而被杀的埃及法老呢?死了,什么都不可能得到。
当夏尔曼告诉她,埃及炼制了一种神秘的兵器,可以摧毁赫梯的铁器时,她就已经知道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卡尔,他又提议她绕道去已被埃及占领的皮布罗斯,这就证明了卡尔是在帮助埃及对付赫梯,原以为他帮助埃及,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关系,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成为埃及的法老,为了得到她,他连埃及法老都敢杀。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了得到她,他怎么能做得如此狠绝,简直就像太阳神一样。
猝然地,米诺斯曾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响起。
太阳神和达芙妮可能在埃及。
这句话像是惊雷,在她的脑海里炸开了锅。
不,不会的,卡尔不可能是太阳神,可是她根本说服不了自己,地中海那夜发生的事情,此刻鲜明的在脑海里回放。
鬼魅如魔的他,赤金色的眼睛比魔鬼还要恐怖,还有那种非人类能使出的力量,又要怎么去解释。
她脸色顿时刷白,因为找不出理由去驳回这个可能性。
一直以来,她就疑惑,如果说上天给她一个机会去解救暴风雨神,让她穿越了时空,那么卡尔呢,他的穿越又为了什么?
越想,她的身体就愈发颤抖,答案已经揭开了。
她对前世的记忆一直都相当模糊,都是通过凯洛贝罗斯、神眼的口述才知道的,虽然其中不乏像达芙妮那样制造出的幻境,以及曾经缠绕她很久的梦,真正是自己想起的东西,少之又少,但那夜在地中海,当卡尔爆发神力时,除了恐惧,她还隐约有其他的感觉存在。
恨,还有怨……
记忆不复存在,可潜意识里已将这些烙在了心头,所以恨,所以怨,甚至超越了当时的恐惧。
只是,她从没有去想过,卡尔会是太阳神,她视为兄长的他,陪伴她成长的他,一起经历诸多冒险的他,是太阳神!?
多么讽刺,讽刺得她想大哭。
为什么偏偏是他?
紫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哀戚,她曾不止一次预想过遇到太阳神以后要怎么做,首先就是抽他两个耳光,然后再踹他几脚,接着她说不定会想杀了他,因为太阳神,她和萨鲁的爱情才变成了一场苦恋。但,现在,这个曾经有过许许多多美好回忆的亲人,竟然成了太阳神,要她突然去恨,突然去怨,她办不到。
这是命运吗,前世是亲哥哥,今世虽不是亲生兄长,但感情和亲生的没有两样。
问题是他知道自己是太阳神吗,知道做过的事吗?
她不能笃定,却清楚在不知道他的力量是不是能胜过萨鲁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唯一能说得,只有一句话,“我不爱你。”
没有预想的狂躁与暴戾,卡尔的脸色显得很平静,但是贴着墙的手,却握得死紧,“为什么?”
阿尔缇妮斯苦笑,为什么?如果能说出原因,或许她就不会爱得那么苦了。
“爱情需要理由吗?”
卡尔狭目微眯,眼眸的冷色变得浓烈起来,“你现在是在埃及,没有人可以救你。”
阿尔缇妮斯听到‘没有人’这三个字,猛地想起奥利等人,急忙询问道,“奥利他们呢?你有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他连埃及法老都杀了,还有什么人他不敢杀。
冰冷的手抚上她的唇,她下意识想躲开,却在他骇然的视线下,无法动弹,“我没有杀他们,因为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阿尔缇妮斯蹙眉思索了一下,很快猜到了他所谓的利用价值是什么?她再一次的失踪,如果杀了奥利他们,有谁去告诉萨鲁,失踪前,她遇到过谁?
夏尔曼!!
她猛地抓紧卡尔的衣襟,“你想让萨鲁以为是亚述王掳走了我吗?”
同一时间段出现的卡尔和夏尔曼,在奥利他们的认知里,肯定是夏尔曼更可疑,他们根本不可能想到卡尔现在的身份,何况那夜,她被夏尔曼带走,只有卡尔追了上来,奥利他们还在船上和亚述士兵对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