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回来了,却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他感到奇怪。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陛下,可能是露娜受惊过度,所以有点反常。”原以为露娜回来是皆大欢喜了,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苦恼。
“或许是吧,但……”萨鲁苦笑,对于路斯比他能够敞开心扉地说出任何心里话,“知道吗,路斯比,我没有任何冲动!”
“哈?”路斯比疑惑地看着他。
站起身,萨鲁凝重地说道:“我丝毫没有想要抱她的冲动。”
是的,没有。在他结束那个饱尝思念的吻时,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抱她的欲念,一丝一毫都没有,即便再怎么拥抱她,结果也是一样,她是陌生的,陌生得让他连碰她的欲望都没有。
“陛下……”路斯比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或许真是我多虑了,但我的身体却在告诉我,她不是露娜,只是一个长得和露娜一模一样的陌生人。”一个最亲密的陌生人。
他疑惑、迷茫,甚至觉得自己疯了。
当一个男人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连碰的欲望都没有时,那代表什么?
这个本应充满喜悦和思念的夜,他却觉得充满了某种未知的危险,让他不安。
而在遥远的埃勃拉,那浩瀚的沙漠天际,灼热异常的阳光下,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在盘旋几圈后落在鲁纳斯戴着皮套的手臂上。
他取下绑在老鹰脚上的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小块羊皮,将它又放回了天际。
羊皮纸上写着:赫梯皇妃已安然回国。
等他看完后,先是震惊,而后是狂肆地笑,笑声间歇,他意犹未尽地再次看了一眼羊皮纸,然后扔给侍从,“烧了它。”
侍从接过,赶忙依言照办。
看着被烧成灰烬的羊皮纸,一抹笑在鲁纳斯那张妖冶的脸孔上再次绽放。
“不管你是谁,目的是什么,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让姆尔希理二世找回了她的皇妃。”
至于另外一个皇妃,注定是他的了!
只是……还会有另外一个独一无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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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的嗅觉
朵蕾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不该招惹两个看上去只有三岁,实则比成年人都要恐怖的小男孩。想她贵族出身,从小就被甄选为希腊王最宠爱的三公主的侍女,是何等的荣耀,在希腊即便是一般的贵族都要阿谀奉承她,哪像现在……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脚上的新鞋,那是用上等木华藤编制的凉鞋,鞋面还有一颗拇指大的枣红色玛瑙,配上她白皙的皮肤是多么好看。可是……她抬起脚,下面是一坨被她踩出脚印的狗屎!
“哈哈哈……”一边的灌木丛里传出几乎岔了气的笑声,紧接着两张一模一样,却气质迥然不同的笑脸从灌木丛中探了出来,一绿一紫的两双眸子里尽是恶作剧的狡黠。
朵蕾一见到他们,脸都气绿了,浑身颤抖,但她不可以责骂他们,因为他们的身份太过尊贵了。
“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走路都不看路的。”阿尔玛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猖狂。凯洛贝罗斯可不像他,透着恶魔亮光的眼睛里满是嘲讽,“那是当然的,她走路的时候连鼻孔都是朝着天空的。”这是暗讽她趾高气扬,活该!
“你们……你们……”朵蕾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自从花园一遇后,那个叫阿尔玛的皇子就屡次三番找她的茬儿,还有那个比恶魔还恐怖三分的皇太子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她还记得上次被他整得掉进了莲花池,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还有上上次,她只不过想去打听赫梯皇妃的情况,结果被一条狗追得满皇宫跑,最后还爬上了树,半天都没下来。
恶魔!他们是彻彻底底的恶魔。
她无话可说,只能将怒气和委屈往肚子里吞,除此之外,她还要对他们行礼,“皇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好。”
“好,好极了!”凯洛贝罗斯小小的身子蹿出灌木丛,笑得开心极了。
紧跟在身后的阿尔玛则闷笑不已,然后对着两人身后蹲坐着的黑色猎犬说道:“阿鲁,不是说过不可以随地大小便的吗?你真是不乖,你看人家的新鞋子都被你弄脏了,以后可不要这样了,免得人家说你没有家教。”
猎犬阿鲁呜了一声,像是知道错了,可是那双狗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没有家教?这是在说她,绝对是!朵蕾泛绿的脸已经升级到墨绿色了,但她还是强装出一张笑脸,鞋底用力蹭着地面,希望借此能将狗屎弄干净,“两位殿下怎么有空来?”不问也知道他们根本就是来欺负她的。
“玩啊!”是来玩人的。
“皇太子殿下真会开玩笑,这里是我们公主的寝殿,有什么好玩的,现在应该是两位殿下上课的时间吧。”她现在只希望他们赶快走,她好去洗洗脚。
听闻,阿尔玛眼神一凛,“放肆,我去哪儿还要你管吗!”
朵蕾一颤,被他的眼神给吓到了,明明是三岁的小孩,可是眼神却凌厉得让她心底发毛,“不敢,只是我们公主还在就寝。”
“哇!”贝罗斯惊奇地大叫道,“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阿鲁都知道早睡早起的道理。”
这是暗讽她的公主连狗都不如吗?太过分了!朵蕾咬着唇却不敢把话说出来,“我们公主自从来了赫梯,可能是水土不服,身子有点弱。”
“水土不服啊,那赶紧回国吧。”阿尔玛像是很好心地提醒道,“一脸病容,岂不是很丑,你说是吧,皇兄。”
“没错!”贝罗斯惋惜地说道,“已经不是很聪明了,还没有美貌,很惨的。”
朵蕾已经被他们的一唱一和气得脸皮直颤,却又不能发飙,“谢谢两位殿下的关心,公主殿下只要调养得当就会无碍。”最重要的是调养的时候,他们少来这里就谢天谢地了。
“哦,那就是病得不是很重。”贝罗斯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我们要多多来了,皇兄,毕竟希腊是我们的同盟国,身为皇子要好好为父皇分忧。”
“没错,明天再来吧,人家还睡着呢。”贝罗斯转身,打算回去了。“好啊,你说明天我们来干什么呢?”阿尔玛紧跟在他身后。
阿鲁则是甩甩尾巴,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泡冒着热气的尿。
看着两人一狗渐行渐远的身影,朵蕾咬着牙,忍住想尖叫的冲动,然后冲回寝宫做她最想做的事情——洗脚!
一回到自己的寝殿,阿尔玛和贝罗斯褪下身上的披风,坐上椅榻,然后对视了一眼,接着同时狂笑出声,最后更是夸张地用手捶着椅榻,惊得一群侍女个个瞪大了眼睛,她们只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又有谁遭殃了!
阿鲁则乖乖地趴在椅榻上假寐,对于主人的笑声,它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时,一直负责两位皇子起居的侍女长,也就是两位皇子的乳母——吉娜和吉美,走了进来。她们是一对孪生姐妹,四十出头,慈眉善目,深褐色的皮肤,有着让谁都看得出她们是乳母的招牌身材,跟西瓜一样的胸部被紧紧包裹在白色的衫裙里,水桶腰,丰硕的臀部,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在皇太子殿里,吉娜和吉美算是德高望重的人物,脾气温和,有着祖母般慈爱的笑容,侍女一见到她们便纷纷俯首行礼。
“殿下是不是又去调皮了?”身为姐姐的吉娜慈爱地看着椅榻上笑成一团的两个小家伙。
“没有……没有……”贝罗斯努力止住笑,可是一想到朵蕾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更用力地捶打着椅榻,笑得像只在草地上打滚的小狮子。
吉娜和吉美对视一眼,也只好摇摇头,这两位皇子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跟小恶魔似的,但他们不似一些贵族的小孩,因为身份高贵而故意捉弄人,而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最重要的是他们捉弄的对象都是一些不守本分的人。可能是因为皇妃殿下的教育,他们虽贵为皇子,但平易近人,深得侍从侍女的敬爱,加上他们又长得那么可爱,不捣蛋的时候像极了小天使,让人只会记住他们的可爱,而忘了他们小恶魔的本性。尤其是她们姐妹俩更是打心底的宠爱,有时候怕皇妃殿下责备他们,姐妹俩还会帮着隐瞒,就像祖母宠爱孙子般。
“你们怎么来了?”阿尔玛坐起身,笑意犹在地问道。
“德玛大人说你们今天旷课了,所以我们来看看。”本来还以为他们是病了,不过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倒是该担心那个让他们笑得那么开心的人,肯定被整得很凄惨吧。
她们口里的德玛是专门负责皇子教育的文官,赫梯的前几位皇帝也都是他的学生。
“因为德玛的课太无聊了。”贝罗斯终于笑够了,爬起身,小手伸进侍女端来的水盆里洗手,“他教的那些母后都教过,教得还比他好呢。”
“就是!”阿尔玛附和道,洗完手,他拈起一串葡萄,叹气道,“我好想母后。”是很想很想,虽然母后在的时候,他们不可以恶作剧,可是没有母后的皇宫真的好无聊哦。
吉娜笑了笑,知道他们的心智虽比同龄孩子要早熟,可是黏着母亲的能力可是比谁都大。当然了,皇妃殿下的教育的确特别,她们也曾旁听过,那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太神奇了。
“知道殿下思念皇妃殿下,所以我们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两位殿下。”
“什么好消息?”两个小家伙同样都是用手掌撑着脑袋斜躺在椅榻上,另一只手则各拿着一串葡萄,正打算大快朵颐。
“皇妃殿下回来了!”吉美欢快地说道。
“什么?!”他们手中的葡萄同时掉落,更是不约而同地从椅榻上弹跳而起。
“真的吗?真的吗?”他们扯着吉美的裙子。
“真的,这是梅诺大人亲口说的,听说是昨天下午才回的宫,本来是马上想要告诉殿下,不过皇妃殿下刚回来就睡了,皇帝陛下怕殿下思母心切,打扰到皇妃殿下,所以才让我今天再告诉殿下。”
“是啊,真是赫梯众神保佑,皇妃的身体无恙。”吉娜双手合十极为虔诚地感谢神明。
由于阿尔缇妮斯失踪,不便让太多人知道,所以除了路斯比、默布,以及心腹奥利、卡鲁伊、卡布斯、塔卡,还有两位皇子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失踪的事情,一律以身体不适,在比休斯神殿静养为名,被萨鲁给瞒了下来。
顿时,两个小家伙像小猴子一样在原地打转,兴奋地互相击掌,“太棒了!”
“汪汪!”阿鲁也像是听懂了吉美的话,高兴地摇着尾巴,围着两人打转。
“我们现在就去见母后。”话音刚落,他们连鞋子都没穿就冲了出去,阿鲁也摇着尾巴紧跟在他们身后。
皇帝的寝殿里,达芙妮正对着铜镜梳妆,睡了一夜之后,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可能是逐渐习惯了结界的束缚,她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她瞥了一眼已经无人的床榻。
昨夜,皇帝并没有回来。
她曾经暗地调查过阿尔缇妮斯的一切,很清楚赫梯的年轻皇帝有多爱她,除了不再纳妃之外,除非政务需要出门,否则他绝对会回到寝殿休息,但昨夜却没有。
是他察觉到了?不,她很有自信昨天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不可能察觉到她是假的。如果他察觉到了,昨夜绝不会平静地让她安然度过。但不管怎样,她都需要更加谨慎小心才是。
放下手里的梳子,她打算招个侍女来询问皇帝的情况,突然听到咚咚的脚步声,未等反应过来,两道小小的身影飞扑而来,差点将她撞得跌下椅子。
“母后,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好想你啊。”贝罗斯两只肥嘟嘟的小臂膀紧紧箍住她的腰,小脸就像猫儿似的在她身上使劲地蹭着。
相比之下,阿尔玛比较冷静,但不难发现,他紫色的眸中泪盈盈的,由于贝罗斯已经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他挤不进去,只好站在达芙妮的身侧,看着她,眼睛里的泪水打着转,隐忍着不让其掉落,那模样看了让人揪心。
“母后。”他吸着鼻子,看贝罗斯还霸占着母后,他只好用手去扯他,不过贝罗斯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死死搂着达芙妮的腰,就是不愿放手。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达芙妮有些措手不及,她轻蹙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知道他们是阿尔缇妮斯的儿子,她该表现出母子会面的感动,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阿尔缇妮斯,她甚至还没有做过母亲,不是随便就能伪装出来的,因此只好不做声,双手一搂,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尽管有些厌恶,但这么做是必须的。
或许是许久没见自己的母亲了,凯洛贝罗斯和阿尔玛不管有多聪明,毕竟还是孩子,母亲的拥抱,让他们顿时哭得凄惨无比,鼻涕和眼泪直往外洒。
达芙妮皱眉,但却不能松手,视线一瞥,便看到脚边还有一只黑色的猎犬,只见它抬头,用很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用鼻子嗅了嗅她的小腿,不一会儿,它又抬起头,露出类似遇到陌生人的防备。
它开始退后,下垂的尾巴也竖了起来,鼻头发出“呜呜”声。
达芙妮看着它,突然明白了,她或许可以瞒过人类,但是动物的本能是无法欺瞒的,她不是阿尔缇妮斯,尽管容貌、身材、声音一无二致,但她毕竟不是,她身上没有阿尔缇妮斯的气味,一种让这只狗熟悉的气味。
下一刻,阿鲁就开始狂吠,对着自己眼前这个陌生的人类,用叫声来提醒自己的主人,这个女人不是他们的母后,但他的叫声只响了几下,就被达芙妮眼中散发出的凶狠给震慑住了,动物的本能告诉她,如果再叫下去,它会死的。它的叫声让贝罗斯觉得奇怪,他擦着眼泪,看着阿鲁,“怎么了?”
阿鲁看着自己的主人,全身在颤抖,但它叫不出来,忠诚想让它告诉主人事实,可是它无法做到,它被吓坏了,只能一步步往后退,嘴里发出“唧唧”的尖锐声响,然后撒腿就跑。
“阿鲁,你怎么了?”贝罗斯惊讶于它的反应,阿鲁是只极为通人性的狗,对于母后,它是非常忠诚的,其对母后撒娇的能力不亚于他们,但为何……
不太对劲儿!
他看向达芙妮,看得出阿鲁是受到了某种惊吓,“母后?”
当他看向达芙妮的时候,她眼中已没有刚才的厉光,而是柔和无比的光芒,“想母后吗?”
这句话似乎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但贝罗斯却身形一颤,不仅是他,就连阿尔玛也愣住了。
静谧,一片静谧。
达芙妮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看着她,更不明白他们眼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