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慢慢雀跃的话语,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又胡说,什么死不死的,要珍惜生命懂不。”我没有急着回应,而是教育他生命可贵,这里的古代人,特别是古代男人,怎么老爱把死挂在嘴上,毛大哥是这样,他也这样。
“寒儿现在是嫌奴家老了吗?”桑桐放松嘴角,想要笑,却湿润了眼眶。
“你胡说什么呢?”我弯着腰,可又苦于只有单手,只能尽量靠近他,将他揽入怀中。
“奴家愿意做小的……只要章公子他肯接纳奴家……寒儿……咳咳……”桑桐也许看我有犹豫之色,顿时迸发出了希望,直往我怀里扑,只是他又把章意扯进来,让我有点哭笑不得。
“什么大的小的,我寒一终身只娶一夫……”我坏心装作严肃,一副决断的模样,只是看他脸上血色尽褪,又是不忍,赶紧补充道:“可也没说娶章意啊……你若是再这么说,人家章意还怎么嫁人啊,男人名节不是很重要吗?”
“可是你们……”桑桐明显不信,眼神闪烁,大概不愿直接点明。
“我们可只是朋友,我有很多做不了的,他能帮我而已。”不想让他继续误会,我笑着解释道,顺便靠着他,吸取久违的温暖。
“寒儿……奴家……”桑桐张开手臂,怯怯的抱住我,又看我没有拒绝,便吞吞吐吐的结巴道。
“什么?”我闭上眼睛,突然回想起我曾经那么渴望吻上他的双唇,得到他的爱情,却没想到两个人在不停的绕着弯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执着,只是这一切在死亡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人要是不在了,那么……还能剩下什么呢?
“奴家喜……喜欢寒儿……”那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大概这个男人终于在这一系列连续的事件之后,开始慢慢学会了什么叫爱情了吧。我紧紧回抱他,欣喜的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就这么懒洋洋的趴着,这个人的怀抱,终于只属于我一个人了,也是从今天开始,我的心再也不会迷茫,老天终归是待我不薄的……
有谭大夫的医术,还是爱情的滋润,我康复的很快,不过很奇怪的是,那天陪同我们的官差在出事儿第二天回到衙门之后,就再没来找过我们,更别说那夜要问话的衙役头子也没了消息,我本在心里想好的口供自是没了用武之地。当然,从表面上,这是件好事,让我们摆脱了麻烦,只是偷偷回味,不得不让人怀疑那杀手与官府是否有某种难以言语的关联,以至于连死了人,出了事儿,都不闻不问,明摆着是含糊掩盖,准备用时间冲淡事实,让人忘记此事。而我们一介百姓,再大的苦,当然也只能往肚子里流。若想找出所谓幕后的黑手,那比上天还难,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你确定你打开床板的时候,她还老老实实躺在里边儿?”我站在院子里挂彩灯,今夜便是大年三十,过春节的时刻,现在心中最大的心结已结,干什么都特别带劲,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婚事说出来,怕给毛黄子她们笑话。
“嗯,怎么了?她有什么问题吗?”章意帮我打着下手,这2天看他有点消沉,一同做事的时候,都不爱说话,以前侃侃而谈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而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减少了,有时候我叫他一起出去办事,他也找借口推托掉,好像在躲我。
“没,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对了,听谭大夫说,她这2日有清醒的征兆?”很多话与内幕,我不方便和章意说,可是那书生的事情,我断不会就此罢休。
“嗯,好像是。”章意心不在焉的拿着彩灯下的流苏绕在手指上,点了点头。
“章意……”我跳下凳子,窜到他面前,将他惊的退了两步。
“什……什么?”章意眼神有点发直。
“有什么事情,都要和我说,别闷在心里,我们可算是患难过……”我从他手里拿过彩灯,又重新跳上凳子,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与我患难的人儿,此刻正在房内替我缝着袜子,据说这里过年,都要穿红袜子,寓意脚踏红云,来年扶摇直上。
“没事儿……小一!”章意摇头之后,又是唤我,说话有点急。
“说!”我踮脚挂上挂钩,没有回头。
“你和桑公子……何时成婚?”章意随意问着,却让我听到这话,忍不住翘起嘴角。
“过了年再说吧,说句良心话,我还真怕和姐们儿几个说这个,保准她们会笑掉大牙,我本来买桑桐回来,就是做夫婿的,结果别别扭扭拖到现在,都快1年了……”我抓了抓头,羞臊的捏了捏发烫的耳朵,也许这话,我也只敢和章意说。
“那为什么不接桑公子回来,就成亲呢?”章意不明白,大概这世上不会有人明白了吧。
“我不想强迫别人。”我挂好最后一只彩灯,跳下凳子,又用腰间的帕子将凳子上的脚印擦掉,随后淡淡的回答,回答这句也许所有人都觉得傻的答案,可在我心底却觉得值得,至少我换回那句:奴家喜欢你,寒儿……
而后章意再没问我什么,只是在帮着我收拾一圈之后,面露微笑道:“小一,要幸福啊……”我也仰起头,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道:“你也一样。”随即两人相视,总觉有什么东西在这个时候忽然升华了,我们都没说出口,而将其埋入心底,酝酿成另外一种幸福……
下午的时间,完全是到处串串门子,去了七娘家,送了点辣椒,还带回点现在买不到的外国蔬菜,之后又带着七娘去了燕儿家,送了点腌肉,拿回点干鱼,还给燕儿的宝贝女儿送了个小玩意儿,给燕儿的相公留下张谭大夫开的安胎的补品方子。我两头一跑,联络联络感情,也听到了些朝廷的消息,大家对未来的局势都很忧心,七娘和燕儿都是个生意人,看的多,想的远,遇到的人也不少,她们不会像这里的无知百姓那样,相信一切形势大好,国家开始扶植穷人这类的谎话,反倒是越是这样,她们越是紧张,甚至还有过举家搬迁的想法,只是七娘还有生意,燕儿离不开沉镜——这份家族的产业,而我呢,没钱没势力,好不容易有个住所,这要是离开,还真不知道去往哪里,前途渺茫,再说,这个国家要真的出事儿了,我们逃到哪里,都不安生。所以三人相商之后,都决定来年减少开支,尽量存入国外的商行,以防备若真有那么不幸的一日到来,我们也能有底度日,找机会逃到别国去。
“寒儿回来了?”我跺掉脚上雪,还没进门,就听见房内的声音,心上不由一甜,身上也没那么寒冷了。
“恩,我回来了!”拉开脖子上的围巾,我露出冻得通红的脸,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傻。
“今天过年了……”桑桐已经能勉强直起上身了,听谭大夫说,桑桐这次放血,很可能因祸得福,至于具体得什么福,还要观察一段时间,确认之后告诉我。
“恩,是咱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我脱了被雪侵湿的外衣,搓着手,来到桑桐床边,哦,不,应该是我们的床边,心跳也跟着脚步不停的加速,血气上涌。
“那……奴家能出去和大家一起过节吗?”桑桐很快握住我的手,顺势让我坐下,头略微低下,衣领有点打开,露出一点点锁骨,被那长长的发丝半盖,即使形体偏瘦,也有病弱之美,让我又一次怦然心动。
“恩,我们一起过……”我坐在他身边,拥住他软软的身子,笑看那渴求的眼神,情不自禁,吻住那盼望已久的双唇,空气中仿佛都散发着一股玫瑰的香气,再冷的冬天也都会被这香气温暖,迎来春暖花开。
新的一年,新的感情,我和桑桐以及大家一定会排除一切困难,幸福的走下去的……
第七十一章
遥想去年的辞岁,今年感觉到格外的幸福,比起去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自己催眠自己,然后上床睡觉,今年则是和大家一起围坐在石桌旁边,喝着温好的梅子酒,吃着热腾腾的年夜饭,还不停和毛黄子揭着认识以来对方的糗事,娱乐大家,散播欢笑。在这冬夜里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寒冷。
“寒儿,来吃这个,吃什么补什么。”桑桐好久没出来透气了,可他下身不能动,腰上又有伤,我便将棉被都绑在椅子上,还拿毛毯给他把双腿盖住,又给他多穿了两件,抵御寒冷。
“谢谢……”我看着碗里的猪脚,又看看自己受伤的手臂,这种形态也真跟猪爪差不多了。
“行啦,少假惺惺的……还和自己男人客气!”毛黄子打着酒嗝,喷着酒气,往我身上靠了过来,这丫头晚上喝多了,似乎也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过年了。
“怎么,嫉妒?嫉妒就自己找个去!”今天我因为受伤,所以不宜饮酒,自然也和她喝不到一起,闻着她的酒气也难受,便用那只好的手,推了她一把,省得她污染我周边的空气。
“找?哼,谁愿意嫁咱们啊。”毛黄子一口灌下杯中的梅子酒,这酒度数很低,是七娘从镜都带来的,据说原本是给大户人家公子夫郎们喝的甜酒,如今却给我们这几个不懂酒的用来牛饮,白白糟蹋了。
“那就等你挣够了钱,也买上一房吧。”坐在我对面的谭大叔抿着酒,玩笑道,可他身边的毛大哥却偷偷的瞄着章意,而章意则低头吃菜,装作毫无感觉,我当然是知晓毛大哥的心思,可感情的事情,不是凑成堆儿就能解决的,她们各自的归宿,定是要她们心甘情愿才有价值。
“等着我有钱的!我定要买个比小一家男人更漂亮的!”毛黄子举着酒杯乱嚷嚷,我们一圈的人都被她逗乐了,只是这毛黄子还真丢脸,看着挺能打的样子,没想到喝酒如此不济,还没喝个几杯,就快醉了,就听她舌头都理不顺了。
“算了吧,你就还想买个比桐儿更漂亮的?”我夹了点蔬菜给桑桐,这时候能吃上这种珍贵菜,也算是福气了,这要是拿出去卖,能比肉都贵。
“这个嘛……”毛黄子偷瞧了眼桑桐,气势明显弱了,只是还很不服气的私下小声道:“起码能买个更年轻的。”
我不知道桑桐到底听到没有,我表面上喝着白开水,桌下却悄悄狠狠的踢上了毛黄子的脚腕,让她痛死都得憋着,谁让她胡说八道,不动脑子。
举起酒杯,再次打心底的感谢上苍给我一次重活的机会,还在每次我生死攸关之时,赐予我幸运,得以存活,如今能和朋友们一起度过节日,更是那天大的恩惠,即便我没见过神,但我仍然觉得她存在与天地之间,冥冥之中,给予我指引,于是这第一杯酒,就是敬给那不知身在何处的神明,希望她来年还能继续保佑我,保佑我的家人。
这第二杯酒,则是敬给我身边的桑桐,不论我们这一年如何走过,感情如何纠葛,可最终我们明了了对方的感情,打算牵手共度余生,那他就是我这世中唯一的伴侣,心之所向,我敬他的聪慧能干,也敬他的舍命相救,更敬他的温柔相待,有缘有份……怎能还不珍惜呢?
“那么我要说这第三杯酒……”我松开握住桑桐的手,我想我的心意,他应该全部都能体会了。
“等等,奴家妻主还没来呢。”谭大叔看我站起准备以茶代酒,向众位敬酒,急忙说道。
“刚才不是还在吗?”他不说,我还没发觉,之前光和毛黄子拌嘴了,谭大夫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看见。
“她说去看看那人的醒了没有,这大过年的……怪可怜的。”谭大叔可能并不知道谭大夫的想法,看来谭大夫的忌讳只和我一人说,这样也好,少个人担心。
“这样吧,我去看看好了,如果那人没醒,我就好让谭大夫过来继续吃,她可没受伤,刚才才喝几杯啊!不行阿……毛黄子可不能没人拼酒。”我仗着自己受伤不能喝酒,笑着起哄着,却在转眼间看到桑桐欲言又止的表情,玲珑如他,怕是在那日,就从那杀手嘴里得知了些什么吧。
“这是在自家,没事。”他没开口询问,这是他做惯奴仆的本分,可作为他的女人,我必须尽量安慰他,这里毕竟不再是前世,我就算要撒娇,也只能躲在自家的被窝里,我总要学着再次成长,符合这里真正的女人应该有的条件,那就是保护自己的男人。
“那你赶紧过来,一会儿菜该凉了。”桑桐眉头展开,似乎对我很是信任,可我明白,他善于掩饰,这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不踏实。
招呼了下其他人,我起身离席,边往院里走,还一路能听到她们的欢笑声,我此刻情绪有点激动,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哭,鼻子酸酸,只能强忍着把眼泪咽进肚子里,我不知道这种心情是幸福还是悲伤,各种感觉似乎都参杂在一起,分不清楚,我用手捂住嘴,扬起头,脚上还有点跛,却走的很快,不让自己回头。
“咳咳!”我站在门外,吸了口气,又拉扯了几下自己的脸皮,接着迈步进去,就看到谭大夫坐在那人身边,可是那人平躺,没有动弹,像是还在昏迷中。
“阿……是小一阿,你怎么过来了?我马上就过去了。”谭大夫见我进来,这才放下那人的手臂,转身来到我身边,只是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难解的事儿。
“怎么了?”我绕过谭大夫,坐到她刚才坐的地方,盯着那床上的人问她。
“有点奇怪。”谭大夫也不瞒我,找了张凳子也坐了过来。
“什么地方奇怪?”谭大夫医术精湛,她不解的地方一定有问题。
“按理来说,她应该醒了,都睡了那么些日子了。”谭大夫纳闷的说着,还从床边的桌子上取过药碗来闻了闻。
“她都喝了那么多药了,怎么会还不醒呢?不会变成植物人吧。”我记得前世有人受到重创后,就会出现常年昏睡的状态,清醒的时间谁都不知道。
“我也奇怪呢,这药也没错啊,更没人加进去什么东西,而且我号过脉,她应该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了,脉象很平和。”谭大夫焦急的翻着碗,找不到头绪。
“会不会是装睡?你上次不是说她快醒了吗?”我可没谭大夫那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