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见躺在寒床上的人,脸色渐渐红润。女子慢慢站起身,忆起十年前,她在这里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只因他利用自己杀害师傅,只为了一本秘籍。在杀了挚爱后,她本是万念俱灰,却无意间在河边救下昏迷的小师妹,放弃了寻死。正巧路上听见一人提到邪王与圣女同游西湖之事,心底的怒火再次燃起,故她带小师妹来此。
想到自己放弃寻死之因,女子双眸透出寒光,淡淡道:“清清,醒来吧!我被大师兄利用,而你被石之轩那个负心汉抛弃。师姐不会让这些可恶的男人好过!可是一个人太寂寞了,你来陪师姐,我们一起杀光天下所有负心汉。”说至最后女子嘴角边逸出一抹诡异的笑,仿佛眼前全是那些贱男人跪地求饶之景。
原来躺在寒床的人,正是当年摔落悬崖的清清。
躺在寒床上的清清微皱了下眉,缓缓睁开眼,只觉眼前白雾茫茫,寒意袭身。阵阵笑声传入耳边,清清循声望去,见披着红裘的女子笑望着自己。女子秀眉一蹙,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边说她边撑起身,手覆在寒冷的冰床竟不觉冷,许是她在上躺了八年之久,对这寒冷无了知觉。
“我是你二师姐——寂舒。”站着的女子淡笑道。
“师姐。”坐在寒床上的清清抬手抚着额唤道。过了一会,她抬首望向寂舒,问道:“那我是谁?”
眸中带着无尽的宠溺,寂舒微笑道:“你名寂心竹。当年你练功走火入魔,睡了这么久,忘了过去的事也不奇怪。”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子的发,看似极疼爱她这个师妹。
寂舒很满意清清的反应,真信了她的话。心想:谁会想到宋清清没死?此时她只剩下这个小师妹了,她需要清清的陪伴,她更想看见石之轩发现宋清清没死,却忘记他的神情。所以她让清清服下了失心蛊,一种忘却前程往事的蛊!
清清望着寂舒,不知为什么她竟对这个师姐一点感情也没有,她的心也好像是冷的,没有一丝情感。但她不得不信寂舒的话,只因她是自己苏醒后第一个看见的人,而她眼中的宠溺更不像是作假。
寂舒慢慢伸出手,握住清清的手,柔声道:“走吧!心竹,师姐需要你帮忙。”
玉容静如止水,清清任她拉着自己,望洞口走去。那束射入洞内的光,似指引着她们新的开始,但清清会如寂舒所想,对石之轩冷漠以对吗?谁也不知道。
***
大业十四年三月初十,岭南。
偌大的园子里,一位身着素蓝色襦裙,容貌极美的少女坐在秋千上。只见少女双目微闭,嘴角边漾起淡淡的笑,青丝亦随微荡的秋千而拂起。
“沐萱。”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少女慢慢睁开眼,一个面目俊雅儒生打扮的男子映入她的眼帘。少女于半空翻了个身,稳落在男子身前,盈盈一笑道:“哥。”
“一个月不见,沐萱的武功有所长进,不错。”一身儒生打扮的男子笑道,而他的容貌极似“邪王”石之轩。
沐萱闻言,伸伸舌头,娇嗔道:“我又不是男儿身,哪有哥哥这么好,可以行走江湖。武功于我来说也就是个摆设。”慢慢转过身,轻叹道:“我真不明白大伯他们!婠婠可以随意出没江湖,那是因为她是阴癸派弟子;可玉致也是大家闺秀,她都可以出去,为何我就不能?”
把握着手中白玉箫,男子淡笑道:“大家是为你好。”
听男子这么一说,沐萱转过身横了他一眼,轻哼道:“为我好?我就得听。元公子,那你呢?你对婠婠有好感,怎婠婠一来,你跑得比谁都快?害我每次想着让你们独处,都没个机会,妹妹我也是为你好,你为何不听?”
提手将玉箫轻点在沐萱额前,男子哑然失笑道:“好好好,我说不过你这丫头,哥这次带你出去玩玩,怎样?”
听得此言,沐萱已是悠然神往之态,但又觉男子答应太快,忙道:“哥哥没骗我!”
“若觉我骗你,那不去也罢。”男子摇头道。
“哥,我知道你最好了。”沐萱忙伸手拉着男子的手臂,娇柔软语道。接着将男子夸了个遍,只怕男子一时反悔,失了这机会。见男子闭目含笑,知自己所说起了作用,最后轻声地问道:“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趁大伯未归时离开。”
男子话一说完,沐萱立刻转身跑进屋去,男子慢慢睁开双眸,望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心道:娘,沐萱已长大,誉儿未将那段过去告予她,只望她能永远快乐。
男子正是清清之子——元誉,当年那个本已死去的孩子,今成一位潇洒公子。
沐萱换了身骑马浅绿劲装,微笑道:“哥,我们走吧!”
元誉望了眼沐萱,伸手将为沐萱带上面具,改了她的容貌,兄妹俩悄然的离开了宋阀。
山坡上,两个女子迎风而立,俯视山林景致。
“心竹,江湖越来越有趣了。师姐想到更好玩的事,那两个小子是不错的棋子,我要邪帝舍利。”一袭深蓝色襦裙的女子负手而立,微笑道。
而她一旁身着浅绿色襦裙的女子,却是一脸冷冰的望着远方,淡淡道:“邪帝舍利,心竹会为师姐带回。”说完慢慢转身,登时不见踪迹。
江湖,不再平静。
第54章
阵阵清风透过轩窗拂入,吹散了屋中淡淡的酒香。一双深邃的眼痴痴地望着壁上的画,修长的指轻轻的描绘着壁上轮廓,壁上的画并未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改变。匆匆十余载。岁月似厚爱石之轩,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一身深蓝色儒衫道不尽的俊逸潇洒,唯有神情却是增了几分伤感。
忽闻声后传来声响,石之轩徐徐转身,望向来人。
“主上,小姐与公子失散后,至洛阳与寇仲等人相遇。”安隆躬身道。
阁屋内一阵静谧,石之轩倏然弯身,左手提起酒壶,为碧玉酒杯中斟上酒。右手摩挲着杯上刻纹片刻,抬手将杯移至唇畔,轻抿。深邃的眸子慢抬望向安隆,待到杯落桌案,方道:“萱儿不曾出过远门,不知江湖险恶,派人暗中护着。”
“是。”安隆点头,抬眸望了眼主上,慢慢退出雅室。
一步步迈下木阶,思绪却回至十年前,他与主上至岭南祭奠夫人,路遇一个模样甚是可爱的小女娃,那时正追着一只小兔,那会他本不解主上在见女娃时先是一愣,尔后蹲身捉住小兔递予小女娃,后暗中跟上女娃才知缘由。小公子被冉依依救活,而夫人竟为主上生下小姐,而小姐生辰亦是夫人忌日。自那后,主上每年会至岭南一次。
石之轩回身望向石壁上的画,手转动着杯身,叹出一口长气,道:“清清,我竟不敢与他们相见,只因萱儿那句父亡。”
洛阳城内,某间酒铺。
沐萱一身轻便的罗衣绸裤,坐在跋锋寒右手侧,一双美眸注视着寇仲搬台移桌,终躺在两张合起来的方桌上。铺外马蹄声渐近,沐萱摇了摇头,竟也学着他们睡起觉来,只是她可不敢做出躺在两张桌上的不雅姿势,只能双手相贴,头枕在手臂上闭目。
跋锋寒瞧了眼三人,苦笑道:“你们可真够朋友。”见无人答话,也不再言,目光落在宋沐萱的玉容上,绝色的美人近在身侧,无法让他漠视。
按寇仲所说,世间绝色美人少之,石青璇神秘莫测,婠婠似精灵,皆是让人神往却不能接触的女子。而沐萱不同,她的美可归凡尘,与人谈话,清脆的声音使人觉得亲切万分。而相处这些时日,更觉所有难事于她都不放在心上。
如昨夜盗璧,她只需几句赞语,竟让祝玉妍改了主意放过他们。不过祝玉妍那句奥妙的话,使跋锋寒疑惑难解,“小心着点。”,简短的话里到有几分嘱咐的味儿在里面。
突然,一道悦耳声音在铺外响起:“你们三个给我滚出来。”
跋锋寒冷眼瞧向铺门,与铺外公子对话一阵。
听过两人对话,沐萱抬首望向铺门,柔声道:“你这人好生无理,这么个睡觉的好日,被你给叫没了。”
一句似撒娇的柔语,却伴着“砰”的一声,铺门四分五裂,化为漫天木碎洒向铺内。沐萱提手捂唇,责怪的目光望向铺外那轻摇着画上美女的摺扇,玉树临风的英俊公子。两人霎那的对视,沐萱撇过头,脸上飞起一抹淡红,心悸不已。
而站在铺外的公子亦是一愣,想着刚才柔婉清音,以及那不比师仙子差的仙颜,心湖泛起涟漪,却不曾察觉。见沐萱不再望他,方才回神,想起来此目的,大步走进铺内,在跋锋寒对面坐下。
望了望身侧两人,沐萱起身走至木碎较少,正对徐子陵睡着的位置坐下,提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正欲喝时,徐子陵睁开眼,凝了沐萱一眼,又闭上双目。沐萱面露疑惑之色,端着的茶杯慢慢放下,扣在桌上,再望向跋锋寒,只见那被称为“多情公子”的侯希白长身而起,朝她望了一眼,洒然离去。
此时沐萱脸上已是红晕双颊,身侧突然多了个人,不需望他,便知是寇仲。
只见寇仲坐在沐萱身侧,握着杯品了口香茗,后道:“我刚见过玉致。”
“致致是个好女孩,你如喜欢李秀宁,便不要去招惹她。”沐萱露出无比复杂的神色,望着寇仲道。
不愿寇仲害致致的伤心,她与致致感情极好,对致致了解甚深。想来致致心里也矛盾着,道不清对寇仲是何样的情!
“我明白,元大哥与我说过这事……”望了眼沐萱,寇仲起身走向跋锋寒,两人谈起别的事来。不再将心底的疑惑放在心上,说至最后竟拿徐子陵打起趣儿来。
听寇仲笑语,徐子陵起身怒骂。余光扫过右侧,已不见沐萱踪迹。微微一愣,心道:她何时离开?顺而想起元誉,那日襄阳城一战,元誉离去,也是这般悄无生息。
故对元誉兄妹二人的师傅,又多了分好奇。
***
洛水河畔,沐萱望着眼前缓缓驶过的一叶轻舟,那叶小舟朝着天津桥的方向而去,一双妙目霎时间透出幽暗的眸光,顺着小舟的方向望去,久久未移开视线。忽地感觉身后有何不对之处,沐萱侧身望向对街屋舍上,漆黑一片,未见有何不妥之处。
多心了么?
沐萱摇了摇头,回过身去。慢慢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右手握着绳,无质的玉对着温柔的月光摇晃,只听她忽道:“娘,你说哥哥去哪了?”话音刚落,远处“蓬”的一声使沐萱惊住,呆愣了一会,沐萱立刻施展精奥步法,朝天津桥方向走。却不知她转身时,一道黑影悄无生息的闪出,邪目凝视她的背影。
当沐萱赶至天津桥时,正巧见婠婠身子斜掠过洛水之上,回眸说话间,一道光芒由桥底斜冲而上,快速袭向婠婠。沐萱眉头一皱,心道:敢伤我哥哥的媳妇,谁这么不要命!
身子一飞,沐萱右袖飞出,扫过扇尖,与暗袭婠婠的人打了个照面。玉掌按在美人扇上,难以置信地望着侯希白,但见他仍想阻拦婠婠,劲气于掌心迫向侯希白,侯希白闷哼一声,身快速落下,险掠往堤岸。
沐萱顺势飘上桥栏,身子却是一转,望向黑暗一角。是谁在暗中护她?她未吸和氏璧中异力,怎会打伤侯希白?
侯希白亦感意外,环目四望,直觉告诉他石师在洛阳,许就在这。
婠婠回首,望向站在桥栏上的沐萱,发出一阵悦耳若银铃的娇笑声,别有用意的说道:“多谢宋小姐相救,江湖上曾传慈航静斋圣女杀害宋阀小姐,看来无假!”此话可谓将两人关系撇去,只道沐萱救她,因慈航静斋与宋阀的仇恨而起。
“慈航静斋圣女?”
沐萱听后眸光渐渐深沉,她知娘死因,故对慈航静斋有着极深的恨意。只是沐萱不曾与他人眼前显露,现听婠婠这么一说,自能猜出现况。在半空翻了个身,足点桥面,美眸望向一身淡青色长衫的师妃暄,纤长的玉指指向她道:“慈航静斋。”
师妃暄微微颔首,答道:“正是。”
轻哼一声,沐萱取出元誉交予她的白玉箫,攻向师妃暄,冷声道:“你们也配称仙子?将刚出生的孩子抛向悬崖,还敢自称正派!”
师妃暄惊讶地望向沐萱,不解她话中何意,身飞洛水之上,躲过她的攻击。心中暗道:不知她练得是什么功夫,只是按着玉箫上的气孔,便能以内劲奏出动听箫音,狠狠压制她的内力,音中奥妙难以言喻。
沐萱对音律的掌握似自父母遗传,以天魔音为内劲之源,自编妙曲,故不易被人瞧出她与阴癸派有渊源。
见师妃暄被压制,净念禅院四大护法金刚带伤欲助,徐子陵三人同时飞身出手相救沐萱。怎料一道无形的气劲逼得七人于半空转身,身回原地,吐出一大口血。
侯希白身落桥上望了眼受伤的七人,忽闻了空面朝洛水右侧石墙道:“请施主现身。”
师妃暄轻叹一声,色空剑直抵玉箫,阻上音律,一掌拍向沐萱的肩头。沐萱因了空一言而恍神,才予了她可乘之机,却不想她挥掌之时,也被一道气劲袭入经脉,身往水面落去。
了空见此况纵身一跃,将师妃暄带至桥岸。
沐萱挨上一掌,身则向天津桥方向落去。一道黑影快速掠过,抱着沐萱的身,跃至桥下小舟,小舟似箭射出,眨眼不见。侯希白错愕地望着这幕,已顾不得师妃暄受伤,身形一晃,快速往小舟离开的方向追去。
寇仲三人站起身凝望着小舟离去的方向,不知黑影是何许人也,这么厉害!见他相救沐萱,他们同时想到一人,三人面面相觑,点头。一定是元誉,他们合力也不是元誉的对手。然而了空突然的长叹,使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湖多事。”
天际泛起一抹光,石之轩闭目立在阁外廊道,轻轻的脚步声入耳,唇边漾起一抹淡淡的笑。
“石师。”侯希白恭敬地唤道。
石之轩闭目道:“希白可是对慈航静斋圣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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