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一哭你就心碎,这脾气想不倔都难。
“两浙路乡下倒有句俗语,说是倔儿不败家。”
“少夫人说的这话,我也听人说过。”
许氏忙笑着接了这句话,王妃高兴的眼睛笑成了一线,满眼爱怜的看着李小暖,兴奋的连连感叹着:
“这话说得好!说得好!古语总不会错!你看看,小恪倔是倔了些,可若论懂事知礼,我见过那么多孩子,就没一个能比得上他的!你不知道,他四五岁起就开始练功,你不知道有多苦,唉,我就看过一眼,就哭得看不下去了,你看看,就那样苦,那么大点年纪,他就那样硬生生撑了下来,练了一身的好功夫,后来又要去边关,我一想到他那么小的年纪,王爷就把他往战场上扔,哭得眼泪都没了,结果没几年,他倒打了那样大的名气出来,连皇上都夸他有勇有谋!再后来,出去办差,也是事事妥当,你说说,这样的孩子,还有什么可挑的?”
李小暖连连点着头附和着,果然,母亲眼里看,自己的孩子是天底下最好的,纵有不好,也是瑕不掩瑜!
王妃心情愉快非常的感慨着,拉着李小暖的手,看着她手腕上带着的碧玉镯子,仿佛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
“你这镯子戴着极好,我倒想起来了,我那里还收着只紫气东来,你肤色好,用紫色最好看。”
王妃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吩咐着春草,
“你去,把我屋里百宝阁最上头那只富贵花开紫檀木匣子拿来。”
春草曲膝答应着,进里屋取匣子去了,许氏满眼惊讶的看着王妃,又转眼看着李小暖,垂着眼帘,恭谨的给两人换了茶水。
春草取了匣子进来,递给王妃,王妃打开匣子,从里头取了只荷包出来,从荷包里倒出只紫莹莹、极水润通透的玉镯来,举起来仔细看了片刻,拉过李小暖另一只手,慢慢戴了上去,仔细看着说道:
“真真是好看,可比母亲年轻的时候戴着好看!”
“哪里能有母亲那时候戴着好看?不过是母亲看着自家孩子,不管穿什么、戴什么,都觉得格外好看罢了。”
李小暖仔细看着手腕上紫莹莹的镯子,笑着说道,王妃也笑了起来,连连点着头,
“就是这样,母亲看你穿什么、戴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李小暖陪着王妃说着话,侍候着她吃了午饭,就起身回到了清涟院,让人搬了张椅子放到檐廊下,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第百七十五章 ——说话
程絮仪急忙点头,许氏松开她,低低的交代道:
“你嫂子,少夫人,如今也不过十五岁。我看着,可是个极精明有手段的。也不过几天功夫,王妃就疼到心眼里去了。你不是说,她对你极和善的吗?你记得常去清涟院走走,找她说说话,你要敬着她,顺着她,想法子让她喜欢你。”
许氏顿了顿,接着说道:
“看她行事说话,也要跟着学些,能学得一成半成也是好的。”
程絮仪连连点头,柔顺的说道:
“我听姨娘的〃
许氏怜惜的看着程絮仪,扶着她站起来,上下打量了,笑着说道: “说做就做,这会儿就方便,你这就去清涟院找你嫂子说话去,这身衣服就好了,不用换了,我看你嫂子是个爱素净的,往后去她那里,也要穿的素净些。嗯,还有,拿点针线去,你嫂子做得一手好针线,你就跟她讨教讨教针线,这请教针线,不过是借个话头,你可别一味的紧着问,千万别惹得她烦了。。。。。。得让她喜欢你,往后,若她肯伸伸手指头,你也就不愁了。”
许氏不放心的交代着。叫了蔷薇和石楠进来细细的吩咐了。取了件绣了一半的帕子出来拿着,领着 程絮仪出了院门,自己躲在院门外转角处的假山后,看着三个人转个弯看不见了,才叹了口气,小心的四下张望了,赶回了正院。
清涟院正屋廊檐下,蝉翼用琉璃碟子装了些无花果蜜饯,放到李小暖旁边的几上,又泡了杯稍浓的茶送了上来。李小暖伸手掂了块儿蜜饯,放到嘴里慢慢咬着,入神的看着手里的话本。
看了大半本书,李小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沿着抄手游廊来回走着。
垂花门处转进来一个小丫头,走到已晃荡到院子中间的李小暖面前,屈膝禀报着:
“少夫人,三小姐过来看您,在院子外头候着呢。”
李小暖正甩着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下意识的低头看着手腕上紫莹莹的玉镯,微笑吩咐道“
〃请她进来吧。”
小丫头答应着退了出去,李小暖转过身,招手叫了竹叶过来吩咐道:
“你去垂花门外接一接吧。”
竹叶答应着出了院子,蝉翼已经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将廊檐下的摇椅;高几,果脯和书收了起来。
片刻功夫,竹叶引着三小姐程絮仪进了屋,李小暖忙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来,笑盈盈的让着三小姐, “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快请坐吧。蝉翼,把咱们自己做的果脯和点心拿些来,给三小姐尝尝。”
程絮仪受宠若惊,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脸上泛着红晕,摆着两只手说道: “嫂子。。。。别客气;我,我。。。。都不用,嫂子不用。”
李小暖眼底泛过丝怜惜。伸手拉着她坐在榻上。蝉翼带着几个小丫头,送了几碟点心和果脯进来,摆在 程絮仪面前的几上,竹叶亲自捧着茶,递到 程絮仪面前, 程絮仪忙接过茶,就要站起来道谢,李小暖伸手按住她,笑着说道:
“在这里,就当自己的院子一样,可别这样客气。”
程絮仪两颊红红的,羞涩的笑着点了点头。李小暖热情的让她吃点心果脯,自己也掂了一块儿放到嘴里咬着,边咬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程絮仪仔细的咬了块儿果脯,眯着眼睛极是享受,李小暖心底微微动了动,笑着问道:
“这些果脯,都是我这几个丫头自己动手做的,你哥哥说不如咱们府里做的好吃。嫌太酸了些,我倒觉着好,你觉着呢?”
程絮仪怔了怔,抬头看着李小暖,带着丝羞涩。细声细气的说道:
“府里做的我没吃过,我觉得这个就很好。”
“你年纪小,王府里规矩重,只怕不肯让小孩子吃这样甜的东西,怕坏了牙。我小的时候,老祖宗也不让吃。”
李小暖笑着说道, 程絮仪忙点着头,迟疑的看着手里的果脯。李小暖眼底渗出笑意来,声音低了些说道:
“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特别馋这些东西,就偷着吃。吃完了,怕老祖宗闻出甜味儿来,就拼命漱口,再喝上几杯茶。老祖宗再也闻不出来的。就这么天天偷着吃。你看,如今牙还好好儿的,可见,吃是能吃的,就是吃完了,得漱口,喝茶!”
李小暖看着程絮仪,笑盈盈的说道,程絮仪急忙点着头,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又摇了摇头,“不能麻烦嫂子”
程絮仪声音细细的说道,李小暖看着程絮仪,温和的笑着说道:
〃等会儿你走的时候,我让人包一包你带回去,这蜜饯倒能放的长,就是不能多吃了,到底小孩子不好多吃甜。“
程絮仪连连点头答应着,眼睛里渗出甜甜的笑意来。
李小暖笑着看着她,没再多说话,这个府里唯一的庶出孩子,几乎不受所有人待见。王妃连请安都不肯让她请。两位姐姐,对她视而不见,程恪。。。。。只怕程恪根本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妹妹!
王爷,嗯,王爷从来不管内院的事,那些个下人,能那样议论着她,哪里把她放进眼里过?!真心疼爱她的,怕也只是她的生母许姨娘了。
李小暖微微垂下眼帘,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能多和她往来。王妃必定是不愿意看到她的,更不愿意看到她和她来往交好。
可怜的孩子,若是做了姨娘,真不该再生了孩子出来!
李小暖微笑着陪着程絮仪说着闲话,小丫头在门口禀报着:“少夫人,爷回来了。”
程絮仪手里的杯子猛然抖动着,杯子里的水洒了满手,李小暖惊讶的看着程絮仪,蝉翼忙拿着帕子给她擦干净手,接过了杯子。
程絮仪也顾不得其他,急急的屈膝行着礼,
“嫂子,是我不好,耽误了。。。。我走了;下次。。。。有空。。。。”
程絮仪紧张的脸色发白,话也不成句了,李小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惊恐不已的程絮仪,有赚头看了看门口,笑着安慰她,
“别怕,你哥哥今天倒回来的早,咱们一处迎迎他。”
程絮仪急忙摇着头,低低的说道:
“嫂子,我。。。。从后门回去。”
程絮仪正仓皇间,程恪大步进了屋,看到畏缩着行礼的程絮仪,怔了怔,转头看着李小暖,指着程絮仪问道:
“她来做什么?”
“过来和我说说话的,能有什么事的。”
李小暖温婉的笑着说道,程絮仪紧张得有些摇摇欲坠关,曲膝行礼,口齿粘连着说道:
“哥,嫂子,絮仪……告退,告退。”
程絮仪一边说着,一边浑身僵硬着往后退去,直直的退出正屋,带着蔷薇、石楠,提着裙子,几乎一路小跑般出了清涟院,往自己院子回去了。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程恪,想了想,也没有多问,程恪看着程絮仪出了院子,皱着眉头说道:
“这小丫头,畏畏缩缩的,一点也不像咱们程家的人!”
李小暖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侍侯着程恪去了外面的的长衫,坐到榻上,奉了茶上来,就坐到旁边,专心的绣起了那幅小插屏。
程恪喝了两口茶,看着李小暖,又看了看李小暖手里的针线,低声说道:
“这绣活,别做了,天天这么做,累坏了身子不值得,姑母若是知道了,也得心疼不是,别绣了,咱们出去吃饭,坐着船逛流晶河去,好不好?”
李小暖抬头看着程恪,笑着说道:
“重阳节前两三天,这绣品就得送进宫里去,也不过就是赶这么几天,哪里就累着了,我不去了,爷若想到外头吃饭,逛流晶河什么的,就约别人去吧。”
程恪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李小暖,低低的说道:
“跟别人去有什么意思?你这气……咳,你这绣活,得做到什么时候?真要做到重阳节前两三天?小暖,还有十几二十天,太长了。”
李小暖似笑非笑的看着程恪,没有答话,只低着头,顾自专心绣起那片山石来。
李小暖每天晚上认真的绣着那幅山高月小的小插屏,程恪认真的举着书,看着李小暖绣花,一直陪到李小暖做好当天的针线活,再和她一起洗漱了,再老老实实的睡到罗汉床上去。
自从有天晚上,往床上跳的时候,被李小暖眼疾脚快的一脚踹到了床下,程恪就没敢再半夜爬过床了,生怕再惹恼了李小暖。
只数着日子,算着到重阳节还有几天,偏这数着过的日子,慢得如同蜗牛爬。
各位亲爱滴,闲今天和明天都在外头开会,再次表示对会这个东西的深恶,却不能痛绝之。
周六的更新是正堂滴,周日的更新,要晚到下午四点左右,闲会尽量赶早。请各位周日下午四点再来看,如同约会,闲希望每天早到等大家,而不是让大家等闲。
第一七六章——暴雨
周景然走了没几天,京城就下起雨来,中午时候还只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到了傍晚,就下得大了起来,半夜里,电闪雷鸣,竟下起瓢泼大雨来。
程恪皱着眉头,听到窗外越来越响的雨声,渐渐躺不住了,轻手轻脚 的下了罗汉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往外探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到,狂风卷着雨水,越过宽宽的屋檐,扑面砸了进来,远处沉闷的炸雷声此起彼伏,和着雨滴密集的砸在房顶、花草和地面上的声响,让人只觉得仿佛置身于一片狂暴的汪洋之中。
程恪拧着眉头,眯着眼睛看向雷声传来的方向,那是汝县和怀县方向,南河流过两县,小景正在那里巡视着河工。。。。。。
李小暖被沉闷的雷雨声惊醒,支起身子,透过绡纱窗,转头看着背着手、迎着风雨站在窗前的程恪,想了想,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取了件长衣服自己先穿上了,又给程恪取了件斗篷,往窗前走去。程恪听到动静,急忙转回头,见李小暖过来,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 “吵醒你了?”
“嗯,这雨下的太大了。”
李小暖往前走了半步,和程恪并肩站在窗前,也往外探头看着,轻轻感叹道:
〃这雨下的真大。”
“嗯,我有点担心小景,他正沿着南河巡查河工,身边也没带几个人。”
程恪紧了紧斗篷,低声说道。李小暖怔了怔,一下转过投来。
“巡河工?现在南河哪一段?若是在汝县、怀县一带,离京城不过一天脚程,只怕那里也下着这样大的雨呢!”
程恪眼里带着丝欣赏,低头看着李小暖,伸手揽着她往怀里拉了拉,低声说道: “就是在汝县、怀县交界处,我才有点担心他。”
李小暖往程恪怀里挤了挤,躲避着雨雾,想了想,仰头看着程恪说道:
“等天亮了,你多带些人,赶过去看看吧。汝县、怀县交界处离京城不远,骑着马,要是快的话,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到了。”
程恪搂了搂李小暖,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想了想,低声说道:
“我想现在就赶过去,天亮就能到了,这样的天,南河一带的堤防去年又没来得及修整,唉,那一带的堤防,都十几年没整修了,再说我还怕万一。。。。。。有人借势。。。。。。〃李小暖轻轻打了个寒噤,程恪搂了搂她,笑着安慰着她,“没事,我不过那么一说,小景命系于天,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多担心。”李小暖点了点头,仰头看着程恪,低声说道:
“我给你收拾东西,赶紧叫起远山他们,让他们赶紧准备去。既然要赶过去,就赶紧启程的好。” 程恪点了点头。低头在李小暖额头上亲了下,笑着说道:
“不用你收拾东西,这趟是急行军,洛川和南海会收拾的,我得赶紧去和父亲说一声,明天一早得让他跟皇上禀明了缘由才好,还得让人去跟严丞相那里请了出城的令牌。” 程恪顿了顿,搂着李小暖,低声交代道:
“我既过去了,就帮着小景安排好南河一带的事再回来,若是好还好,若是真决了哪一处,没个十天半月的,只怕赶不回来,你别担心,我到一处,就让人送信给你。”“嗯” 李小暖怅然的点了点头,决堤!唉,这一决堤,不知道要死了多少人,破了多少家!“你。。。。。。”
李小暖看着程恪,顿了顿,接着说道:
“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