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空旷的冷宫之中,只有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还在持续地回荡着。
花蕊儿顾不得再去想别的,赶忙将地上的药包拾起来,爬着来到了正在地上翻滚的少华面前,按住他抽搐的头,然后将药粉全部倒入了他的口中。
花蕊儿松了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皇普少华终于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他的身体舒展开来,脸也恢复了平日的英俊,只是显得更加苍白了。
他瘫软地躺在地上,眼睛迷茫地望着房顶的横梁,刚才花蕊儿和薄奚野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知道他其实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僵尸而已,身体里弥漫着剧毒牵机叶,只要稍稍一激动,那毒素便会在他的身体里作俑,让他又变成一个蜷缩的蚕一样,皇普少华的眼睛微微一闭,两行清泪便流了出来。
至此,他才完全明白了薄奚野的恩赐,才明白薄奚野为什么会突发善心,将他和花蕊儿关押在一起,原来是他早就设下的圈套,以给他贺喜为名,在酒中刻意投下了这牵机叶剧毒,然后还伪装成好人模样,将他和花蕊儿关在一起,实际上是让他皇普少华更加痛苦,看着那样美的花蕊儿,却必须始终克制着他的*****,始终处在一种平静的状态,这种折磨实在是比让他受杖刑还要更残忍,更难熬!
花蕊儿再也不敢轻易地靠近皇普少华,不敢让她的身体去触碰皇普少华,她害怕,她害怕她会让少华激动,她害怕少华热血沸腾,怕少华身体里的解药不能维持二十四个时辰,怕看到少华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的场景再次出现。
“少华,你好些了吗?”花蕊儿蹲在一边,轻轻地问道。
“花蕊儿,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好多了!我刚才的模样是不是特难看?特好笑?”皇普少华的声音有些沙哑,两次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他的喉咙都沙哑了。
“没什么好笑的!臣妾看着你那么痛苦,臣妾的心都要碎了!少华,都是臣妾不好,臣妾不好!”花蕊儿自责地说道,她觉得她刚才不应该与少华睡在一起,不该让少华那么激动,若是少华不那么激动的话,或许那牵机叶的毒就会少发作一次,少华就能少受一次痛苦。
“花蕊儿,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暴君薄奚野,都是他故意残害我的,他不知道与我有何种深仇,要这样对待我?”皇普少华痛苦地说。
“少华,别想那么多了,他本就是一个暴君,看着别人痛苦,就是他最大的欢乐!少华,当务之急是保重你的身体,相信咱们一定会有出去的那一日!少华,地上寒凉,花蕊儿扶你到床上歇息去吧!”
“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就算是出去,又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皇普少华仰面朝天,痛苦地说道。
正文 凝脂(2)
“少华,你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这俗话说的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能人背后有能人!只要我们能有出去的一日,就一定能找到解除你身上牵机叶剧毒的办法,就一定会有人能解除你身上的剧毒,少华,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暂且忍耐,保重生命!”花蕊儿低声劝慰着皇普少华。/。kanshuge。/看书阁*:
皇普少华没有言语,似乎是同意了花蕊儿的说法,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趁着花蕊儿不注意的时候,就想办法了结他的生命,他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与其这样屈辱地活着倒不如赶快死去的好!
“少华,听话,还是上床歇息去吧!来,我扶你上床去睡!”花蕊儿说着,便来到了皇普少华的面前,伸出了手。
皇普少华乖巧地站了起来,随着花蕊儿一起走到了床边,顺从地躺倒在了那张小床之上,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花蕊儿看着皇普少华闭上了眼睛,便轻轻地放下了帷幔。
“花蕊儿,你睡在哪里?”皇普少华觉得花蕊儿丝毫没有上床睡觉的意味,便问道。
“少华,你先睡吧!我还不困,我再坐会!你别管我,我如果累了,就在椅子上睡!”花蕊儿说道。
皇普少华知道,花蕊儿是故意不上床睡觉的,她是怕他又起心思,怕他又会激动!是啊!倘若一个这么美丽的女人躺在一个男人的身边,那个男人若是不激动,不热血澎湃的话,那么那个男人恐怕就真的算不得是男人了!
可是皇普少华的心里也明白,花蕊儿这么做完全是为他好,是为他着想的。^。kanshuge。^^看^书*阁*
皇普少华没有再阻拦,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花蕊儿看着皇普少华那平静而俊美的面庞,心里涌起万千的情愫,这是她的男人,是她挚爱的男人,在这个鬼地方,在这个魔窟里,她是多么想偎依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多么想让这个男人成为她坚实的屏障啊!可是,可是却不能!不能!那道无形的墙活生生地将他们分割!这是多么残忍的折磨啊!
花蕊儿压抑着满腔的情爱,走出了帷帐,她坐在了窗台上,透过那栏杆,遥望着天边的那一弯月牙!
清冷的月光带着深秋的寒凉洒在花蕊儿的身上,她就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像一般,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地对这月亮祈祷,祈祷月儿能够保佑皇普少华安康。
夜,寂静而寒凉的夜!
“梆、梆、梆!”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花蕊儿静静地听着皇普少华浅浅的鼾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少华终于睡着了,这包解药能够管二十四个时辰,明日晚上,月儿升起来之时,她就会去薄奚野的寝宫,她也想好了,只要能让少华少些痛苦,只要能够保全少华,她花蕊儿就算是忍受再多的屈辱,她也是愿意的。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少华在,她花蕊儿就相信西楚国就一定能有复国的那一日。
今日伴着皇普少华痛苦的呻吟,花蕊儿也是整整折腾了一个夜晚,这会当她的心暂且放下来的时候,她才感觉到疲倦,特别的疲倦,倚在窗台上,想着心思,不知不觉间也就睡熟了。
床上的皇普少华其实根本就没有睡,刚才的鼾声不过是他故意哼出来给花蕊儿听的,他就是要让花蕊儿相信他已经睡熟了。
皇普少华悄悄地将帷幔撩开了一个角,偷偷地看着花蕊儿,看到花蕊儿倚在窗台上,已经睡着了。
“花蕊儿?花蕊儿?”皇普少华试探着轻轻地叫了两声。
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皇普少华可以断定,花蕊儿真的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地穿上了那件西楚国小太监的衣裳,这身衣裳虽说已经脏了,虽说是那么的不合体,可是他却觉得亲切,觉得美好!
薄奚野派人送来的那套安命侯的官府虽然华丽,可是皇普少华却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皇普少华轻轻地下床,四下看了看,死,说起来是一见容易的事情,可是真正要做起来,皇普少华才发现却也并不容易。
在这个房间之中,那些利器,诸如剪刀,刀子只类的器件肯定是找不到的!就连一条结实的绳子也是无法找到的,显然,在他们住进来之前,薄奚野就已经命人将这里彻底清查过一番的。
如何才能死的快,而又少受痛苦呢?皇普少花点眼睛在屋子的各个地方搜寻着。
他一抬头,看见了那个粗大的横梁。好,有了,皇普少华的心里暗暗地说了一句。
他蹑手蹑脚地将花蕊儿的那两套北祈宫装的腰带拿在了手里,然后将两根腰带系在了一起,他搬了一个木凳,站上了木凳,将那根腰带的一头向上一甩,腰带绕过横梁,垂落下来。
皇普少华将腰带的两端连接了起来,用手试了试,很是牢固。
他深情地看了花蕊儿一眼,心里默默地说道:“花蕊儿,我先走一步,我不能看着你每日都去伺候那个暴君为我讨解药,这样的痛苦我受不了,受不了!我不能成为你的累赘!花蕊儿,你好好地活着,千万保重!”皇普少华说着,便站在了板凳之上,将头伸进了那绳圈之中。
皇普少华原以为死是一件很平静的事情,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的时候,他的心里却平静不下来,他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想起了很多的人,想起了他的父皇,想起了他的母后,想起了许多,许多……
皇普少华蓦地觉得有血在往头上涌,他的心也急剧地跳动起来。
正文 凝脂(3)
皇普少华蓦地觉得有血在往头上涌,他的心也急剧地跳动起来。/。kanshuge。/看书阁*:
皇普少华蓦地感觉到身体似乎又要颤抖抽搐起来,他记起了薄奚野的话,如果情绪激动,那么解药立刻就会失去效果,他身体里的牵机叶剧毒便又会再次复发,假若他毒发的话,即使就是将脖子伸进那绳圈,恐怕也是死不了的,而且毒发之后,又会连累花蕊儿再次去乞求薄奚野赏赐解药。
皇普少华痛苦万分地站在那里,他努力地平复着他自己的情绪,可是人若是一旦决心去死的话,心中便会涌起万种情愫,往日的点点滴滴都会浮现在心头,他觉得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无法控制,他实在是害怕毒发时的痛苦,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花蕊儿为了他而跪在薄奚野的面前苦求。
他本已经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也许这种悬梁自尽的方式不太合适,这样的方式太慢,会引起他的情绪的波动,会引起毒发!
“不,不能死不了!要死,就得死得干脆!”皇普少华决定放弃这样形式的自尽,他将头从绳圈中挪了出来,然后轻轻地走了板凳,颓然地退到一个角落中,呆呆地坐在那里,他的心中充满了恨,薄奚野那个老贼,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为什么?为什么不痛快地给他一刀了结他的性命呢?
为了不至于再次毒发,皇普少华尽力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或许他每日就这样如一具僵尸一般苟且地活着,就是他的宿命吧!
花蕊儿趴在桌子上睡着,隐约间,她感觉到皇普少华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和她说着再见。*。kanshuge。^看书^阁*
“再见?为什么要再见?少华,你要去哪里?要去哪里?你难道要离开花蕊儿?丢下花蕊儿不管了吗?”花蕊儿喃喃地说着。
皇普少华在墙角里分明听到了花蕊儿梦中的呢喃,他没有吭声,人们都说相爱的人的心是相通的。看来还真是不假,他刚才自杀的念头便在花蕊儿的梦中再现了。
“少华,别走!别丢下我!”花蕊儿突然叫了一声,身体便站了起来。
花蕊儿睁开了朦胧的睡眼,赶忙冲到床前去寻找皇普少华。“糟了!人呢?”花蕊儿的心紧张起来,她蓦地转身,看到了屋子中央悬在横梁上的两根腰带连接起来的绳圈,又看到了绳圈下的板凳,花蕊儿陡然地坐在了地上,眼泪哗地就流了出来。
“少华,少华!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能做这样傻事呢?少华,你走了,花蕊儿也便随你去吧!”花蕊儿说完,便已经站上了板凳,将她的头套进了绳圈之中,嘴里喊了一声:“少华,等等我,等等我,奈何桥上我们一路同行!”
花蕊儿说完,便要将脚下的板凳踢倒,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皇普少华赶忙站起身,冲着花蕊儿大声喊道:“花蕊儿,别,别做傻事!我在这,在这儿!”
可是说话间,已经慢了一步,花蕊儿脚下的板凳已经歪向了一边,花蕊儿的整个身体悬在了半空。
板凳的响声惊动了在门外看守的一个小太监,刚才他正坐在旁边打盹,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情况,那声板凳的声响将他惊醒,他起身一看,吓得魂都飞了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花蕊夫人自尽了!”小太监大声地喊着。
皇普少华快速冲到花蕊儿的跟前,他高大的身躯紧紧i抱住了花蕊儿,然后将她的头从绳圈中挪移出来,又把她抱到了床上。
皇普少华不断地用手平复着花蕊儿的胸部,呼喊着花蕊儿的名字。
渐渐的,花蕊儿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许红润,她睁开了眼睛。
几个小太监也打开栅栏门,涌了进来,围在花蕊儿的床前。
“花蕊夫人,您可千万别开这样的玩笑啊!您若是去了,那奴才们也肯定全都活不了!皇上一定会让我们给您陪葬的。”一个小太监说道。
花蕊儿没有言语,几滴泪珠从她美丽的大眼睛中流了出来。
“给几位小公公添麻烦了!都是少华照顾不周,照顾不周!”皇普少华揶揄着,希望打发那些小太监出去。
“安命侯,拜托您可看好了!千万别再出这样的事情了!”几个小太监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去。随即便没收了那两根腰带,然后又在屋子里反复检查了几次,确定没有可以再用来自杀的物件,这才锁上了门。
“花蕊儿,花蕊儿,你怎么样?好些了吗?你怎么能做傻事呢?”皇普少华倒责备起花蕊儿来了。
“少华,你,你还活着?还活着,是吗?我不是,不是在做梦吧?”花蕊儿伸出手,摸着皇普少华的脸,问道。
“不,不是在做梦!我确实还活着!花蕊儿,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皇普少华握着花蕊儿的手,将那纤柔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少华,你不是答应过花蕊儿的吗?不是说过要一起好好地活吗?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起那样的心思呢?少华,你今日看到了吧,你若是走了,那么花蕊儿也一定会随你而去的!”
皇普少华深深地点了点,头,道:“花蕊儿,我只是,只是不想连累你,不想连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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