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将军！”
我惊异于坐在我身边的人会是他，而刚才替我擦干眼泪的人是他，温柔的叫我名字的人也是他！
“盈儿！”
他看我的眼神那般心疼，仿佛看到我这个样子十分的难受，此时俯下身，猝不及防的，他一把抱起了我。
我惊愕，“你怎么了？”
“让我抱你一会儿好吗？”
牛长风火热的呼吸吹拂在我的肩颈处，热热的，仿佛在告诉我一个事实——我没有死！
怎么回事？
我明明已经见到了岳鲁宁…
我怎么会没死？
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吗？不，我依稀记得自己踢开了那块大石，头悬在了粉色的绸带中…
那一刻，我忍住没有挣扎…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有点印象都没有！别说我是怎么躺倒床上的，就连怎么进来这个房间的都不知道。
“将军，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牛长风慢慢松开我，眸光热切的看着我，“是什么事让你那么想不开？非要死不可？”
不许死
“我…”
“是不是杨枭跟你说了什么？让你伤心难受了，所以…”
听着他点到为止的话语，我慌忙垂头，不想让他从我眼中看出什么来，毕竟有些事我不能说。
他也绝对不能知道。
“你不说也没关系。但是以后，我决不允许你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没有我的准可，你不许死。”
他酷似命令的口吻掷地有声，此时面容冷峻。
不许死！
多么熟悉的三个字，记得鲁宁也曾说过这三个字。
只是…
我现在难道连死都不能自己决定么？
若是如此，我活着到底还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决定，什么都无法做，我，真的注定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一辈子么？
不！
我要自己把握自己，不要被人掌握。
“凭什么？你凭什么管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我冲他厉声质问，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我没有死成功，是因为他。
“鲁宁是谁？你是为了他，才如此的生不如死吗？”他语气沉重，眸中锋芒毕露。
仿佛鲁宁两个字，在某种程度上刺激到了他！
“这不关你的事！”
我冷声说道，撇开头。
“别以为你不说，本将就不知道了。”
牛长风说着豁然而起，“本将这就去丞相府问问，看看他送给我的女人，是否早已是别人的了！”
“你去问吧！”
我满不在乎的说。
心知杨枭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对的！就算要回答，那么一定又会编造一个美丽的谎言。
我太了解他了。
而此刻，我不想花心思编造什么谎言搪塞他，也无力去解释什么，有杨枭出面，反而更好。
“女人，你一点也不怕我知道什么吗？”牛长风突然回头来看我，眸中带着几分怀疑，放在后背的手不由得紧握起来，
“鲁宁，是个男人…对吗？”
他此刻的语气异常沉重。
我的心已经死了
“是！”
我不想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想知道的，他若问我就会说，他不想知道的，我绝不会主动去说。
“你…”
牛长风忽的身形一转，一只拳头倏然而至，我猛地闭上双眼，“你想打就打吧。”
他那么大的拳头近在眼前，一拳下来就能够了结了我。
这样很好。
能死在他手里，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至少，他会愧疚，愧疚就代表着会为我做一些事，帮我劝阻哥哥。
我承认，此时的我很自私。
“别以为本将不敢！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可你为什么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
他言辞激烈，我听着，慢慢睁开眼，“一切只是缘分使然。”跟岳鲁宁的有缘无分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跟他的认识，只是不小心。
“本将不管什么缘分不缘分，我只管你！”他手一伸，一把抓住我的双肩，“你心里能有别人，就一定会有我，我会等，等着你心里有我的那一天。”
“恐怕会让你失望的。”
我转开目光看向一旁高高的烛台，烛台上没有蜡烛，空空如也，一如我的心只剩下跳跃再没其他，
“我的心已经死了！”
“就算死了，我也要它活过来！”牛长风毅然决然的说着，抓住我双肩的手猛地加重了力道，我吃痛抬头，嗤之以鼻：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那样很讨厌！”
他突然缩回手背过身去，“这里是将军府，你若是想死，别弄脏我的地方！若是不想死，就给我好好活着。”
“你是将军，可以命令手下的无数将士，但是…你不是我生命的主宰，没权利这样要求我。”
“你不是一般的牙尖嘴利！”
牛长风回头看了我一眼，一边举步离开，一边道：“那就好好留着这张嘴，让本将好好证明给你看！
到那时你再反驳我。”
你可是桃妃娘娘
目送他的背影从屋子里离开，我低垂眼睑，靠在床上，一时间脑子里白茫茫一片。
对于将来，我是那么的茫然，
对于现在，我是那么的迷惑。
我要，如何走下去！
“鲁宁，你说要我活下去，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要怎么活下去？是快乐的活着还是继续辛苦的活着。
我期望着能有一天开心的活着，没有压力没有其他…就像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可惜，我大概找不回来那种感觉了。
因为你已不再活着了。
“小姐！”
清脆的宛如小桥流水般的声音，传入耳中的时候，我只觉那么的熟悉，似曾相识。
我猛地回头，见门口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我暗暗心惊，兴许是刚才想事情去了，竟没察觉。
“绿儿！”
“娘娘…”绿儿眼中泛起了泪光，我看着心中一酸，“绿儿。”
在这个时候能看到她，真是太好了。
“绿儿，过来。”
绿儿快步走过来，放下手里的包袱，蹲在床旁，“娘娘，你脸色好苍白，发生什么事了？”
“别叫我娘娘。”
我柔声提醒，心知这两个字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都是很危险的。
“嗯。”
绿儿用力点头，涌现在眼中的泪花悬而不落，“小姐，奴婢这些天好想好想你。你都去哪儿了？”
听她如此说，我知道赵宏宇并没有把我在秋月楼的事情告诉她。
“我哪儿也没去，只是待在将军府了！”
“小姐。”绿儿拉住我的一只手抚摸着她光洁的脸庞，瞅着我的眼中，泪珠悄悄滑落，
“听少爷说，你要嫁给将军，这是真的吗？”
我愣住，一时语塞。
“小姐，你不能嫁，你可是桃妃娘娘！”仿佛意识到她要说的事情的严重性，此时她不由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我转开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换一种态度和方式活着
“是他让你来的。”
这个杨枭…这一次又存的是什么念头，可是要……
绿儿点头，“少爷说，奴婢在宫里既然能把娘娘照顾的很好，那么现在也一定能把娘娘照顾好，所以才要奴婢过来侍奉。
少爷还说奴婢要是侍奉不好娘娘，就别回去了，一切听凭将军的处置！”
“莫在叫我娘娘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绿儿，你知道吗？我差点就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我不无感叹的说着，多么希望那一刻没有任何人去救我，就让我尘归尘土归土的离开。
“娘娘！”绿儿惊骇万分，“您怎么能死呢？”
“死了，不是很好么？没有痛苦没有烦恼…”这一直是我想要的，但是一直都得不到。
在宫里，每每看着听到端木华岩，我就想起我可怜的孩子，出了宫，我的周围仿佛都是岳鲁宁的呼吸声。
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两个男人，似乎早已扼住了我的呼吸，让我举步维艰，每天沉浸在痛苦中。
想求得一时快乐轻松，是那么的艰辛。
我想重生，迫切的想。
“娘娘！”绿儿不由哭了起来，“您不能那么想。您死了，绿儿可怎么办？碧螺殿的那只金丝雀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会再死了！我要好好的活，只是这一次，我想换一种方式活着，换一种态度活着。”
“那娘娘要怎么活？”
绿儿眼含期待的瞅着我，我抚摸着她细嫩的脸庞，“我以后不是娘娘，是如燕！”
“如燕？”绿儿疑惑，“如燕是谁？”
“如燕是我，我就是如燕。你明白吗？”
我知道这句话对于她而言有多么的深奥，但是我相信她能懂的！
“以后奴婢不认识什么娘娘，只认识如燕姑娘，如燕小姐！”
一听这话，我深感欣慰，我知道，她听懂了，听懂了我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只是个宫女，可她的领悟能力并不差。
绿儿是什么人，我了解
“你要留在将军府，还是要离开我。若是留下，你可想好了，在我身边，你是危险的。若是想走，我会给你银两供你以后的生计。”
“奴婢想留下，留在小姐身边。”绿儿紧拉着我的手，澄净的眸子里闪闪发亮。
“绿儿！”
我一直是个念旧的人，与其让一个陌生人来照顾我，我不仅不习惯也不烦心，还不如留一个身边的老人。
绿儿是什么样的人，我了解。
对她我是放心的。
“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绿儿微微一笑，“小姐说的哪里话，绿儿是不会后悔的。此生能照顾小姐，是绿儿的福气。”
她说话间握紧了我的手，咧嘴笑着，尽管眼中还含着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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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军府的日子，简单而平静。
一转眼，我就呆了五天。
这五天绿儿一直陪在我身边，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都黏在我身边，吵吵闹闹的好不热闹。
“娘，年年要娘抱！”
我刚在花园里的凉亭中坐下，年年蹦蹦跳跳的来到我身边，站在我面前，笑得开心。
我低头，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好，娘抱你！”
“娘真好。”
年年随手撩起我的一缕发丝，顽皮的闻了闻，高兴地咧嘴笑着，“爹爹说，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所以，娘，你以后会离开将军府，会离开爹爹，离开我和姐姐们吗？”
我看着他，转头又看看在旁边空地上追逐嬉戏的女孩子们，她们脸上无不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气氛那么的和睦。
“娘不会离开你们的。”
我凑过头去，用鼻子蹭着他的小脸蛋，很是好奇地问，“年年为什么那么问啊？”
“爹爹说，他怕娘离开。”
我闻言一怔，牛长风害怕我离开？
可能吧。
“现在娘说不会离开我们，那年年就放心了。”
厨房做饭的妇人
听他忽而一副小大人的口气，我只觉诧异，不禁被他逗乐，笑盈盈的道：“年年真懂事。”
“娘，你会不会生一个小弟弟给我啊？”
年年小小的手捧着我的脸，眸中闪着璀璨的光芒，透着明亮的期待。
“生一个小弟弟？”
我难以置信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会论及这种话题，惊异道：“这也是你爹爹叫你问的？”
年年立时摇头，“是厨房的麻婶说的！”
“麻婶！”
来将军府这么多天，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此时不由转头看向身侧的绿儿，投去询问的目光，听得她道：
“就是厨房做饭的那个妇人！”
“哦”
我这才恍然大悟，对于将军府的人，我都是见过的，就是名字和称呼记得不那么清楚。
此时名字和人对上，我不由觉得麻婶太多事了。
生孩子那么私密的事情怎能跟年年这么小的人提起呢？
他什么都不懂，如此单刀直入的问，我直觉尴尬。
“以后不许这么说话了，知道吗？”我嗔怪的伸手捏了捏他肉呼呼的右面颊，“真是人小鬼大。”
“可是娘还没回答年年的问题呢。”
年年皱起两条浅浅眉，伸手闹着小脑袋，眼巴巴的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年年想知道娘会不会？”
想是绿儿听了觉得这孩子有趣，不由掩嘴偷笑，我无言，年年此刻大概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吧。
“年年有那么多的姐姐陪着，还要什么弟弟啊。将军府有一个年年就够了啊。”
“可是麻婶说，娘以后一定会跟爹爹生小弟弟和小妹妹的。”
听他越说越离谱，我几近汗颜，面对他的问题，我这会儿真是无计可施了，“年年长大后想干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我哪有心情跟他讨论那么长远的事情，此时急忙转开话题，我就不信，我一个十多岁的人还能搞不定他。
虐待我的孩子
任他鬼灵精也不及我阅历多心思多，反应快吧，否则他也不会随即答道：“我想像将军爹爹一样，当一个大将军！”
“大将军！”这孩子理想还蛮大的。
估计他都不知道要当一个大将军的背后，会付出很多很多吧。理想跟现实到底是有距离的，重在坚持。
“是啊，爹爹说，以后要栽培我当一个大将军，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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