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爹爹说,以后要栽培我当一个大将军,好将军。”
年年满心欢喜的说着,挣扎着要下去,我小心的放下他,见他在我面前转了一圈,一手叉腰,一手举起来,昂首挺胸的模样,一副铮铮铁骨,俨然是在学一个大将军的风范,有模有样的。
我和绿儿见此,不由笑了。
有理想是好事。
“那年年可要努力了,今后一定要好好听先生教学知道吗?只有学习好了,才有可能当一个真正的好将军。”
“嗯!”
年年用力的点头。
我看着,心中只觉慰藉,年年能这么懂事,以后一定前途无量。
若是我的孩子也活着,我也希望他可以年年一样。
可那毕竟是奢望。
“怎么,你想这么快就虐待我的孩子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赶忙抬头,听的他道:“这么快就要他读书了?”
“将军爹爹。”
年年蓦地回头,看清楚那人时又惊又喜,跑向不远处站着的人,几株高高的桃树遮掩住他高大的身形,“年年。”
“爹爹!”
年年欢快的扑进他怀中,笑容满面,牛长风抱起他,朝亭子里走过来,我起身,带着绿儿准备离开。
“我刚来,你就要走?是想避开我么?”
“我只是想去休息。”
的确,这几天,我一直在有意的避开他,他在的地方,我一定不回去,也不想跟他说话。
“留下!”
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不禁拉住我的手,“先别走,本将有事要跟你商量!”
“那请说吧!”
教书先生
我站住脚,看向面前的一棵棵桃树,此时桃花早已凋零、飘落的树枝上,而今只剩下一丛丛茂密的绿叶,远远看去生机盎然,一派绿意。
“绿儿”
牛长风柔声叫着,我侧头看去,见绿儿赶忙上前,恭敬的施礼,“将军。”
“把年年抱下去,带孩子们到别处玩。”
他说着将年年抱给绿儿,如此吩咐,我听着不知道他接下去要说的会是什么事,居然把所有人都支开了。
“是。”
绿儿答应着抱着年年离开,我不禁转身看他,“将军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今天给年年找了个教书先生,你帮忙看看,行不行!”
“教书先生?刚才你还说我虐待你的孩子,让他小小年纪就读书,现在,你怎么这么快就给他找了先生!”
我说要年年读书就是虐待,那他现在呢?
在干什么?
“你生气了?”
“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
我像是那种会虐待孩子的人吗?他的那句话着实伤了我的心!
“好了好了,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怎么,你现在越来越开不起玩笑了么?”
“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
想是因为他说我虐待孩子吧!
当初我要是知道端木华岩会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是绝对不会喝哪个药的,一定会拼死保护…
可惜他没有跟我一丝一毫的机会。
而今天,对于年年和那些孩子们,我是真心的想对他们好。
毕竟他们小小年纪都失去了父母,我可怜她们的同时也很想给他们有些爱,就让我把对自己孩子的爱转嫁给他们好了,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也不想干,只想陪着他们。
有他们在身边我会觉得很安心。
“那个先生是你认识的。”
牛长风走在石凳旁,撩起长袍坐下,我闻言一惊,“我认识?”我自认不认识什么教书先生!
赵公子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什么教书先生,一般只有杨枭才能见到教书先生。
我是女子又是爹不放在眼里的女儿,自然不会花那个闲钱请个先生来教我读书认字,那时候我认命,知道遇上岳鲁宁,我才慢慢在他的教导下,读书认字。
“出来吧。”
随着他的一句话,左边的假山后突然走出一个青衣男子,俊美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着实令人晃眼。
“赵公子!”
我差异的叫着,不觉有些震撼。
“他就是本将找来的教书先生。”牛长风在一旁不失时机的解说,我深感意外和惊吓。
他怎么会…
怎么会跑来将军府当教书先生?
“知道我为什么请他么?”牛长风抬眼看向朝我们走来的赵宏宇,兴致勃勃,“因为他不需要我花钱!”
“就因为这个吗?”
我看不单单是这样而已。
牛长风眸光一转朝我看来,“那你觉得还因为什么?”
我静默无语。
也许有些事情是他跟我心照不宣的。
“将军,如燕姑娘!”
赵宏宇走过来打招呼,我笑着回礼,“赵公子!”
哪知牛长风有意无意的将我一拉,拉到他身侧,一手揽住我的肩,对赵宏宇道:“以后你可能要改改称呼,她会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恭喜如燕姑娘!”
赵宏宇微笑着拱手,我抬头看一眼牛长风,只觉他此举分明是另有所图,明着暗地在跟赵宏宇较劲。
看来那天我在秋月楼说的那些话,完全是白说了,他根本没听进去,认定我跟赵宏宇之间有什么。
我知道,将军府很快就无法平静了。
“赵公子最近会在将军府小住一段日子,如燕,以后你就称他为赵先生,帮我多多监督监督他有没有对那群孩子用心。”
牛长风用玩笑的口气说着,我听了,只觉无聊,也不知道赵宏宇是怎么想的,居然跑来将军府当先生?
他这是怎么了?
你要我帮她赎身
他家世显耀,又不缺钱,到此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猜不透,也想不明白,只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侧头,不知道这是否跟牛长风有关系。
看着赵宏宇,我恨不能立刻张口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偏偏牛长风在身边让我无法问出口,只能按耐住所有的好奇。
“赵公子请坐。”
我伸手指着凉亭里的石凳,赵宏宇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此刻慢慢走进来。
“如燕姑娘客气!”
我不动声色的拿开牛长风放在我肩头的手,随着赵公子走到石桌旁,故作十分关心地问,“赵公子想喝什么茶?”
“碧螺春。”
赵宏宇端庄的坐下,看向我的目光波澜不惊,“几天不见,如燕姑娘似乎更加出落得漂亮了。”
“公子过奖了。难得我出来秋月楼几天,赵公子还记得我。不知道珠儿最近过的怎么样?”
想到那个在秋月楼一连打了我两次的美丽女人,我觉得她是那么的可怜,同时也没忘记我跟她的约定。
玉珠子那天要不是因为赵宏宇,估计是不会跟我翻脸的。
只是她哪里知道,我跟赵宏宇其实没什么的。
他虽然是跟岳鲁宁长得很像,但他终究不是。
我清楚自己想要的并不是岳鲁宁的替身,又怎会对他多生出什么感情呢!
而今看着他酷似岳鲁宁的面孔,我心中变得平静了。
“最近我没怎么去秋月楼!”赵宏宇眉头微蹙,“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我在他对面坐下,拿了茶壶给他倒茶,“如燕今天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赵公子能否答应。”
“如燕姑娘严重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瞧着赵宏宇脸上是受宠若惊的不安,我心中稍安,“赵公子能不能把珠儿赎出来。”
“你要我替她赎身!”
赵宏宇有些许惊讶,我点头,“赵公子若是不方便,大可拒绝!”
为什么,帮一个打过你的人?
玉珠子虽然对我不义,但我答应过她的事自是不能忘记。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宏宇急得摆手,随即奇道:“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帮一个打过你的女人!”
“我愿意。”
我平静的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在秋月楼的日子里,她有照顾过我,那天纯粹是误会。”
“误会?”
赵宏宇将信将疑,我点头,“公子能答应我吗?”
“我可以帮你。”
“我那里还有些银子,你一并带过去,少了再来跟我说无论如何我都凑齐银子赎她出来。”
赵宏宇立时抬手制止我,“你当我赵家缺银子么?”
“若非缺银子,你怎么会来将军府当教书先生?”我故作无意的提及,希望他明白我是在旁敲侧击才好。
“如燕姑娘难道刚才没有听到将军说吗?我这个先生是免费来当的,以后若有不当之处,还请两位海涵。”
赵宏宇谦恭的说着,对我和牛长风拱手,我循着看去,但见牛长风眸光冷冽的直盯着我。
我诧异却故意无视。
若是他请赵宏宇来,真的还有另外的目的,那么今天,我非要试探试探不可,心中但愿不是才好。
“好说好说,只要赵公子今后好好教学,我和将军都会很高兴的。”
我盈盈笑着,看了眼此时脸色沉静的牛长风,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不高兴,但这是他自找的。
“我要教的是刚才那个小子么?”
赵宏宇问着,我转头看向牛长风,“那些女孩子难道将军不准备让赵公子一起教吗?”
我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当初爹爹没让我有机会跟杨枭一起学习,那是因为我小,没能力反抗,而今,我不允许身边的人继续这样重男轻女下去。
想到那些个女孩子以后长大什么都不懂,被那些所谓的三从四德束缚一辈子,什么想法都没有,我就觉得可怕。
你简直荒唐
牛长风看了我好半晌才憋出一个字,“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赵公子,你可以走了!”
我说着起身,朝外面做出请的动作,牛长风脸色微变,就连赵宏宇也感觉诧异极了。
“为什么?”
迎着赵宏宇疑惑的眼神以及牛长风困惑不解的目光,我知道,男人就是男人,哪里知道女子的悲哀。
我不看赵宏宇,看向牛长风,“除了年年,将军府还有那么多的女孩子,你准备让她们怎么办?
是要她们看着年年读书认字,她们却只能一旁看着,不能走进去,不能去听!让她们觉得,她们从小就是跟年年不一样吗?
既然都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对她们公平一点,小小年纪就将他们的身份地位分开。”
我一字一字说着吐字无比清晰,我深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也知道在他们两个大男人面前,我说着这些他们根本不会懂。
毕竟我们不是同一性别的人。
他们不懂我怎么会这么说,就好像我之前不懂自己明明也是爹爹的孩子,却从小长大跟杨枭走的路,完全不一样一般。
“你的意思是…要她们在一块读书认字?”
牛长风几步走到我面前,略带质疑的问着,我用力点头,“将军觉得不应该么?”
不料他衣袖一甩,恶狠狠道:“你简直荒唐!女人怎么能跟男人一起读书认字呢?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
好端端的,你要我的女儿们读书认字做什么?岂不是让她们没了德行!”
“将军这话说的也太好了。”
我怒极反笑,一边抬手鼓掌,一边道:“我也会读书认字,将军觉得我没有德行么?”
“你…”
大概是有我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牛长风只是瞪着我,却又理屈词穷的无力反驳。
我看着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模样,心情大好,“我既然没有了德行,将军还要娶我当夫人吗?”
女人,你中计了
没见过他这样不通情理的人。
我自认方才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不明事理,反倒说我荒唐,真是可恨。
不过此刻小小的惹他生气,我心头之气顿消。
“你这嘴…”
牛长风伸长手指了指我,怒不可遏的样子,“本将现在真想把它给撕了!”
“那就来啊。”
我说着往前两步,朝他凑过头去。
“你今天要是不答应,你就撕好了。”
我无所畏惧的说着,他却更加愤怒,此刻铁青了脸,“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当大家闺秀,学习女工,做女红,在家从父,以后相夫教子,这才是女人。”
我勾唇一笑,只觉他迂腐之极,冥顽不灵,“照将军这么说,我就不是女人了!既然不是女人,将军还要娶我吗?”
我步步走向他,他一步步往后退,直到碰到凉亭里的柱子,才站住脚,“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
我义正词严的反驳,仿佛被我突然变了的脸色吓到,牛长风的脸都绿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你答应我,让她们和年年一起学习。”
“那女红呢?”
牛长风似乎想讨价还价,如此问着,我心头一喜,“我来教她们。同样不用花钱。
她们虽然是女孩子,但我要她们将来一个个,不仅会琴棋书画,而且吟诗作对也照样行。”
“好,这可是你说的,本将可以给她们机会,要是将来她们学不好,你可要负责到底。”
牛长风说着抬高了一只手,张开手掌,我看着,同样抬起手,跟他击掌为誓,“好!”
“小妮子,你中计了!”
眼看着牛长风突然笑的诡异,我心中顿时生出几许不安,“中计?这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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