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宥府转头,咧嘴笑着,“不过是个不懂事的犯人看不开,怎么,娘娘也知道这事?”
听他把赵天宇自杀的事情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我放了不少心,至少赵天宇并没有被端木华岩放在心上。
“我听说的。”我淡淡说着,故作事不关己,“不知道皇后娘娘那边可有发生什么事?”
安宥府平常都是在皇上和皇后身边打转,相信他知道的事情没有皇后不知道的,不然柳妃寿辰,皇后哪里还会记得我这个失了宠的妃子,让我有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
这无非是因为皇上对我的宣召过于多了,让她注意了。
若说在后宫中什么事情是最受人关注的,莫过于侍寝两个字了,谁侍寝的日子多,就证明谁受宠,这是毋庸置疑的。
押去净身房了
但是我的虽然多,可我一直没去侍寝,所以不存在得宠,而被皇上记挂在心却是真的。
若是过去能被皇上如此惦记,我心里必定会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然而现在我心里只剩下苦痛。
别人都当是皇上对我旧情不忘,心心念念着我,但我知道他只是因为内疚,内疚他曾经对我那般绝情。
“皇后娘娘那…一切还好。”
我知道安宥府的话有所保留,但我也不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供,毕竟他有权利选择不说。
“丞相府中有一坛窖藏了八十年的好酒,不知道公公有没有兴趣,他日品尝品尝。”
“八八十年?娘娘这话可是当真?”安宥府眨巴着那双小眼睛,眸子里流光溢彩。
“本宫会骗你吗?”
安宥府爱酒如命,在这宫中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也是在偶然的境遇下知道的,原来我是不信的,没想到今天反而用上了,而且看上去还颇有成效。
“八十年!那一定是一坛老酒,一定够香…够醇。”
安宥府伸出大拇指啧啧称赞,不停咂着嘴巴,仿佛已经在想象那坛酒入嘴后的芳香和个中味道。
“本宫明儿出宫,回来时就带给公公一些,公公觉得可好?”
“那就有劳娘娘了。”安宥府两眼放光。
“那皇后那儿…”
“娘娘有什么话只管问。”
“好,那我问你,皇后那边有什么大的动静没有?”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虽然知道轩辕露所要对付的人是柳妃,可我依然不能麻痹大意。
安宥府瞅瞅四下无人,将我拉到一株玉兰树下,压低了声音,“皇后听说那赵天宇自杀,气的一连摔了好几个花瓶,那花瓶可名贵着呢!”
“说正事,别说那些没用的。”花瓶是否名贵与我何干?
“娘娘倒是个急性子!”安宥府如女子般尖细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别扭,“估计这会儿,赵天宇已经被押着去净身房了。”
你怎么不早说
“净身房?”我讶异万分,没想到皇后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这倒出乎我意料了。
“是啊,皇后以免夜长梦多,索性先给他净了身让他无力求死,主刀的还是替杂家净身的那个老不死的,说起来他也算是幸运的了,居然跟我同出一门,以后杂家一定照着他。”
“跟我去净身房!”我一把拉住安宥府就走,安宥府讶异万分,“娘娘去净身房做什么,那里女子是不能进的?”
“少废话赶快带我去!”
在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敢多言,心知那赵天宇居然还没净身就自杀,那净了身就更不可能活着。
这个轩辕露就算要对付柳妃,也不该枉送一条人命,难道她没发现柳妃对于他的生死根本不管不顾吗?
真搞不懂,她都是皇后了,还跟着玩什么阴谋诡计?
“娘娘,你看那不是昨天那个乐师吗?”身后跟着的绿儿突然跑过来指着前面的杨柳飞扬处。
脱去青衣,换上白色囚服的赵天宇被两名侍卫羁押了双手,此时正朝御花园过来。
“你不是说他在净身房了吗?”回头看着安宥府,我百思不得其解,会否,我被骗了?
“这…刚才柳妃娘娘跟皇上求情,要他放过赵天宇,皇上恩准了,所以…”
“你怎么不早说!”我几乎就要怒了。
安宥府委屈的垂头,“娘娘给过我说的机会吗?”
“那你……”
我气的语塞,心道罢了罢了,但看赵天宇被押着往另一条甬道去御花园,我不由举步走向御花园。
柳妃真的会出手救赵天宇吗?
我难以相信。
“娘娘…”我快步朝御花园走去,绿儿在随后紧跟上,“娘娘,您慢点!”
早上的阳光温暖极了,不是很热,站在阳光底下很是舒服,但是光线却依旧是强烈的。
虽然我对柳妃的做法感到怀疑,但我并不准备走到他们身边去旁听,去看着,而是找了个可以看到他们的树荫处站着。
不该告诉你的,最好别问
一来有树荫可以遮蔽阳光可以看得清楚,二来也是为了将自己很好的隐秘。
“娘娘,你为什么要怎么做啊?先是改变出宫的时间,又是打听皇后的事情,现在居然还躲起来偷看…”
绿儿大惑不解的望着我,我回头看了看她,“该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你最好别问。”
在宫里,知道的太多并不是最安全的。
我并不打算把她培养成我得力的帮手,我只要她保持住她眼中的澄澈和干净,以及她身上的淳朴。
她是今年才入的宫,我见她清秀大方,就留下她,更多的是因为那双眼睛,那眼中我也曾拥有过的纯真。
我想我可能老了,不然怎会想到用这双眼睛来时时刻刻的告诉自己,其实我也纯情过。
“奴婢知道了,娘娘。”绿儿乖巧的笑了。
“皇上,卑职把赵宏宇带上来了!”
不远处的亭子里,两名侍卫押着赵天宇在亭子外面回禀,透过枝繁叶茂的树荫空隙望过去,赵天宇苍白的脸色宛如刚从地狱出来的鬼魅,眼神空洞无神,看上去那么的无力。
“赵大哥!”
柳妃柔声叫着,尾音带着一丝哭腔,起身迎了出去,端木华岩且看着没有言语,双手负背。
“大哥?”
我惊异于柳妃居然会叫赵天宇大哥,心中诧异极了。
“大哥,妹妹昨天让你受苦了。”柳妃说话间眼中闪出晶莹的泪花,拉住他的双手。
仿佛听到了柳妃的声音,赵天宇慢慢从自我的世界里苏醒了,眼中慢慢有了变化。
“大哥。”柳妃声声叫着,眼中的泪花打着转,红唇翕动,仿佛要说什么却咬牙忍住没说。
“走开!”
赵宏宇的眸光在她脸上流转了一会儿,突然变得犀利,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冷冷的看着她柔弱的身体差点跌倒。
“大哥!”是柳妃呜咽的声音,声嘶力竭。
我到底是信错了你!
我一旁看着,发现自己对柳妃越来越陌生了。
既然她叫了赵天宇大哥,此刻就不该这样款款深情的面对赵天宇,她这样,对赵天宇来说比要他死还要难受。
说是大哥,可我不会信,相信端木华岩也不会信,但他居然会陪着柳妃见他,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能允许自己身边的妃子,心里居然有着别人,还让他们见面。
莫不是被柳妃迷得晕头转向了,所以才会让柳妃如此放肆?
不,他不是那种沉迷女色的人,否则他就不会对我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思来想去,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人,你已经见过了,赶快让他走吧。”端木华岩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心中不由悸动了一下。
他真的能放过赵天宇?
柳妃回头看了他一眼,再一次走向赵天宇,从袖中拿出一大包东西来放在他手上,“大哥,我这里有些银两,你先拿着用。”
赵天宇看着那包东西,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很是苍白,手一扬,将东西重重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尽是些金光闪闪的金元宝。
“你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你不是说你在宫里当宫女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已经做了妃子却不告诉我?
既然你选择的是他不是我,为什么还要继续瞒着我,让我以为我们还有未来,还有希望。
为了你,我违背了娘的安排,不愿跟门当户对的小姐成亲,可你,竟然是这么对我的?”
他义愤填膺的指着她的鼻梁控诉,仿佛有满腔怒火在胸口汹涌,胸脯剧烈起伏。
“大哥,我…”柳妃低垂下头,痛苦的闭了闭眼,“大哥,你忘了我吧。”
“好一句忘了你吧。如果忘记一个人可以很容易,我可能早就把你给忘了,何必等到三年后的今天。”
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话语充分显露了他心中对柳妃的愤懑,“我终究看错了你,信错了你,对吗?”
把他带出宫
“对不起!”柳妃沉痛的说着,一手扶住胸口。
面对此情此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其中有着什么样的感情,端木华岩到现在仍旧无动于衷,着实叫我纳闷。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怎会叫我如此的陌生?
完全看不明白。
“把他带出宫去。”
走出凉亭,端木华岩一手揽住柳妃的香肩,脸色凝重的对旁边站着的两名侍卫吩咐,“今天的事,谁若敢说出去,朕就砍了他的脑袋。”
侍卫俯首应声,我听的蹊跷,他前一句话,我大可理解为他看不下去,所以急着要人带赵宏宇离开,但是后一句,不许说出去,这充分表示他知道这件事的敏感性。
因为敏感,所以不能外传,因为敏感,所以才要威吓。
而他想到要人把赵天宇带出宫去的决定更是叫人咋舌,想到安宥府方才说的净身房,我猜想,皇后那边若是知道赵天宇被皇上的人带走,应该马上就会到了吧。
我心想赵天宇的确应该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特别是皇上已经派人带他走了,可惜…
有些事情总是那么的出乎意料,“我不走!”赵宏宇说的斩钉截铁,我听的心惊肉跳。
“宏宇!”
柳妃怔住,端木华岩也是大惑不解的盯着他。
估计都没想到赵宏宇居然如此的不知好歹。
我暗暗焦急,他现在不走,只会给自己带来惨重的后果,帝后之争必有一让,而通常让的最多的是皇上。
我想我不能继续这样躲在一边旁观了,与其把时间留给皇后,还不如让赵宏宇快点离开。
毕竟我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他,救他,现在若再不出手,后果会很严重。
我几步走到端木华岩身边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桃妃!”
可能是我出现的太突然,端木华岩有些惊讶,柳妃更是如此,连忙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回头时巧笑嫣然,
更苍白,更无力
“原来是桃妃姐姐呀?”
纵使她擦得掉泪水,却抹不去她刚哭过而泛红的眼眶。
“这声姐姐我可不敢当,妹妹不久就是贵妃了,到时我还得叫妹妹姐姐呢,为了省事,我看还是我今后叫你柳妃姐姐吧。”
柳妃听了我这话很是诧异,望了望端木华岩,“皇上要封我做贵妃?”
看她那样子似乎才知道似地,可我自然不会被她骗过去,这件事既然连绿儿都知道了,宫里还能有人不知道?
她是演戏演上瘾了吧。
“你们这些女人成天没事只知道争风吃醋,却只是为了他一个男人,值得吗?你们这样过的幸福吗?”
我做梦也没想到赵宏宇突然走过来,伸手指指我和柳妃,又指着端木华岩,敏锐的目光那么的锋利,怒不可遏的质问。
我怔住,每天过着这样争风吃醋的生活的确没什么幸福可言,但是…我们都是迫不得已。
不想被人压着,就必须发愤图强压住别人。
除非…
然而现在,我心里已经不存在什么压不压的了,回想过去种种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赵宏宇你别太过分了!”
端木华岩脸色凝重,此刻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盯着赵宏宇,“朕已经对你够宽容了。”
“什么叫宽容?如果你能把我的女人还给我,那才叫宽容,可你没有,身为皇帝,你不仅霸着这座后宫,还霸占了无数的女人,你为什么永远的那么不知足呢?”
“放肆!”
安宥府突然小跑着过来,一甩手中拂尘,厉声道,“来人,把他拖出去杖打四十。”
“打吧打吧,”赵宏宇突然笑起来,“有种就把我打死。”他的目光掠过柳妃时,嘴角笑意更浓,更苍白,更无力。
我清楚地看到端木华岩的眉头皱了皱,一脸深沉,就算不说话已经叫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显然有些被他激怒了,我忙上前调解,“皇上,天下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应该勤政爱民,不该跟区区小民过不去。”
朕不去爱一个辱骂朕的子民
“朕是爱民,但是朕不会去爱一个辱骂朕的子民。”
端木华岩这会儿似是真的怒了,看我的眸中射出一抹寒光,“你这是在为他求情吗?”
我迟疑了一下,“是。”
“为什么?他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要帮他,先是在映月台,现在是在这儿。”
她铿锵有力的声音听得我如雷贯耳,“他,你认识,还是你对他…”他此时的声音极度隐忍,看我的目光如月光照射在寒潭而折射出来的光芒一般凛冽,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叫人毛骨悚然。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对我有这样的猜忌,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我连他的心都不要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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