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常年处于征战之中,刀法以实战为主,极少有花哨的动作。这些月氏人何曾见过这样力度与美感相融合的中原剑术套路?新鲜好看之余,这种大汉朝的军人威仪、大国风范更是令人心折。
简扬控制住马身,两眼炯若星火。用月氏语对着霍去病笑喝一声,显然他已经进入了棋逢对手酣畅淋漓的境界,充分享受着两强对战给他带来的厮杀快感。他身边的两百月氏士兵也随着他喝啸声连连高呼,吼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气势直逼入九天青霄!
简扬重新踏马纵上,霍去病立刃再战。
金刀银剑交错闪烁,眨眼之间两个人又厮杀成火光灼灼的一团。
“简扬会输。”花尚公主轻声道,脸上的表情幽幽难言,此时她才发现,同意让简扬挑战霍去病是多么错误的事情。
我没有说话,心里说:“不,输的人铁定是霍去病。”
我觉得,他们这次比武的结果一定会很令人乏味,因为这两个男人都不是正大光明之徒,他们此番对仗皆另有所图,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我有一点受欺骗的感觉,方才白白为去病担忧了一场。
我圈起手臂,作壁上观。
现在我应该担心的不是他会不会有危险的问题。
我很应该好好担心担心我自己。
如果,我此次单独行动,能够潇洒离开河西那他自然无话可说,如今这么狼狈的情况让他撞见,就他方才对我那不嗯不哈的臭嘴脸,可以想见我接下来的那个饥荒才叫难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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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二十二章传完整一点。
第二十三章 立马关亭试一望
更新时间2008…1…26 17:04:00 字数: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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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扬弯刀连转,一股牢牢的粘力使去病手中的宝刃难以施展开来。霍去病腕力一沉,身体也压着阿连四肢微微一弯,带起的下压之力力量充沛,令人难以抗拒。简扬的粘力被他破去,简扬手一松,似乎难以承受这点压力,手中的金刀便会脱腕而去。
霍去病看出来对方有意在他手下输这一招,哪里容他自行撤刀,掌中的力量添一把旋转之力,那昆吾剑当啷一转,竟然将简扬即将脱腕的金刀重新压回到他的手中。接下来的打斗实在不堪入目,他们不是在比赛谁能挑去别人的兵器,而是在比赛,谁能令自己的兵刃先脱手。
他们招数极快,动作也巧妙,几番来去居然没有人看出破绽。
“日——”一道银光从霍去病的手中飞了出去,他因失去兵刃而策马后退几步,避开简扬的攻击。左手顺势在空中一捞,重新掌握了昆吾剑。垂剑合抱双拳,霍将军摆出一个锐意诚服的表情:“左庶长好功夫。”
简扬“得胜”,金刀在头上一举——“呕!”两百月氏兵大吼起来,为他们的左庶长赢得胜利而高呼。我对着他们两个嗤之以鼻,作秀作得这么天衣无缝,也只有他们这种人了。
欢呼声平定。
“霍……”简扬看着霍去病很希望多说几句话,终于还是蹦出了那句他唯一熟练的汉话,“不错!”
霍将军也看着他,微笑点头:“不错!”两人目光交错许久,却因语言不通再难有什么话可说。去病含笑退到我身边,简扬也回到了公主的身边。
去病跳下阿连,来到我的面前,撑起我的腰将我一把抱了下来。
“你怎么样?”他与人打了一场,心中的气平顺了许多,知道关心女人了。
他的铠甲怎么没有弄脏呢……我盯着他锃亮的盔甲发呆:他的铠甲怎么没有弄脏呢……他明明打输了架,怎么还熠熠生辉?我明明打赢了,怎么灰头土脸见不得人?
我抓起衣服上的脏泥巴,往他身上糊……河西这个地方干燥啊……糊不上去……我低下头打算搞上点唾沫鼻涕什么的……
“干什么?”他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
我讪讪缩回手……我们应该同甘共苦,有泥巴大家一起脏对不对?不要总是把自己包装得跟块钻石似的,我会很有压力的。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将我放在阿连的背上:“回去吧。”顺手撸了撸阿连的马鬃毛。
我又骑在阿连背上了,阿连方才虽败犹荣,正在得意忘形的时刻,忽然发现自己背上金光闪闪的霍去病又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我,这回轮到它皱起马鼻子,开始对我表示嫌弃了。先是愤愤地晃动了一通脊背,接着又喷了一个臭臭的响鼻给我。我几乎被它悠下马背,急忙紧紧抓住,马身滴溜溜转了个半圈才重新稳住。
月氏士兵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情急之下用了点力,左手手背上的伤口有些崩开,被泥沙糊住的血口子上有鲜血慢慢蜿蜒而下。
去病注意到了,他看着我这个不光鲜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说:“看看你的手。不懂得这个河西草场的规矩,就不要到处去乱闯祸……”
方才公主嘲讽我的话现在忽然长了苗,开出一朵恶向胆边生的大花——我有闯祸吗?就算他不过来,我也已经自己解决了这次困境,可以光明正大地顺利走脱了。
“你管啊?!!”心中的羞愤使我不可抑制地走入极端,最终老羞成怒,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我用力一抽阿连,向一个很随便的方向抢先开路。霍将军与公主王子分别拜别,这才打马追了上来,我已经跑出很远的距离了。见他的马确实不如阿连,追了好久没有追上,我才放他一马,减缓了速度。
他得势不让人,用马身逼着我转个左急转,我被迫跟着他向另一个方向开始了飞鸟一般的赶路。云柯等几个跟随一起来的人也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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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大部队并不在所谓的附近,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赶上了队伍。月氏人与匈奴人势力重叠的地方,尤其在这个汉匈双方剑拔弩张时期,是一个十分敏感的地区,汉朝大部队必需非常谨慎。
重新进入霍部,我观察着去病的一言一行,发现一切都如我推算:霍去病在考虑整个战局的时候,他的思路与十几年前的刘彻有了不谋而合之处,他希望将祁莽川附近散落的月氏部落势力笼络过来共同对抗匈奴人。
妫水以北的月氏国已经获得了平静的生活,所以他们不希望再发生战事。这里的月氏部落则不同,他们是五十年前月氏王英羽与匈奴决战后的残余部队,他们滞留祁莽川长期不肯离去,也长年受匈奴人奴役,很有争取的价值。
昨天通过一个匈奴俘虏探听到了月氏小王子被匈奴人俘获的消息后,去病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特地前来抢先救人,以取得谈判的先机。到了祁莽川,发现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小王子不在匈奴人手中。他本打算就此罢手回到大队伍中,但是,斥候偶然发现了我的行踪,他便临时决定,亲自进入月氏人的军队中进行会晤,顺便看看,能不能把我一起带回来。
他来到我和简扬决斗处之前,已经估计到与月氏人谈判的事情基本夭折了,所以他当时的表现也不太热忱。回到了大部队后,他也不和自己的部下解释此次孤身去祁莽川的原因,更厉令同去的几个人对此事严密封口。我想,他是不希望因这点失利在大战前打击士兵的士气。
“偶然………临时决定………顺便………”
这就是霍将军救我的真相吗?一切不过是“偶然”的,看看事情还比较“顺便”,就“临时决定”来救我………
好吧,我不计较的他的“偶然”、“顺便”、“临时决定”,那他也不该计较我的离队啊。要知道,我穿越河西,来到军中,接着被迫滞留战场,然后遭受危险,现在的所有种种麻烦事情,都是他的错。
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拽成那样?
自从那天他责怪我,我不买他的账之后。他特别生气,生气的方法就是开始对我使用冷暴力,好似我犯了多大的错误,他不但不跟我说一句话,还进进出出正眼都不瞄我一下。我在军中本来就处处受排挤浑身不自在,他这么一来我越发孤单得有些悲哀了。
一半是因为无事可做,一半是因为感觉到了河西战场上语言沟通很重要,我自己找了一个最近投降的匈奴小当户,名叫解也,教我学习匈奴语。此人非常有语言天赋,会很多种语言。我匈奴语没有学成,无意中看到他写的月氏文,发现这就是以前尘让我们进行密语训练时学习过的“土火鲁语”。两千年后,这是一种即将失传的古代文字,真没想到就是两千年前月氏人使用过的语言。
那些土火鲁语文的字面意思我差不多都能够看懂,只是不会发音罢了。他们的文字又是以发音而造字的,我没有几天就把个月氏话揣摩了个大概。
只是,匈奴语太难学了……
我这天学得有些头昏脑胀,打算找去病说说话,沟通沟通感情。
我是这样找上他的——
“弯弯!你弄成这个样子算什么意思?”
我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怎么?”
我的头上戴着一个自编的花环,直径为一米,上面绚烂的草原之花将我装点得如同一个外星人,走到哪里都是最有回头率的那一个。去病没办法忍受我这样离经叛道的装饰,走过来将我的花环一把从头上扯下来,用力之大,我那漂亮纤细的脖子都差点被他拧断了。
“你干什么?!”作为受害方,我义愤填膺地站起来谴责他。
第二十四章 野营万里平烟起
更新时间2008…1…29 15:33:00 字数:0
对不起,因为编辑搞错了,包月作者统统不许解禁,害大家白白起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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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1月30号,开始写漠北大战了。好兴奋啊!等可以解禁了贴出来,全文解禁大概需要几个月吧?再次向非包月读者表示歉意,也向编辑大人为我私自解禁地两章表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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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那点虚火在他的目光下立刻变作被戳了洞的气球。他见我如此外强中干,有些不忍,收起脾气挂起一个勉强与我说话的腔调:“做什么弄成这样?”
“你看不到我,我给自己做个标记。”
“怎么可能看不到你?”他手里拿着一根烂皮绳,我看到他正在偷偷学打我为他做简易马镫的时候用过的那个结。
“你不会打的。”我给他吹吹牛皮,“这叫四季如意环心联扣水仙合欢结。”
“名字怎么这么麻烦?”他放弃了,手里的烂皮绳乱成一团。
“不会可以问我啊,这叫‘不耻下问’。”我居高临下提点他。
他把烂皮绳一扔:“不用打结,等回到汉朝,让皇上请工匠以铁器冶炼成型即可。”他就是不问我。
我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没有什么可问的。”摆脱了烂皮绳的烦恼,他又恢复了倨傲的态度,站起来打算走了。
“你怎么走了呢?”好不容易重新搭上了话,怎么又要到此为止了呢?
“我去巡营,你管啊?”他强硬地就像是一块生铁。
好!不管就不管,以为我很喜欢管你吗?我气呼呼坐下,忽然觉得这句话很耳熟,那天他对我表示关心的时候我好像就这样顶过他。
“霍去病!”我追上一步大声叫住他。他站住,牧草在他的战靴边飒飒飘动。我们不能再这样冷战下去了,真是太痛苦了。
“我知道你对我私自离队很生气,对吗?”谈话是讲究艺术的,我打算先给他一个台阶下,然后以退为进慢慢沟通……
“不生气!”他气咻咻道。
他瞎了眼睛啊!我这么给他台阶下,他还把我的话堵得死死的,一点儿说话的余地都不给我。犟驴子还知道顺着坡儿向下走呢。
“你应该看到,这次与月氏人邂逅,实在是个意外。”我又退一步,继续发挥我迂回谈话的语言技巧——且将他看得连头驴子都不如,这样我就可以心平气顺了。
他忍不住冷哼:“意外?河西草场现在到处都是意外,你离开队伍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
“霍将军担心我,弯弯十分感激………”俗话说得好“有一种生气叫做在乎”,我明辨是非,知道他是担心成恨,所以,我把语气放得比较柔软,然后准备开始进行“转折”与“但是”……继续我那个以退为进的谈话方案。
“担心你?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武功好,主意也多,闷声不响就会离开。”他的面孔扳得死死的:“谁让你私自来战场?现在回又回不去,还到处添麻烦,那个花哲澜已经同意与我们汉军合作了,你却将他性命了结。月氏人在河西是匈奴外的第二大势力,若能够得到他们精锐部队协助,河西这一仗可以事半功倍!”
劈头盖脸的话把我打懵了:“花哲澜………”
“我们已经书信联系过了,那花尚公主和花御小王子与他是两支势力相当的力量,现在,月氏人全听那公主的话………”
“那位哲澜王爷啊?”我被他带走了思路,也集中到了月氏人的事情上,“人品恶劣,贪图权势,你与这种人做交易?”
“只要这一次全线大胜,月氏族的统辖皇上自然会妥善安排。这种事情你不需要操心。”他斜着眼睛瞟我,“你为什么要让自己身处这种境地?”他翻起我的左手,把那个简扬留给我的伤疤亮给我自己看,“弯弯,你既然不能护己周全,又何必到这河西生杀场来?”
什么?他把一盆子脏水全部倒在我的身上?我来河西是我自愿的么?这么多天来,我一直顾及他的颜面,不予他点穿,他如今一句句埋怨我,我不得不让他明白一些事实。
“霍去病!我为什么会来河西?我为什么会落在今天这个田地?整件事情分明就是你的错!”我觉得他很该自己反省反省,“还请霍将军收起些责怪,在自己身上好好找找原因吧。弯弯一向珍惜自己这条贱命,我最讨厌置身于危险境地。我来河西为了什么,这一点你若不知道,想不出,我便权当不曾认识过你这个人!”
是他自己拿着那个什么“身中乱矢,死于河西”的疯话来吓唬我,让我担忧烦恼不得不来。分明是他自己幼稚又无聊,导致了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完全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