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有位姓沈的公子正在大厅等你……”
“沈宁?”夏侯意的眉尖刚挑起,脸就像是火烧着了屁股一般倏而变色:
“楚儿你回来——”
脚下加快速度继续往外冲。‘回来’?哼!等我“忙”完了,自然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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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瞥见端茶的小翠,我脚步一顿,心生一计。
“小翠。”
“小姐?”她诧异地走过来,“有什么吩咐吗?”
“这茶是给谁的?”我明知故问。
“哦,是管家吩咐给坐在厅上的那位公子的。”
“是么,”眼珠一转,我伸手揭开碗盖瞅瞅,又放回原位,“这么香,是碧螺春吧?”
“没想到小姐对茶这么了解啊……是碧螺春。”
“呵呵……”我是用屁股猜的。
“那,小姐你有事吗?”
“呃……没事没事,就是跟你说句话而已。”我连忙摆手。
“那小翠送茶去了。”她一屈膝,款款地向门口走去,我在后面笑得满脸诡异自得——
沈宁啊沈宁,今儿个姑奶奶就让你不得安宁!
“楚儿……”夏侯意气喘吁吁地来到身后,俏脸儿涨得通红,但看到我之后很明显松了一大口气,“吓死人家了,我还以为你真冲进去跟他拼命了呢!”
“……”大哥你是在说笑话吗?我还没嫌自己的命长呢。
“沈宁可是会武功的,虽然不高,但是对你一个绰绰有余……”
狠狠剜他一眼,我知道的好不好?!所以才用阴的嘛!
“好啦好啦,别这么在意嘛!”他嗲嗲地说,激出我一身特大号的鸡皮疙瘩,“大人不计小人过,他亲你说明你招人喜欢嘛!你要是不打人家的话人家也早就……呃,不,没什么……”
“哼!”扭过头不看他,我全神贯注地盯着沈宁手边的那杯茶。怎么还不喝……
“哦,对了。楚儿我告诉你喔,城阳沈家可是除了京城四大家族之外最有实力的贵族门户了,沈宁的父亲沈耀庭还是刑部巡捕司的头头,听说没有他抓不着的人。而且他手上有先帝御赐的金牌,遇上戴罪之人可以先斩后奏,不必顾虑。”
???
“巡捕司的头头”?
那就是……级别最高的条子?!
糟糕!!
我慌忙翻出装毒的锦囊,看看自己刚刚用的是什么。
“楚儿……”夏侯意奇怪地看着我,“你干嘛?”
“惨了惨了……”
“什么惨了?”
“他是条子的儿子耶,要是死于非命的话……”我可不要被先斩后奏啊!
“条子?”夏侯意的眉毛皱成一团,“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条子的东西啊!”语无伦次地回答,我喃喃低语,“不是鹤顶红……不是砒霜……也不是七步断魂……难道是——”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放心好啦,你又没做过什么,沈伯伯不会——”
“做过了。”
“耶?”笑成一朵花样的脸蛋瞬时冻结。
“我下了毒……在茶里。”
“什么?!”花瓣像是中了毒一样白里泛青,“你你你……下毒?”
“嗯。”郁郁地点头。我是暗地里拨开锦囊取的毒,然后掀碗盖时顺势从小指指甲里磕进去……所以取毒的时候我并不清楚摸到的到底是哪种毒药。
“天哪!”夏侯意嘴巴张得都能吞下一头牛了,“你你你……真做了?”
“骗你小狗。”我诚恳地说。
“……”他一跺脚,转身直扑大厅,我自然紧跟其后——当然,基于做贼心虚的原则,到门口就站住躲起来了,只留下一只眼。
却见沈宁正端起茶碗,还没往嘴边送,一个人影便饿虎般地扑了上去,劈手夺下茶碗,然后一仰脖——
“夏侯意……”老天,他疯了吗?那可是下了毒的茶水,而且下的还是……
这下换我把嘴张到能吞下一头大象的程度了。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夏侯公子?”沈宁明显被搞晕了,“你干嘛抢我的茶喝?”
“呃……人、人家刚从外面回来,很渴嘛……正好看见沈公子你这杯茶,所以来不及吩咐下人就——”
“这、这样……样啊……”被夏侯意妖声妖气的腔调震得抽气连连,沈宁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呃……那个……我我我这次来是……夏侯公子?夏侯公子?”他慌忙起身,三步并两步地冲到捂着肚子满脸难受的夏侯意身边,“你怎么了?”
“嗯……我,我……”
趁沈宁没有防备,我悄悄摸到他身后,从袖中取出一方巾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其口鼻,然后听到他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赵伯,赵伯……”扶起夏侯意,我心急火燎地大声喊着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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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夏侯公子好点了吗?”
“嗯……今早被我打了一拳也没有什么大碍,估计已经好了。”
“打……打了一拳?”
“没办法啊,谁叫他给我装死,还妄想我会为了他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巴豆粉要是能吃死人,这世上人口就得少一半了。”
“巴豆是吃不死人,可会拉死人呀!”
“……那就等他拉死再说。”
四喜不满地撅撅嘴,“小姐就是这么不近人情。”
“我哪儿不近人情了?”一个白眼丢过去。
“对夏侯公子啊!他为了你把毒茶都喝下去了,就是怕你会出事嘛……这么好的未婚夫你不珍惜,反而还对他拳打脚踢……”
“喂喂喂!”我不爽地打断她,“你要是没秀逗的话应该记得我和他不是真正的未婚夫妻吧?”
“那又怎么样,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
“咳……阿四,你没有别的事好做吗?”
“小姐……”四喜一反常态地紧紧盯住我,“你不是那么迟钝吧?”
……当然不是!要是连傻子都不如我还混什么混?
可……你要我怎么回答?老老实实说不是?恐怕你不会就此放过我吧!
“小姐?”
“呃……我啊……那个……这个……”眼珠左瞟右看,“这个……感情的问题嘛……我,呃,倒还从没想过。”先敷衍过去再说。
“没想过?”四喜的皱着脸把我打量了一番,“小姐今年十五了吧?”
“……”干嘛,十五岁又不是就该泼出去的馊水!
“虽说有的姑娘家到了十六七才出嫁,不过那一般都是订好亲事的,要不就是已经有了心爱的人……小姐你——”
“我没有!”条件反射地大吼一句,我随即缩缩脖子,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没有就没有呗,叫那么大声音作甚?
“嗯?”四喜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带着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小姐这么紧张干嘛?难道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打了个激灵,我不动声色地把凳子挪远一些,“别胡说啊,我才没有。”
“没有?刚刚叫那么大声音,难道不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吗?”
“……做你个死人头的贼啦!”再说下去我非神经错乱不可,“我口渴了,阿四沏杯茶去!”
“可是——”
“叫你去你就去,再磨磨蹭蹭的小心也让你尝尝巴豆粉的味道!”
“……好嘛,去就去,凶什么!”做了个鬼脸,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探头望见背影消失,我趁机溜出房门,朝偏厅奔去——
要我留在这里继续被你套话,当我傻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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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楚儿……”
“滚!”
“干嘛这么凶啊,当心以后嫁不掉喔。”
“干你屁事!”
“啧啧,真是嘴上不饶人呢!不过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如果以后真的嫁不掉,我可以敞开怀抱接纳你……”身子一斜躲过破空飞来的书卷,“你这是什么意思?高兴坏了吗?”
“呸!”抱着夏侯意要的书,我拍拍衣服向外走去,“好狗不挡路,请你让开。”
“如果我不让呢?”他挑眉。
我坏坏一笑,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拍,像是对待耍无赖的小孩一般感慨,“你这样可不对喔,小朋友。”
沈宁呆了呆,正要抬手抓我时脸色却突然一变:
“你……你做了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装起了糊涂。
“少来……你、你对我用了什么?”他咬牙切齿。
“哦……你说这个啊,”晃晃手上残余的褐色粉末,我得意地笑,“跳跳粉,一日三跳,一次要跳足三个时辰,跳满三天药效才会自动消退哦!”
“什么?!”他瞪大了眼,“你居然会用毒?”
“哼!”冷哼一声,我不屑地撇撇嘴,“不然你当我是软柿子,捏着好玩啊?顺便告诉你,上次让夏侯意肚子痛的那杯茶,本来也是准备给你的,没想到你小子命大,否则的话——”
“你……你好毒……”他的脸不停扭曲,看来第一跳即将上演。
“好啦好啦,”步出门外,我朝他挥挥手,“跳个尽兴啊!啊……要不要我帮你把门锁起来?还是你不介意给人参观?”
“……”他的眼里似乎要蹿出火苗了。
我耸耸肩,识相地带上了门。
……跳得好看也就罢了,要是太不雅观,是会伤人视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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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意正躺在床上皱眉想着什么。
“喏,都在这儿了,”把书往床上一堆,我揉揉酸痛的肩坐下,“总共十……十二本,是这么多吧?”
他愣愣地看看我又看看书,然后木木地点头:
“楚儿……”
“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肯下床啊?”
“咦?”
“别以为有人伺候你就安逸享乐起来,你只是拉到内虚而已,没有性命危险的好不好?”
“……你都说我内虚嘛,”他委屈地摸摸头发,“所以才要多躺几天啊!人家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耶……”
“……”嘘吧,虚死你算了!
“楚儿,我……”
“刚刚那个沈宁来了。”我随口说道。
“耶,沈公子来了?”夏侯意眨眨眼,随即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我能把他怎么样……”
“那就好——”
“就是下个毒而已。”
“咳咳……”夏侯意想是被口水呛到了,捂着嘴咳个不停,好半天才喘过来气,“你……你又……又做什么……了……”
“没什么啦,就是让他运动三天锻炼锻炼身体。”而且是保质保量,准点准时。
“真……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
“……”
“骗你小狗。”
“……好了,”夏侯意揉揉太阳穴,无奈地叹了一口,“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嗯……暂时。”得看沈宁的表现,“对了,刚才你要对我说什么来着?”
“耶?我……嗯……那个……”
“哪个?”
“……我忘了。”
一记拳头差点又照着那张美丽的脸蛋招呼过去。
“我说……”动了动手腕,我斜睨他,“你才多大就老年痴呆了?”
“不能怪人家嘛,”他哀怨地瞟来一眼,“每次我要说的时候都被你打断了呀……啊,对了!”
“想起来了?”
“……没。”
“那你对个鬼啊?!”
“人家是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夏侯意无比认真地说,“七月十四——也就是后天,爹说要在府里宴请沈家。”
我呆了一呆,“请沈宁家吃饭?”
“嗯,沈伯伯原本就在京城,现在沈公子也过来了,所以正好……对了,听说虞国侯也会来呢!”
“……”不对劲,这两个老家伙该不会在计划什么吧?请级别最高的条子吃饭,表面看来好像是在讨好拉拢……
“楚儿?”
貌似我的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再不动手恐怕……
“楚——儿——”
“干嘛?”思绪拉回眼前,夏侯意两只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有事吗?”
“人家想起来了……”
“耶?什么?”
“忘掉的事情。”
“你想起来啦……是什么啊?”
“这个,”他指指我旁边的书,“压在我脚上了,好重。”
“……你不会早点说吗?”挪开不就好了?
“不……关键问题是,”又指指我,“书压在我脚上,你坐在书上,所以……你压到我的脚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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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到三更天,我叮嘱了四喜,再度换上黑衣摸到了夏侯杰的书房。
天助我也——房里居然是黑的!
心里大大地欢呼了一声,我推门闪身入内,摸出怀里小蜡烛点上,开始四下搜寻。然而直到找的时候我才猛然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所谓的书文,我压根就不知道它的模样,到底要怎么找?
嗯……想想啊,里面有信件和名单,也许找到类似的可以打开来看吧?
貌似也只能如此了。于是我硬下头皮,投身于翻找“大业”……
不是吧,这个也不是?!
无精打采地放下手中书件,我抬头扫一眼翻了个遍的书架,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只能先告一段落。
吹熄蜡烛,郁郁地开门,再转身关上——
“你在干什么?”
耶?!
我当场石化,愣在原地动也不动。不可能……吧?这是——
夏侯意的声音?!
轻轻的脚步声靠近,伴随着娇媚的语调柔柔响起:
“楚儿?”
“呃……”不简单,我居然还能发出声音。怯怯地转过身,月下的夏侯意显得清俊、空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