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凶者的手法确实是太残忍了,小五只是一个寻常更夫,没必要这样杀他,莫非……来的真的是一鬼?
聂风一头长发在风中飘飞,他的手有轻微的颤动,不知是否因为心中的怒……
本来已经万念俱灰的他,本来已不想再多管闲事,此刻却霍划回过头来,木无表情的问身后的秦霜与步惊云:
“你们理不理?”
他这样问,其实是说,即使他俩不理,此事他也理定了,即使会迟了回去向雄霸复命,他亦在所不惜……
没料到三人仅是在此借宿一宵,却赫然发生了如此令人不敢想象的事……
秦霜不语,只是微微点头,继而再回望他身后的步惊云。:
步惊云却没有点头,碎地斗篷一转,他已比任何人更快作出决定,连人带蓬,遁着小五肠脏所染成的血路,飞驰而去!
他也会关心一个被残杀的寻常村民?抑是因为——
他对,“黑瞳故居有鬼”这六个字更感兴趣?
对另一个被世人唤作死神的女人。
更感兴趣?
血雾迷离,血路比血雾更迷离!
不消片刻聂风步惊云与秦霜,已遁着小五断肠划在地上的血路,一直驰至客栈一里外的荒郊,而那十名天下头目虽亦与三人一起搜寻,惟身手明显比他们三师兄弟为馒,远远落在后头。
逾近荒野,四周的血腥味便愈混浊,混浊得令人有点神不守舍似的,周遭更像是弥漫着一片薄薄的血雾,尸如血红色的小雨点。
然而在血雾深处,聂风、秦霜及步惊云终于发现了一座大屋,三人一望便知,这一定是黑瞳的故居,因为在大屋门外,正有无数新按上去的——血手印!
还有如河水般滔滔流出来的血!
“是这里了!”三人一马当先,“伏”的一声掠进屋内,未及站定,秦霜已“啊”的低听一声,聂风与步惊云虽未致低呼,神色亦为之一变。
本来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元,濒死的小五说这座大屋有鬼,秦霜与聂风亦未有轻信,步惊云当然更是怀疑,只是,如今在三人眼前出现的景象,却教他们师兄弟三人,及紧接追至的十名天下头目,开始存疑,到底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
只因为,眼前的景象,只有鬼,才会喜欢弄成如此!
赫见偌大的一认破屋,所有墙壁皆涂满了血,问中还夹杂着一些似是脑浆的浓稠物体,一清一滴的自墙壁流到地上,而地上,至少布满了一十多具村民的尸体。
最可怖的还是,这些村民尸体除了肠穿肚烂,他们的头,早已不知去向?
看着这五十多具无头死尸,那十名天下头目,已纷纷掩着嘴、鼻,不知是觉血腥味实在太重还是正在竭力制止自弓会忍不住呕吐出来?
这十名天下头目虽饱历江湖,惟这样血淋淋的场面,还是生平罕见,不过真是后生可畏,此刻仍能保持高度冷静的,反倒是年纪最轻的秦霜、聂风、及步惊云!
然而秦霜及聂风的脸上已略呈忧色,步惊云的脸更是逐渐变得铁青,三人早已察觉,那五十多具无头死尸的断头之位囚凸不平,并不像是给刀剑等兵器砍下来的,而是给人用爪,硬生生扯脱!
“如果行凶者是人,那其爪力便相当惊人,如果行凶者是鬼,那……”
秦颠覆蓦地瞄了聂风及步惊云一眼,道:“云师弟,风师弟,那个小五说黑瞳的故居有鬼,你们可相信残杀这五十多个村民的人,是——鬼?”
步惊云依旧不语,聂风却道:“即使有,这支鬼也绝不会是黑瞳。”
“为什么这样肯定?”
“因为从掌柜对黑瞳描述可知,她似乎只讨厌伪君子,断不会残杀无辜村民。”
聂风此语一出,步惊云不由徐徐朝他一瞥,似在说,英雄所见略同!
然而他们三人,及那十名天下头目,已尼不用再猜疑究竟是否真的有鬼,以及那支鬼是否黑瞳了,在大屋四厢其中一间房子,忽地传出了一阵“习习”的声音。
一阵像是咳着人间美食的声音!
声音听来还像是相当享受似的,在这满布鲜血及死尸的大屋。
竟尔传来一阵吃食的声音,倒真耸人听闻,匪夷所思。
秦霜梭眼朝那房子一扫,对步惊云及聂风道:“看来,我们想要见的东西,无论是人是鬼,就在那问房内。”
“去吧!”
秦霜语声方罢,已经身随声起,聂风与步惊云亦不怠馒,纵“彭”然一声巨响!三人同如同三道流星,破门而入,可是未及站定,已有一团物体朝三人迎面飞来,那团物体,赫然是——
一根血淋淋的舌头!
说时迟那时快,那根舌头已飞至风、云、霜三人眼前飓尺,眼看便要掷中其中一人,不过他们三人既是雄霸的入室弟子,也绝非窝囊之辈,只见三条身影一晃,已然避过,但,后来追上的十名天下头目,却并非雄霸的入室弟子……
其中一名头目闪避稍迟,那根血淋淋的舌头,竟然飞进他的嘴内,硬生生把其嘴巴塞个满满……
舌头更似蕴含一股余劲,甫塞旱这名头目的嘴中,余劲当场如山洪暴发,那头目“噗”一声,那股舌中余劲,居然把其头上七穷逼出鲜血,登时血如泉涵,鲜血梭飞,众其赐、耳口、鼻喷出,他的两颗眼球,亦给逼至飞射而出!
刹那之间,这名头目已经惨死当场,一众天下头目随即给吓得魂不附体,然而更令他们魂不附体的事物,已经现身他们终于明白那些无头死尸的头,到底悉数去了哪里。
那些头额,原来全都人在这间房内的一个暗角上上,但所有头的眼耳口鼻皆被挖了下来不知去了哪;而在这间房子的其中一个暗角;
正有一个身材相当魁梧的散发汉子,背向他们坐着越间屋子所有的血腥味,都是从这名汉子身上发出,令人欲呕!
聂风、步惊云与秦霜就在距这汉子一丈之位站定,那名汉子当然已知道有人冲进房内,但听他的呼吸声奚地急促起来,似是极度兴奋,他猝地呵呵笑道:“很好!放生了一个村民,支引来了十多个这宗交易倒真划算……”声音听来相当刺耳,恍如刀剑在石上拖拉所发出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更不似是人没有的声音,难道,吐人真的是鬼?面对五十我个血淋淋的人头,及一个犹未见面目庐音如鬼鬼的汉子,步惊云、聂风及秦霜居然仍能镇定,聂风更蓦地张口道:“听说,你是鬼?”
那名汉子闻言,只是发出诡异的笑声,良久良久,才答道:
呵呵呵呵!想不到那些愚昧无知的村民,居然用一个“鬼”字来形容我?嘿嘿!说得也是!我确是——鬼!我的名字唤作“兽心鬼!”
兽心鬼?秦霜覆及聂风不禁互望一眼,步惊云眉头轻皱,而这名自答是兽心鬼的汉子此时已缓缓回过头来,面向众人,一字一字的冷冷道:“好了!寒暄完毕,你们——”
“想要什么死法?”
他回头了!他回头了!
这一照面,仍能幸存的九名天下头目,登时齐声惊呼,而站得较近的风、云、秦霜,亦为之变色!
难怪那个惨死的小五,会把他唤作鬼了,他,确是有一个张如夜叉般的狰狞的鬼脸!
赫见这名汉子的脸,布满针线的缝痕,他的左上脸,看来是一个男人的脸,然而其右上脸,却是一个女子了的脸。
还有他的左下脸及右下脸,更分别是一张老妇的脸,和一张小孩的脸,一言概之,他整张脸犹如以四张不同的脸容肌肤,硬生生缝合而成,宛如一堆死尸的“百美图”,令人触目心寒。
再者,他还有十根尖如利锥的指头,他的右手还端着一个斗大的破铁锅,而在铁锅之内……?天!铁锅之内,赫然盛满了他在村民头上挖下来的眼耳口鼻,他在说话之间,原来一直在拈起这些眼耳口鼻食,这些眼耳口鼻有老有,嫩,有男有女……
太残忍了!聂风不期俗在心中低呼,怎么在这座黑瞳的故居,会出现一支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嗜吃眼耳口鼻的怪物?
就在所有人怔忡之间,那名唤作兽心鬼的汉子又道:“呵呵!既然你们说不出自己想要什么死法,就让我曾瓦鬼替你们作主好了!站在前头那三名小子长得颇俊,五官必很好吃,相信能替老子这张鬼脸以形补形,令它俊美一些,其余那九长老鬼亦可作为伴菜,哈哈……”
一语方罢,那名兽心反已拈起碗内共中三颗血淋淋的眼球,夹劲朝聂风三人激射而出,但他们三师兄弟并非庸手,闪电恻身避过,只是,这三颗眼珠的目标,原来并非他们三人……
而是他们身后,其中三名天下头目!
“噗噗噗”的三声!三颗眼球已如疾一般,射破三名头目额头三人连哼也没哼一声,当场脑浆横飞,毙命当场!
这一手当真非同小可!这名汉子纵使非兽非鬼,能够以柔软眼球杀人,功力也是不同凡响!
然而,他也未免大小觑眼前这三名小子了,聂风、步惊云、秦霜,也是不同凡响的人!
只可惜,这三个不同凡响的人,今日亦似无用武之地,就在他们三人正待扑向这支兽心鬼之际,死寂而肃杀的大屋,这地响起了一个似有若无、似无若有的声音,哼着一句令人似懂难懂的话:
“芸芸众生,
罪业滔滔,
天佛不渡,
唯我魔渡!”
又是这句说话?
聂风与秦霜当场愣住了,步惊云亦在侧耳纲听,这句说话,不正是掌柜所说的黑瞳故事中,那团前来相救果瞳的神秘黑,所说的话?
如今,说这句话的声音,扣来是一个女子,但这个声音似是被一股深厚修为抑压而,不是这个女子的真正声音,而仅是一个虔幻的声音。
乍闻这个声音,乍闻这句说话,那支本来杀得如疯如狂的鲁心鬼,亦当场顿了下来,脸上且露出难以形容的惊惊悸神色,想不到一支杀人不眨目的恶鬼,会如斯慌张失措!
但听也呆然惊呼:
“是……她!”
“是她来了!”
“哇!”
“是……”
“黑瞳来了!”
惊呼声中,这支兽心鬼已无心眷恋他那些眼耳口鼻的美食,发狂一般要冲出房外,那六名死里余生的天下头目正站在门边,众人但见他来势汹汹,纷纷借身避开,让他冲了出去!
黑瞳?
那个兽心鬼似乎相当惧怕的黑瞳,会否正是……那个曾给灭门的——黑瞳?
瞬息之间,无数关于黑瞳的疑问,飞快在房中所有人的心头闪过,聂风及秦霜更区不容缓,“嗤”的一声紧追兽心鬼而出,而其余的头目,当然亦紧跟其后。
只有一个人,他依旧冷漠如昔,并没有追出去,这个人正是——步惊云!
他没有与大伙儿一起追,只因他蓦然发现了一件事!
一般人,甚至是江湖人,都不会刻意去注意血腥,特别那些给人斩杀的尸,死状大都惨不忍睹,尽管是恶向胆边生的江湖歹类也不会往血淋淋的尸体里钻。
但步惊云并不是一般的江湖人,他是——死神!
死神,早已习惯了血腥,当年霍步天一家被灭门时,是他第一次逼习惯、被逼麻木的血腥场面。
所以,他往往能从一些常人不敢多看的血腥物事中,看见另一些的事物。
就像那支兽心鬼所丢下的铁锅,在锅内那堆数不清的眼耳口鼻之中,步惊云感到,当中,可能有一些十分特别的东西。
他徐徐的步近,拿起那支盛满血污之物的铁锅,面不改容地轻轻以手指拨开那些眼耳鼻舌……
他终于看见了那堆血污之物下,藏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
兽心鬼疯了一般,不但冲出房外,更冲出屋门,再冲进附近一个古树参天的密林。
密林阴冷森寒,然而兽心鬼心付,她,只是一个具人行化身!
正因为她是一具人行化身,所以才更可怕!
兽心鬼不顾一切向前走,只是,忽然间,他发觉自己已不用再走了。
因为在他跟前两丈的一棵树后,正站着一个人!
一个拥有黑色长发、黑色紧身衣衫……
和黑色死亡的人!
是的!死亡!这个人拥抱着死亡!这个人甫一出现,整个密森登时如被死亡笼罩!
这个人更背着兽心鬼,浑身散发着一股相当霸道、浓烈的死亡的气息,奇怪的是,从背影看来,这个人只是一个体态们娜好看、宛如人间尤物的女子,一个妇子竟也有此等霸道的死亡的气息?
然而兽心鬼乍见这条黑影,却像是看见猛鬼一般,看见一头比他自己更猛的猛鬼!
隔了良久,兽心鬼方才惊魂甫定,逐渐懂得张嘴说话,他猛地吞了一口涎沫,结结巴巴的道:“你……来……了?”那条神秘黑影依旧没有国过脸,只是淡淡地答:“兽心鬼,你应该明白我为何而来。”她的声音沉冷,笼罩着一般死亡的感觉。
兽心鬼不由点头,不打自招的道:“我……明白,我偷了主人的……‘达摩这心’,你是……前来取回……它的?”
想不到适才凶恶食人、气势如虹的兽心鬼,此刻在这条黑影之前,居然台如羔羊;这条显示影,到底有何惊人、惊心之处?
而吗个换着什么“达摩之心”的,究竟又是什么重要物事?
黑影冷冷的道:“答的好!既然你也明白‘达摩之心’非常重要,你偷了它,我们一定会追回它,你为何仍要偷?而且还匿藏于我的故居,你以为我是瞎的吗?”
什么?故居?兽心鬼适才藏匿之处,只是黑瞳的故居,难道……眼前这条黑影是……?
怎么可能?黑瞳若然没死,应该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了!
怎会是眼前这身材窈窕好看的——她?
兽心鬼已是满额冷汗,支吾地答:“那只……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以为……你一定不会想到,我会……躲进你的……故居……”
那条黑影冷笑一声,笑意中的死亡气息更浓,道:“你很聪明,也很斗胆!可惜你似乎仍没回答我,究竟你为何要偷——‘达摩之心’?”
兽心鬼战战兢兢地答:
自从……主人把我……救回来……后……一直……不许我……再……
吃人,但……我实在……饿得……大久了,我……只得想……再吃一次……那些……美味我比的眼耳口鼻,即使……是一次,亦已……心满意足……
听到这里,那条黑影似已开始明白兽心鬼的用意,道:“所以,为了一饱口腹之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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