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交到白衣少年手中。
“喂,光有这个可不行。”蓝沐冉龇起小白牙又指了指教徒手掌,“还有那个。给爷卸下来!”
教徒登时脸色一变,比猪肝更凄惨更紫涨,战战兢兢不知说什么才好。旁边的赫连靖扬顺着蓝沐冉所指也看出了门道,冷笑一声抓住那名教徒手腕,一声哀嚎后有什么东西从手指上被褪了下来。
“喏。”战利品主动上交。蓝沐冉接过东西往自己手指上一撸,又摆弄几下鹅毛,深吸口气。
“姑娘们汉子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高高抬起手,洁白的鹅毛没有飘落掉地,而是随着白衣公子缓缓在空中挥动的手掌摇摆不定,引起阵阵喝彩。
啧,什么狗屁仙术。蓝沐冉嗤笑,蹲身拔下手指上的物件递给前排少女:“来。美人。看看这是什么,大点儿声说给大家听。”
少女被清秀俊雅的白衣公子一眼看红了脸蛋儿,低着头呢喃半天才鼓足勇气开口:“针。是针……很长很细的针,外面熏成了黑色。”
对头,创造凌空悬浮神迹的宝物只是一根的针罢了,大概是普通绣花针的三倍长,通体被烟火熏成焦黑之色,离远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末端用树胶与一枚朴素的玉戒连在一起,需要表演时只要把鹅毛的梗插在针尖上便可制造出神奇的悬浮效果。
“护法大姨妈,怎么样,还不承认你们是骗子么?”蓝沐冉抬抬眉毛笑嘻嘻问。
台下一片起哄声,期间还夹杂着几个姑娘兴奋尖叫,白衣公子优雅地挥挥手引来姑娘们更大反应,让身后冷眼旁观的贴身保镖甚感不爽。
“接下来是碎纸还原。喂,我说,那位大叔,可以卖我两张一样的字画么?”蓝沐冉朝旁边摊位卖字画的老头摆了摆手,驾轻就熟地从赫连靖扬腰间荷包里掏出一锭碎银丢了过去,“一样的,一定要一样的哦!”
老头翻腾半天才找出两张一模一样的“恭喜发财”送来,蓝沐冉撕去字画画轴和装裱,只留下薄薄两张宣纸在手,将其中一张叠成半掌大小的方块收在袖里,另一张则正面背面向台下观众们公开展示,紧接着挑眉一笑,又引得一片花痴惊呼。
展示完毕的字画也被叠成了方块,随手撕了几下,彻底烂成一团碎屑。看到这里,又一名教徒开始浑身筛糠似的发抖,上下牙直打架,被护法狠狠一瞪噗通跪在了台上。
“出息吧,就这点儿技术还出来混。”蓝沐冉翻了个白眼,转身向台下姑娘们抛去飞吻一枚,随后作势在空中抓了几把,再张开手,之前叠好放在衣袖里的那张字画神奇出现,展开来完好无损,一瞬间许多人都误以为这就是被撕烂的那张。
片刻后众人恍悟,立刻掌声雷动喝彩不断,这次不只是姑娘们,连着好些汉子也跟着高呼,吓得蓝沐冉一缩脖——娘的,别是把老子当成了好基友吧?
台下观众看得高兴,蓝沐冉玩得也高兴,唯有几位“炎教”护法教徒面色极差,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满心狐疑惊惧,猜不出这白衣少年什么来头。
反正都揭穿俩了,干脆把下一个也得瑟出来算了,女流氓才不管拿着四个铜环的教徒双腿如何哆嗦,一把抢下握在自己手里。这四个铜环中有两个是连在一起的,第三个是普通铜环,第四个是有着切口可扭开些许缝隙的铜环。
铜环穿透表演起来有一定难度,不仅要求道具精细,还要求表演者有一定表演功力,能用巧妙而自然的手法掩盖住其中两个铜环本就是连体的真相,而在三番五次变换手势及瞬间突破环环相扣过程中也需要极其熟练的技巧和遮盖表演方才能欺骗观众,顺利完成。
当然,这对蓝沐冉来说并不是问题,曾经在皇后寿典上表演的魔术比这个更加复杂,相比之下铜环不过是小菜一碟。
很多时候蓝家这位暴脾气假小子都忍不住感谢娘亲涕泪交加颂赞伟大的母上,当年花不少钱送她去学习的魔术表演简直就是人生中最有用课程,虽然没能变成名噪一方财源滚滚的大魔术师,但至少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两次帮了大忙,相当的功不可没。
当铜环魔术也顺利完成后,台下围观者们已经近乎疯狂了,各种喝彩夹杂着惊呼纷纷袭来,不过最大的呼声还是直奔主题——起死回生。
既然前面的都是猫腻把戏,那么起死回生呢?眼看着干尸变成了大活人,这又是怎么变的?不只是台下百姓,现在就连金啸月和赶过来的啸月门弟子们也成了白衣公子的忠实粉丝,每个人都满怀期待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蓝沐冉身上。
女流氓颇有明星范地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不怀好意地看向护法大人:“那个,护法大人啊,前面那些我都明白,可这个起死回生还真就没看懂,能再演示一遍么?”
“人、人都活了,怎么、怎么再演示!胡闹、胡闹!”黑衣护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小眼睛四处乱瞟,似乎是在寻找逃亡之路。
“哦?真的不能演示么?”蓝沐冉撇撇嘴走近棺材,忽然伸手揪住双腿发颤的教徒猛地塞了进去,赫连靖扬手疾眼快,一掌击在棺材盖上把棺材扣了个严严实实。
蓝沐冉蹲在棺材旁边敲了敲低语道:“喂,我说兄弟,长时间躺在棺材里会因为窒息而死的,不想小命不保就打开机关下去吧,为了这点儿破事搭上性命多不值。”
咕咚。
轻微一声响动闷闷传来,白衣公子闻声而笑,起身附在赫连靖扬耳边嘀咕几句,后者面带笑意点了点头,一脚将棺材踹得老远,自己站在了原本棺材放置的位置上。
“抱孩子的捂好耳朵哈,别一会儿吓哭了。”
见所有人都遵从蓝沐冉吩咐捂上了耳朵,赫连靖扬深吸口气,猛地抬脚一跺。
轰——
高台上出现一个巨大空洞,年轻的富商站在旁边朝空洞里看了一眼,高高举起手中长剑。
“别!!!”带着哭腔的扭曲男声从洞中传来,片刻后,洞口出现两只手,再片刻后,方才被蓝沐冉丢进棺材里的那个教徒浑身筛糠爬了出来。
“棺材里面动了手脚!跟下面木台是互通的!”人群里有聪明的立刻想到端倪。
大变活人么,不外乎就是借助各种角度的障眼法或者暗门进行魔术表演,比起之前的铜环魔术这个更是简单,是而演员从下面一出来很快就被识破——什么起死回生,不过就是大活人趁着盖棺念咒的功夫打开棺材底板把干尸替换了而已!
“真是神了!”金啸月目瞪口呆。
神吧?嘿嘿。蓝沐冉眉梢一挑,清秀面容风光无限。
“你们要是狗屁护法天神的话,老子就是白衣仙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小别不胜新婚
那一夜的淮江极度疯狂,城中心最繁华大道上,一个白衣少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姑娘们狂抛粉面笑颜,汉子们无比崇拜敬仰,唯独白衣少年身后的锦衣男子一脸不屑,心里揣摩着要不要找机会踢上一脚让女扮男装的小流氓出出丑。
“来人,把这几个妖言惑众的骗子给我带走!”金啸月沉下脸怒喝,早候在台下的二十余名啸月门弟子应声而上,团团向八个黑衣人包围而去。长长喘息可算纾解了连日来的烦闷,金啸月换上爽朗笑容拍了拍白衣公子肩头:“干得好,蓝夫人。”
“别,别叫我蓝夫人,听着太老了,再说穿着这衣服跟夫人俩字不搭调啊!”蓝沐冉挠了挠头,“还是叫我名字吧,跟青丝姐姐都这么熟了,有什么好客气的。”
天生厚脸皮自来熟,客气啊谦虚啊这种美好品德终生与蓝沐冉这名字无缘。
“好,爽快!”金啸月大笑,“难怪青丝说你的性格很招人喜欢,既然有些东西不方便明说,那以后在外面我就叫你沐冉兄弟好了。”
沐冉……蓝夫人……被一名啸月门弟子押住的黑衣护法愣了半晌,忽地发出不似人声的怒吼:“你是鬼公子蓝沐冉!”
蓝沐冉嘴角一斜。
大意失荆州啊,这种地方怎么可以随便泄露真实姓名呢?不过这护法脑筋也挺灵活嘛,这么快就把姓氏和名字拼凑到一起了。
金啸月也明白自己一时大意暴露了蓝沐冉的真实身份,脸一沉正要上前狠抽一巴掌,冷不防黑衣护法突然发难,押缚的弟子不意会遭到抵抗不及防备,竟被他挣脱开去。
“下地狱陪教主去吧!”满含悲愤的嘶吼瞬间冲到身边,金啸月始终是反应跟不上速度,眼看着蓝沐冉被黑衣护法扑倒从高台上掉了下去。
赫连靖扬一直在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道具。听到黑衣护法吼叫转身的片刻,胜雪白衣正消失于视野中。
“沐冉!”
一瞬间心脏几欲停跳。
蓝沐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要以何面目面对凉城众人,面对二哥,面对自己?在总是互相斗嘴的赫连靖扬心里,女扮男装时常逗大家开心的小流氓俨然就是陪伴二哥度过余生的不二人选,任何人想要伤她,除非踏着他的尸骨过去。
可现在……
“妈的……吓死小爷了……”夹杂着呻吟的哀鸣从台下弱弱传来。
没事。蓝沐冉没事。
嘭,手中长剑颓然落地,连着嗓子眼的心一起。
或是因关系亲疏不同。金啸月并没有像赫连靖扬那般紧张到失去全身力气和反应,听得蓝沐冉声音立刻奔到台下,看见那张清秀脸蛋儿时方才松了口气。
到底是年轻人反应迅速。在黑衣护法扑来的刹那,蓝沐冉用力扭过身子形成护法在下自己在上的状态,而当两人一上一下掉落台下后,蓝沐冉又迅速地揪着对方头发将脑袋高高抬起,然后……然后使出吃奶得劲儿朝地面撞去。
没时间讲什么仁义道德生命可贵。你死我亡的战斗中,她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再见到赫连靖鸿,才能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又一次骗她,说好的大婚呢?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两度让他弃她于不顾流连于淮江某处?
“……侍?小随侍?”
思绪从恍惚中恢复过来时,脑袋正捧在赫连靖扬一双手掌中,正对着的眼眸跟赫连靖鸿很像,只是没有那么深邃。没有那么冷然。没有那么多难以读懂的色彩。
“还好小爷身手敏捷,”回归常态的白衣女野人长出口气,“要不然这会儿肯定被压成肉饼了——哎。对了,晚饭还没吃呢。老板弟弟,请我吃肉饼压压惊成么?”
“……”捧着下巴的两只手忽地撤去,担忧表情也瞬间变成了鄙夷,“吃重要还是二哥重要?”
“吃。”毫不犹豫作答。
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赫连靖鸿吵架,就算真有狐狸精二奶小三也能冲上去两拳头轮倒然后袭胸插眼踢裆——啊,错了,这个是对付男人的招式。蓝沐冉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肩膀,不由感叹饿了也会影响智商。
金啸月命人将几个教徒和昏死的护法带走,一脸歉意面相蓝沐冉:“刚才是我疏忽大意了,沐冉兄弟请多包涵。眼看着夜色未浓,还不到淮江最热闹的时候,不如先找家酒楼填垫些粗茶淡饭再去见赫连城主如何?”
吃货果断举双手表示赞同,赫连靖扬顾及她几日来都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也只能随女流氓意思而行。
金啸月好歹也是淮江第一大门派掌门,口中的粗茶淡饭在蓝沐冉看来完全就是珍馐美味,只可惜因为赶时间许多需要花费数个时辰熬制的名贵美食不能享用,不然这顿饭必定是几个月来最丰盛的一餐了。
“等会儿再吃饭。”刚提起筷子就被赫连靖扬拦下,白衣伪少年瘪着嘴不情愿地接过刚冲泡好的药汁,闻一闻脸上现出苦逼之色。
紫苏是蓝沐冉最讨厌的一味药材,偏偏韩香粉和静玉开的药方中都有它,想不喝又会被赫连靖扬死死盯着折账本,无奈一声悲叹,马上就要殉难一般仰头灌下。
“乖,这就对了。”习惯性在黑不溜秋的脑袋上揉了揉,赫连靖扬一脸得意,“老老实实喝药吃饭,表现好的话大爷我会酌情考虑减少账本上的折页,懂么?”
“滚边儿去,不就是怕赫连靖鸿收拾你么,啧。”
等她家男人发现她没好好喝药身体又差了许多时,作为临时监护人的老板弟弟绝对首当其冲迎接城主大人冷冰冰的怒火。
两个人的对话与旁边坐着的金啸月完全无关,后者尴尬地举着饭碗不停扒拉饭粒,直到赫连靖扬发现冷落了东道主时方才转过话题:“金掌门,除了这些人外淮江可还有同样的布道者?”
“还有一些,但数量不多。对了,沐冉兄弟,你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怎么好像跟你有极大仇怨似的?”
“什么叫好像啊,根本就是。”夹了块鸡肉丁丢进嘴里,蓝沐冉小手一摆,“那家伙不是说要让我下地狱陪他们教主么,我亲手干掉的人、又是身为教主的人,只有火神教教主一个。”
“所以,他们是火神教的人?”金啸月颇有些惊讶,“我还以为火神教早就全灭了,竟不想余孽残留至今,并且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看来淮江这一带是要好好清肃一番了。”
一番哪够,清个十番一百番才好呢,清死丫们这群堪比脚气般顽固的臭蟑螂。
三更的梆子已经敲过,赫连靖扬隐隐有了些困顿之意,看看白衣小随侍,依旧在闷头扒着饭碗。
“喂,还吃?”筷子敲了敲黑色脑袋瓜,赫连靖扬挑起眉毛一脸鄙夷。
“唔,没吃饱呢。”
“说胡话是因为脑子坏掉了?”筷子一晃压在叮当乱响的饭碗上,金啸月一眼瞥见,里面根本就没有一粒饭。赫连靖扬懒散地靠在窗边单手撑额:“怎么着,到门口就没勇气了吗?害怕看见二哥跟绝色美人拥在一起不要你了?”
“……盛饭。”
前几天水米不进的是谁?这会儿捧着空饭碗扒拉半天一说要去见自己男人就大喊肚饿的又是谁?赫连靖扬没好气地摔了饭碗,弄得金啸月愈发觉得尴尬。
“走,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