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腿还有些疼,手腕也没好利索啊……”一脸委屈故作可怜。
赫连靖鸿跨上马,眉毛都不抬一下:“没好就别去了。”
“……上马!走!走的慢的是太监!”
苏尽无奈抚额,别说是女人,就算正常的男人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吧?!
还没等起步去追,前面传来哎呦呦的惨叫声,原来是蓝沐冉刚才太过用力把马夹疼了。一个尥蹶子差点把马术稀烂的白衣少年颠下来。
望着前方生龙活虎的身影,赫连靖鸿有种久违的舒畅,然而眉宇间却又有丝怅惘。
三个月后,他们之间还会是如此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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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清潭城临景宫书房,温润如玉的皇子正在与五官精美近乎妖冶的男子闲聊。
“清绯姑娘这几日情况如何?”
南烈淡淡摇头:“虽是醒了,却一直坚持要离开,可以她现在身体根本不能去任何地方。”
几天前风笑离突然前来,拉开马车门的刹那他和林清臣都被惊到了。满车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车里昏迷中的女子如若浴血,根本看不出曾经清秀端丽的模样。
其实南烈早就知道清绯是三皇兄的手下,也知道她并非看上去那般软弱无力,单是她的名字就已经透露了非同一般的身份。
清绯,清鸾,清枭。还有一直在他身边护卫的清臣。
雪月剑庄唯一传人,三皇子南肃亲自教出来的四位徒弟。
南肃,不只是在十几位皇子之中,便是放眼整个武林,功夫能出其右的人也屈指可数。当年雪月剑庄若不是强出头非要与凉城为敌,此时已然是天下第一大门派。而被称为不世出奇才的南肃更是江湖少年之中的佼佼者。败于赫连靖鸿手下后隐忍多年,他麾下最为出色的三个杀手虽不闻名在外,但无论是南烈还是南复,都知道有极为可怕的威胁存在。
只是没想到,清绯居然会为了蓝沐冉背叛师门招致追杀,若说是为了仅有几面之缘的那个欢快少女未免难以令人相信,可真正原因是什么,除了她自己外谁也不知道。
风笑离对清绯更是没有太多印象。当日去救蓝沐冉虽扫过几眼却不曾往心里去,直到这个女子重伤倒在他府邸门前时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或许是因为没有其他地方可逃吧,并不熟悉的国师成了清绯走投无路下最后的选择,幸好风笑离先于追杀者之前看到了她并带回府中善加治疗,隔天又凑巧赶上林清臣来送东西时认出了她。这才有后来送到临景宫调养的一事。
“风国师近来可有蓝姑娘的消息?”按捺许久,南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早知对方会有此一问。风笑离从袖中掏出信笺摊于桌上:“好得很,活蹦乱跳。就差把凉城的天捅出个窟窿了。虽然前段时间因为萧馆主的死低沉许久,好在有靖鸿陪着总算是调整了过来。她本想给你写信,无奈斗大字不识,加上一些其他原因,我也是昨天才拿到她给你的……信。”
“给我的信?”小心翼翼抽出厚厚一叠信纸,南烈眼中柔光不尽。
蓝沐冉还在临景宫时,他曾颇为羡慕接到她信的赫连靖鸿,那样的信唯有她才画得出,无一字,却比任何言语都真实有力。
意料之内,纸上尽是奇怪的画,笔触坚硬刚毅,风格独特。
有湖边树下醉眼朦胧的小丑,捂着胃表情纠结;有简单勾勒的大漠风光,眉目清秀的少年啃着肉饼满脸幸福;有简陋房间中半躺的伤者,旁边绯衣女子细心照看;有宁和天空下窗前托腮的少女,边上空白处几道圆圈大概是幻想,里面眉眼温和的锦裘男子面带笑容,如他此刻一般。
最下端,歪歪扭扭还带着错误笔画的小字涂了又改改了又涂,简简单单六个字竟占了一长排位置。
殿下,我想你了。
年轻的皇子一瞬笑若明日,不含尘杂。
他却不知,画上的女子笑容爽朗,可抬笔作画时,总是牵动着他心意的那双眼眸里,早已泪花泛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苏馆主的桃色猜想
赫连靖鸿原本打算与苏尽及君少游三人同去大渊,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君少游受伤休养,蓝沐冉又非要跟来,计划硬生生被打乱了。
“这次去主要做什么?要去哪里?”路上,从不知何为好奇害死猫的白衣少年不停追问。
“平乱,大渊。”淡漠的城主简答十分完美。
想想以前曾经听过他说大段大段的话还真是有够荣幸,冰山大人一旦正常起来就变得少言寡语,好像多说一个字谁会管他要钱要命似的,每次都把话痨蓝沐冉憋得心肝肺俱疼。
“进城后紧跟着我,别到处乱跑。”
“啊,放心吧,我从来不乱逛的。”蓝沐冉一脸乖巧。
赫连靖鸿和苏尽齐齐露出鄙夷之色。谁不知道蓝副馆主天生一双贱腿,不四处惹祸翻天覆地决不罢休,而且神奇地拥有屁大点地方都会迷路的特异功能。别说到了陌生的城市,便是在凉城中,在子虚宫中,这家伙走丢后胡闯乱闯的次数就多得难以计数。
三人从凉城出发,经桑夷郡先到临近的通县落脚,第二日再启程经由水路前往淮江一带,而落脚的地方,不用说,挑剔的城主大人又选择了自家产业——老板弟弟名下的客栈。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每次白吃白住不给钱不说,还经常打烂人家的锅碗瓢盆,老板弟弟有你这么个败家哥哥真可怜。”
一边大口吃着最贵的特色菜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埋怨,苏尽突然有些可怜与蓝沐冉共处了两月有余的云墨城,也不知道那些日子三城主是怎么顽强挺过去的,还是说已经心智崩溃所以陷在漠南无法回来了呢?
青竹筷子一转,啪地敲在伸向自己碗中的手上。赫连靖鸿瞥了一眼大献殷勤的部下,“别给我夹,不吃。”
呦呦呦,这还挑剔上了,看来是给他吃得太好养叼了,叫了满桌的菜还入不了法眼。蓝沐冉也不客气,转手把肥得流油的鸡腿夹到自己碗中大啃特啃,一边饕餮还一边唔唔废话:“就该饿你几天。到时候看见生鱼生肉也会扑上去狂舔。”
“食不言,寝不语。”复又放下筷子的城主一脸淡漠。
“可你睡觉时没少说话啊。”
“噗——”刚喝到口中的茶尽数喷出,苏尽尴尬地猫着腰假装擦衣服。
城主睡觉什么样她怎么会知道?难不成在漠南这女流氓已经发展到钻人床上的地步了?!虽说大家都隐隐期望她能将城主从素夫人的阴影中解放出来,可这么惊世骇俗的事能不能别总这么劲爆,多少也要成亲之后再说吧?
想起临行前韩香粉那一番意义不明的话,倜傥却不风流的苏尽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瞬间面红耳赤替某人害臊。
“晚上睡觉时闫好门。别又像在城中那般毫无戒备。”赫连靖鸿十分清楚蓝沐冉粗心大意之能力,当初就是因为忘记锁门他才无意中发现了导致蓝沐冉被逐出城的重大秘密,而后几次去找她,依旧大门松懈门闫作了摆设。在忆月楼内倒好说,只有他们二人与几个楼内小厮居住,可鱼龙混杂的外面。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严重后果,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知道自己有马马虎虎的毛病,蓝沐冉也不反驳,风卷残云席扫盘盘美味后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打了个极为不雅的饱嗝:“有你在怕什么,再多的臭鱼烂虾两巴掌也拍走了。”
“别不当回事。”向来吝惜言语的赫连靖鸿都觉得自己有些啰嗦,然而不说的话身边脑袋缺根弦的女人绝对不会往心里去,“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在外面谨慎些不会吃亏。”
酒足饭饱困意发作,蓝沐冉迷迷糊糊想也不想,哐当一句堵了上来:“都快被你吃干抹净了,还有比这更大的亏?”
冷风吹过。
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意中说出很不得了事情的白衣伪少年浑身惊悚,连忙坐直身体垂下头。眼角偷瞄默不作声的城主大人。
完了完了,脸又拉长了。爆栗没跑。
果然,瘦削修长的手指握实高高举起。却久久没有落下。
一声短叹,冷漠肃杀威不可侵的凉城城主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短叹,充满了常人才有的郁闷情感。
“你这张嘴,一天到晚只会惹祸。”
悬着的小心脏安然放下,蓝沐冉偷偷舒口气。赫连靖鸿这人啊,虽然冷是冷了些,但有一点别人都做不到的好处,那就是坦诚。换做别人许多事都要遮遮掩掩,唯独他从不隐瞒,做便做了,无论好坏只要是他所为绝无不承认之事——譬如除了还没突破最后底线,其他暧昧事都体验个遍的事实。
“行了,吃完饭早点去休息,明天开始要连续赶路,睡不好的话水路有可能会不适。”不放心地叮嘱后,滴水未进的赫连靖鸿先行回了房间。
目送散发着熟悉气息的身影离去,转回身,发现一旁目瞪口呆几近石化的玉门馆馆主。
“……喂,脑子进水了还是突然性老年痴呆?需要回炉重造么?”
苏尽已经彻底凌乱了,蓝沐冉和城主的对话内容太过惊人,以致于之后他想要回想都难以复原,只记得四个字,吃干抹净。
谁吃了谁?谁把谁抹净了?
他宁愿相信是城主被女流氓调戏失身,而不是看似强悍如牛的伪男被城主压在身下。
那得是多恐怖兼不可思议兼恶心的画面?!
“一脸猥琐。”完全忽略了是谁带来如此震惊话题的蓝沐冉敲敲饭碗,两粒大白眼毫不吝啬全部赠与错乱中的苏尽,“当初真不该设计帮你向小雪提亲,淫字当头,白瞎了小雪冰清玉洁。”
“我、我怎么就猥琐了?跟你比这世上还有猥琐的人吗?!冰清玉洁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已经被严重侮辱了,我看该回炉重造的是你这女流氓吧?!”终于反应过来的苏尽强烈反驳,然而还是晚了,潇洒的女流氓已经踹开凳子噔噔噔往自己房间跑去。
周围安静了,苏尽仍是满面震惊加茫然。
如果在漠南蓝沐冉真的和城主发生过什么,是不是说,凉城即将有新任女主人了呢?
回到房间后白衣公子直接把自己丢到了床上,朝着纤细手腕就是狠狠一口。
刚才差点又因为这张破嘴坏事,幸好只有苏尽在且他不是个喜欢八卦乱说的人,否则被人知道她与赫连靖鸿的关系,三月之约就无法再继续下去了。既然已经与他说好要看各自是否能坚持到最后,那么绝不能让这约定在完成前因为外人的猜测而终止,她要的结果是赫连靖鸿能不能接受另一个她,而非城主夫人的名分地位。
也许是她太过固执了,明明好不容易盼来他主动一次却被自己一口回绝,要知道,熬了一年多历经各种艰难坎坷,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得他正眼相看,成为驻扎在他心里的女人。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自从遇见他开始一切就都没顺利过。
大被蒙头,睡觉。
睡他个昏天黑地人事不知,所有烦恼就都忘记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中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低沉,带着急切。
“沐冉……?”
睁开眼,有些迷蒙,脸上湿漉漉的十分难受,过了片刻才看清昏暗中俯视自己的那张脸。
鬼斧神工般的杰作,冰雕玉琢,如同神临,算不上绝世美男却在她心中一直占据首位。
“……干嘛又大半夜跑进我房间?我明明把门闫上了的——”蓝沐冉下意识转头,瞬间满脸黑线。
好吧,城主大人白吃白喝不算,又开始毁坏人家公物了,八成新的门闫明显就是被一剑劈断的,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
赫连靖鸿似乎完全不在意被干掉的木门,温热的指背刮过细腻脸颊,扫走上面冰凉液体,这让蓝沐冉倍感舒服。
“又做恶梦了?”
“嗯?恶梦?”依旧湿漉难受的眼睛眨了几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脸的泪水。不记得,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做恶梦啊,只是醒来后觉得心里很堵,有些气闷,其他什么都记不得。蓝沐冉伸出爪子在脸上胡乱抓了几把,凉凉的眼泪被抹得干干净净才放手:“我也不知道自己做没做恶梦,大概是晚上吃太多撑到了吧。”
胡说八道。赫连靖鸿本想斥她两句,最后还是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也许她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最近一直在做恶梦。
萧如霜死后蓝沐冉长期处于失魂落魄状态,那顿时间没日没夜陪在她身边的赫连靖鸿再清楚不过,她时常会在深眠中陷入梦境,总是挂上满脸的泪水低声哭泣。大概是梦见那惨烈的一晚了吧,对她而言这辈子都无法抹灭的痛苦回忆。
如果她不记得那是最好,悄悄帮她抹去泪水一睡到天明,什么都不要记起,别生活在晦涩的往事之中。
“没什么,睡吧。”淡漠的声音一如既往,然而覆在小猫爪上的大掌却温暖柔和。
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很累,感觉身体和心都很累。蓝沐冉翻过身面向坐在床边的人侧卧,呢喃几声后又去会了周公。
“赫连靖鸿,别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男人的证明
晦暗的月光投一道身影入房内,氤氲恍惚。
哄得蓝沐冉再次睡熟后,赫连靖鸿本想回房间休息,谁知刚一起身就惊动了熟睡的人不耐地翻了个身。
她的小拳头一直攥着他的衣角,根本离不开。
算了,十几个日日夜夜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晚,再说刚才听见屋内的哭泣声情急下弄坏门闫,这会儿总不能留她自己在没了保障的房内。
轻轻拨开攥得死死的拳头,赫连靖鸿无声地和衣而卧,紧贴着瘦骨嶙峋的后背躺下,一如在漠南那几日。
伸手搂住一身雪白的小伪男静静闭上眼睛,怀抱里安稳的呼吸声让他也困顿渐起,下颌紧靠着一头乌黑秀发安然睡去。
即便离开了凉城,起早的习惯还是促使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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