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搂住一身雪白的小伪男静静闭上眼睛,怀抱里安稳的呼吸声让他也困顿渐起,下颌紧靠着一头乌黑秀发安然睡去。
即便离开了凉城,起早的习惯还是促使苏尽天不亮就出了门,闲得无聊在客栈楼上楼下来回乱晃,要不是长得精神看起来不像三只手,估计店小二早就偷摸报官发现贼人了。
不知晃了第几圈,路过城主和蓝沐冉房间时苏尽蓦地汗毛炸立——城主的房间门户大开空无一人,隔壁蓝沐冉的房门上则留有新鲜的剑痕,一看便知是昨夜留下的。
提剑在手轻轻敲门,功夫了得的玉门馆馆主打算无人回应的话立刻闯进去查探情况,但结果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糟,而是更糟。
蓝沐冉的房间里没有什么敌人,听闻敲门声出来的,是还略带着倦意满身肃杀的城主赫连靖鸿。
“城、城主?!”嘴巴张得足以塞下鹅蛋。
稍稍整了下衣衫,被人扰了好梦十分不愉快的城主大人错身而过回到自己房间,关门前还不忘交代任务:“在门口守着她。”
目光上上下下仔细检查过后苏尽发现,蓝沐冉房间门上的剑痕似乎就是城主留下的。也就是说……昨晚,夜深人静,看似冷漠无情的城主大人破门而入与那个女流氓睡在一起……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女流氓蓝沐冉怎么会那么老实被城主吃干抹净一声不吭没惊动任何人呢?!难道说已经习惯了所以干脆毫无反应任由人欺凌了?!各种混乱想法刹那涌入脑海,本来就不擅处理纷杂信息的苏尽眼前一黑,差点向后仰倒。
清冷,孤傲,不近女色,位于江湖顶点的无冕之王给人留下的印象。就这么破灭了。
天公不作美,本来打算今天赶水路前往下一目的地的,谁知从早上起便扬起了瓢泼大雨,所有船只都停了载运。
“不急于一时片刻,雨停再说。”昨夜睡得太晚导致赫连靖鸿一整天心情都不算好,早饭也不吃回到房中小憩,楼下只留蓝沐冉和苏尽望雨兴叹。
城主不在。一大堆疑问再也憋不住,苏尽拉过蓝沐冉连珠炮似的开问:“你跟城主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在漠南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昨晚城主又怎会在你房中过夜?老实交代不许隐瞒!”
“白日宣淫,堂堂馆主脑子里怎么就这么淫荡呢?”悠然自得的白衣少年倚栏远眺,满脸早已习惯的坦然,“共处一室又能怎么样,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想到孤男寡女就非得办些儿童不宜的事?不过是同一间屋子里睡会儿觉罢了。说我流氓,我看你才最流氓!”
“你当子虚宫里的人都是傻子还是瞎子?那天城主抱着你回来时脸黑的不成样儿,还破天荒地主动照看几天几夜,别说是我们,就连小雪都没有过这等待遇,说没关系谁信?”几位馆主中当属苏尽与蓝沐冉性格最为接近,平时扯淡闲聊也习惯了,这会儿说些事情并不避讳。“从漠南到凉城,你和城主多少次共度过夜快数不清了吧?这样还没发生什么,除非城主不是男人!”
“呦,不是男人……唔,是不是你很快就知道了。”蓝沐冉托着下巴贱笑。可怜的苏尽背对楼梯。根本不知道谈论的中心人物之一忽然掉头往楼下走,两人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全收入耳中。
清冷微寒声音在背后炸开时。玉面公子苏尽产生了弃世的念头,因为他将面临世上最恐怖最痛苦的惩罚。
“苏馆主既然闲着无事。不如跟我去下盘棋——是不是男人,下完棋就知道了。”
石化状态的某人心脏片片凋零,蓝沐冉好心地代为向掌柜的借了副棋具撂在苏尽手中,自己跑到角落里笑得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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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在客栈停滞两天,第四日的时候天空终于放晴,被明令禁止外出的蓝沐冉浑身都快憋发霉了,下马后第一个冲向渡口。闻声抬头的摆渡人只见一片白影扑来,之后小船晃啊晃啊晃,噗通一声,水花极为漂亮地冲天而起。
跟跳跃飞扬到难以忍受的人出行,半眼照顾不到就会闹出惨剧。苏尽已经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懒洋洋地伸手把狗刨式扑腾中的蓝沐冉拉上岸边,一旁满脸早知如此的城主大人负着手路过二人,潇洒地向更前面渡口华丽八宝船走去。
幸亏小时候经常下河摸鱼练就了不好不赖反正淹不死的水性,喝了几口还算是原生态无污染的河水后,被打捞上岸的落汤鸡甩甩头发,猛地推开苏尽向前面宽阔的背影冲去——没人性啊没人性,自己手下掉到水里了居然看都不看径自离开,就不怕这一河的鱼被馊味污染吗?!
“唔——”还没等两只手楼上腰际,看似无意向后摆动的大掌乎在脸上,蓝沐冉拼命伸手蹬腿就是够不到前面好看的背影,不得不哀叹尼玛这身材矮小胳膊短腿儿短就是不受用。
“上船,换衣服。”猿臂下沉,拎起白衣落汤鸡的后脖领一扬手,呼呼风啸声送蓝沐冉飞上了近一人高的船板上。
虽然凉城城主经常风餐露宿简装出行,可这次因为某人在身边,沿途安排的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就连渡船也是让传说中富可敌国的贺老板准备了此地最舒适的船只。
就算没名没分,蓝沐冉受苦他终归是看不得。
有时候蓝沐冉总会感慨还是现代社会好,各式各样种类繁多的衣服,随时洗澡随时接通电源5分钟内呼呼吹干湿漉漉的头发,还可以吧嗒拧开电磁炉轻松烧菜做饭。现在呢?说是临时买的衣服本应该有所不同吧?结果怎么看都跟平时穿的一样,无非就是肥瘦大小略有偏差而已。还有还有,洗澡不知道要换多少遍水,想懒惰一会儿的结果就是水温变凉落得重感冒下场,长长的头发没有吹风机等到自然干,经常一等就是一下午,这时候蓝沐冉特别恨自己为毛头发这么厚这么密实为毛自己不是个秃顶……不过最痛苦的,是是要原始地生炉子烧火,为挑剔的城主大人做饭做菜。
公平点儿说赫连靖鸿并没有要求她在船上做饭,只不过以行动稍微表示了那么一下下,譬如从到了客栈起就不怎么好好进食上船后更是连普通的茶水都不喝半口,一头湿发未干的部下抱着食盘大快朵颐时静静地看着不说话就是目光阴沉等等。
“看我干什么,你不是胃口不好吗?你的份我替你消灭好了,浪费是罪啊!”
“这船是观景用的,平日船家都在这上面解决食宿。”城主大人旁敲侧击。
“哦,那还真是条好船。”吃光自己那份午餐,蓝沐冉又自然地从赫连靖鸿面前顺走纹丝未动的那份,一筷子捅下去搅来搅去成了拌饭,“矮油城主大人你不吃我吃了啊,反正你武功高身体好饿几天死不了。”
堂堂城主想让部下做个饭需如此费尽心机?再说吃不吃饭跟武功高低有什么关系?苏尽咬着筷子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替领导开这个口,说了怕卷人面子,不说,这么看着也不是事儿啊!
不过赫连靖鸿并没有劳烦部下,而是自己先开了口:“淮江有不少特色小吃奇巧物件,不去倒是可惜。”
两只耳朵腾地竖了起来,好吃的,好玩的,这些东西蓝沐冉喜欢,而且大家都知道她喜欢,尤其是被顺走N多物品的赫连靖鸿。见某人故作蒙蔽的心思有所松动,城主大人继续面无表情勾引:“除了清潭城,大渊最热闹繁华之地莫过于此,明日到了后也许可以隔着楼宇远远看见那些街市,我们要去的地方离淮江县中心不远。”
“……那个,城主大人,你饿不饿?”啪嗒一声,白衣伪少年放下筷子,满面谄媚笑容贴到鸦青外衫上猛蹭,“水煮鱼啊三鲜粥啊煎炒烹炸熘炖涮烤,有没有什么您想吃的?保证半个时辰送到面前!”
一物降一物,活该被点死穴。俊朗的玉门馆馆主倒杯茶,眼睛斜的不能再斜:“骨气都让狗吃了。”
“唔,是啊,都被你吃了。”明媚笑着的两个白眼飞过。
反正决定去向路程的是赫连靖鸿,巴结同样身为跟班的苏尽又没好处,蓝沐冉才不会费劲巴力去讨好没用处的家伙。再说了,她亲手做的菜又不是谁都能吃的。
手微微一抬,如获大赦的白衣少年飞奔到船头,巴拉巴拉似乎在跟船主借锅碗瓢盆准备献祭,不到半个时辰后,一盘盘新鲜的各式河鱼奉到桌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被动溺水
蓝沐冉唯一积极向善的特长,做菜。
都说娶媳妇要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以前蓝妈妈就总说自己女儿下厨房是女王,上厅堂是流氓,要嫁人也得嫁个开饭馆的,谁想到还没看见军娘胸穿上婚纱那天就找不到自己闺女了。
而在这个世界里,曾经哀叹自己只能找个伙夫的女流氓正一脸桃花介绍着盘盘美味。
“等你介绍完已经到了淮江。”若在平常赫连靖鸿还能听下去几句废话,可从到客栈后他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脸上没反应,胃里肚子里已经开始造反。优雅地抬起筷子朝着最近的清蒸鱼伸去,刚碰到鱼皮,忽然被另一双筷子挡住。
“那个,城主大人啊,明天到了淮江是不是可以休息一天半天采购下装备什么的?”萌这种事虽然不习惯,为了美食还是可以勉强卖一下的。
学聪明了。冷俊面容清浅一笑,略略抬指,只听啪嗒一声,挡在前面的筷子断成两半。
“……喂,赫连靖鸿,你打算反悔是吧?!”
“我何时答应过你要去?”
蓝沐冉哑口无言。
确实啊,他没说过只要做菜给他吃就可以出去玩这句话,不过,不过……娘的被他给涮了!
谁说冰山坚固稳定不易变形?混蛋城主已经从沉着长白山脸带答不理变成主动下套使坏残害纯真下属了有木有!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的鬼公子一脸惨淡,默不作声地跑到船舷边反省自己的疏忽大意小马失蹄,苏尽则被城主一连串反常表现刺激得痴痴傻傻,呆呆地看着某人筷子起落享用大餐。
其实蓝沐冉心里明白得很。一路上赫连靖鸿极力在找些借口与她交流,或许,是怕她静下来就会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吧。
他的温柔,总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溯流而上的水路旅途还有很远,下午的阳光暖意融融,等赫连靖鸿吃过小灶走出船舱,看到的是坐在角落晒着太阳熟睡的安静面容。睡梦中的她,与普通女子别无二样。
“城——”苏尽跟出来刚要说话。前面的人手掌略抬制止了他。
“别吵到她。”
当然,赫连靖鸿本是好意,只不过蓝沐冉的苦逼值一直以来有增无减,明明是为她着想的事到最后反成了悲剧——睡了一下午的结果就是晚上失眠。
城主大人和玉面馆主在舱内早已安歇,某个眼睛睁贼大就是毫无困意的失眠者悄悄走出船舱,借着月色听流水潺潺,悲催地祈祷着天明快点到来。此前蓝沐冉基本上没感受过什么叫失眠。总是沾枕头就睡,摸筷子就饿,吃货懒货占了个全,也是从这次回到凉城后才发现最近偶尔会出现夜不能寐这种极为痛苦的症状。
不知不觉中,还是被许多是是非非影响至深。
以前看电视剧和小说不是总有句话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蓝沐冉觉得并没有什么东西逼迫她如何,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女扮男装也好,赴身江湖也好,或许很多事看似不得不怎样做,然而究其原因,源头仍是自己。
她的源头,则是暮色祠堂中一座冰山对她拔剑相向。
“唉。遇人不淑,被卖了还得替人当验钞机点钱。”悲叹一声,俯在船舷上看黑漆漆的河水映着月光。
“除此之外你还能干什么?”
蓝沐冉浑身一激灵,差点用力过猛扑进河里。
“轻功什么的就是好,大半夜装女鬼无声无息。万一长得再白净一些可以以假乱真了嘛!”害自己失眠的抱怨劲儿还没过,倍儿精神的失眠者转身盯住负手而立的男人。“唔,其实你也挺白净的。头发披下来效果应该不错。”
“满脑子荒唐。”
“不不不,我满脑子都是你。”
话说得没问题,就是听起来别扭。赫连靖鸿对蓝沐冉的三寸不烂之舌颇为无力,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当空气排出。
“对了,我还不知道去淮江要做什么,是耀武扬威得瑟气势,还是真刀实枪上去揍人?或者暗地里把哪家的老大绑来搞搞背后阴谋什么的?”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该睡了。”
难得正经一把想关心下本职工作,结果神神秘秘的城主大人根本不买账,几个字就把人卷到了千里之外,无声黑白。也不顾是否有灰尘,白衣懒散靠在栏杆上,河面细风吹过凉爽得很。
突然感觉有点儿文艺范儿呢?蓝沐冉越想越不对,疑惑地歪头一想才明白——娘的赫连靖鸿太高,她靠在栏杆上的话只能半仰着头看他,这种45°的仰望怎么看怎么都是故作煽情接近卖萌吧?这种事怎么该是她风流小帅的蓝副馆主做的呢,容易被外人误会男同啊喂!
与思绪一起风中凌乱的黑发海藻一般飘忽飘忽,对面沉默的男人忽然伸出手,把她额角一缕吹到颊上的发丝顺到耳后,那种安静的温柔让蓝沐冉想起一个人。
南烈。
轻柔的,温润无声的六皇子。
如果只是想想并不犯法,不过蓝沐冉的臭毛病显然还没彻底改掉,脑子里刚一闪过清贵高华的面孔,惹祸不断的臭嘴紧接着溜出了那个名字,而且声音足以让赫连靖鸿听得清晰。
脸侧的手蓦地僵住。
靠!什么情况?蓝沐冉你脑子坏死了还是嘴闸失调了?叫天叫地叫祖宗十八代都没人管为毛非要说出这个名字?!瞬间一脸苦菜的蓝沐冉心里把自己骂了个遍,可惜完全阻止不了赫连靖鸿周身的气息刹那冰冷。
“不许再想他。”温柔褪尽,一贯的森寒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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