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战的俞莺巧满心担忧,却见肖让的神色依旧云淡风轻,目光和神思似乎皆不在这战局之上。符云昌的步法虽快,却始终与他隔着三尺之遥。手上的擒拿招式再猛,却也不曾触及他的一片衣袂。偶有几招临到面前,亦被轻易化解。那轻灵身姿,如翩蝶飞燕。那和柔举动,似拂柳拈花。道不尽的优雅潇洒。
“穿花戏蝶?”俞莺巧不由自主地念出了这轻功的名字。
她话音未落,肖让不知何时已站到她的身后,温柔嗓音带着深谷般的幽邃,响起在她耳畔:“正是穿花戏蝶,可看仔细了。”
微微慌神,引动心跳怦然。俞莺巧回头,却见他已然在数丈之外,依旧纠缠在符云昌的攻势之中。
又过十数招,战局已经变得愈发诡异。肖让始终没有攻击的打算,只一味避让。符云昌渐渐被磨得没了耐性,愈发气急败坏。便在这时,肖让的身姿忽有片刻迟钝,符云昌心头焦躁,哪里还管这是不是故作的破绽,出爪抓向肖让心口。然而,当他认为自己得手之时,却见手中抓住的只是一片残襟。下一刻,他两处肩井皆生锐痛,双臂一沉,几近麻木。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肖让在他背后开口,“符寨主,如何?”
符云昌又羞又怒,却又无法。他咬着牙,不甘心地道:“没想到,你还会点穴!”
“好说。学医之人,多少认得几个穴道。”肖让一边说,一边替符云昌解了穴。
符云昌忙退到一旁,皱眉戒备。
肖让笑望着他,抱了抱拳:“承让。”
符云昌沉默片刻,终是慢慢回了礼,道:“受教了。”此话说罢,他也爽快,领着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肖让叹了一声,道:“总算打发了,何苦呢。”
俞莺巧这才走上前来,想要抱拳,又忆起什么,改了万福,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肖让冲她笑笑,道:“不谢。你现在是我的人,岂能让你吃亏。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寨主倒真是比你厉害些。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穿花戏蝶你方才也见识过了,要对付他足够了。以你的底子,学起来应该不难。”
俞莺巧听他这么说,颔首笑道:“劳烦公子了。”
肖让笑着自谦一句。继而抬起双手,低了头,深深皱起眉来。
俞莺巧见他面露痛苦之色,只当是他手上的伤口作疼,刚想致歉,却见他抚上前襟,哀怨自语:“唉,可惜了我的新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超过了12点!!!
梦想破碎的太轻易了……_(:з」∠)_
打斗戏好难写啊!!!所以我不喜欢武侠!!!
'那只:你啥都难写……'
'狐狸:=口='
咳咳……
看完本章大家应该充分发现了,其实我们四公子,就是那种四处发放暧昧自己却不自知的类型啊!!!
莺巧妹纸你任重而道远!!!
'莺巧:……'
然后,下章看点:
四公子,你究竟上了多少个黑名单?
☆、第五章
俞莺巧确认了符云昌一行离开后,便吩咐镖师们整理拦路的树干,自己则随肖让上了马车。她半跪身子,道:“公子手上的伤须得尽快包扎才好,我这里有镖局特制的金创药膏,公子快敷上吧。”
肖让看了一眼她递上来的小盒子,皱眉道:“这盒子也太难看了些吧?”
俞莺巧有些尴尬,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盒:粗瓷方盒,因长久随身,磕破了些,也磨去了原本的花纹,确实不大好看。她诚恳道:“盒子的确粗糙,但内里的金创药膏却是上好的,公子试过便知。”
肖让没多说什么,伸手接过那小盒,打开盖子闻了闻,笑道:“王不留行、桑根、焦芍、厚朴、蒴翟、黄芪、干姜……果然不错。只是敛血足矣,却不止疼,又不祛疤。你一个女儿家用这个,倒是难为你了。”
方才他说是学医之人,如今报出这些药名来,可见医术不俗。梅谷中人,果然不同凡响。俞莺巧不禁佩服起来。
肖让见她面露钦佩,不由笑了起来,“日后你来梅谷,我封一罐子凝香生肌膏给你。”他将盒子递还给俞莺巧,道,“好意心领了。这点小伤我自会处理。你先出去吧,我换身衣裳。”
俞莺巧讪讪地接过盒子,颔首退了出去。待到车外,她略走远些,有些落寞地看着手里的小盒。也是,如此粗糙之物,他如何看得上呢?她笑叹一声,将盒子收进了怀里。
此时,前路已收拾干净。镖师们赶过来问她何时启程,她吩咐略等片刻,便估算着时间,在车外静候,更趁此空隙,细细思考起方才的事来。
对方是冲她来的,却累及了雇主,实在有愧。说来也好笑,这符云昌与她不过一面之缘。那是几月之前,她随父亲俞济远押镖过羊角山,不想遇上了山贼劫道。领头的,自然就是符云昌。镖局押镖在外,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惹是非。何况毕竟是羊角山的地界,客不压主,更不能轻易动手。俞济远便让她带几个人拖延,自己领了身手好的镖师走捷径绕路。她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不想天公作美,下了一阵急雨。俞济远一行脱身之后,那山贼大约是觉得无利可图,便也作罢了。本以为此事就此终结,却不想她比武招亲的帖子刚发不久,那山贼头子便放话出来,说要赢了擂台,娶她做压寨夫人。她原以为这山贼只是为了报仇刻意羞辱她,但方才看他的态度似乎有几分认真。无论如何,招惹上这种人,只怕这一路必不顺遂。
不过,羊角山距此甚远,符云昌会来此地实在蹊跷。方才他又说什么“得了信”,这一点也让她非常在意。这次出镖是她一人带队,镖单细节也是由她商定,除了她带着的五个镖师,即便安远镖局之内,也没几人知道详情。如此想来,就是梅谷之中有人走漏风声。知晓她与羊角山的过节,又清楚他们行程的人,在梅谷中仅有一个……
俞莺巧想到此人,却带着些许私心不敢确定。恰好肖让换好了衣衫,又说要饮茶。她便缓了启程之事,索性让众人休憩做饭,吃完了再上路。自己则起了小炉,替肖让烹茶。待将茶水递上,她斟酌着开口,问道:“恕奴家冒昧,不知公子与同门之间相处得如何?”
肖让接过茶水,轻轻吹着浮沫,道:“尚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俞莺巧早已准备好应对,笑道:“令师姐殷怡晴与安远镖局交好,与奴家也以姐妹相称,只是却从未听她提起公子。本以为关系疏远。但公子说这次托镖是殷姑娘提议,似乎又并不疏远。所以我才好奇一问。”
肖让也笑了:“原来如此。怎么说呢,自小一起长大的,早熟悉得跟亲人一样,又何必刻意与人提起?师门之中,我与她年纪最为接近,故而也比较热络,常一起下棋、弹琴、作画……如此这般。”他说着说着眉头却皱了起来,语气里夹了一声叹息,“不过呢,不是我背后说她是非,你这样的姑娘还是莫要跟她走得太近了。”
俞莺巧有些不解,“公子何出此言?”
肖让摇着头,道:“都说红颜祸水,美貌如她,就不只是祸水了,简直是祸害。你别看她妖娇柔媚,心狠着呢。而且还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若得罪了她,不知要倒多大的霉。这些倒也不算什么,最教人头疼的便是她……”肖让没说下去,只是长叹一声,道,“唉,总之,你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俞莺巧听得发怔,怎么也无法把他口中的那个人与自己认识的殷怡晴联系起来。但她终究抓住了重点,开口问了一句:“那公子可曾得罪过她?”
“我?”肖让唇角一勾,笑得淡然,“兴许吧。”此话说完,他低头,轻轻抿了口茶。只这一口,就让他蹙起了眉峰。
俞莺巧不知他又怎么了,小心地询问一句:“可是茶有问题?”
肖让放下茶盏,笑望着她:“烹茶一事,讲究太多,并非一日半日能够贯通。这杯茶就罢了。”
俞莺巧带着愧意点了点头,“奴家必用心习学。”
肖让道:“你有此心,再好不过。说起来,此去不远有一处小集可以落脚,集上有家茶寮,倒是不错。现在启程,兴许日落前能赶到。到时我请你喝上一杯。”
俞莺巧含笑应了一声,捧着茶盏退出车外。她吩咐众人起行,又唤过一个镖师,道:“你即刻赶回安远镖局,告诉总镖头羊角山之事,再多带几个身手好的弟兄来接应。”
镖师得令,牵过马匹,绝尘而去。
……
却说众人启程,悠然而行,果然在日落之前,到了一处小集。
梅谷地处静僻,本少有人烟。这处小集原本只是个歇脚凉亭,因那些慕名来拜访梅谷之人在此休憩,渐渐就生了商机。先是茶寮酒肆,而后客栈澡堂,待到今时,已然成了气候。虽然已近黄昏,道路两旁的商贩依旧热络,见了俞莺巧一行的马车,都纷纷招呼起来。
先前得了肖让的话,俞莺巧便径直驶向了茶寮。老板见有人来,堆了满脸的笑意,迎上来道:“哟,诸位一路辛苦。我这有好茶,喝一杯解渴,喝两杯消乏。”
俞莺巧轻巧地跃下马车,笑应道:“烦老板沏上一壶吧。”
“好咧,不知您是这里喝还是带上路?”老板问。
俞莺巧还未答,就听肖让开了口:“这里喝。”
老板一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大变,方才的笑容全僵住了。待看到肖让下了马车,他的脸色已然惨白。肖让走到一张桌子前,伸手轻轻一抹,而后微蹙着眉头,拿出块帕子来擦手。他看了老板一眼,道:“好久不见,怎么你这儿的桌子还是这么脏?”
正在这时,老板突然捂着肚子蹲下身去,喊道:“哎呀呀呀呀,肚子疼,哎呀呀呀呀,不行了……姑娘对不住了,我得关门看大夫去!”说完,他急速拉下了盖帘,摆上了打烊的牌子。
“哎……”俞莺巧满心讶然,也不知这是演的哪一出。
肖让满脸无奈,自语一句:“我就是大夫……”
“公子,是不是……”俞莺巧正想询问,转头之时,眼角余光却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之事。那茶寮老板的“病”如同引信,一下子让这小集陷入了不安的骚动。方才还在招呼生意的人家,此刻全在收摊。那匆忙的动作,好似马上就有一场大雨似的。只一会儿的功夫,道旁商铺全部收尽。
肖让也察觉了此事,却只一叹,道:“唉,就算天快黑了,也不必收得这么快吧?”
俞莺巧听他这么说,忽然心生惆怅,几番欲言又止。
“也罢。那就不喝茶了。前头有家客栈,存着上好的玉冰烧酒,买几壶再上路吧。”肖让说着便往前去。
俞莺巧忙跟上去,道:“公子,夜路难行,不如就在这里投栈吧?”
“那可不行。”肖让笑说,“这集上只有这一家客栈,酒虽不错,客房却糟糕得很。褥席枕头也不知多久没换过,一股子阴湿霉气。窗户房门都老朽了,开关之时吱吱呀呀地响。那声音,隔着堵墙都听得清,教人怎么休息?最让人难受的,就是那大厅的地了。石板木板的我也忍了,偏是泥地。晴日生尘、雨天沾污,叫人如何踏得进去?总而言之,待会儿劳你进去取酒,我就等在门口好了。”
他说话之间,两人已然行至客栈门口。与先前道旁的商户一样,店小二正关大门,可巧一扇门的门轴卡住了,怎么也推不上。
肖让见状,叹了一声,对俞莺巧道:“你看,我就说老朽了吧。”
俞莺巧只得点头相应,又带着些许歉疚,望向了店小二。
店小二见到肖让的时候,已是满脸的欲哭无泪。他一边用肩旁顶着门,一边颤着声音道:“抱歉啊二位,打烊了!”
听到这话,俞莺巧心里无奈,也不好意思强求。她担心肖让又说出什么刻薄话来,抢着道:“公子,既然如此,我们不如露宿一夜。明日上路时,再来买玉冰烧酒也不迟。”
肖让听她这么说,略想了想,道:“嗯,幕天席地、赏星观月,倒也别有一番情致。”
俞莺巧见他答应,心里定了许多。她喊了手下镖师过来,吩咐找一处干净的旷地,将马车停妥,再起火扎营。
便在这时,另一行人也到了客栈之前,看到如此情况,为首者走到了肖让和俞莺巧面前,抱拳开了口:“叨扰。我看几位是惯走江湖的人。我们途经此处,本要投栈。不想这店打了烊,如今只怕也要露宿。不知能否依傍诸位?”
俞莺巧见他们并非江湖打扮,似乎是远行的游人,原本照应一下倒也无妨,但毕竟有镖在身,她不敢草率。但肖让却开了口,笑道:“有何不可。”
如此爽快的回答,让俞莺巧有些为难。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
便在那一行人中,有一位妙龄的姑娘,生得秀美温婉,手上还捧着一把古琴……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今天更晚了……
这次存稿失败大家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分分钟更新不能啊……泪奔~~~
还有更对不起的是……明日我要打假条……呃,这个……因为晚上有聚餐,而且新换了电脑,还有许多要调试的地方,只怕没有办法顺利更新了。希望大家担待!!!
嗯,明天之后,我会努力的!!!抱头逃走~~~
☆、第六章
肖让既已答应,俞莺巧也不好再回绝。她没多说什么,与其他镖师一起去整理。到底是惯常走镖,不过半个时辰,众人便在小集不远处择定了下风的旷地,马匹喂过草料拴在一旁,五辆马车围作了一圈,圈中央升起了火堆,众人便在火堆旁坐下,略作寒暄。
这才知道,原来这一行是云游的艺人。方才那搭话的男子,正是班主。前几日,附近村上有场婚宴,他们被请去做了几场表演。如今正赶下个场子。原本盘缠也不多,留宿客栈只怕也勉强。恰好客栈打烊,又遇上俞莺巧一行,倒是塞翁失马了。
“今日也算是有缘,既得诸位相助,便让我们一展所长,聊作报答。”班主说罢